「豬老姐,干嘛敲我腦袋,會變笨的!
「你本來就笨,不用我敲笨。我說我是豬,你也是豬,你不知道回我說,我以后就不能罵你豬了,那就是罵自己豬了,這么笨,難怪老被招娣她們欺負!
招娣是村里一個十歲的女娃,論起親戚關系來,是她堂妹。招娣祖父和蕓露祖父是親兄弟,只是那家人多,這邊的人口少了不止一點,雖不是很親密,但終歸是親戚,又同住一個村,這一年招娣家也對她們四口多有幫助。特別是云霖,經常吃招娣大嫂的奶,有段日子云霖特別鬧,都是招娣大嫂幫著帶的,所以這一年關系反而密切了許多。不過嘛,小孩子還是喜歡打打鬧鬧,招娣就特別喜歡欺負蕓霜,倒是在她面前規矩的很。
蕓霜悶悶的哦了一聲,在地上畫了幾個圈圈,就借口去喂雞了,明明剛剛才喂過。她這個姐姐的嘴巴比她厲害多了,她說不過,連愛欺負她的招娣都說不過她姐,每次吃癟。
蕓露歇了一會,她祖母就喊她吃早飯了,果真是紅薯煮糙米粥,滿碗都是紅薯,翻一翻才看到幾粒米,還從罐子里挖了一小碗酸豆角,現在天不涼,都不需要下一次鍋加熱了。
吃過飯就拉著蕓霜去挖紅薯了,紅薯地的青草也割了拿來喂雞,她連自己的飯都吃不飽,自是不可能給雞吃稻谷米之類的,最多喂點老玉米,紅薯。但是這幾只雞又不能不養,因著留著的都是母雞,會下蛋,而小云霖要吃雞蛋羹。
現在稻谷收完了,包谷也都弄回家了,就剩紅薯沒挖完了,兩姐妹力氣實在小,挖半天才挖幾根,她奶奶估計和她們差不了多少,甚至更沒力,每日除了能做個飯就是帶帶小云霖了。
兩姐妹吃力的挖著,紅薯藤都堆在一旁,待會拿到她伯祖家給他們喂豬。
「蕓露,蕓霜,你兩挖紅薯呢。」
兩姐妹抬頭,是他伯祖家的三孫子薛三貴,扛了個鋤頭,蕓露微笑著點了點頭,「是呢,三貴哥這是要去哪呀?」
薛三貴今年十四,有些虎頭虎腦,摸了摸頭,嘿嘿的笑了兩聲,「不干嘛,我娘讓我來幫幫你們呢。」
「啊,這怎么好意思,我們自己來就好了,平日里三貴哥也幫了我很多了!
「我們家活干完了,你們兩姐妹力氣小,我是你們哥,不幫著誰幫著啊。」薛三貴說完就開挖了,蕓露也不客氣了,反正說來說去,他都會幫的,就吩咐蕓霜跟在薛三貴后頭撿,她自己在前頭割紅薯藤。
薛三貴的力氣比她們大了很多,不一會兒就挖了大半了,歇了一會,喝了一口水,又繼續挖,一下子就挖完了這快地,還幫著兩姐妹把紅薯運回家里。
蕓露就和蕓霜抱起地上的紅薯藤,送到了薛三貴家。
薛三貴的爹在家排行第二,他爹一共四個孩子,當然沒算上中間夭折的,現在他父親都沒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還別說,她伯祖就是薛三貴他祖父,那一家子人口很多,她伯祖一生娶了兩個老婆,如今兩個都過世了,現在年齡也大了,自是不打算娶第三個了。
第一個老婆是他十七歲時娶的,娘家是隔壁一個和谷山村情況差不多的村子,生了一子一女就去了。過了三四年,他又娶了本村的一個寡婦,那寡婦嫁過來沒兩年,丈夫死了,連個孩子都沒有,她丈夫又是幼子,她娘家婆家就支持她改嫁,剛好她伯祖喪妻,兩人就湊一塊了。第二個老婆又生了七八個孩子,最后還活下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這么算下來,他家就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前幾年,她伯祖母生了病,也去了。
如今她那四個伯叔都娶妻了,又生了好多孩子,兩個姑姑也嫁人了,因著老爺子還活著,就沒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熱鬧是有,更多的是吵鬧。蕓露住得近,天天能聽到她們家的吵鬧聲。要是她說,還不如分家好,她伯祖那幾個兒子都是孝順善良的,自是不會不管自家老爺子,分了家也少了很多矛盾。
這不,兩姐妹還沒進他家呢,就聽見了吵鬧聲,不用看不用聽,就猜得出是伯祖的大媳婦和三媳婦在吵架了,這妯娌之間本就容易產生矛盾,何況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又沒有了婆婆管制著。而且吧,這大伯娘秦氏和三嬸何氏都是喜歡鬧事的主,嗓門也大,誰也不讓誰,三天兩頭的吵架,而且吵架的內容吧,蕓露都不忍聽,粗俗就算了,而且沒有營養,屁大點事,就比如誰沒喂豬都能吵半天。
這二伯娘許氏倒是個和氣的主,從未見她吵架,以前那兩妯娌吵起來的時候還勸勸架,后來因著每次勸架她都遭殃,被自家男人說了幾次就不勸了,她們吵她們的,她就在一旁干活,也不搭理她們。
見著兩姐妹抱著一堆紅薯藤過來了,許氏忙丟下剝了一半的包谷,接過她們手中的東西。
「你兩姐妹真勤快,不像銀娣,比你還大一歲卻沒有你勤快。」
「銀娣姐姐手巧,繡工好,我都羨慕不來呢!
夸自己女兒誰不高興,大許氏笑瞇瞇的進了屋,又招呼兩姐妹坐下歇歇。
那邊秦氏和何氏還在吵著,看都沒看她兩姐妹一眼,幸而她們也習慣了,紅薯藤送到后就說回家了。大許氏也不好留,畢竟那頭兩妯娌還在吵架,罵的話也太不堪入耳些,還好她早早的把幾個孩子支出去了,自然不多留兩姐妹,這也還只是孩子啊。
走到半路了,還聽到何氏罵:「咋的,你要打我啊,不就是比我早進門嗎,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丑八怪!
秦氏也不甘被罵丑,雖說她的確長得丑,連帶著兩個女兒都長得不咋的,而何氏長得妖妖嬈嬈的,沒嫁之時就是村里一枝花!妇湍闫,還不是個破爛貨,我呸,長個女表子樣,趁著老三不在就對村里漢子拋媚眼,還以為沒人看到啊。我是做大嫂的,就得管教你了,嫁到了我們薛家,還想勾三搭四的,別給我們薛家抹黑!
說著,秦氏就拿著掃把打了上去,今日何氏在洗衣服的時候和村里一個漢子眉來眼去的,被她看到了,引發了這場罵架。
何氏那是秦氏的對手,被打的嗷嗷叫,兩姐妹也就聽了那么幾句,忙跑回家了,這玩意,還是少聽的好,污染耳朵,估摸著二嬸實在看不下去了會幫著勸架。
已經過了農忙時節了,剩下的都是掃尾工作,比如曬稻谷,曬玉米之類的。
蕓露家的稻谷就那么一點,早就曬完了,包谷還得再曬曬,水分還很多。大豆也曬得差不多了,等過陣子就可以剝了。
兩姐妹平日里就去撿柴火,或是撿野板栗,倒是堆了半屋子的柴火了,省著點燒,這個冬天能熬過去。
兩姐妹還去了一趟她外祖家,不能讓云霖一直在那邊,再說,她祖母也想云霖。
她兩一進她外祖的院子,她外祖母就放下手中的活,一手抱一個,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囡囡,又瘦了!
蕓露蕓霜任她外婆抱著哭,若放在以前,兩姐妹會跟著哭,而且她外婆一邊哭一邊說她那可憐的女兒,怎么死的這么早,留下幾個小孩子之類的話,她一說,兩姐妹就哭的更兇了,她兩個舅母也會跟著哭,還有她的表姐表妹亦是,連她舅舅都會被說的想掉淚。但是現在不會了,兩姐妹已經淡定,她外婆哭,她兩就安慰幾句。
「外婆,不哭了,我們沒事,我要去看弟弟!
席氏抹了一把眼淚,倒沒有哭的那么兇了,「你二舅母帶著霖哥兒去玩了,你們先坐回,讓你表妹去喊下!
說曹操曹操就到,她二舅母吳氏抱著云霖回來了。
兩姐妹齊聲喊了一聲舅母。
吳氏笑瞇瞇的應了:「哎,我老遠就看到兩個小人影了,就想著是不是你兩,索性回來看看,果真是你兩啊,想弟弟了吧!
兩姐妹又是乖巧的齊聲應了聲是,手里沒拿東西的蕓霜已經跑到吳氏身旁了,蕓露先把那小袋板栗交給了她外婆。
「哎呦,你們兩個呦,來就來,外婆家還不給飯吃還是怎么,怎么還帶東西!
「我知道外婆對我們好,舅舅舅母也對我們好,定不會短我們的吃食,而且每次都給我們做好吃的。只是最近我和妹妹天天上山,就撿了很多板栗,我們也吃不完,怕壞了就帶點過來給表弟表妹她們當零嘴了!
席氏無奈,還是接過放進了屋子里。
手里沒有了東西,蕓露也跑到吳氏身旁去看弟弟。
云霖趴在吳氏身上睡著了,云霜摸了一下他的臉,還癟了癟嘴,估計在夢里也不太舒服。
「等他醒來再和你們玩吧,我放床上躺著去,待會二舅母給你殺雞,煮雞肉吃!
吳氏把云霖放到床上后又喊了她二侄女高朱和自己閨女高橙,讓她兩來陪她們兩姐妹玩。
高朱是她大舅舅的二女兒,今年九歲,高橙是她二舅舅的小女兒,今年六歲,兩個女孩子都不需要讀書,農忙過后就閑了,不是出去和伙伴玩,就是待家里。
她兩剛剛也出去玩了,是和吳氏一道回來的,得了吳氏的令,高朱帶著她兩姐妹進了她們的房間。
高朱和蕓霜一般大,兩人聊得來些,而蕓露嘛,眾人都有點怕她,高朱對這個表姐可謂是敬畏,自然不敢太親近。
蕓露也不甚在意,就跟著進去坐了一會,囑咐蕓霜幾句就進廚房幫她舅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