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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心竊喜 第八章
作者:古離
   
  “砰!”
  
  學校柔道技擊練習場內(nèi)殺氣騰騰,人體撞擊在軟墊上的聲音,以及悶哼哀叫聲不絕于耳。
  
  道場外圍的休息區(qū),細微的議論聲此起彼落。
  
  “程顧問今天是吃了炸藥了?下手這么重……”柔道社社員A揉著發(fā)疼的右手臂抱怨道。
  
  社員B一想到自己也得下場和程遇交手,不禁抹抹額頭冒出的冷汗!八魂囎記]來道場了,沒想到一來就發(fā)這樣大的狠勁!
  
  負責記錄社員體能狀況的社員C邊翻閱著紀錄簿邊說:“校際比賽的日子快到了,程顧問愿意下場指導是很好,但再這樣下去,恐怕沒有學生可以毫發(fā)無傷的出賽了!
  
  “偏偏那幾個新招收的學生仗著自己有幾分實力,硬是要和程顧問切磋,這下子想向程顧問下馬威的人,反倒全被修理得凄凄慘慘!鄙鐔TA瞄瞄練習場內(nèi)的激烈練習。
  
  “以前他下場指導學生,再怎么樣也不會出現(xiàn)兇狠的表情,今天看起來實在是亂嚇人的!鄙鐔TB繼續(xù)為自己待會兒的遭遇擔憂著,他實在是很害怕自己無法全身而退。
  
  社員C抬高下巴,以下巴指向練習場的另一處角落!澳銈兛纯茨切⿺D在墻邊的女學生,從前老是嘰嘰喳喳不知羞的要求他指導技巧,今天倒是個個嚇得躲得遠遠的!
  
  “!雖然他出手真的是狠了點,但這記過肩摔還真是俐落!”社員A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一聲贊嘆。
  
  “別看程顧問平時挺和氣的,聽說他拜師練柔道是因為他父母要他藉由武道精神來修身養(yǎng)性的哩!”社員B衷心希望程遇修身養(yǎng)性的訓練已經(jīng)成功,尤其是在他上場和他對打的時候。
  
  “程顧問小時候的脾氣不好嗎?看起來不像……”社員C翻開體能紀錄簿,又記下一個受傷學員的姓名。
  
  “脾氣好不好我不知道,但聽說力氣大破壞力不小,所以才拜名師來訓練他的自制能力!鄙鐔TA抓抓頭,開始覺得程遇讓他頭皮發(fā)麻。
  
  “喔,這樣說來,可千萬別惹毛了平日是個好好先生的人,免得火山一爆發(fā)沒法收拾!鄙鐔TB認命似的走到一旁去伸展筋骨,預備下場練習了。
  
  “沒錯、沒錯!”社員C不住地點頭。
  
         ※       ※       ※
  
  蓮蓬頭的熱水傾泄在程遇的周身,激烈活動過后,仍是消減不去他心底的晦暗。
  
  道聽途說是一回事,自己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個男人是誰?
  
  綻巧為什么會和他手挽著手一起走進飯店?
  
  程遇自問著,覺得思緒愈來愈混亂了。
  
  他知道自己該去向她求證,卻又害怕得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他不了解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變得如此膽小?
  
  擰緊水龍頭,他抹去臉上的水珠,心底躁憤不平,腦海一片混亂。
  
  傍晚開始下的雨在入夜之后總算停了,和美里社區(qū)的街道經(jīng)過洗滌后,看起來比平常更干凈。
  
  程遇陽臺上種植的番茄像小綠拳頭般地纏在藤子上,果實發(fā)育很好,表皮光滑,代表了程遇平日照顧得極為得當。
  
  只是程遇此刻卻躁郁得想將番茄整株拔起,捏爛、摔爛、踩爛──雖然他明白番茄只是他出氣的無辜犧牲品……
  
  “你為什么皺眉頭?”
  
  李綻巧和程遇一同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無聊的電視節(jié)目,她半卷縮在他身上,發(fā)覺他一整個晚上都鎖著眉心。
  
  “有嗎?”程遇心不在焉地應聲。
  
  “有呀,難道這種無厘頭的爆笑短劇讓你看得很痛苦?”她伸出手指試著將他的眉心皺折壓平。
  
  程遇轉(zhuǎn)頭望著李綻巧,她櫻紅的嘴唇、靈動的雙眼,竟勾得他胸口一陣悶痛。
  
  “還是你身體不舒服?”她摸摸他的額探測溫度。
  
  是心里不舒服!程遇在心里嘀咕著。
  
  “沒發(fā)燒呀,你怎么了嘛?”李綻巧不習慣他繃著臉。
  
  “綻巧……”他從不知道開口說話竟會如此耗費氣力。
  
  “嗯?”她在他的臂彎里仰著頭。
  
  程遇心頭一悸,她睜大眼睛的樣子為什么這么可愛?真教人受不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有了別人?
  
  他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想故意說些反話來刺激她,而且還有種想賭氣報復她的沖動。
  
  “什么呀?說話吞吞吐吐的,一次說完嘛!”李綻巧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舉起自己的手臂,嗅嗅自己手腕內(nèi)側(cè),“是不是你不喜歡我新沐浴乳的味道?很臭嗎?”
  
  程遇搖搖頭,她就算是十天半個月不洗澡,也只會讓他認為她身上的味道是一種屬于小孩子的乳臭味──
  
  一點也不討人厭,何況她又不是真的聞起來很臭。
  
  深陷愛河的人們不僅是盲目的,就連嗅覺恐怕也會出問題。
  
  她帶點俏皮的接著說:“美環(huán)送我一組天然鹽的沐浴禮盒,我今天用了天然鹽洗發(fā)乳、天然鹽洗面皂、天然鹽沐浴乳,甚至還用天然鹽牙膏刷牙,哈哈!我覺得我好像是一塊堿豬肉喔!”
  
  程遇終于忍不住沖動的用雙手抓住她的肩頭,以比平常略大的音量說道:“你……你為什么這樣可愛?可惡!”
  
  害我什么決絕的話都說不出口……末句話他實在是真的說不出。
  
  李綻巧愣了愣,繼而意會過來地揚高下巴,表情既嬌憨又高傲,“哼哼!怎么樣?犯法了嗎?你咬我呀!”
  
  情人間情趣盎然的斗嘴,往往比任何一種蜜糖都甜。
  
  程遇心一橫,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好,就咬你!”
  
  “哇!嘻嘻……救命啊──嘻嘻……”
  
  “你別跑!”
  
  “嘻嘻……不要呀!虐待狂!誰來救救受虐婦女喔!嘻嘻……家庭性侵害!嘻嘻……救命喔──”
  
  啊?受虐婦女?家庭性侵害?
  
  唉……這女人!
  
  程遇好氣又好笑,他實在是拿李綻巧沒轍。
  
  嬉嬉鬧鬧、甜甜蜜蜜的一整個晚上過去,程遇想問的、該問的話依舊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程遇,好累喔,都是你啦!那么拚命,嚇死人了……嘻!”李綻巧激情后的潮紅未褪!拔医裉觳换丶摇⒕驮谀氵@里睡了,明天有會要開,要早點叫醒我喔,啊呼──”李綻巧擠在程遇的臂彎中,打了個深深長長的呵欠,“晚安。”
  
  他偏頭在她額上烙下一個吻,“嗯,晚安!
  
  另一只空著的手煩躁地抓抓頭,胃部一陣絞痛,程遇不禁懷疑,他會先禿頭還是先胃穿孔?
  
         ※       ※      ※
  
  柔道社的社員D納悶地說:“程顧問最近天天來道場指導學生呢!”
  
  “是呀,天天來……社員們個個大喊吃不消!鄙鐔TE也正是那大感吃不消的其中一員。
  
  “雖然社員們是沒受什么大傷,但小扭傷、小挫傷的也不少,教練啦、經(jīng)理啦、保健中心的校護啦,這些天老是忙得不可開交!迸笥褎偤檬侨岬郎缃(jīng)理的社員F心疼地說。
  
  社員D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似的悄聲問道:“最近我們大家的技巧有進步倒是真的,只是……你們有沒有發(fā)覺,程顧問的表情一天比一天兇猛?”
  
  “他到底是怎么了?”社員E摸摸下巴傷著腦筋,早點找出答案讓程遇恢復正常,才能拯救全體社員。
  
  “被倒會了?買期貨虧了?還是股票被套牢了?”想起全球經(jīng)濟不景氣,社員F很難不做如此聯(lián)想。
  
  社員D一副過來人的嘴臉,篤定地說:“哎呀!這還用得著猜嗎?一看就知道是失戀了啦!”
  
  “不會吧?上次還有同學說看到他和女朋友手牽手的逛街哩!”社員E推翻社員D的推論。
  
  社員F納悶著,“咦?那……那他究竟是吃錯了什么藥?”
  
  “我猜是……綠云罩頂!”社員D還是堅持自己猜測的方向,他覺得程遇失常百分百就是因為情感問題。
  
  “嗟!你少胡說八道啦!”社員F捶了社員D的胸口一拳,壓根就不信他的話。
  
  “我只是推測呀……”社員D無辜地撫著胸口。
  
         ※       ※       ※
  
  李綻巧坐在梳妝臺前,一直未停止化妝的動作。程遇背對她,彎著手肘撐住頭,動也不動。
  
  聽著化妝水瓶、乳液容器、梳子等發(fā)出輕微的聲音,他便清楚知道她的化妝已經(jīng)進行到何種步驟。
  
  每一個步驟都帶有不同的聲音和氣味。
  
  程遇邊深吸這些香氣,邊輕聲嘆息。
  
  他不得不開口提醒她,“外面已經(jīng)暗了吧?時間──”
  
  李綻巧沒有回答,仍繼續(xù)忙碌著。
  
  “綻巧,你就算不化妝也很漂亮,所以──”程遇繼續(xù)溫言勸說著。
  
  她終于站起身,一股暖和的空氣在他頭頂飄動,他抬起頭望著精心裝扮過后的女友。
  
  “你覺得我把劉海梳上去好看,還是放下來好看?”她的神情嚴肅得像是在商討國家大事。
  
  “都很好看。”程遇回答得很順口也很迅速。
  
  李綻巧不接受程遇的答案,跺腳追問:“討厭,你根本沒看怎么知道?快點,二選一!”
  
  “不要選可不可以?”他愁眉苦臉,最怕回答這類問題。
  
  “不行!”她的表情兇狠極了。
  
  程遇苦笑,“放下來!
  
  “可是我覺得梳上去比較襯我的洋裝啊!”她低頭撫撫裙上不存在的皺折,不甚同意他的意見。
  
  “那就梳上去吧!”他力持認真表情的回答。
  
  “好,就這么決定,你再等我五分鐘,我們馬上就可以出門了!彼K于得到滿意的答案,喜孜孜地又拿起梳子。
  
  為什么她早已決定好的事,仍堅持要他表達意見呢?程遇已漸漸適應她這種個性似的笑了笑。
  
  看看時間,他得再提醒她,“綻巧,我們再不出門,就得等著被我那票豬朋狗友罵慘了!
  
  “好了!”她總算是放下梳子,旋上唇膏蓋!叭思乙彩窍肫亮恋暮湍阋黄鹑ジ凹s呀,我不要被你朋友們的女朋友或老婆比下去。我就是虛榮嘛!”
  
  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彎里,程遇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其實我很反對你打扮得這么漂亮出門,尤其是要去和那群見到美人就當場流口水的豬吃飯。”
  
  程遇邊笑,邊想起那梗在喉嚨的問題,原本輕拍著搭在自己臂彎里的手,不知不覺改成捏握。
  
  “綻巧……”他欲言又止。
  
  “嗯?不是要出門了?”疑惑地抬頭望向他的臉,她納悶他為什么不往門口移動?
  
  “你……你……”
  
  因為太過于重視她,以至于他一反本性地怯懦起來。
  
  “你最近真的怪怪的耶!”李綻巧拉著程遇又坐回椅子上,她決心要把他不對勁的原因弄個明白。
  
  “我沒什么,我們還是先出門吧!”程遇又退縮了。
  
  他想,柔道社里的學生明天可能又要遭殃。
  
  “不!你老是心事重重的,我很擔心!彼龘嶂t腫的雙手指節(jié)!澳阋詾槲叶紱]注意到嗎?這些日子你的雙手不再拿針線,也不編織東西了,你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一雙眼直直地望進他的眸底,“我一直在等你主動開口對我說!
  
  程遇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我也一直在等你主動開口對我說。”
  
  “。康任艺f?等我說什么?”李綻巧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兩個星期前是不是……”他再度深吸一口氣,凝聚勇氣,“和一個男人手挽手走進S區(qū)的一間飯店?”
  
  “兩個星期前?啊!那天被你看到了呀!”李綻巧搜尋記憶之后,顯現(xiàn)出略微訝異的神情。
  
  她的表現(xiàn)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為會見到她失措、心虛,或是老羞成怒,但除了睜大眼的吃驚模樣,竟完全沒有他預設(shè)的態(tài)度。
  
  “看到我怎么不出聲叫我呢?”她偏著頭疑惑不已。
  
 。訁^(qū)的飯店、酒店、賓館、汽車旅館處處林立,他在那個區(qū)域見到她和別的男人手挽手步入其一,霎時腦海一片空白,根本沒能有任何反應。
  
  程遇生氣了!“叫你?你和一個男人手挽手走進飯店,還要我叫住你?”
  
  他隱忍許久的情緒猶如火山爆發(fā)般沖上頭頂,突升的血壓讓他的頸項一片赤紅,他覺得太陽穴里的血液“咻咻”地喧嚷著。
  
  李綻巧望著他忿忿不平的樣子呆了數(shù)秒,接著──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開始不可自抑地大笑起來,幾乎是同時間,眼淚也竄出眼眶。
  
  “李綻巧!”程遇低吼。
  
  “有!”她舉起右手,左右眼里各有一攤笑淚。
  
  他的教養(yǎng)不容許他對女性吼出粗話,只得氣得猛力轉(zhuǎn)過身去。
  
  此時此刻,他無法讓自己面對她的笑臉。
  
  “你也真能忍耶,都兩個禮拜前的事了……”她以手指抹去眼角的淚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還以為她該向他解釋的,是自己和前兩任男友在街頭偶遇的事情,但沒想到他在意的反而是她不需要解釋的事……
  
  握緊拳頭,他知道自己忍不了多久了,或許三秒,不,是一秒鐘之后便會沖出門。
  
  “喂喂喂!該生氣的人是我才對,你看看你,還氣得發(fā)抖?”她火上澆油地撂下挑戰(zhàn)性十足的氣話。
  
  他受不了了,迅速站起身就往門口的方向走。
  
  “我話先說在前頭喔,你現(xiàn)在就這么跑出去──會后悔的,因為我會真的生氣,然后我們就算是吵架了喲,到時你要我原諒你,不是件容易的事喔!”李綻巧賭氣地威脅著。
  
  “砰!”
  
  回答她的,是一記猛烈的甩門聲。
  
         ※       ※       ※
  
  李綻巧脫下洋裝,坐回梳妝臺前拿起一瓶卸妝油,嘆了口氣,“唉!真是可惜了,難得我今天的妝美得連我自己都很滿意呢!”
  
  “咕嚕!咕嚕!”
  
  她的小腹傳來一陣沒進食到大餐的哀號。
  
  “咦?我正在生氣,怎么肚子還記得餓?”卸妝油抹花了她的臉,讓她瞧不真切自己鏡里的表情!斑@個笨蛋,那種鳥氣都可以忍兩個禮拜,現(xiàn)在竟然連給我兩分鐘把話說完也不肯!
  
  她抽出面紙抹去臉上的彩妝。
  
  “不信任我、誤會我、亂吃醋、生我的氣……這帳可以慢慢算,但讓我美美的妝失去機會見人,還讓我肚子餓得咕嚕亂叫,孰可忍孰不可忍,非好好整他一頓不可!”她再次傾倒卸妝油在掌心。
  
  “咕嚕!咕嚕!”
  
  “啊,好餓!到巷口去吃碗面好了!
  
  輕輕推著臉,她繼續(xù)卸妝。
  
  “不行!這時間一個人去吃面,又要讓社區(qū)里的三姑六婆找到磕牙的話題了!彼龤鈶嵉赜殖槌鰩讖埫婕。“還是洗把臉吃泡面比較妥當吧?臭程遇,害我躲在家里吃泡面,這帳再記一筆!”
  
        ※       ※       ※
  
  程遇真的后悔了,就在他用力甩上李綻巧住處大門時。
  
  他氣到極點,反倒是冷靜得極快。
  
  仔細想想,她那種表現(xiàn)一點也不像曾經(jīng)背叛過他的樣子,或許……他是真的誤會她了,或許……他該先忍住氣,聽聽她的解釋……
  
  但很糟糕的是,在那樣的氣氛下,他根本沒有力氣去壓平自己的憤慨,平和地面對她。
  
  雖然平時的他是個堅強且勇于面對現(xiàn)實的人……
  
  當程遇垂頭喪氣的正要走進自己家門時,耳邊聽到一陣電話的呼喚聲。
  
  “鈴──鈴──鈴──”
  
  綻巧?是綻巧打來的嗎?
  
  他三步并作兩步,連鞋都來不及脫就沖到話機旁舉起話筒。
  
  “綻巧!”
  
  話筒里的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出聲,“什么?抱歉,我打錯了!
  
  程遇瞪著被掛斷的話筒發(fā)愣,半晌才有氣無力地把它放回話機上。
  
  “鈴──鈴──鈴──”
  
  “喂?”這次程遇比較謹慎了。
  
  “程遇?你這混蛋還窩在家里?我們一伙人叫了一桌菜,全干瞪眼的等你帶女朋友來曝光,你磨蹭個什么鬼?還不馬上給我們滾過來?”話筒那端的人似乎被饑餓感虐待得失去了理性。
  
  “喔,小馬,原來是你……”不是李綻巧,程遇好生失望。
  
  他二十幾年前穿同一條開襠褲的好友此時此刻正攜家?guī)Ь、空著肚皮呆坐在餐廳里。
  
  小馬沒好氣的嚷著:“干嘛!女朋友跟人跑啦?要死不活的!”
  
  “小馬!你這烏鴉嘴!”哪壺不開提哪壺,程遇火氣瞬時沖上心頭。
  
  話筒那端的小馬一陣男性友人間的慣性國罵。
  
  程遇也毫不遜色。
  
  小馬頓時語塞,再度開口時口氣明顯平和許多,“好多年沒聽你來上一段國罵了,怎么?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沒……不……或許……唉……應該不是……但也……”程遇腦袋亂烘烘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馬解圍似的替他接話,“好吧,我了了,和女朋友吵架了是吧?”
  
  終究是二十年老友,彼此的脾性了解得一清二楚。
  
  “應該算是!背逃鲈陔娫掃@端苦笑著。
  
  “嗟!混帳東西!八成是你這家伙欠揍!
  
  雖然嘴巴經(jīng)常不干不凈的帶臟字,但小馬卻是個女性至上論奉行者──全賴馬太太教導有方。
  
  程遇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或許!
  
  “去去去!去賠罪,嘴巴甜一點,哄一哄、抱一抱,然后二話不說摟起來一陣亂親亂吻,包你闔家平安啦!”小馬傳授著必勝秘岌。
  
  情緒再低落,程遇仍是扯動嘴角笑了,“代我向大伙說聲抱歉,改天賠罪!
  
  “了啦!”小馬不需要他的多作解釋。
  
  “小馬──”
  
  “啥事?”
  
  “謝了。”
  
  “去!”
  
         ※       ※      ※
  
  李綻巧真的生氣了,就在她發(fā)現(xiàn)家里連半包泡面都沒有的時候。
  
  如果一開始就對豐富的晚餐沒有期待,她或許還不會那么氣憤,但她偏偏為了今晚和程遇友人的聚餐,下了許多功夫,也下了許多置裝成本。
  
  好吧,化妝品是消耗品不算浪費,新添購的洋裝也還有其他機會可穿,但她一個人在家里餓得發(fā)昏的痛苦,就構(gòu)得成她將程遇捶到淤血的行兇動機了。
  
  不想也不愿意出門覓食,因為她想給程遇登門道歉的機會。
  
  她其實不怎么怪他會亂吃醋,畢竟他目睹的畫面實在太容易令人誤解了。
  
  何況會吃醋代表他在意,而且他也已盡力維持風度,沒在第一時間內(nèi)拿刀去殺了他所認為的“奸夫淫婦”!
  
  只是他那種悶葫蘆性格,也真是夠讓她哭笑不得的了。立場交換的話,她或許會二話不說就先將人剁成肉醬。
  
  令她愈來愈生氣的是,他怎么這么久還不來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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