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烏云蓋頂，天空一片陰沉，看來快下大雨了。
程遇原本躺在床上，研究著天花板、窗外天空的顏色。然后他翻身起床，煮上一壺早上習(xí)慣要喝的美式咖啡后，便開始工作。
洗過他的杯碟之后，他刷了廚房與浴室的踏腳氈、拂掉家具上的灰塵，又用吸塵器吸了起居室中玫瑰圖案的地毯，隨后修剪了陽臺上常綠植物的葉子。
一星期的清潔工作就此解決！
他放滿浴缸的水，將Ｔ恤和短褲丟進浴室一角的洗衣籃，遂鉆進熱水里。
一天已過了一半。
熱氣使鏡子蒙上一片迷霧，他嘴角浮出一抹快樂的笑，因為可愛的女朋友再過一會兒就要來和他共進午餐。
※ ※ ※
“我討厭這種紅茶的味道！”
程遇將沖泡了伯爵紅茶的馬克杯遞給李綻巧時，她立刻接過杯子走到廚房將茶水倒進水槽。
他不能理解她今天為什么會對伯爵紅茶產(chǎn)生幾近恨意的厭惡？他以不解的眼神看著她的背影。
扭開水龍頭沖掉伯爵紅茶的香氣，李綻巧并沒有轉(zhuǎn)過身面對程遇�！澳闶菑氖裁磿r候開始喝這種紅茶的？”
“什么時候開始喝這種紅茶？”他看著背對自己的李綻巧，無法理解她的問題重點所在。
“對！什么時候開始？”她加強語氣。
“我忘了�！彼G訥地回答。
李綻巧的口吻里仍是憤慨，“那你總記得和什么人一起喝過吧？”
這是什么問題？
程遇滿頭霧水，“我怎么會記得？”
雙手緊捏洗手槽的邊緣，李綻巧深吸了口氣，終于問出她想知道的重點�！澳銥槭裁匆盐业碾娫捀嬖V你以前的女朋友？”
“電話？以前的女朋友？”程遇還是不懂李綻巧為何生氣？
“你以前的女友喬雯茜打電話邀我出去喝茶，她說是你主動告訴她我的電話號碼！”因為認(rèn)定電話號碼是程遇告訴喬雯茜的，所以李綻巧有種被背叛的莫大委屈。
她一直以為，程遇以前所交往過的女朋友只是個普通女孩──或者比普通還普通。
但見過喬雯茜之后，發(fā)現(xiàn)她竟是個會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大美人，這讓李綻巧覺得很難受，她希望和程遇交往過的是個平凡女子，而不是一個那么出色又令人難忘的人。
“喔，幾天前在路上遇見，聊了一會兒，她說要請教你有關(guān)網(wǎng)球拍的選購問題，問我你的電話，我就給她了，只是沒想到她會這么快就約你出去。”程遇像是終于明白怎么一回事似地回答著。
胡說八道！
從頭到尾沒問過有關(guān)于網(wǎng)球拍的事情，這女人……
真是可惡！
李綻巧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在心中暗罵，但她也稍稍原諒了程遇，因為她認(rèn)為他是上了喬雯茜的當(dāng)，才會告訴她電話號碼的。
女人對于自己的戀人總是習(xí)慣性地較為寬容。
“她說我和她長得很像�！崩罹`巧轉(zhuǎn)過身來，觀察著程遇的表情。
程遇皺皺眉地笑了，一臉不置可否。
當(dāng)他面對她時，常會傾頭溫和地笑著，這使得她覺得他看起來既可愛又充滿智慧。
“喬小姐很漂亮呢！不但身材好、皮膚白、講話也細(xì)聲細(xì)氣的，很有女人味，”李綻巧試著緩和情緒，繼續(xù)說道：“可是……”
先前一個人獨處時并不明顯，一旦和程遇面對面交談了，李綻巧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不安、焦慮。
“嗯？”程遇疑惑。
“可是我不喜歡她……”李綻巧垂下眼瞼。
“她跟你說了些什么讓你不開心？”程遇感覺有某些事情發(fā)生在喬雯茜和李綻巧之間。
“不，也沒什么……只是當(dāng)她說我長得很像她的時候，她的眼神充滿了挑釁，甚至竊竊地笑著�！崩罹`巧瞅了程遇一眼，“我懂她的意思……”
程遇的眼神還是充滿困惑。
“她的表情好像是在說我不過是她的影子，是你失去她之后所找的替代品，現(xiàn)在正品出現(xiàn)了，膺品就會變得不值錢了�！崩罹`巧明白喬雯茜話里的真正含意。
“呵呵呵……”程遇失笑。
她將臉湊近他，“你說，我們真的很像嗎？”
他直視她的眼瞳深處，“不像�！�
李綻巧哀怨地看著他，“對呀，我和她哪里會長得相像呢？那只不過是她想用來打擊我的話罷了，可是很不幸地，我真的讓她稍稍得逞了�！�
“綻巧……”他想說些什么話來安慰她，但苦無頭緒。
“你當(dāng)初為什么會和她分手？她……她的長發(fā)那么漂亮、腿又長、腰又細(xì)，就連胸部至少也有Ｃ罩杯……不，應(yīng)該有Ｄ罩杯！”她稍稍退離他一步，眼睛里盡是愁云慘霧。
“那些并不是重點�！比舨皇强蠢罹`巧顯現(xiàn)出激動的情緒，程遇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她到現(xiàn)在還喜歡著你��！”李綻巧目光灼灼，想要從程遇的眼里看出他是否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程遇沒有說話。
他的不語突然令她感覺到他性格中冷淡的一面。
“知道這個消息，你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李綻巧覺得好不甘心！
她又背過身去，因為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懊惱的淚水。
“綻巧……”程遇輕輕喚著她的名字。
換她不說話了。
藏在女人心底深處的不安，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刑具。
“她是不是對我還有感情，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是困擾，讓我傷腦筋的是……”他走近她，伸出雙臂將她環(huán)進自己的懷里。
她心中充滿問號卻仍舊無語。
他溫?zé)岬淖齑娇吭谒亩H，低聲地說：“你老是喜歡胡思亂想，才是我最傷腦筋的事情�！�
奇異地，程遇認(rèn)真的語氣輕易將李綻巧的懊惱抹去。
她不免覺得，她還真是個好哄騙的女人
在她心甘情愿的時候。
※ ※ ※
“她生長在一個金錢、名譽、地位都兼具的優(yōu)渥環(huán)境，在周圍人們贊賞的眼光下長大，對于人生的疾苦和挫折一無所知地拒絕面對�！背逃鱿磧赳R克杯，注入新煮的熱咖啡遞給李綻巧。
“那她將和你過去的戀情，視為一種失敗的恥辱啰？”李綻巧語意里帶著酸氣。
程遇聳聳肩，表示不甚清楚也不想回答。
他沒有背后對人說長道短的習(xí)慣──
就算閑話對象是曾不歡而散的女友也一樣。
程遇的性格中，本來就有他對某些事情極為堅持的一面，他絕不會違背自己的意愿，不管事情多么令他沮喪或迷惘。
“你對她到底還有沒有意思？會不會她隨便對你拋個媚眼，你就乖乖被她拐走？”說來說去，她還是想聽到由他嘴里說出的保證。
“不會�！彼詧远ú灰频难凵癜矒崴牟话�。
“真的？”她追問。
他嘆了口氣，“真的！”
李綻巧還是有些難以釋懷，“她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程遇伸手捏捏她的臉頰，“你想知道些什么？”
嘟嘟嘴，她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該問些什么，只好胡亂找個問題，“你現(xiàn)在最想要什么？”
“最想要什么？嗯……我想想……”他擰著眉心故作思索狀。
“什么嘛！這也要想？”李綻巧愛嬌的嗔怪著。
他侃侃地訴說：“我原有的縫紉機機型太老舊了，所以現(xiàn)在想要一部能自動做出完美鈕扣，也能調(diào)節(jié)速度，附贈多功能使用操作卡、內(nèi)藏新型微電腦的自動縫紉機，但是其實我現(xiàn)在更想要的是……”
“是……”她等待他將話說完。
想要新的縫紉機？
呃……不知道會不會很貴？大概可以辦個分期付款什么的吧？
好吧，等他生日時買來當(dāng)禮物送他好了。
李綻巧已經(jīng)認(rèn)命地接受男友喜好的事物不同于其他男人的事實。
“我現(xiàn)在最想要這個……”他傾身向前靠去，得到了情人之間才有的甜蜜香吻。
※ ※ ※
落地窗前的那些植物在光和影的襯托下浮出淡淡輪廓，在微風(fēng)中輕擺搖曳。
絲絲細(xì)雨停歇了，所有景物在飽含濕氣的空氣中，顯得分外潔凈閃亮。
“當(dāng)我走在路上，看到路邊騎樓下的公用電話時我就會想，等走到那邊，我一定要給你打通電話、聽聽你的聲音……”程遇將李綻巧環(huán)在臂彎里，窩進同一張沙發(fā)椅上。
“真的嗎？”李綻巧的聲調(diào)里充斥著喜悅。
“嗯，真的�！彼c點頭，表示誠懇。
但她隨即質(zhì)疑道：“那我怎么沒有常常接到你的電話呢？”
“因為當(dāng)我拿起話筒時，想見你的沖動就會超越了只聽見你的聲音，于是我的腳就會不由自主的往你住處走去�！彼従彽卦V說衷曲。
她不得不承認(rèn)，“嗯，你最近真的比較常主動到我住的地方來找我了�！�
“我們在一起時的感覺很好，可以天南地北的聊、一同做許多事，或者什么也不做。這種感覺我從來沒有在別人身上得到過�！彼恼Z氣加重了空氣中祥和的氣氛。
“我也是！”她微笑著同意。
偏頭在她的發(fā)際落下數(shù)個輕吻之后，他才低聲地說：“你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知道。”李綻巧感到又羞又甜蜜。
“所以……”他故意欲言又止，提高她的注意力。
“所以？”她的確很是專注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程遇以正經(jīng)的態(tài)度、鄭重的語氣說：“你別再胡思亂想，說我不喜歡你。”
愛嬌地將頭埋進他的懷里，她嗔著語調(diào)回答：“好啦！”
她在心里偷偷地想：原來他也是會發(fā)牢騷的哩，嘻……
“程叔叔，我跟你說喔！”小米說話的語調(diào)充滿神秘的氣息。
對于小米喜歡夸大語氣、故作神秘的模樣，程遇早已習(xí)慣且不以為意，“小米，你要跟程叔叔說什么事？”
小米先舔一口手里那支程遇買給他的情人果冰棒，讓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滿口腔，然后才說：“李阿姨是不是和程叔叔切八段了呀？”
“小米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呢？”程遇笑著低頭看看人小鬼大的他。
小米鼻翼微張，一臉掌握重大秘聞的興奮，喋喋不休地說：“因為星期天媽媽帶我去百貨公司買新球鞋的時候，我看到李阿姨和一個很帥的叔叔一起買東西，他們兩個人靠在一起說話的樣子好開心喔！所以我就猜啊，會不會是李阿姨有了新的男朋友，不要程叔叔了�！�
“你猜錯了�！焙荛_心？程遇胸口一悸�！盎蛟S李阿姨只是遇上老朋友�！彼砻嫔下暽醋�，心里卻閃過一絲異樣情緒。
“可是他們還把手勾在一起耶，就像這樣�！毙∶柞谄鹉_尖，把空著的一只手勾進程遇的手臂。
“喔？”
淡淡的語氣、淡淡的表情，程遇沒有顯露出與平日不同的情緒波動。
“李阿姨笑的時候，還把頭靠在那個帥叔叔的肩膀上喔！”因為高度上的差異，小米只能把頭偏靠在程遇的手臂上。“后來那個帥叔叔就抱住李阿姨的肩膀……”
唱作俱佳的天分不是人人都有，但小米很顯然是個得天獨厚的小孩。
小米繼續(xù)欲罷不能地說：“然后他們買了好多大包小包的東西�！�
沒能看到程遇大受刺激的反應(yīng)，小米很是失望，但他仍繼續(xù)以夸張的表情說道：“本來我想和李阿姨打招呼的，可是她好像沒看到我，就和那個帥叔叔去買男生穿的褲褲，一下子我就看不見他們了……”
程遇沉默了數(shù)秒，才開口對小米說：“你的冰棒就要融掉了，快吃了吧！”
他不想再繼續(xù)聽小米描述他在百貨公司里所目擊的實況。
※ ※ ※
三房兩廳的公寓，李綻巧一個單身女子居住是大了些，她原本是想委托租屋仲介公司替她找?guī)讉�女孩子一起住，但一直沒付諸行動，以至于截至目前仍是一個人獨居。
還沒有與程遇陷入熱戀之前，即使是白天，她也從未讓任何一位男性進入自己的家。
以前的她內(nèi)心一直有著蟄居于自己世界的另一面，認(rèn)為住處是很私人的一個空間，她不想讓其他人的味道給污染了。
直至程遇第一次按下她住處門鈴時，她幾乎是直覺反應(yīng)地請他進門，極其自然地讓他分享她所擁有的空間。
關(guān)于李綻巧對居住空間的“潔癖”，程遇是后來自她口中得知的，了解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暗地里不免感到欣喜萬分。
所以隨著時間過去、隨著情感的自然發(fā)展，李綻巧的屋內(nèi)開始有了程遇的物件……
屬于他的衣柜、抽屜、專用的水杯、盥洗的毛巾及牙刷……
可是今天當(dāng)他帶著應(yīng)她要求車縫的枕、被套到她住處時，他竟聞到了一股男性古龍水的氣味。
“綻巧，你今天有客人嗎？”程遇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掩不住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不該那么沒器量，但小米的話畢竟已影響到他。
“客人？沒有呀，怎么了嗎？”李綻巧喜孜孜的看著手上的枕、被套，那是她所喜愛的湖綠色系。
“不，沒什么……”她的態(tài)度和平常一般自然，這讓程遇暗地里松了一口氣。
“你怎么只做一個枕頭套呢？”她抖抖手上的布料，在一陣搜尋之后，發(fā)現(xiàn)只有一個枕頭套。
程遇沒有料到李綻巧會有此一問，愣了兩秒鐘才記起要反問她：“一個不夠嗎？”
“呆子！”李綻巧橫瞪了他一眼。
“呃？”程遇又愣了愣。
“你是真呆還是一定要我說出來啦？”她幾乎忍不住要跳腳，也幾乎忍不住想捶他一拳。
“唔……”他一頭霧水摸不著頭緒。
“只有一個，難道你睡覺的時候都不睡枕頭的嗎？”李綻巧氣程遇怎么突然變笨了？語氣既嬌且嗔。
她嬌瞪著程遇，臉卻愈來愈紅。
程遇笑了，也懂了。
※ ※ ※
“開幕半價特惠餐是義大利面�。】雌饋砗芎贸缘臉幼幽�，找程遇一起來吃吃看�！�
背對著車道站在一間新開幕的家庭式餐館門口，李綻巧聚精會神地看著小黑板上的菜式，再看看玻璃柜里的套餐樣品。
“綻巧？”
忽然聽見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李綻巧直覺地轉(zhuǎn)身。
“德立？是你，真巧�！彼J(rèn)出對方。
“是呀，真巧�！闭碌铝⑽⑿Α�
“近……近來好嗎？”李綻巧有點支吾。
章德立攤開雙掌，一派瀟灑，“老樣子，你呢？”
“我……我也是�！庇鲆娨郧敖煌^的對象，李綻巧很難不感覺尷尬。
“吃飯？”章德立看著她方才注目的焦點──餐館門口的菜單小黑板。
“呃……”是用餐時間沒錯，她也還未進食，但此時此刻她并不想進入餐館用餐，其實她僅是想到對街的便利商店買個三明治，隨便解決掉這一餐。
“進去吧，我請客。”章德立邁開步伐走向餐館大門。
李綻巧連忙揮動雙手，“啊？不……不用了�！�
“別跟我客氣了，走吧�！闭碌铝⑼兄氖种馔崎_餐館大門。
李綻巧發(fā)現(xiàn)她的反應(yīng)實在不夠敏捷，以至于來不及拒絕前某任男友……
章德立是個不錯的人，李綻巧明白，所以當(dāng)她進入餐館后，也覺得一起吃個飯滿不錯的。
家庭式氣氛的小餐館，沒有帶位的服務(wù)生，所以他們自己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記得你喜歡義大利面，就點他們的義大利面套餐吧！”章德立轉(zhuǎn)頭對點餐的服務(wù)生示意要兩客套餐。
李綻巧突然想起來，她當(dāng)初為什么會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就決定和章德立分手的原因──
她不喜歡他的自作主張。
雖然她是真的喜歡義大利面沒錯，可是她希望是在自主的選擇下點餐。這樣微不足道的舉動她就已經(jīng)覺得被冒犯，更何況是其他的事情呢？
“綻巧，你最近變得更漂亮了，是遇上什么開心的事情嗎？”章德立掏出西裝上衣里的煙盒，隨手就燃起一根香煙。
“德立，我不喜歡煙味，是不是可以請你──”也不先詢問一下女士是否同意他吸煙，嗟！真是的……李綻巧故意露出為難的表情，希望章德立會識相的將香煙熄滅。
“我一時忘了你不喜歡煙味，別擔(dān)心，我不會將煙往你的方向噴。”章德立笑著偏頭將口里的煙霧吐出。
李綻巧直想捶他一拳，但隱忍住了。
“還沒說說你遇上了什么開心的事情？”他又吸了一口煙。
“沒什么特別的�！崩罹`巧有些胃口盡失，她一點一滴地拾回了對章德立缺點的記憶。
果然，逝去的戀情還是回憶比較美好──
只要別再度偶遇。
“我來猜猜，該不會是又談戀愛了吧？”章德立其實對李綻巧很有好感，只是一直沒能搞清楚當(dāng)初他們分手的原因。
李綻巧看出他想從她這里得到答案，雖然女人總是會有一點點虛榮，有男性對自己表現(xiàn)出仰慕，還是禁不住有點興奮，只是她仍是要讓他失望了。
“是呀，我又戀愛了�！彼匾庑Φ锰鹈邸�
微笑在一瞬間顯得有些僵硬，章德立力持風(fēng)度，“看來是個不錯的對象，不過能得到你的青睞，那位男士的運氣真是不錯！”
“應(yīng)該說是我的運氣不錯，他真的很好�！辈[著眼，李綻巧好似瞧見了程遇的笑臉，滿心溫暖。
章德立猶努力地說服著，“綻巧，不考慮再給其他男士機會？比如說……我呢？”
李綻巧早已經(jīng)猜測到他會說的話，垂下眼瞼，訥訥地輕聲拒絕，“德立……抱歉……”
服務(wù)生托著餐盤送上餐點，暫時中斷兩個人的話題。
“綻巧──”章德立還想再說些可能挽救頹勢的話。
李綻巧抬起頭直視他，笑得一臉燦爛，也暗示著她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德立，我們用餐吧！”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好想念昨天才見過面的程遇。
※ ※ ※
李綻巧納悶著自己今天走的是什么運？
當(dāng)她和章德立用完餐、走出餐館，并互道再會分手后，她竟發(fā)現(xiàn)迎面走來的路人很是眼熟。
在一陣左思右想之后，才恍然大悟那人是前任男友趙景康。
“綻巧？”趙景康一臉驚訝，在李綻巧尚在思索時，便先出聲喚她。
“嗨！”
李綻巧是想起趙景康是誰了，卻一時之間忘了他的名字，所以只能說聲“嗨！”來打招呼。
她不禁訝異自己竟是個這般無情無義的女人，也不過短短的時日，便忘記和自己共度過一段時間的前任男友名字。
是那段回憶太過淺淡，以至于來不及記憶便已忘卻了嗎？李綻巧偏頭思索著。
“近來好嗎？”她覺得自己真是了無新意，只會以問別人“近來好嗎？”來當(dāng)開場白，可是看著趙景康一臉期盼她開口說些什么的表情，她便習(xí)慣性的不想令場面太過難堪。
“我不好！”趙景康回答得很直接。
“呃？”李綻巧不曉得怎么接話，想盡速逃離現(xiàn)場的念頭突然涌起。
趙景康見她僅是張著眼看著他，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意思，只好摸摸鼻子主動問道：“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不好？”
“啊？喔！你為什么不好？”這人怎么還是那么啰嗦？雖然忘了他的姓名，但李綻巧卻仍記得他的缺點。
“我因為沒有你在身邊，所以做什么事都不對勁……”趙景康一臉含情脈脈，擠眉弄眼的開始放電。
“不……不會吧！”李綻巧瞪大眼，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趙景康朝她走近一步，“我和你分開以后，我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有多么難過……綻巧，我們好一陣子不見了，我覺得你愈來愈漂亮了�！�
我、我、我！什么都是以“我”這個字為優(yōu)先，這家伙真是霹靂無敵超級自戀自私的混蛋一個！
李綻巧確確實實地想起趙景康最令她受不了的地方了。
“我們分手之前，你不是就已經(jīng)有新的交往對象了嗎？”李綻巧再度后退一步。
趙景康像是早就料到她會有此一問，頓也不頓地回答：“你一定是誤會了，雖然我們因為某個不明因素暫時分開，但是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不要臉！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李綻巧硬生生地遏止住反胃的欲望，她可不想浪費了剛剛才吃下肚里美味的義大利面。
她再次確定，逝去的戀情果然是回憶比較美好！
而且她也深深地確定，她當(dāng)初會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是個好對象，實在是件荒天下之大謬的事。
唉！
暗暗嘆了口氣，李綻巧狠狠地思念著程遇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x謝你的厚愛，我現(xiàn)在得去赴“現(xiàn)任”男友的約，沒事的話，我們就不用再聯(lián)絡(luò)了�！�
連“再會”兩字也沒說，李綻巧又向后退了一大步，接著，便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她的背影，像極了落荒而逃的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