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胤回到飯店里,一看到殷婕就說:"你好美!"黑瞳里滿是贊賞,并迅速掠過一絲別有玩味的眼神。
他云淡風清的態度讓殷婕安下忐忑的心,卻不由得又有些迷惑……然而當他專注的凝視著她時,所有的疑慮都消失了。她像裝扮妥當的公主,全心等待著她的王子。
所胤溫柔的執起她的手,領著她下樓。
一下到飯店大廳,迎接他們的又是滿滿的鎂光燈,她有些緊張地依偎著他。
他低頭問道:"不喜歡面對媒體?"
"嗯。"她小聲的回答,沒瞧見他眼里的詭光。記者們的熱切讓人覺得不安,像是無情地裁開他們之間懸殊的差距。
以家也來說,殷家雖然不像所家一樣家大業大,可還算有頭有臉。但爸媽向來不喜歡出風頭,即使是曾經貴為威戰統領的姑丈也非常的低調,像這種意圖挖人隱私似的采訪,是她不曾經歷過的。
望著身旁怡然自得的他,殷婕心里流過一絲怪異的忐忑,以所家慣常的低調……她沒想過要面對這一切!
所胤扶在她腰間的手傳遞著溫暖,他小心翼翼的護著她走出飯店,他的舉動撫平了她的不安。
記者們紛紛搶拍以冷酷聞名的所總裁難得一見的溫柔。大伙雖然對他的秘書主動發出邀請,同意媒體進行采訪,卻又沒有公開表示意見感到有些納悶,但礙于所總裁平常的嚴峻形象,大家只敢努力拍些鏡頭,連麥克風都不敢遞過去
在他們上車前,那個食髓知味的記者湊上前去問道:"總裁您好,稍早前我曾經在機場訪問過您,您還記得嗎?"八卦記者拼命套交情。
所胤不置一辭,不過腳步卻停了下來。
八卦記者見機不可失,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堆問題:"請問這位小姐是您的新歡嗎?她有希望成為所夫人嗎?聽說殷小姐是臺灣人,您將來的結婚地點會在臺灣還是澳洲?"在他們下來之前,他已經從服務生口中問出房間里發生的事了。
記者居然連她姓什么、是哪里人都知道了!躲在所胤懷里的殷婕錯愕地抬起頭來。
所胤給她一記安慰的笑,對記者說:"如你所見,我的女伴相當害羞,希望你別驚擾了她。"
后方的記者們驚訝的看著,所胤不但沒有嚴辭拒絕采訪、態度甚至可以說非常和善,趕緊紛紛向前,剎那間一支支的麥克風蜂擁而上,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際,所胤護著殷婕迅速鉆進停在門口的車子,司機同樣疾駛而去,留下一群扼腕不已的記者們。
"對不起,讓你受到驚嚇了。"所胤撩起她鬢邊垂落的發絲說道。
如果他別理那個記者不就沒事了嗎?他的道歉讓殷婕吞下到嘴邊的埋怨,嘆了一聲說:"沒關系?墒俏也幌矚g接受采訪,這讓人感覺我好像在攀權附貴似的。"
所胤卷起她的頭發拿到嘴邊輕吻,說:"我知道,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打擾你的。"
他輕佻的動作讓她臉兒一紅,悄悄的低下頭,沒瞧見他唇畔別有意味的邪笑。
。
晚宴衣冠鬢影,熱鬧非凡。
俊朗不凡的所胤跟兼備嫻雅嬈魅的殷婕,迅速擄獲所有人的視線,他確實履行了在車上的承諾,將她保護得很好,每當有人想要跟她搭訕時,總會讓他嚴冽的目光凍得不敢妄動。
殷婕有些不好意思,拉拉他的袖子說:"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你可以嗎?"
"嗯!"殷婕指指露臺說:"那里不會太暗,也沒有人打擾。我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等你談完公事再來找我。"
"好吧!"所胤輕吻了她的臉頰一下,"要乖乖的喔。"
她的臉兒一熱,低頭走到露臺,離開整個宴會里窺視的眼神。
呼!外面的空氣好新鮮!她也曾參加過宴會,卻不像今晚的凝重,每個人看她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屑,仿佛她只是他的附屬品。
她不喜歡這種感受。她想,等他這陣子忙完之后要跟他說清楚,婚后她希望能擁有自己的工作。
結婚?殷婕很訝異她居然自然地就想到婚后的事。在碧湖時他曾經跟她求過婚沒錯,而娘娘也拿她當重孫媳婦看待,可是這幾天他的轉變讓她有些示確定……他還是那時她所戀上的他嗎?
她搖頭,搖去不切實際的妄想,他當然還是他。他們之間是有些誤會沒錯,可是他要她跟著來澳洲,不就表示他有解決問題的誠意嗎?雖然后來發生那段不愉快,可今晚看來他已經恢復正常了,她不明白自己還在擔心什么。
空氣中飄散過來一道香水味,殷婕轉頭,一個女人就站在她身旁不遠,是莎拉!
她皺眉,瞄一眼所胤的位置,暗忖著是不是要過去他那里?墒撬谡勆庋!
猶豫間,莎拉開口了:"我是莎拉,幸會。"
殷婕望著她,忖度她的善意有幾分,最后決定先看看情形再說,沒有所胤她也能保護得了自己。
"我認識你,有事嗎?"殷婕開門見山的問。
莎拉笑笑,對她的戒備不以為仵,"我不會找你麻煩的,在我之前的那任情婦也沒找過我麻煩呀!"她眨眨眼,"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是吧!"
愚蠢的女人才會毫不避諱的攻擊新歡、進而引麻煩上身;她只淡淡撩撥,讓這女人自己去尋麻煩!
無關報復,純粹發泄心里的不爽。她承認曾經恨透了所胤,幸好在拍賣會之后不久,她同意一位喜歡她很久的地產大亨的追求,大亨年紀雖然大了些,可富有得讓她不虞匱乏,也不必擔心大衛的報復。
本來嘛,好聚好散也就罷了,可是既然冤家路窄,讓她這舊愛碰上新歡,不多少撩撥這女人似乎太對不起自己。不過她會拿捏好分寸,畢竟沒有人會想惹一只詭譎兇狠的黑豹。
"你弄錯了,我不是他的情婦。"殷婕直覺反駁。
莎拉微微一愣,仔細裝扮過的臉上有著些許興味,"不是情婦?那你們是什么關系?"晚報上都已經以頭條新聞,報道她這個新歡了呀!看來有好戲看了。
面對好似沒有惡意的情敵,殷婕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她跟所胤的關系,說真話會不會太傷人或者……自滿呢?
地產大亨在遠處呼喚著莎拉,她眼兒一溜,露出一抹詭笑。丟下一句話之后就走了。"這個宴會里的女人全是情婦。"
莎拉的離開跟她的到來一樣突然,她的話卻在殷婕心里丟下一顆炸彈!她環顧著宴會里的女人,是呵!她居然沒有發現她們雖然珠光寶氣,卻沒有正牌夫人的雍容氣質!
天!這是怎么回事?
殷婕想起整個晚上人們怪異的眼神、想起他從未對任何人介紹到她、想起全場的男人都沒有介紹自己的女伴!
他真的把她視為情婦嗎?她必須問個清楚,
殷婕走到所胤身旁,勉強扯出笑臉對正在跟他說話的男士說:"對不起,請把所先生讓給我一下好嗎?"
所胤挑眉,那個白發男士朝他眨眼說:"情婦是不能寵的!"
他的話證實了她的想法!殷婕顧不得還有旁人在場,低聲問:"這是帶情婦參加的宴會?"他不否認的態度,讓殷婕必須靠緊抓著裙擺,才不至于太過沖動,"而你把我定位為你的情婦?"這句話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
所胤聳肩,徑自用英文對身旁的男士說:"我同意你的說法:情婦是不能寵的。"
兩個男人恣意的大笑,殷婕想也不想地就伸出手,所胤牢牢抓住她的手腕,沉聲說:"沒有人敢打我。"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格了,屏息看著他們兩人的舉動。
"你太過分了!"殷婕恨恨的瞪著他,如果目光是劍,他絕對無法在她的瞪視下存活。
她的恨意讓他一震,卻不肯理會來自心底的痛楚,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
"你處心積慮地接近我,好挖出所家不欲示人的隱私,還用我們的隱私來換取你的學位,而勾搭上我更是額外的報酬,你原先想的是先拉攏好存,至少能當所家的二夫人,不是嗎?你玩弄我們兄弟于股掌之間,奸詐的是你還是我?!"
他的話讓殷婕臉上完全沒了血色,她不敢相信的問:"這就是你認為的真相?而你連查證一下都不肯?"
她的心好冷好冷,一片深情竟得到如此回報,可憐她完全沒看出他對她的誤會,竟會深到這種地步!
他對她的傷害已經造成,如今再做解釋都嫌多余。如果他心里有她,不會讓懷疑的種子迅速茁壯成掩蔽事實的黑色大樹!
殷婕搖頭,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沒有冀望從你身上獲得任何實質的回饋。"
所胤只當她嘴硬,冷哼一聲,"你敢說你的學位,不是因為泄出所家隱私換來的?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想過嫁給我?"
她的論文根本不是研究所家!但她已經心灰意冷到懶得解釋了。殷婕直直的望著他說:"我只想從你身上獲得一樣東西:你的心?上义e了,你、根、本、沒、有、心!"
善謀的她為何還能擁有如此澄澈的眼神?所胤撇過頭不再讓她表面的無辜欺騙,他已經被騙過一次了。
他撇頭的動作讓她心碎,殷婕轉身,挺起胸膛往門外走去。
而一直站在他們身邊的白發男士,自以為幽默地說:"哈!原來她要你的全部哪!女人,真不能寵,一寵就貪得無厭了!"
他的話響起一片回應,嗤笑聲、告誡聲,交響出一道道尖銳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射向殷婕!
殷婕踩著堅定的腳步走出門外,不理會震耳欲聾的嘲笑,夜風襲來才發現--
淚,早已漫滿臉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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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坦的機票是明燈,指引了無依的殷婕一條退路。
在飯店換回自己的衣服之后,她叫車直奔機場,幸虧時間還來得及。
這個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來自四周窺伺的眼神讓殷婕不安,所胤不在身邊,人們為什么還會注意她呢?
直到確定機位時,她清楚的在航空公司小姐眼中看到鄙夷,終于忍不住問:"你認識我嗎?"怎么她才跟所胤鬧翻而已,就像得罪了整個澳洲的人!
小姐哼了聲,丟過來一份晚報。
全世界最富有的華人商領另結新歡
所胤偕情婦返國
偌大的頭版標題炸得殷婕臉色慘白!她顫抖的攤開報紙,上頭還有他在機場時護著她出關的照片。內容雖然都是臆測居多,但有一點說對了--所胤習慣將情婦安排在那間飯店的那個房間!
為什么這么狠?
殷婕踉蹌一下,險險昏厥。
航警過來詢問:"小姐,你身體不舒服嗎?"
她輕輕搖頭,"謝謝,我只需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如果不能自己走上飛機就不能通關,她不能繼續留在這里任人譏笑!
如果在宴會里,他的話已經殘忍地將她千刀萬割過了,那么現在無疑是迫她魂飛魄散!
她以為離開宴會就沒事了、她以為能夠慢慢舔噬他帶來的傷害、她以為他的報復已經夠多了,沒想到他竟狠絕到讓她連尊嚴都蕩然無存!
她只想離開這里遠遠的,回到父母的羽翼下,拾起支離破碎的心慢慢縫好。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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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能逃得了呢?
殷婕沒有想到他們的緋聞會形成這么大的影響,這則八卦新聞正如火如荼地延燒到全世界,幾乎每份華文報紙都以顯著的標題、聳動的評論,來描述她的拜金重利。
這年頭崇好腥膻的新聞,在由狗仔隊主導的言論里,她完全被形容成舉權附貴的拜金女!
殷云柔望著樓上,憂心忡忡的問:"婕還好嗎?"她一直把婕當成自己女兒看待,沒想到居然有人會這樣傷害她!
樂樂樂嘆了一聲,"怎么好得起來?只是她不愿意讓我們擔心,在強顏歡笑罷了。"
邵燁望著好友兼妻舅,"我還能幫什么忙?"
他已經運用關系,要所有刊登這則緋聞的報章雜志都下架,相信也沒有媒體會再繼續窮追猛打。但傷害已經造成,全臺灣幾乎有一半以上的人看過這條八卦報道,這對一個女孩子的打擊會有多大?
殷浩臉色凝重的說:"婕今天早上的口試砸了,我正在想要不要幫她爭。"
"不必了。"殷婕從樓上走下來,定定的望著疼愛她的長輩們,"我不希望口試委員們是因為受到壓力,而更改決定讓我過關。走后門不是你們的風格,我不愿意這項堅持為了我而破例。"
"我們也沒要你什么都往肚子里吞呀!"殷云柔走過去,拉起她的手說:"受了什么委屈都跟姑姑說,別咬牙苦撐,嗯?"
殷婕眼眶一熱,還是忍著沒讓淚水滴落。她環顧眼前四雙慈愛的眼神說:"爸、媽,姑丈、姑姑,我沒事,真的!"
"怎么會沒事呢?明明論文都過了,卻因為這些不實的報道讓口試委員刁難,還因而拿不到學位,怎么會不難過、不遺憾?我替你感到委屈哪!"樂樂樂生氣的說:"那群該死的八股老頭子!你的論文明明是頂尖的,偏偏要雞蛋里挑骨頭!"
"媽,你別這樣,是我自己不好,不能怪教授他們。"
"你哪里不好了?談戀愛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認真有什么不對,全都是所家那個該死的所胤不對,關你什么事?你已經背了黑鍋、賠上名譽了還要怎樣?
再說,拿學位憑的是實力,他們憑什么說你品行不端就拒絕給你學位?什么論述淺顯、辯證失詳?故意挑無法查證的疑點來攻擊,真是過分!"
"樂樂--"殷浩制止妻子的謾責,"事情都發生了,現在再說這些都已經太遲了。"
樂樂樂的性子急,一字一句都刺進殷婕的心里,殷云柔瞥一眼僵著笑的侄女,說:"是啊,眼前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收尾對婕比較好。"
殷浩直視進女兒眼里,"從小到大你都沒讓我操過心,我相信你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現在爸爸只問你:真的認為學位不重要?只要你要,說什么我們都會替你爭個公道,這不是走后門,只是理清是非曲折!"
殷婕看著父親鬢邊的幾絲銀發:這發是讓她催白的嗎?她只顧著舔舐自己的傷口,卻忘了疼愛她的家人同樣受了傷!
謠言以光速蔓延,回到臺灣的第二天市面上就有,投顧大亨拋棄新歡、博士之女拜金夢碎的聳動新聞。
她知道所有的消息都取自于澳洲的八卦周刊的封面新聞,也知道整個新聞里臆造的部分居多,只是沒想到惟一能理清真相的他,居然惡毒到用"不予置評"來助長這番八卦傳聞,任由這場情色風暴將她席卷而起,卻又狠狠摔落!
當姑丈要求上層嚴加把關,并警告媒體自律,否則將追究到底之后,那些明白姑丈身份、且自知理虧的狗仔媒體都閉上嘴巴,沒有再窮追猛打。
她以為最糟的情況都已挨過,沒想到今天下午的口試委員,根本沒有讓她發表報告的機會,輪番的道德炮轟,甚至還有教授直截了當的說:論文可以,然而品行失當!來嘲諷她不配繼續從事人類學研究。
一顆心能承受多少傷痛?她失戀已經夠揪心的了,沒想到還得面對被抹黑譏笑的恥辱!
不過是錯愛了一個人,真的罪該萬死?
是呵!這幾天接連的打擊幾乎讓她痛不欲生,但家人何辜?她一個人的錯誤居然要全家人陪著受苦?
因此,即使遍體鱗傷,她依然得強裝無事,連躲著哭的權利都失去了。
面對疼愛她的長輩們,殷婕努力擠出笑來輕松的說:"沒關系啦!大不了一切重來!"
樂樂樂哇哇大叫:"還重做?你為了研究臺灣的道教傳承,花了多少時間在各地廟宇?為了訪查,對煙味敏感的你甚至無視于濃嗆的香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訪問那些耆老們,你忘記那些痛苦了嗎?"想起因為幾則不實的報道,就抹煞掉女兒的辛苦結晶……她就越想越心疼!
"說你愛慕虛榮?開玩笑!我們家雖然不是巨富豪門,也還過得不錯,犯得著讓女兒去巴著那個死小子嗎?我早說過他不是好東西你就偏不信,看!現在才知道后悔了吧!
什么人財兩得?呸!我們是貪他什么?又得他什么好處了?這些光靠玩文字游戲來造謠生事的狗記者,都該拉去槍斃!"
"樂樂:"殷浩難得的阻斷妻子的話。
殷云柔扶著臉色蒼白的殷婕到沙發上坐好,瞅她一眼,"婕已經夠難過的了,你就少說兩句吧!"
殷婕哽咽的說:"媽……對不起!"
樂樂樂蹲在女兒旁邊,"你哪里對不起我了?我是心疼你受委屈了哪!"
殷婕的視線從母親,慢慢移到表情沉凝的姑丈、姑姑,最后停留在父親臉上。
"給我一段時間,讓我靜靜的想清楚未來要怎么走下去,好嗎?"她輕輕央求著。
媽媽無盡的關愛太沉重,現在的她必須獨立了。這次的事件讓她明白,父母的羽翼再溫暖,都無法阻隔現實無情的抨擊,惟有靠自己再站起來,才能真正讓他們放心。
這孩子從小就伶俐懂事,沒有讓他操過什么心,沒想到一場戀愛竟奪去了她的歡顏!如今除了默默支持還能做些什么呢?
他多希望永遠都扛著她的憂愁與劫難!可惜他不能?粗鴤性酷似他的女兒,明白她其實沒有外表看來的堅強,她佯裝不在乎只為了讓他們放心,卻不知道這分貼心看在他們眼里更覺心疼哪!殷浩沒說話,只緩慢的點頭。
從父親眼里她看到了心痛,這痛重重地擊中她的心,擊潰她所有的自持泰然,她再也無法承受更多!
"她昏倒了!"
樂樂樂急切的呼喊聲飄進殷婕耳里,在意識迷離之際,待在眼眶的淚終于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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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胤端著酒杯凝望著遠處,所有的發展都在他的計劃之中,但是心頭隱隱的揪扯是什么?
他拒絕相信自己會為她而心疼!
她始終在騙他!一開始讓他以為她毫無心機、借以接近娘娘,接著更魅惑了他的心,讓他為她迷亂,甚至還動了結婚的念頭!
該死的騙子!所胤一用力,收緊的手掌居然捏破高腳杯!他無視于流瀉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微微泛疼的掌心,巨大的憤怒填塞整個心,讓人恨得想要徹底毀了她!
他做到了,不是嗎?
他甚至不需要開口,媒體們便在默許之下臆造出假象,夸張一點的記者甚至如親眼目睹般地,把她說成貪財愛錢的淫婦蕩娃!
沒有女人能承受得了這樣的羞辱!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讓她受盡世人恥笑、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會不會太絕了?心底一道小小的聲音響起。
今日的絕情源自于濃烈的愛哪!
因為愛得濃深,所以恨得剛烈!她不該下柔情的圈套,讓他一步一步沉淪在她綿密的情網里,卻又將他推入絕境!
她以為他們兄弟為她闈墻,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嗎?
她該死!而他會讓她生不如死!
。
所老夫人也看到這些新聞了。她要求所胤立刻前往上海,否則她會拖著好不容易調養好的身體,冒險搭長途飛機到坎培拉!
于是,所胤來到位于上海的所家古屋。
才走進大廳,冷不防一道拳迎面襲來,擊中來不及防備的所胤。
易存還想再揮拳,已有戒心的所胤冷冷的瞪著他,"你以為你在做什么?"
"我打死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卑鄙小人!"
"存!"沉著聲音的所老夫人開口后,他們雖然沒再動手,卻狠狠地瞪著彼此。
"胤,我都看見新聞了,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活該!"
所胤話聲一落,易存又激動的想沖向前去,幸虧所管家拉著。
"你給我說清楚婕是哪里活該了?"
"存!"所老夫人不悅的說:"我在問胤。如果你不能安靜下來,就到外面去。"她看起來雖然還是有些孱弱,但先天的威儀仍讓人自然服從她的命令。
易存退到一旁,憤憤的瞪著所胤。
"胤,我雖然跟婕相處不久,但我相信她不是雜志上形容的那種女孩,告訴我,你為什么這么做?"
"你被她表面的善良蒙蔽了。"娘娘身體看來還不錯,應該可以接受真相吧!所胤說:"其實她是有目的接近你、想要探查所家的隱私。"
出乎意料地,所老夫人說:"這些存都跟我說過了,他們指導教授對所家很有興趣,我也讓存請游所長有機會到所家作客。
我想開了,所家沒啥不可告人的秘辛;再說,人家又不是惡意打探,算不上滔天大罪吧!"
她頓了頓接著說:"就是存跟游所長聯絡之后,我們才知道,因為這次的緋聞,讓婕昨天的口試砸了,孩子,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
易存接著氣憤不平的說:"你知道婕為了這個論文忙了多久嗎?她為了追溯道教的傳承,還特地到閩廣沿海,順著當初的沿革追本溯源,任何部分都詳詳實實的加以考究過了,連所長都說她這份論文,甚至可以做為博士研究,居然就因為這些不實的指控,加上守舊固執的口試委員而毀于一旦!"他揮揮拳頭,"而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所胤怔了半天,兜不出個圈來,"難道她交的論文,不是關于所家的研究報告?"天哪!"我以為……你不是說她是為了做研究來所家的?"
"沒錯,她一開始是為了做研究而來,可是那純粹是為了幫老師圓夢,跟論文根本沒關系,事實上到所家之前,婕的論文就交出去了。"
他誤會了?所胤茫然的問:"還有,你們原本不是情侶嗎?"
"哈!"易存嗤笑,"我真懷疑你精準判斷的眼光在哪里?虧你還是最有錢的華人商領,哼!""說清楚!"所胤沉聲問道。
易存明白他的誤會有一半是他造成的,于是尷尬的瞄一眼另外三個人,清清喉嚨說:
"我一直很欣賞婕,但她始終不知道,那天因為急了,而且又不知道你們已經進展得那么快了,一急之下,才說出我喜歡她。"他瞥了臉色陰沉的所胤一眼,"只是很單純的欣賞而已,你別想太多。"
所胤神色復雜的望著他,似乎正在揣量他對殷婕的在意程度。
易存云淡風清的笑笑,"說不在乎是假的。只是人家的心不在我身上,強求也沒用呀!肥水不落外人田,好歹總是咱們家的人撿到便宜。嘿!你會娶她吧!"
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
想起這幾天她受的委屈……所胤心里一陣揪疼。天哪!他做了什么?
所老夫人看出他顯而易見的悔意,說:"快點把事情解決好,該還給她的公道就還給她。"
"老師邀集的口試委員居然不肯賣他的面子,讓婕過關,這是不曾發生過的事。這次的打擊一定讓她很受傷。"易存補一句,"現在連我都聯絡不到她了。"
想著她的委屈,所胤又是一陣心痛,想要立即飛到臺灣去安慰她,然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想到這點他便自責不已。
"孩子,真愛是不等人的,你不試怎么知道來不及呢?"
對!沒有任何事情能難得倒他!所胤恢復往日的自信神彩,炯炯的望著所老夫人說:"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把你的曾孫媳婦帶到你面前來。"
"那就好、那就好!"所老夫人欣慰的笑笑,"沖著你這句話,我會乖乖的喝下那些苦藥,我還等著抱娃娃哪!"
"嗯!"所胤踏著堅定的腳步走到門口。
"慢著!"易存突然喊道。
所胤回頭,冷不防的一記拳頭又擊中他的鼻梁,易存揉揉發痛的拳頭,正經的喚:"大哥。"一記拳頭換來一個弟弟,值得!所胤張開手拍拍他的肩頭,"歡迎回家。"
兩兄弟拳心相握,前嫌盡釋。
所老夫人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淚水。
道安,你看到你這兩個出色的兒子了嗎?
老太爺,如果您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等我抱過小玄孫之后,就心甘情愿到地下領罰,別再為難孩子們了。老傳統到底還是該注入新思維,別再讓孩子們背負著沉重的家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