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yī)院里住了好些天,二十四小時全泡在那濃郁的藥水味里,差點沒把宜安給悶出病來。
這會兒離開了醫(yī)院,她宛如一只掙脫鳥籠重獲新生的鳥兒,饑渴的呼吸著外界新鮮舒爽的空氣。
宜安深深的體認到,幸福其實也可以很簡單。
也許是受到她的好心情感染,也或許是基于對接下來日子的期待,商圣堯一路神情愉悅的開著車,回到海邊的度假小屋。
在經(jīng)過入口管理處時,中年警衛(wèi)突然出聲喊住他們,商圣堯于是停下車來。
搖下車窗,他問道:“有什么事嗎?”
該名警衛(wèi)先是向商圣堯打了聲招呼,跟著才對宜安道:“魏小姐,你不在這幾天,有位余小姐來找過你。”
“誰?”宜安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她很確定在自己認識的人里面,沒有一位姓余的小姐,太太倒是有一位。
警衛(wèi)更進一步形容,“她說她姓余,長得很漂亮,大概四十出頭的年紀!
他此話一出,宜安立刻就猜出來人的身分,令她頗感意外的是,母親居然會大老遠跑來找她?
看來搬去跟商圣堯同住的決定是正確的,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說不準再過幾天,那票女人便會一塊殺到這兒來。
她有預(yù)感,要是讓家里那票女人發(fā)現(xiàn)她受了傷,而且還刻意瞞著她們,自己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余小姐說,請你回來打通電話給她!本l(wèi)轉(zhuǎn)述余綺月的交代。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币税沧彀蜕线@么說,心里卻沒打算回電。
又不是腦袋秀逗了,她會回才怪。
見宜安要離開,警衛(wèi)連忙追問:“魏小姐,關(guān)于那個余小姐……”他神情里夾雜著害臊跟期待。
這樣的表情她見多了,一眼便瞧出眼前的中年歐吉桑,顯然是煞到自個兒的老媽了。
為免他問出口后換來難堪,宜安善心的打斷他,“我想你稱呼她為太太會比較合適些!
“太太?她結(jié)婚了?”中年警衛(wèi)難掩錯愕。
看著對方錯愕的反應(yīng),宜安多少也猜得出來,母親肯定又不服老的要人家稱她為小姐,才會害得人家警衛(wèi)誤會,甚至思春了好些天。
“嗯,小孩都生過四個了!
她的回答當場讓警衛(wèi)傻在那兒。
實在是老媽保養(yǎng)得太好了,非但外表看不出早已是個年過半百的歐巴桑,身材更是苗條依舊,莫怪警衛(wèi)會為之傻眼。
唉!可憐的歐吉桑。
宜安同情的看了警衛(wèi)一眼后,才讓商圣堯開車進去。
離開入口管理處,商圣堯好奇的問道:“剛剛你們指的余太太是?”
“我媽!
“你媽?”他壓根沒料到。
“沒錯,就是我那不肯輕易服老的媽。”提起母親,她便有一股無力感,“我外公家姓余,不過她嫁給我爸后,就變成魏太太啦!”
原來是這么回事!弄清楚后,商圣堯也不禁同情起入口的警衛(wèi),活到這把歲數(shù)還失戀。
想起警衛(wèi)剛才的轉(zhuǎn)述,他問:“待會兒到了小屋,你要不要先打電話回去?”
“別理她!”宜安一口回絕了他的提議,“那票女人只是沒對象嘮叨,心里不舒坦,想找人念念罷了。”她才不想打回去自找麻煩。
聽到她的回答,商圣堯心里竊喜,私心里他其實也不希望她打這通電話。
畢竟,要是她跟家人談過后變卦,決定搬回去住,那他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計畫就泡湯了。
但嘴巴上,他仍為余綺月說話,“我想伯母只是擔心你一個人住在外面。”
在親眼目睹過宜安的家務(wù)能力俊,商圣堯相信,作為一個母親,余綺月絕對有擔心的權(quán)利。
換做是他有宜安這樣的女兒,恐怕也放心不下吧!
宜安對他的說法感到不以為然,“你會這么說,那是因為你并不了解我媽的為人。”對于家里那票女人,她可是了解得再透徹不過。
也許,商圣堯不否認,只不過,“上回在醫(yī)院,我看你似乎應(yīng)付得頗為得心應(yīng)手!
“那還用說。”宜安回嘴應(yīng)道:“跟家里那四個女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二十六年,要是沒有三兩下,老早就被她們吃得死死了!
將宜安夸張的口吻聽在耳里,商圣堯?qū)λc母姊之間的互動,不禁感到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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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安左手撐著拐杖一進門,立刻被眼前七十幾坪的豪華公寓給震懾住。
早在認識商圣堯以前,她便知道醫(yī)生的職業(yè)很好賺錢,但是這會兒親身蒞臨他的住處,才知道臺灣的女人為了擁有美貌有多舍得花錢。
她忍不住回頭問他,“你說這里就你一個人。俊
商圣堯跟在宜安身后,兩手提著她的行李,“之前是這樣沒錯。”但是現(xiàn)在加入了她。
想到接下來的日子里,將跟宜安朝夕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他的心里便難掩期待。
看著她生澀的撐著拐杖,如果不是礙于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還只是朋友,他老早就撇下行李親自過去抱她了。
“自己一個人住這么大又豪華的公寓,很過癮吧?”她相信。
“是不錯。”看著宜安臉上的表情,商圣堯很高興她喜歡這里。
其實早在回來的路上,他便有預(yù)感她會喜歡。
這段日子以來的相處,他發(fā)現(xiàn)兩人在許多方面都很相似,不論是觀念或品味,雖說宜安的懶散常常讓她無暇兼顧原有的品味。
看到眼前這樣優(yōu)質(zhì)的環(huán)境,她不免遲疑,“你確定你真的要我搬過來住?”自己很可能不出三天就會把這里搞成了豬窩。
“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說定了?”不論她心里有什么顧慮,他都沒有放人的打算。
宜安回頭望著他,“但是我擔心……”
基于兩人間的默契,商圣堯可以輕易的從她臉上讀出她的想法,“一切有我,你只管安心的住下來,什么也不需要操心。”他自然會將一切都打理妥當。
既然人家主人都這么說了,她也樂得接受,于是開始專心打量起接下來即將借住的環(huán)境。
宜安發(fā)現(xiàn)這里的格局跟海濱小屋很類似,七十幾坪的大空間里只有三間房,其余全是采開放式空間設(shè)計,廚房、健身房、客廳全部連成一氣,看起來顯得更為寬敞。
前面一整面墻全打成了落地窗,宜安撐著拐杖上前,一眼望出去驚喜的發(fā)現(xiàn),從這里看出去竟然能欣賞到極佳的視野。
由于附近屬于高優(yōu)質(zhì)的住宅區(qū),周圍沒有什么大型的建筑物,是以商圣堯的公寓盡管只在九樓,視野卻好得出奇。
宜安得承認,商圣堯說的一點也沒錯,這里的環(huán)境是很適合作畫,尤其適合生活,簡直可說是種頂級的享受。
商圣堯?qū)⑿欣顢R在客廳一角,走到她身邊,體貼的建議,“先到那邊坐一下吧,撐著拐杖走了段路,你也累了!
“還好,反正是搭電梯!辈贿^她還是依言到一旁沙發(fā)坐下休息。
他小心的在一旁扶她坐下,免得她因為行動不便摔著了。
“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殘廢是什么感覺了!彼龑⒐照葦R在一旁。
“阿德說這只是暫時的,等石膏拆除后,一切都會回復(fù)!鄙淌蚬膭钏。
“在那之前,我最好努力適應(yīng)它的存在。”宜安瞥了腳上的石膏一眼后,自我解嘲,“誰叫我們現(xiàn)在是生命共同體了!
商圣堯莞爾。
初次見面的人,也許只覺得宜安理性而有主見,但是跟她深入相處后常常會發(fā)現(xiàn),她其實是個相當具有幽默感的人。
“我想你腳上的石膏會很高興聽到你這么說。”商圣堯也幽默以對。
“也許,不過它最好別待太久,免得我們伙伴的關(guān)系生變!彼幌朐缛諗[脫行動上的不便。
“你該對阿德的醫(yī)術(shù)有信心!彼彀蜕想m然這么說,私心里卻不希望她太早復(fù)原。
經(jīng)他這一提,宜安驀地想起稍早離開醫(yī)院時,裴諾德怪異的神情,“對了,那家伙今天是吃錯了什么藥?”
“你說阿德?”
“雖然那家伙平常也沒正常到哪去,但是今天……”說不出是哪里不對勁,她就是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尋常。
商圣堯心里明白,好友是因為自己對宜安存有好感,才會對她側(cè)目。
尤其稍早他為宜安辦理出院手續(xù)時,阿德一聽說他要接宜安回來同住,當下更是難掩驚愕。
而且在質(zhì)疑他品味的同時,阿德怎么也無法理解他的審美觀,放著宋憶筠那樣的大美女不要,居然相中宜安這樣平凡無奇的女人?
以至于阿德在送兩人離開醫(yī)院時,兩眼始終繞著宜安打轉(zhuǎn),像是在探究她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讓條件出色的他對她動心。
“沒事的,阿德的個性就是這樣。”商圣堯輕描淡寫帶過,無意為她說明。
“還好他的醫(yī)術(shù)不像他的個性。”宜安不禁慶幸。
她說話的語氣引起了商圣堯的好奇,“什么個性?”
“啰唆、八卦,標準的三姑六婆!
聽到宜安對好友的評價,他頓時失笑,“才短短幾天,想不到你已經(jīng)把阿德的個性摸得這么透徹!
“如果你看過他巡房,就會知道這一點也不難!蓖瑯拥亩摳鷩诟溃刻煲辉鐏硌卜慷家辉僦貜(fù),聽得她耳朵幾乎長繭。
“我想我可以想像。”
“一個大男人跟女人一樣啰唆,真虧你跟翰允受得了!
“這么說來,我算是英雄救美,幫你脫離苦海嘍?”商圣堯的語氣聽起來大有邀功的意味。
“英雄救美?你的眼睛沒問題吧?”宜安雖不至于妄自菲薄,但起碼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是人都聽得出來她只是在說笑,商圣堯卻藉機暗示,“難道你沒聽說過情人眼里出西施?”語氣里帶有幾分認真。
可惜宜安并未察覺,“那等你找到那位西施時,記得通知我一聲。”她沒把他的話當真。
商圣堯眼神一閃,嘴角微微勾勒起一絲弧度。
會的,等時機成熟了,他一定會通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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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果然如同宜安原先所預(yù)料的,短短幾天的時間,商圣堯的高級公寓已然搖身一變成了雜物間,如果不是有商圣堯跟在后頭收拾,恐怕早比豬窩還不如。
至于宜安,除了專心作畫以外,生活起居全由商圣堯照料,一手包辦她的食衣住行,里里外外打點的妥妥當當,壓根不勞她費心。
加上商圣堯個性上道,不像家里那票女人成天嘮叨,宜安住在這里可說是如魚得水。
直到這兩天,宜安作畫的時間漸趨日夜顛倒,才逐漸感受到一股來自商圣堯的莫名壓力。
他不像宜安家里那票女人,會在她熬夜作畫時嘮叨要她改進作息,反而還默默為她張羅宵夜,讓她肚子餓的時候立刻就有東西吃。
原本,宜安對他的體貼十分滿意,直到她發(fā)現(xiàn)他煮完宵夜后,仍繼續(xù)熬夜陪她,東摸西摸就是不見他回房睡覺。
雖說他只是默默的在一旁陪她,不啰唆也不打攪她,看在宜安眼里卻不由自主的感到歉疚。
尤其是不經(jīng)意瞥見商圣堯打著哈欠強忍睡意時,宜安的內(nèi)疚感便不住加深。
但她哪里知道,讓她心生愧疚,這便是商圣堯的用意。
他一方面不想看到心愛的女人因為熬夜弄壞身體,一方面又深知她的個性不喜歡人家啰唆,故而變相以這樣的模式應(yīng)對。
不啰唆、不嘮叨,默默的為她張羅一切,陪著她熬夜,讓她因為對他心生愧疚而主動放棄熬夜,這便是商圣堯最終的目的。
除此之外,他也是希望能有多點時間跟宜安相處,哪怕只是默默陪著她,看著她作畫也好。
畢竟,白天他因為出門上班的關(guān)系,并沒有太多時間跟宜安相處。
也許是愧疚感作祟的緣故,作起畫來一向心無旁騖的宜安偶爾會不自覺分神,留意起他的動靜。
當她又一次捕捉到商圣堯忍睏打著哈欠時,終于按捺不住的停下畫筆,“商圣堯,你明天不用上班嗎?”
佯裝在看病歷的他悄悄在心里揚起了抹笑容,跟著才抬起頭來,“要啊,有什么事嗎?”
宜安先是看了墻上的壁鐘一眼,時間早已過了凌晨一點。
“你不覺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宜安語帶暗示。
“是不早了!鄙淌蜃彀蜕线@么說,人卻沒有回房就寢的打算。
看在宜安眼里,雖然想開口要他不用陪她,偏偏人家又沒有說是為了她,讓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婉謝他的好意。
“也許你該去睡了,免得明天上班沒精神!币税舱f道。
“等我把這些病歷看完。”
宜安看了看商圣堯面前那疊病歷,懷疑他該不會是想義氣的陪她熬到底吧?
不管了,反正他累了自然就會回房睡。
她轉(zhuǎn)過身打算繼續(xù)作畫,才提起畫筆,終究還是敵不過良心的譴責。
商圣堯在心里默數(shù)三、二、一……
果然,只見宜安認命的放下畫筆,伸手抓起擱在一旁的拐杖。
“不畫啦?”商圣堯明知故問。
宜安沒好氣的回他,“你說呢?”
“也好,畫了一整天你也累了,是差不多該休息了!彼詢烧Z便將自己完全撇清。
宜安首次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竟出乎自己預(yù)期的奸詐。
她撐著拐杖走近他,“你知道嗎?我發(fā)現(xiàn)你的心機比我想像中還深!
盡管雙方都心知肚明她所指為何,商圣堯仍故作不解,“我的心機深?”
由于兩人交情夠,宜安說起話來也干脆,索性便把話給挑明了講,“你分明是故意讓我感到歉疚。”
“有嗎?”商圣堯一臉無辜。
宜安卻不受騙,“幸好我家那票女人不像你這么奸詐!狈駝t自己肯定斗不過她們。
他嘆了口氣假意自憐,“唉!想不到我好心為人張羅宵夜,最后竟落得奸詐的惡名!
“再擠出幾滴眼淚,看起來會更可憐些。”看穿他伎倆的宜安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見騙不到她,商圣堯語氣一轉(zhuǎn),“罷了,有的女人就是沒良心!
“是啊,可惜我學不來,否則也不會明知人家在耍心機,卻還傻得上當。”宜安順勢反將他一軍。
商圣堯老早就清楚,對象是宜安的話,自己很難在口舌上占得了便宜。
“大半夜的,你是要熬夜探討我的心機,還是回房睡覺?”他笑著轉(zhuǎn)移話題。
“睡覺。”宜安一口答得干脆。
“原來我這么沒有魅力。”
她佯裝無趣的打了個哈欠,“你慢慢顧影自憐吧,我回房睡了。”
“無情的女人。”
“謝謝夸獎!
宜安頭也不回的離開,以致并未注意到商圣堯眼中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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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擱在床頭的手機鈴聲響起,床上的宜安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去。
對方像是存心跟她作對似的,任由手機響個不停,硬是不肯掛斷。
終于,宜安不情愿的拿起擱在床頭的手機。
“喂?”喑啞的嗓音里藏不住濃濃的睡意。
電話那頭隨即傳來邱馨婕機關(guān)槍似的追問:“大小姐,你到底跑哪去了?你媽到海濱小屋說找不到你的人,我問警衛(wèi)又說你搬走了,你人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要打通電話跟我們聯(lián)絡(luò)……”
聽到是好友打來,宜安習慣性的將手機拿開些,等她劈哩啪啦嘮叨完。
她實在想不透,為什么自己周圍的女人全是些長舌婦?
直到電話那頭的邱馨婕嘮叨夠本了,她才無奈接話,“這會兒不就讓你給找著了?”心里卻責怪自己不該睡迷糊了,竟一時失察,忘了查看來電者的身分就接起電話。
“你還敢說,打電話找你也不接!
宜安只能在心里嘆息,一早耳根子就不得清靜。
好不容易逮著她的邱馨婕,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說!你到底躲哪去了?為什么悄悄搬走也不跟我說一聲?”
宜安反問:“好讓你再去跟我媽告密?”
邱馨婕頓時轉(zhuǎn)為理虧,語氣立刻變得有些吞吐,“那是因為你媽她們不斷向我逼供,所以我……”
“所以你就出賣朋友?”
“我是無心的!彼恼Z氣顯得心虛。
“是啊,你哪回不是這么說?”宜安吐槽道。
“我……”理虧的邱馨婕索性轉(zhuǎn)移話題,“哎呀,反正事情都過了,再追究也沒意思,你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
“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币税簿芙^透露。
“為什么?”
“以免你又臨陣變節(jié),跑去當那票女人的間諜!
屆時她除了得設(shè)法擺脫家里那票女人的糾纏外,恐怕還得耗費更多唇舌解釋商圣堯的身分,她可不打算替自己找這種麻煩。
“我哪有?”
“那你告訴我,我媽怎么會知道我在海濱小屋那里?”
“嗄?”被她這么一堵,邱馨婕當場語塞。
“說不出話來啦?”
“不是說好事情過了就不再追究嗎?”
“我說了不再追究嗎?”宜安可不承認好友一相情愿的說詞。
“那好嘛,我保證,這次我一定會保守秘密!
基于對好友的了解,宜安自然清楚她的保證簡直就比地攤貨還不值錢。
“你確定自己的保證曾經(jīng)生效過?”她可不會再傻得信她。
“我——”
宜安搶先一步截斷她,“門鈴響了,我得去開門了,Bye!”說完逕自將手機給掛了。
將手機擱回床頭,她重新躺平睡大覺。
說也湊巧,宜安才剛躺下,門鈴竟然真的響了。
料想來人反正是找商圣堯的,他人又不在,開了也是白開,宜安索性將頭埋進枕頭里不予理會。
公寓外,商氏夫婦從宋憶筠那里得知兒子愛上了別的女人,特意來找兒子要問個明白。
按了門鈴等不到人來開門,料想兒子上班去了,商氏夫婦索性自個兒取出鑰匙開門。
夫婦兩人一進到公寓,看到屋子里凌亂的景象,一時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東一幅、西一幅的畫作擱得到處都是,畫架、畫框、畫筆、顏料等各式畫具更是隨處可見,原本寬敞舒適的客廳已然淪落成雜亂的工作室。
要不是大門的鑰匙吻合,商氏夫婦簡直要懷疑他們是否走錯了公寓,否則以兒子有條不紊的個性,怎么可能放任屋子變得如此凌亂?
“這……老公……”商母轉(zhuǎn)頭望著丈夫不知該做何反應(yīng)。
商父的意外并不亞于妻子。
他們夫妻倆雖然已事先從宋憶筠那里聽說兒子看上一個畫畫的女人,但是因為對方的條件似乎頗為普通,以至于兩人在來之前,心里仍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
直到這會兒親眼目睹,一屋子的畫具堆得到處都是,夫妻倆才不得不相信。
“看情況,小筠說的應(yīng)該是真的。”商父凝眉道。
“那小筠怎么辦?”早已將宋憶筠視為未來兒媳婦的商母急了。
“阿堯這孩子也真是的,明知道小筠對他死心塌地……”商父忍不住責備起兒子的不是。
“老公,不如由我們出面去找那個女人,讓她離開阿堯,你看怎么樣?”商母提議。
“好是好,問題是我們上哪找人去?”
商母這才想到,“那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放著不管,由著小筠那孩子傷心難過!”
商父一時也提不出主意,“再說吧!先等阿堯回來,問清楚后再看怎么打算!
商母嘆了口氣,“也只好這樣了。”
由于實在看不慣屋里頭凌亂的景象,商母忍不住動手收拾。
宜安在半夢半醒間,似乎隱約聽到房門外有聲響傳來,起先也不以為意,直到聽到其中夾雜著人的說話聲,這才警覺到不對勁。
她倏地睜開雙眼,屏息聆聽外頭的動靜。
這一聽果然確定外頭有人,像是在翻箱倒柜的聲音。
難道是小偷闖空門?!宜安腦海里直覺閃過。
頃刻間,她整個人立即清醒過來,睡意全消。
盡管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會這么倒楣,她仍迅速回復(fù)過來,抓過一旁的拐杖準備下床。
情急之間,拐杖不經(jīng)意撞到床角,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
客廳里正在幫兒子收拾環(huán)境的商氏夫婦聽到了。
“老公,那是什么聲音?”
“像是從客房里傳出來的,我過去看看!鄙谈刚f著便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基于好奇,商母也停下手邊的動作跟了過去。
客房里的宜安聽到腳步聲逐漸接近,緊張得幾乎要忘了呼吸,她整個人倚靠在門后邊,藉由墻壁支撐自己行動不便的身軀,兩手將拐杖高高的舉起,打算奮力一搏。
她兩眼緊盯著門把,感覺它被緩緩的轉(zhuǎn)動開來。
當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的剎那,她手里高舉的拐杖立刻奮力一揮而下。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商父本能的伸手去擋,手臂因而結(jié)結(jié)實實吃了宜安的拐杖一記。
跟在丈夫后頭的商母見狀,顫時失聲尖叫,“啊——”
宜安為了穩(wěn)住自己保持平衡,因而沒能趁勢追擊,這才注意到前來闖空門的,居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
她一怔,沒料到對方都這把年紀了還出來偷東西。
這時,商母沖進來緊張的扶住丈夫,“老公,你沒事吧?”
不會吧?還是對鴛鴦大盜?
雖說這一、兩年是很不景氣沒錯,但應(yīng)該還不至于差到讓兩個老人家結(jié)伴出來行竊吧?
也許是看商氏夫婦都上了年紀,宜安原本緊繃的心情明顯舒緩不少,但仍不敢太過大意。
“你們最好趕快離開,我已經(jīng)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了。”她虛張聲勢的說。
“報警?!”商氏夫婦一陣愕然。
扶著丈夫的商母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會在我兒子的公寓里?”
“兒子?!”宜安一聽當場傻眼。
難道他們是……
盡管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宜安仍鴕鳥的在心里祈禱——老天爺不至于這么殘忍的對待我吧?!
眼見丈夫平白無故挨了一記打,商母氣憤的質(zhì)問:“你這女人,為什么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俊
雖說態(tài)勢已十分明朗,宜安仍不死心的做最后確認,“你們……是商圣堯的父母?”
“你又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我兒子的公寓里?”商母此話一出,等于間接承認了他們的身分。
頓時,宜安只覺得欲哭無淚。
想到自己此刻尷尬的處境,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身分,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