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的氣氛很是尷尬,宜安跟商氏夫婦分坐在客廳兩頭,相較于他們夫婦倆臉上的氣憤,宜安顯得頗為心虛。
盡管其中的誤會她已經(jīng)解釋過了,也確認(rèn)過商父的手臂并無大礙,但是從他們夫婦倆的臉色看來,事情顯然還沒完呢!
商母語氣不善道:“你就是我兒子看上的那個女人?”
她非但長相平凡,還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出手打人,像這樣的女人,她實在無法理解兒子究竟是看上她哪一點?
宜安從商母的言詞間推測,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從宋憶筠那里得知自己的存在,因而不難理解他們對自己的敵意。
本來呢,她大可開口解釋,把實情全抖出來,但是這樣一來,對商圣堯又說不過去。
回想這些日子以來,商圣堯?qū)λ星橛辛x,眼下他有危難,她又怎好不講義氣的棄之不顧。
偏偏,商母說的又不是事實,她也無法承認(rèn)。
在進(jìn)退維谷的情況下,宜安只得拖延道:“伯父、伯母,我想還是等商圣堯回來,讓他親自跟你們解釋會明白些!彼睦锊蛔∑矶\他能快點回來,否則自己可能會招架不住。
商母卻誤會了宜安的意思,“你別以為等阿堯回來,有他當(dāng)靠山我們就會接受你,告訴你,我心目中理想的媳婦人選不可能是你!
別說是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理想人選,就算是沒有,她也不認(rèn)為以這女人的條件能配得上自己優(yōu)秀的兒子。
關(guān)于這點,宜安倒是不難理解,甚至還有些慶幸。
還好她跟商圣堯之間真的沒有什么,否則光是她把人家的父母錯當(dāng)成小偷打一事,便足以叫她死得很難看。
“我明白!背烁胶蜕棠敢酝,眼下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么。
商父也在這時說話了,“你能明白最好,那我們也不再多說,總之一句話,離開我兒子!彼_門見山的道出此行的目的。
要她離開當(dāng)然不是問題,只不過她實在不確定,自己如果在這時離開,對商圣堯會不會太不講義氣。
“伯父、伯母,等商圣堯回來,你們談過以后,如果你們?nèi)匀蝗绱讼M,那么我會走的!币税沧龀霰WC。
這話聽在商氏夫婦耳里,卻以為宜安想拿兒子壓他們。
“你這女人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真以為有阿堯撐腰,一切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商母氣憤不已。
“伯母,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她哪里聽得進(jìn)去宜安的解釋,索性便把話給挑明了,“總之,你最好趁早認(rèn)清,我們商家是不可能接受你這樣的媳婦。”
正當(dāng)氣氛鬧僵之際,商圣堯剛巧在這時進(jìn)門。
剛才在醫(yī)院接到宜安的電話,知道父母來了,擔(dān)心她一個人應(yīng)付不來,他隨即火速趕了回來。
果然,他一進(jìn)門便明顯感受到氣氛相當(dāng)不對勁。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商母一見到兒子回來,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告狀,“你回來得正好,看看你交的好女人,我跟你爸一進(jìn)門,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拿著拐杖就往你爸身上打,要不是你爸反應(yīng)快,這兒老早就送醫(yī)院急救去了!
宜安想開口為自己解釋,商圣堯卻拋給她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
“媽,我想你誤會了,宜安只是以為小偷闖空門,才會失手錯打了爸!痹谏栽绲碾娫捴校褟囊税材抢锪私饬耸虑榈慕(jīng)過。
雖說早在商圣堯回來以前,宜安便已跟商氏夫婦解釋過,也一再的道了歉,但是這會兒眼見兒子一心維護(hù)她,商母更是氣憤難耐。
“誤會?一句誤會,你爸就活該被人白打一頓?”
白打一頓?自己明明只打了一下。宜安在心里辯駁。
知道母親在氣頭上,商圣堯于是轉(zhuǎn)移話題,“我先幫爸看看要不要緊!备呦蚋赣H察看。
商父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不用看啦,暫時還死不了。”
“爸……”
“既然你還叫我爸,今天就當(dāng)著這女人的面把話說清楚,讓她死了這條心。”商父說著轉(zhuǎn)向宜安,“我說你這女人,我兒子都已經(jīng)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還來勾引他——”
未婚妻?勾引?
怎么眼前這對夫妻說話都這么夸大其實嗎?宜安懷疑。
商圣堯擔(dān)心她誤會,急忙打斷父親,“爸,你們明知道我只把憶筠當(dāng)成是妹妹看待!
“什么妹妹?我跟你爸就只生你一個兒子,你哪來的妹妹?”
“媽……”他實在拿父母沒轍。
“你別叫我,今天你要不跟這女人把話講清楚,你就別喊我!鄙棠噶滔伦詈笸骸
眼見場面越鬧越僵,宜安猶豫是否要開口圓場。
這時,商圣堯又說話了,“爸、媽,我是真心喜歡宜安的,所以希望你們能接受她。”
不是吧?這個呆子,他難道不知道這樣說,只會讓他父母更生氣?宜安暗忖。
果然,“不可能!”商母一口回絕,“我認(rèn)定的媳婦人選就只有小筠,要我接受別的女人,”說著她轉(zhuǎn)頭瞪了宜安一眼,“尤其是這個女人,做不到。”
不等商圣堯開口,商父接著道:“我實在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小筠那孩子有哪點不如她?”
“爸,這不是比得上比不上的問題,而是我對憶筠沒有感覺,我不愛她!
“愛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嘛,像我跟你爸,結(jié)婚之前還不是完全不認(rèn)識,結(jié)果不也恩恩愛愛的過了幾十年!
眼見自己說了大半天,父母仍是聽不進(jìn)去,商圣堯不禁有很深的無力感。
將商氏夫婦的執(zhí)拗看在眼里,宜安這才完全理解,何以商圣堯堅持非拿自己當(dāng)擋箭牌不可。
以他當(dāng)前的處境,恐怕這是他唯一能擺脫宋憶筠的方法了。
雖說宜安對商圣堯的處境相當(dāng)同情,但是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她實在不認(rèn)為繼續(xù)欺瞞下去是好辦法。
“商圣堯……”宜安想勸他攤牌。
看穿她心思的商圣堯則阻止道:“交給我處理好嗎?”
他跟著轉(zhuǎn)向父母,“爸、媽,也許你們因為剛剛的誤會對宜安存有不良的印象,但是我相信一旦你們冷靜下來,就會發(fā)現(xiàn)宜安的優(yōu)點,到時候你們也會跟我一樣喜歡她!
“優(yōu)點?”商母冷哼,“她能有什么優(yōu)點?看看這里,都亂成什么樣了,哪里還像是人住的地方?我還在想依你的個性怎么會亂成這個樣子?原來是因為這個女人!
“媽,宜安是個畫家,所以才會——”
“畫家?就憑她這副德行,能畫出個什么名堂?”商母語氣輕蔑的說。
“不是這樣的媽,你聽我說——”
“好啦!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可能接受這個女人。”商母固執(zhí)依舊。
不得已,商圣堯只得轉(zhuǎn)向父親說項,“爸——”
“我跟你媽一樣,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媳婦!
面對父母的堅持,他不禁心生懊惱,“爸、媽,為什么你們總是這樣固執(zhí),從來不肯正視什么才是我想要的,難道對你們而言,我的幸福就不重要?”
“固執(zhí)?”商母的音調(diào)不自覺飆高,“為了這個女人,你居然說我們固執(zhí)?”
“我……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說不是,從小到大你就是個貼心的孩子,結(jié)果現(xiàn)在,你居然為了這女人出言頂撞我們,”商母說著將矛頭轉(zhuǎn)向宜安,“肯定是因為你,我兒子才會變成這樣的!彼龑⑺械呢(zé)任全推到宜安頭上。
見母親冤枉了宜安,商圣堯不得不出面澄清,“媽,這跟宜安沒關(guān)系!
“怎么會沒關(guān)系……”
眼看著商家三口的爭執(zhí)越演越烈,宜安怎地也沒有料到,自己原先出于善心助人的美意,竟反而害得人家親子反目成仇。
終于,她再也看不下去,“好啦!通通閉嘴聽我說!
被她這么突如其來的一吼,商氏夫婦不禁愣住。
宜安接著宣布,“我根本就不是商圣堯的女朋友。”
“什么?!”商氏夫婦又是一陣錯愕。
商圣堯雖然試圖阻止她,“宜安!”
可惜宜安已經(jīng)豁出去了,“我跟商圣堯只是好朋友,為了幫助他擺脫宋憶筠,才會冒充是他的女朋友。”
頓時,商氏夫婦除了錯愕還是錯愕。
半晌,“阿堯,這是真的嗎?”商母問道。
商圣堯無法回答,雖然事情表面上是這么回事沒錯,但實際上,他卻是真的鐘情于宜安。
看出他的猶豫,宜安挺身代他證實,“就像你們說的,以商圣堯的條件,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確實,客觀來說是這樣沒錯。
“這么說來,你……”也許是因為真相大白的緣故,商母說話的語氣頓時顯得和緩許多。
“我跟商圣堯只是好朋友,因為車禍腳受傷,他好心收留我在這里暫住!币税步忉專拔以臼谴蛩愕葌昧司桶嶙,不過如果伯父、伯母還是介意的話,那我可以馬上搬。”她不希望為了自己害他們一家失和。
聽到她要搬走,商圣堯自然不允,“你現(xiàn)在腳還打著石膏,搬走誰來照顧你?”
事情發(fā)展至此,商氏夫婦總算確信,他們是真的誤會了。
對照宜安明白事理的一席話,夫婦兩人不禁對剛才的態(tài)度感到歉然。
“嗯……這個……”商母試圖對剛才的失禮做出彌補(bǔ),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宜安。
看出商母的難題,宜安自我介紹道:“伯父、伯母,我姓魏,叫魏宜安,你們叫我宜安就可以了。”
相較于宜安的大方跟不計較,商母反倒不好意思了,“宜安啊,剛才是伯母誤會了……”
將她的難以啟齒看在眼里,宜安大度的為她解圍,“我了解,我不會介意的,倒是剛剛誤打了伯父,該說對不起的人應(yīng)該是我才對。”她順勢為商氏夫婦制造了下臺階。
眼見宜安非但明白事理,態(tài)度更是落落大方,夫婦倆對她的印象又加了幾分。
“都說了是誤會,還提它干什么呢!”商父說著突然憶起,“對了,你剛剛說你姓魏,叫魏宜安?”
“嗯!币税颤c頭,不明白商父這么問的用意。
商父的語氣頓時轉(zhuǎn)為驚喜,“這么說來,你就是那個畫家魏宜安?”
宜安謙虛道:“其實也算不上什么畫家,只是喜歡畫畫罷了!
倒是商母不解,“老公,你說什么畫家。俊
“不就是上回我在翰允畫廊買的那幅畫——”
丈夫才起個頭,商母立刻就想起來了,“喔!就是報紙上登的那個!睉浖皠偛艑σ税驳脑u語,她心里不由得掠過一絲尷尬。
“想不到你這么年輕!鄙谈傅恼Z氣里有著對宜安的贊賞。
“哪里!
看著丕變的氣氛,商圣堯一時還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不過心里仍是樂見其成。
“宜安啊,既然你現(xiàn)在腳受傷行動不便,還是暫時住下來吧,也好讓阿堯幫著照料!鄙淌戏驄D熱絡(luò)的挽留她。
“謝謝伯父、伯母!
“說什么謝不謝的,你跟阿堯是好朋友,受了傷留在這里讓他照顧,那也是應(yīng)該的!鄙谈刚f著轉(zhuǎn)向兒子,“倒是阿堯,你不喜歡小筠實說就是了,干么要拿宜安當(dāng)藉口?結(jié)果搞成現(xiàn)在這樣!
實說?自己都說過不下幾百遍了,他懷疑他們曾聽進(jìn)去過。
“是啊,結(jié)果害得我們誤會,還說了那么多失禮的話!毕肫鹱约荷栽绲倪瓦捅迫,商母不禁羞赧。
“不要緊的,伯母。既然是誤會,說清楚就沒事了!彼皇莻小心眼的人。
商圣堯趁機(jī)順勢重提,“爸、媽,我跟憶筠是絕對不可能的!
商母一聽,“怎么會不可能?小筠那孩子人長得漂亮,對你又死心塌地,你到底有什么不滿意?”
商圣堯原本以為可以趁此轉(zhuǎn)機(jī)說服父母,不意母親仍是固執(zhí)依舊。
“媽,憶筠的條件是很好,問題是我只把她當(dāng)成妹妹在看待,我不可能愛上她的!
“但是小筠那孩子從小就跟在你身邊打轉(zhuǎn),大伙全拿你們當(dāng)一對看,加上你們條件又相當(dāng),將來如果結(jié)婚了,一定能過得很幸福,爸媽這樣做也全是為了你著想啊!”
將商母的苦口婆心看在眼里,宜安一時有感而發(fā),“伯父、伯母,也許你們的出發(fā)點確實是為了商圣堯著想,但是你們確定這樣他真的快樂嗎?”
商氏夫婦一愣,既為宜安突如其來的一番話,也為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點。
長久以來,他們一直認(rèn)為只要兒子娶了宋憶筠,自然就能過得幸福。
“硬要商圣堯跟一個他不愛的人生活一輩子,也許會讓他過得很痛苦。”
“痛苦?可是我們……”在商氏夫婦以為,他們這么做全是為了兒子著想。
“就拿我來說吧,我父母長得都很出色,我姊她們也都生得非常漂亮,以至于我媽跟我姊她們千方百計想改造我,甚至逼我去整型,哪怕我已經(jīng)拒絕過千百次,她們依然不肯放棄!
商母插口道:“你是因為這樣才跟阿堯認(rèn)識的?”
“算是吧!”宜安一語帶過,“總之,我媽她們的出發(fā)點雖然是為了我好,但是卻反而造成了我的困擾,因為那樣的結(jié)果并不是我要的!
宜安的一席話讓商氏夫婦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也許我這樣說,你們還是無法理解,但是以我過來人的經(jīng)驗,我得老實說,雖然我媽她們的出發(fā)點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并不快樂,這也是為什么我會躲到商圣堯這里來養(yǎng)傷的原因!
她懇切的一席話如同一記當(dāng)頭棒喝,讓商氏夫婦首次正視到:難道他們真的是太一相情愿了?
商氏夫婦彼此對看了一眼。
商父跟著轉(zhuǎn)身向兒子確認(rèn),“阿堯,你對小筠真的沒有半點感覺?”
“爸,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憶筠!鄙淌蛏髦氐脑俅螐(qiáng)調(diào)。
商母還有些不死心,“也許等你跟小筠相處過后——”
“媽,難道我跟憶筠相處的時間還不夠久嗎?要是我跟她有可能,我們老早就結(jié)婚了,也不可能還拖到現(xiàn)在!
事已至此,商氏夫婦終于無法再自欺欺人。
嘆了口氣,商父說道:“那好吧,你宋伯伯、宋伯母那邊,我們會跟他們說明白的!毕嘈藕糜褢(yīng)該能夠諒解。
商圣堯一聽,頓時意外不已。
多年來,他不止一次想說服父母,可惜他們就是聽不進(jìn)去,不料今天居然叫宜安給歪打正著,為自己解決了困擾許久的難題。
“爸、媽……”
將兒子的驚喜看在眼里,商氏夫婦終于認(rèn)清,長久以來,他們的一相情愿確實讓兒子過得很不快樂。
“好啦,什么也不用說了,誰讓我跟你爸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寶貝兒子!鄙棠咐斫獾牡馈
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宜安盡管始料未及,卻也替商圣堯感到開心。
留意到兒子眼里異常的神采,再看了宜安一眼,商父突然開口道:“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爸、媽,快中午了,留下來一塊吃飯吧!”商圣堯有意挽留,希望幫父母與宜安多制造點相處的機(jī)會,讓他們多了解她,進(jìn)而接納她。
“改天吧,我跟你媽還得去找你宋伯伯他們解釋清楚,免得繼續(xù)耽誤小筠那孩子。”
既然父親都這么說了,商圣堯也不再多做慰留。
由于宜安腳傷行動不便,最后便由商圣堯送父母下樓。
臨走前,商父突然拋出一句,“你是真的喜歡人家吧?”
商圣堯一怔,原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不料還是被父親看穿。
一旁的商母頗為意外,“兒子有對象了?”
面對母親詢問的視線,他決定坦白,“爸、媽,我希望你們能接受宜安。”
“什么?!”商母訝然,“但是剛剛宜安不是說……”
“我沒告訴她。”
“沒告訴她?”商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兒子給搞糊涂了。
倒是商父立刻會意過來,“看來是咱們兒子在單戀人家!蹦謩偛旁跇巧,隱約覺得兒子看人家的眼神不太對勁。
商母慢半拍的反應(yīng)過來,“宜安不知道?”
“我不想嚇跑她。”
兒子的慎重讓商氏夫婦相當(dāng)意外,不意條件出眾的兒子也會有這么一天,夫婦倆一時還真有些樂見兒子吃鱉的模樣。
見父母笑了,商圣堯的信心又增加了些,“爸、媽,你們會接納宜安吧?”
難得兒子終于覓得真心喜歡的人,加上宜安稍早那一席話,商氏夫婦是真的想通了。
“宜安說的對,你能快樂最重要,況且宜安那孩子的心眼確實是很好,也難怪你會喜歡她!
一開始商氏夫婦因為對宜安存有偏見才會處處針對她,如今既然原先的偏見已經(jīng)不存在,他們也不得不老實承認(rèn)對她的欣賞。
見父母終于贊成,商圣堯不禁心情大好。
“雖然我們不反對,你自己也得多加把勁,剛才宜安說的你也聽到了,人家腳傷一好就要搬走了!鄙棠柑嵝褍鹤。
“放心吧,媽,我不會讓她跑掉的。”
商家三口在樓下達(dá)成協(xié)議,一個人留在樓上的宜安仍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