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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夢迷蝶 第四章 蝶舞·翩翩
作者:丁千柔
   
  清晨的空氣還有幾分濕冷,晨霧迷迷蒙蒙的在林間輕攏。

  胡蝶躡手躡腳的來到破廟附近一條清澈的小河,邊望著微微反射著晨光的清流,她也不多想的脫掉鞋子赤腳就涉入水中。

  “哇!”足下的清涼讓她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嘆息!镑吟涯阋蚕聛砺铮『苁娣!彼焓终泻舸蟀自场

  饕餮連忙搖頭,看來它對清晨冷冷的水一點(diǎn)興趣也沒有。

  “你怎麼不跟破廟那‘沒發(fā)的鮑魚乾’結(jié)拜算了,兩個(gè)都一樣掃興。”她撇一下嘴角,有些不滿的瞪了饕餮一眼。

  饕餮皺起眉頭做出一臉嫌惡樣,這沒發(fā)的鮑魚乾可是又臭又硬,主人要罵那個(gè)男人也別把它拖下水嘛!

  “哈!你還知道我在罵人呀!”胡蝶大笑一聲。

  想起破廟里的鮑魚乾她就有氣;蛟S她沒有她娘那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

  可也差不到哪兒去!光是一路上對她驚艷的男子就不知有多少,可那大呆子偏避得好像她是只會咬人的野獸一樣。

  昨晚要不是她堅(jiān)持他若不進(jìn)破廟里睡的話,她就和他一起睡外頭,說不得他真的會在外頭過一夜。

  可他們睢雖在同一間破廟里過夜!但他好像怕她半夜會爬過去吃了他一般,將他行李中的外衣以細(xì)細(xì)懸著畫出個(gè)楚河漢界,硬是將那小小的破廟隔成兩邊。

  “饕餮我的樣子很可伯嗎?”胡蝶沒好氣地低頭看著水中的倒影,水面立刻出現(xiàn)一位清秀佳人,臉色不悅的回視著她。

  她一向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貌,許是因?yàn)樗碾p親那天差地遠(yuǎn)的組合,讓她對皮相向來看得很淡,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希望在他眼中的她是美麗的。

  她細(xì)細(xì)打量水中的倒影那如柳葉般細(xì)長的眉淡淡掃過她那因晨間冰冷的空氣而發(fā)紅的雙頰,紅唇未語先含笑星眸半開似多情,活脫脫的清靈佳人。

  這也是循聲前來的莊曉夢所見的水中仙子圖。

  他俊頰生紅,卻無法讓自己的眼睛移開分毫。他知道自己不該看的,可只有超凡入圣的人才能面對眼前的誘惑而不動心,而他,只是個(gè)有血有肉的平凡人罷了。

  “你瞧了這麼久,有沒有瞧到自己喜歡的?”胡蝶甜如糖蜜的笑聲響起。

  莊曉夢本就紅暈的俊客此刻更如朝霞般,“對、對、對不起!”他連聲道歉。

  就算這姑娘的行為再如何不適宜,他這樣的行為還是不該,這事若傳了出去,不讓人恥笑自己白讀圣賢書?

  “我又不是問你這個(gè),我問的是你有沒有看到喜歡的?人家形容美人不都說什麼指如青蔥、臂如玉藕,那你覺得我的算不算呢?”

  胡蝶幾步就上岸走到他的身旁,一點(diǎn)兒也不避嫌的將衣袖拉高,在莊曉夢的面前晃呀晃的,展示她的手臂。

  “你一個(gè)姑娘家怎麼能隨隨便便把手兒露給別人看?”莊曉夢七手八腳的連忙把她的袖子又拉回原位,臉上熱得似要生煙。

  “那有什麼關(guān)系?我說過我喜歡你的嘛!”胡蝶一點(diǎn)也不以為意的嬌笑著。

  莊曉夢頭疼的撫一下額際,“你怎麼能這麼隨隨便便的說喜歡呢?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你喜歡我什麼呢?”

  不明白呀!為何她能把喜歡說得如此輕易?他連他自己都不喜歡,她又喜歡上他哪一點(diǎn)呢?

  “喜歡就是喜歡這喜歡還得量時(shí)間、分理由的嗎?”胡蝶一臉認(rèn)真。

  莊曉夢默然,他看著胡蝶晶亮的大眼睛澄凈得可以映出自己的身影。在她堅(jiān)定的眼中,他看見自己的卑微,她不該這樣看他的,他配不上這樣的眼神。他只不過是個(gè)不敢面對現(xiàn)實(shí)的懦夫罷了!

  “你不明白我是個(gè)什麼樣的人!鼻f曉夢偏過頭,不敢正視她那雙盈盈的秋眸。

  “明白什麼?你既不姓易也不喚醒,你合該是在蘇州城外料理那熏白魚的哥哥?如果我沒記錯(cuò)莊生曉夢迷蝴蝶,你的名兒該是莊曉夢吧!”

  胡蝶直接燃了引線,瞬間炸傻莊曉夢的神志。

  “你——”莊曉夢大吃一驚。

  他本就對她的身分有些疑問,但這麼些年過去,在他放棄廚師的身分時(shí),也選擇遺忘任何與料理有關(guān)的事。只是夢回時(shí),熏白魚的記憶和孩童的稚語會竄上他的心頭,但他從沒想過會再見到她一個(gè)識得過去莊曉夢的姑娘。

  “我說得沒錯(cuò)吧!這樣你還能說我的喜歡很隨便嗎?”

  胡蝶打第一眼就認(rèn)出他來畢竟這許多年在夢中她都會記得熏白魚和大哥哥,她怎麼可能忘了他的樣子?

  “那不過是道熏白魚,哪有人會因?yàn)橐坏啦讼矚g一個(gè)人的?”莊曉夢搖頭道,他實(shí)在不明白她的心思是如何轉(zhuǎn)的。

  “為什麼不可以?我吃了這麼多料理,天下的名菜沒幾樣我沒吃過的,可是,你那熏白魚卻是唯一能讓我掛記在心的!

  不是胡蝶自吹自擂天下的美食她打出生到今可吃了不少,卻從沒有一道菜能這麼教她牽腸掛肚,那可不是個(gè)普通的喜歡就說得明白的。

  “那你可以不用記掛了,那個(gè)會做菜的莊曉夢是過去的事,現(xiàn)在的莊曉夢,只是個(gè)燒陶師傅,沒什麼值得你喜歡的!鼻f曉夢一陣苦笑。原來她是因?yàn)樗牧侠矶鴣,這下她沒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費(fèi)時(shí)間了。

  胡蝶冰涼的小手貼上他的眉間。

  突然的冷意讓他驚訝的看著胡蝶,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動作?

  “你的眉頭為什麼這麼緊?”

  莊曉夢望入那秋眸中濃濃的關(guān)心,一股莫名的暖意霎時(shí)蕩漾開來但只一瞬間,他又記起過往的黑暗!他立刻將暖意驅(qū)離。

  “別這樣!”他撥開她的手。“你喜歡的是那個(gè)會料理的莊曉夢,而我不是你不記得了嗎?入了城後,你我最好就此別過,就當(dāng)不曾再見!

  他大步的轉(zhuǎn)身走開,不能忍受她眼中將會有的輕蔑

  那曾在其他人眼中看到的輕蔑。

  林間春意盎然明亮的旭日打散一地的霧氣,也喚醒枝頭的笑意。

  莊曉夢默默站在樹下,除了東風(fēng)幾次頑皮的牽動他的衣角外,遠(yuǎn)處看他,就像是看著一尊已然風(fēng)化的石像。

  他的存在為的到底是什麼?是那一手人人稱贊的廚藝嗎?否則為何他一離開廚師的身分,便再也無人能容得了他?

  他閉上眼睛往日的記憶又如潮水般排山倒海的襲來。

  “你若做不了菜你活著又是為了什麼?”

  心底深處一直化不去的刺兒在此刻一下子變得鮮明,搗得他的傷口又是一片鮮血淋漓!好不疼痛。

  他猛地倒抽一日氣,可是仍平撫不了心中椎心刺骨的疼痛。除卻料理他便什麼也不是了嗎?

  “吱!”一陣猿聲示警。

  莊曉夢回頭看著身後出現(xiàn)的大白猿。

  它指指他頭上的不遠(yuǎn)處,那一方通體雪白的細(xì)長影子正吐著紅信,徐徐逼近。

  想是他想得太過專心,才會連紅頂雪蝮近了身也不曾察覺。

  饕餮靈活的身影一躍,靈爪一攫,五尺有馀的大白蛇便被它牢牢的抓在掌中,它獻(xiàn)寶似的捧著白蛇回到他的身邊。

  饕餮興奮的在他的腳邊跳著,一爪扣著白蛇的七寸,一爪頻頻高舉大拇指又做擦嘴狀。

  莊曉夢多少明白大白猿的意思,因?yàn)榧t頂雪幢在蛇類中算得上是少見的佳肴,因?yàn)槠淙赓|(zhì)較尋常蛇類細(xì)膩,更無蛇族之腥臭,但因其動作變敏難以捕捉,是嘗蛇之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佳品。

  胡蝶年約七、八歲就能識得天下美食,一只擁有‘饕餮’之名的大白猿能明白這蛇的風(fēng)味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才是。

  “你是想要我拿此蛇來調(diào)理嗎?”莊曉夢接下它硬是塞過來的白蛇。

  善廚之人若能得絕佳材料而烹之,那比得到金銀珠寶還來得珍貴許多,畢竟珍寶易得、上材難求以這少見的紅頂雪蝮烹上鍋和烏骨雞并熬的烏骨雞盅便是最上品的‘龍鳳湯’。

  一個(gè)廚者求的也R不過是料理完成時(shí),香味震驚四座、令人拍案叫絕的片刻。

  “吱!”饕餮似乎已是迫不及待頻頻催促著莊曉夢。

  “我和廚藝早已絕緣,現(xiàn)下的我只是個(gè)燒陶師傅,你為何不明白呢?”莊曉夢嘆一口氣,將蛇又交回饕餮的爪中。

  “能有此材料而不烹之!你果真對料理死了心嗎?”胡蝶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鳳眼凝眸直瞅著他。“既是如此,也就算了,你說你現(xiàn)在是個(gè)燒陶師傅你燒的是什麼呀?”

  莊曉夢有一時(shí)間的愕然。“什麼?”

  “就你燒的是什麼?你有帶在身上嗎?能給我看嗎?”胡蝶巧笑出聲,這二楞子的呆樣總是讓她沒來由的覺得好玩。

  “你不問我為什麼不再下廚了嗎?”莊曉夢一臉疑問,他這一生似乎和料理是畫上等號,所有的人一知道他不再做菜後,總愛多事的追究理由,再不也會冷言嘲諷上幾句。

  “你不再下廚是有些可惜啦!畢竟那熏白魚的味兒我好喜歡。”胡蝶一臉的可惜,但旋即又綻出笑顏!安贿^,你當(dāng)廚師能做出這麼好的菜,那做個(gè)停陶師傅,燒出來的陶一定很不錯(cuò)。”

  她雙手托腮的凝視著他疑云滿布的俊容,伸手將他額際的幾絡(luò)發(fā)絲撥開,秋眸中閃動著信任,彷佛輕掬花粉的彩蝶輕輕點(diǎn)上了他的心——

  她這樣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他不覺一陣心悸,你怎麼能說得如此自然?

  當(dāng)他放棄身為一個(gè)廚者時(shí),為什麼從來沒有一個(gè)人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人人都笑他是個(gè)無用的懦夫,一個(gè)由料理界叛逃的廚者。

  而她,只不過是個(gè)萍水相逢的姑娘,為什麼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我只是相信我的味覺罷了!焙p笑。

  她起身抓過饕餮手中的白蛇,輕柔的把蛇放回樹梢,看著它雪白的身形在枝葉間迅速的消失。

  “味覺?”他不明白。

  胡蝶的手指上他的胸口“你有一顆很棒的心。”

  “很棒的心?”莊曉夢俊眉又蹙起。

  “真比起來!你那心算得上是血梟心,就是傳說雙春潤年才會出現(xiàn)一次的血梟!焙J(rèn)真的說。

  傳說血梟是一種在雙舂潤年才會出現(xiàn)的一種鳥,因?yàn)殡p春潤年三百六十年才一次,這血梟可說是排得上名的少見食材。這種鳥宛若野鴨大小,全身上下凈是美味尤其是以其心為最佳,還有人傳說‘能食血梟心,謫仙亦情愿’由此便可知這血梟的珍貴。

  這麼說來,胡蝶的比喻也算是一種贊語,只是聽來未免不倫不類了些。

  “你才識我多久,怎麼能有如此定論?你難道不覺得我棄廚而去是一種罪無可赦的行為嗎?”莊曉夢不解。

  “不過是不做廚師罷了,有這麼嚴(yán)重嗎?”胡蝶聳肩扮了個(gè)鬼臉。她這個(gè)人一向隨性,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對那種矢志不移的事兒是一點(diǎn)也不能明白。

  “你說得輕松我背棄這一行也背棄許多對我有很多期盼的人,在那些人的心中,背離廚者之道的莊曉夢不啻是個(gè)罪人!彼牡诐獾没婚_的罪惡,彷佛壇中腐敗已久的腐物,一開蓋就直沖而出.教人聞之欲嘔,久久揮之不去。

  胡蝶偏偏頭,看出他胸中的疼痛。輕輕的將她的小手平放在他的胸口。

  “我爹常說,料理之人要能有崇敬制理之心,現(xiàn)下的你無心於廚,若下廚也只是浪費(fèi)那食材,這或許才算是背離廚者之道,不是嗎?”

  莊曉夢訝然無語,他那不能言語的心情,竟讓她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他不是不想做料理,只是現(xiàn)下的他根本不配成為一個(gè)廚師,他一點(diǎn)也沒有自信,食材在他的手中只會成為一種浪費(fèi)。

  天生萬物以養(yǎng)人是上天對人的一種恩澤,相對的,人不也該是為這些,為果人之腹而犧牲生命的萬物,多一分敬意?而身為廚者,若不能善盡其用而成為佳肴,對這被吃的萬物不也是一種褻瀆?

  “你如何明白——”莊曉夢說到後來已然無語。

  看他一臉愕然,胡蝶嘴角綻出一抹賊笑。她拉著饕餮就走,留他好好的思考。

  白猿抓耳搔頭,不明白的指了指莊曉夢後攤開手。

  “饕餮!你放心,他不會走的,他可是我找了許久的上品乾貨,你忘了嗎?這上品乾貨雖是珍貴無此可要真能入口香醇,總得先經(jīng)過幾道‘泡發(fā)’的手續(xù)不是嗎?”

  遠(yuǎn)遠(yuǎn)的塵土漫起,馬兒四蹄踏地聲響降之而來。

  一輛馬車從莊曉夢和胡蝶的身邊駛過,卻在他們面前十來丈的地方突地一偏,整個(gè)輪子卡人石縫中,怎麼也動彈不得。

  此時(shí)車上下來一個(gè)六十來歲的白須老漢,用力拉著他的馬兒前進(jìn),無奈石縫將輪子卡得十分緊,老漢和馬兒雖早得氣喘不已,馬車卻怎麼也不肯動上一分。

  “這位老伯,您就別勉強(qiáng),我看這縫可卡死了!焙觳絹淼今R車的旁邊蹲下身子仔細(xì)打量一番,“這是拉不得的,如果能把這車子往上抬高,還有可能可以動!

  “抬高?這車子少說也有幾百斤,荒郊野地的,我上哪兒找人來抬?”老漢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看來我真是沒眼福,怎麼會出這種烏龍事兒,連湊熱鬧也湊不著,這教我回去如何說給家鄉(xiāng)的人聽呢?”

  “湊熱鬧?”胡蝶的眼睛一下子閃得像子夜皓星般明亮。

  她這個(gè)人平生最是貪涼怕熱,可只有一種熱,她是樂此不疲.那就是‘湊熱鬧’。只要有熱鬧可看,就是再麻煩的事她也甘之如飴。

  “有什麼熱鬧好湊?”她已是迫不及待。

  “就是京城的百味軒呀!”老漢是一臉的扼腕。

  胡蝶一下子消了氣,連說起話來都有幾分意興闌珊!澳鞘聝何抑。不過,老伯您有什麼好擔(dān)心的那事兒不是還有個(gè)把月,這兒離京城也只不過幾天的路,您就算用走的也還來得及呀!”

  “你說的是神廚帖的事我說的可是另一回事!崩蠞h搖搖頭。

  “另一回事?”胡蝶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還有什麼事?”

  “神廚帖已是天下盡知,可你不知這會兒神廚賽還沒開打就有枝節(jié)!崩蠞h捻須故意賣關(guān)子。——

  “有什麼枝節(jié),爺爺您快說嘛!”這一說到好玩的,胡蝶的嘴也跟著甜了起來,這會兒稱呼已從‘老伯’變成‘爺爺’。

  老漢被她叫了聲爺爺,心花朵朵開,快意的點(diǎn)頭,“好!我說就是了!彼辶饲搴韲担 澳阍撀犨^北神廚、南膳鬼,這由神廚莊百味起家的百味軒,一直以來和膳鬼所經(jīng)營的萬食館,一向是分庭抗禮料理天下。

  “可神廚帖只對百味軒而下,而且又以料理界的至寶那經(jīng)為勝負(fù)的標(biāo)的,萬食館怎麼能服?便先向百味軒下戰(zhàn)書,想取百味軒那經(jīng)天下第一味’的美名,好取而代之去爭那神廚賽。”

  “萬食館和百味軒?”莊曉夢倒抽一口氣.

  胡蝶輕瞅莊曉夢一眼後,又回到老漢身上,“爺爺您說萬食館和百味軒,若真較量起來誰的勝算大些?”

  “就味道來說,實(shí)在是難論高下,但就我聽來的小道消息,萬食館的勝面是大了些!崩蠞h喘一口氣。“不是說百味軒的味道及不上萬食館,只是,這百味軒自從幾年前神廚莊百味失蹤後,那招牌的菜色就沒變過,人人都傳新掌的當(dāng)家只能守成,而不能創(chuàng)新,這你們是知道的,好吃的東西就算再怎麼好吃,吃久了還是會膩的!

  “這倒也是!焙澩狞c(diǎn)點(diǎn)頭。

  “其實(shí)!我私心倒是希望百味軒能贏,那萬食館的人仗著自己資金雄厚,每每總將上好的食材整批收購,這些年要不是有百味軒還能稍加抑制,怕這料理界早就讓他們搞得一團(tuán)糟羅!”老漢一臉的無奈。

  “這萬食館的人有這麼可惡?”胡蝶輕咬下唇問道。

  “像你這樣的姑娘家,不管柴米,自是不會明白這種事。前兩年西湖荷花不開,藕粉供應(yīng)量大減,萬食館的人便將市面上的西湖藕粉全數(shù)賣去,再一翻調(diào)了十倍價(jià)錢要不是百味軒的當(dāng)家將所存的藕粉釋出,那年可沒多少人吃得起西湖藕粉呢!就沖著這一點(diǎn),我老頭子也要上京城,為百味軒打打氣!

  老漢說得義憤填膺可府即又重重嘆口氣!鞍ΑF(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這一耽擱,少說也得三、五天,怎麼也趕不上了!

  “這倒是不一定!”胡蝶看一眼一直不曾開口的莊曉夢,對著老漢一臉甜笑。“如果我有辦法讓您的馬車能動那您能不能順道載我們一程,讓我們也能湊湊熱鬧?”

  “反正我一個(gè)老人家一路上有個(gè)伴倒也是好的只是我們這里只有一些老弱婦孺!你這小姑娘會有什麼法子呢?”老漢不抱希望的說。

  胡蝶指指莊曉夢,“還有他在!讓他來抬就成了!

  “這位姑娘,你別說笑了這車至少要幾個(gè)大男人才抬得起來,不是我要侮辱這位小兄弟,他看起來一派斯文書生樣,他哪抬得動?”老漢說什麼也不相信莊曉夢抬得起這麼重的馬車。

  “老伯還是讓我來試試吧!”莊曉夢倒也不覺得受辱,只是溫和的提議。

  他馬步一蹲,雙手在車框上一施力,馬車竟然應(yīng)聲而動,輕松得仿佛這重達(dá)百斤的馬車是紙糊的一般。

  老漢的眼珠子像是要瞪出眼眶,張著的嘴老半天闔不起來。

  他拍拍莊曉夢的肩膀,“看你這小子瘦瘦弱弱的,沒想到有這麼大的手勁真是人不可貌相,是我這老頭子看走眼,原本我還想看你手不能挑的樣子,帶著一個(gè)道麼美的姑娘家遲早出事,看來是我白操心了!

  “我就說他沒問題的!焙荒樀靡。

  “對了,我還沒問你們是什麼關(guān)系?兄妹還是夫婦?”老漢一邊檢查著馬車一邊順口問。

  “我們是——”

  “兄妹!”這是第一次莊曉夢的話快過胡蝶,只見他皺起一向平順的眉頭,明白的表達(dá)他對這件事的堅(jiān)持。

  孤馬寡女結(jié)伴而行,這事傳了出去,對姑娘家的名節(jié)可是一大損害,雖然胡蝶看來對這事情點(diǎn)也不擔(dān)心可他再怎麼說也得替她顧及到這一點(diǎn)。

  “原來是兄妹呀!”老漢一點(diǎn)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兩人眼神的角力,在準(zhǔn)備好一切後,就示意他們上車。

  胡蝶越過老漢,悄悄的對莊曉夢扮了個(gè)鬼臉。他愛說是兄妹就兄妹吧!至於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可就由不得他了。

  隨著馬兒漸快這路程似乎霎時(shí)變得短了起來。



  柳吟秋微愁的看著眉頭深鎖的莊曉生,濃濃的不安又襲上、心頭。

  “你有幾分把握?”

  莊曉生猛地將手中的青瓷砸向地板,眼眸中的紅絲道盡了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煎熬,“娘!您覺得我會有幾分勝算?”

  “曉生不是娘要逼你!可這戰(zhàn)我們輸不得!”柳吟秋微微一嘆。

  百味軒能和萬食館分庭抗禮靠的就是‘天下第一味’的美名這一戰(zhàn)若敗,百味軒從此再也無立足之地。

  她不明白神廚帖的發(fā)帖人是何居心,打著那經(jīng)之名,這對任何廚師而言或許會欣喜若狂,可對現(xiàn)在的百味軒來說,卻是福不是禍。

  萬食館原就對百味軒的地盤垂涎不已,只是苦無機(jī)會和名目能挑起爭端,可現(xiàn)在神廚帖一出,萬食館的人正好可以一石二鳥,正大光明的叫陣。

  “娘,您明知道我不是神廚的料,爹的手藝我也只學(xué)得上五分,您教我以這五分手藝,如何來維持百味軒的味道?”莊曉生是個(gè)明白人他雖生於神廚之家,可他知道自己擅長的是商貨往來,對這料理的天分,他根本就比不上他大哥。

  “您為什麼不讓我把大哥找回來?如果是大哥,這場戰(zhàn)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輸?shù)!?br />
  “別說了!”柳吟秋的臉色陡然白了一二分,厲聲道:“我不許你再提這事!

  “為什麼不行?大哥的手藝高過我千萬倍是事實(shí),娘,您不是不明白,再怎麼說,他也是爹的孩子,他和我一樣有權(quán)繼承這百味軒,您為什麼執(zhí)意於他是二娘生的這件事呢?”

  “別再說了!”柳吟秋大喝一聲。

  人一旦做錯(cuò)一件事,就再也沒有反悔的機(jī)會了嗎?

  為什麼就在她盡力忘卻過往的同時(shí)!悔恨總是在不經(jīng)意時(shí)涌上、心頭?

  她付出的代價(jià)還不夠嗎?

  為了一個(gè)莊曉夢她賠了自尊、賠了人格、賠了夢想,在做盡一切後,仍是要不回她的男人,他還想怎麼樣?

  “娘!”莊曉生就是不明白為何他娘就是容不下他大哥?

  柳吟秋這時(shí)從莊曉生的表情發(fā)覺到自己的失常地微微一揮手,掩去她臉上過多的情緒。

  你不會忘了現(xiàn)在的莊曉夢根本做不出任何料理,一個(gè)不能拿刀的廚師還有什麼用?你找他回來也沒有用,你還是多用點(diǎn)心神在未來的這場對決上吧!”

  說完,她轉(zhuǎn)身入內(nèi)就像是怕被人見著她臉上再也掩不住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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