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買了一大堆茼蒿菜和蝦餃、魚餃、蛋餃,以及—些肉片冬粉等火鍋材料。冬天已近尾聲,她們打算在天氣變熱前好好吃—頓火鍋大餐。
提著這么重的東西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葉秋是手酸腳也酸;當她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正想著可以喘口氣了,卻發(fā)現(xiàn)門口站了個高壯的陌生人,還不時鬼鬼祟祟地朝著她家東張西望。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那個人身後,伸手想拍他的背,卻構(gòu)不著;她想想總不能拍拍他的腰吧!于是葉秋往后站了幾步,大聲說:
“喂!你是誰?在這兒探頭探腦的干什么?”
龍威只注意觀察屋子的四周,沒料到會有人出現(xiàn)在他背後,聽見聲音還真是嚇了一跳。
嚇是嚇著了,但以龍威沉著鎮(zhèn)定的工夫倒不至于會跳起來,他甚至還能極冷靜,極自然地轉(zhuǎn)身。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面前那個似曾相識的女人已經(jīng)指著他喊:
“是你?你竟然跟到這里來了?”
龍威皺眉。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小姐!你——我們是不是在哪里——”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對不對?”葉秋嘲弄地說:“這套已經(jīng)過時了。你也太老土了吧!還在用!”
龍威的眉皺得更厲害。
葉秋繼續(xù)道:
“你在飛機上的意圖已夠明顯了;可惜——非常抱歉,我對太魁梧的男人實在沒有什么興趣——喂!你多高?—百九?兩百?”
“一百九十六——飛機上?”龍威忽然想起。“你——你是那個空中小姐?”
“再裝就不像了吧?”換成葉秋皺起眉頭來了。“你在飛機上就一直注意我,不是叫我拿東西就是問飛機何時降落;現(xiàn)在又裝出一副素昧平生的樣子。鬼才相信你對我沒有企圖呢!”
龍威苦笑。
“你誤會了。在飛機上——那是巧合——每回我有事想要麻煩空中小姐,恰好都是你經(jīng)過。我不是故意——”
“你不要不好意思,追求漂亮女人很正常啊!這種事情我碰過太多次了,你真的不用否認!比~秋嬌瞠道。
龍威活到36歲,第一次感到這么尷尬。他從未對哪個女人發(fā)生過興趣,更不用說在飛機上用那種蹩腳的方法追求一個空姐了。這女人怎么回事?硬要說他對她有意思。
他決定還似乎先避開她,于是點了點頭打算離開,不料卻被她一把攔住。
“你沒說清楚就想走了嗎?這么大個男人不會這么不干脆吧?”
龍威很無奈地說:
“你要我說什么?”
葉秋想了想,聳聳肩,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聽什么,只是——他怎么否認對她有意思實在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好象她是個惡心的自戀狂似的。
龍威嘆氣,接著解釋:
“那真的是個誤會,小姐!”
葉秋一聽反而不開心了。
“你是說我誣賴你羅?”
“我沒這么說。”龍威快沒耐性了。
“沒有?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嘛?”葉秋自覺面子掛不住,硬是想叫他承認。
“我可不是花癡,想出這種方法釣凱子。你覺得被拒絕很丟臉是不是?如果不是我先表明自己的意思,說不定你早就開口對我表白了!
龍威這個人一向敢做敢當,今天就算是殺了人吧,他也會眉頭不皺一下地承認;而現(xiàn)在,眼前這個神經(jīng)分明不很正常的女人硬指責他不敢對自己的心意負責,他干嘛不直說呢?難道還怕傷了她的心?
打定主意後,他開口:
“我不會向你表白什么,就算我會愛上誰吧,也絕不會是這么個自戀,蠻不講理的女人!
龍威的話不多,這是他所能想出最適合罵她的話了。一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害怕她竟哇哇地哭起來;走了挺遠了他才忍不住回頭;誰料,她還站在原地,她竟沒有哭。
葉秋氣呼呼地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門,正在煮火鍋高湯的文若蓮看見她的表情,訝異地問:
“怎么氣成這樣?超市小姐找錯錢了嗎?”
“我才不會為那種小事生氣!”葉秋放下手中的東西,氣憤地捶了下桌子。
文若蓮見她在氣頭上,也不想提起她上回因為收銀小姐算錯帳跟人翻臉指鼻子對罵的事,畢竟那件事收銀小姐該負大半責任。
“那么你是怎么了嘛?去買個東西回來就這副樣子!蔽娜羯徫⑿χ鴨枴
“遇上瘋子了!比~秋沒好氣地道。
“瘋子?什么瘋子?”
“算了!我不想說!
文若蓮嘆氣。
“我也不會逼你的,但我們說好今天要開開心心吃火鍋的;瞧你這么氣呼呼的,不要說吃不下了,就算真吃下肚子也一定不消化。告訴我嘛!說不定說出來還可消消氣呀!”
其實葉秋也不是有心要瞞著她,只是——這種丟臉的事叫她怎么說得出口?
她搖搖頭。
“再提起只會讓我更氣,大不了我不去想它就是了!
“可真的別再想哦!”文若蓮說。
“你以為我喜歡回憶那種討厭的事啊!”
她們開始在桌上擺好碗筷以及洗好的菜,并把鍋子放到電磁爐上,然後坐好打算飽餐一頓。
文若蓮挪了挪身軀,把食物往鍋里丟,然後便以期待的眼神看著鍋里的東西等它們熟透。
忽然葉秋長嘆了口氣,嘆得文若蓮揚起雙眉。
“秋子!你說不再想的?纯催@鍋東西這么香,你忍心糟蹋它們嗎?”
葉秋看了她好一會兒,問:
“若蓮!我漂亮嗎?”
文若蓮大笑。
“你當然漂亮,公認的嘛!怎么忽然喪失信心了?問這種問題!”
“我正在想是不是我太自信了!比~秋抑郁地說。
“如果有本錢,自信點有什么關(guān)系?”文若蓮接著神秘兮兮地道:“秋子!人家都說戀愛中的人特別容易喪失自信,你是不是——”
“你在胡扯什么嘛!”葉秋想槌她,隨即想起她是孕婦又把手收了回來。
“我看你的癥狀有點像啊!”文若蓮笑著。
“什么時候你成了心理醫(yī)師了?”葉秋白了她一眼!皽箝_了啦!還不開動?”
文若蓮嘆氣。
“是可以開動了,只可惜有人心情不好,吃不下,沒人跟我搶東西吃。真是沒意思!”
“哈!竟有人敢說這種話,明明以前搶東西吃從沒贏過我一次!比~秋拿起筷子說:“要搶是嗎?來啊!咱們再來較量較量!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朝火鍋進攻了。
“這么說——你是什么都沒查到了?”曲南星問身旁的龍威,他們正一塊兒用著早餐。
龍威喝了口咖啡,說:
“只知道她似乎和一個女人住!
曲南星點頭。
“這個我知道!
“照片上的女人一整天都沒出過門,”這是事實;擺脫那瘋女人后他在那兒待到屋子里燈全熄了!澳愦_定她住在那里?”龍威問。
“應該沒錯才對!
“如果她連大門都不出,也許根本就沒有跟任何異性來往!
那她為何連見他一面都不肯?曲南星納悶地想著。
“我再觀察幾天吧!”龍威很怕又遇上那個女人引發(fā)誤會,卻又無法把曲南星交代的事情就這么丟開,只好這么說。
“你確定她沒出門,也沒有男人進屋里去?”
龍威搖頭。
“她們住一樓,有自己的大門,有人找她們我一定會看見。其實,除了那個和她同住的女人提了些東西上去,她們沒別的訪客了!
曲南星略顯煩躁地說:
“那你就再注意個兩三天吧!我想會發(fā)現(xiàn)些什么的!
“我知道了。”龍威說著又喝了口咖啡。
曲南星忽然間沒了胃口,把還剩下—大半的火腿和蛋給推到—邊,拿起苦澀的咖啡來暍。
沒有男人嗎?還是昨天剛好沒有約會?
該死!他最厭惡這種無謂的猜測了,文若蓮這女人究竟還要讓他心煩多久?
龍威大老遠就看見那瘋女人向這里走來,忙把自己往車內(nèi)一藏,并拿報紙將臉擋住。
好—會兒了,他料想她該已進屋;沒想到移開報紙時卻看見她停在別人家門口,小心翼翼地半彎著腰,伸出兩只手好像在招喚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一只龐大的挪威納犬向她撲來,還發(fā)出兇惡的叫聲,把她嚇得一個踉跆往后跌坐在地;若不是隔著扇鐵門,也許她早被咬得稀爛了。
她狼狽地爬起來,左右瞧瞧有沒有人看她笑話,拍了拍牛仔褲後竟又走上前逗弄那黑色的大狗。
龍威好笑地看著她既喜歡又害怕地想接近那一臉憨樣的動物,時而輕聲細語好言相勸,時而雙手插腰怒聲恐嚇,就這么折騰了許久她才一副挫敗的表情進了家門。
龍威很少大笑,但此時他真有大笑的沖動。這個女人——應該說是三八還是天真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曲南星要他調(diào)查的人是她,那肯定有趣得多了。
又過了—天,女主角臉都不曾露一下,面對曲南星那張越來越臭的臉,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交差。
到底這個女人是誰?
她對曲南星有什么重要?
這些都是龍威想知道又不愿多問的問題。他極好奇,但他的個性就是甚少發(fā)問。反正事情總有清楚的一天,有什么好急的?
葉秋—進門,看見文若蓮正—副不悅的表情看著報紙,便開口問:
“我們的準媽媽怎么啦?看什么看得這么生氣?”
文若蓮訝異地抬頭。
千秋子!你回來了!”
“是啊!你看什么看這么迷,連我開門都不知道?”
“沒有啦!”文若蓮放下報紙!爸皇且恍┛植赖纳鐣侣劇,F(xiàn)在的人怎么會變成這樣?自己不努力,看見別人的財富就眼紅,恐嚇勒索什么壞點子全使出來了。”
“小姐!”葉秋放下手提袋!澳愕降卓匆娛裁戳?”
“有個大集團被勒索了!
葉秋皺眉道:
“你是孕婦,胎教很重要。不是要你別看社會新聞嗎?那里頭不是偷就是搶,再不然就是殺人放火加強奸。你想讓寶寶以后變成十大槍擊要犯啊?”
“哎呀!你胡說什么嘛!我當然是做了預防措施才看的!蔽娜羯徶噶酥干w在肚子上的毯子。
葉秋一拍額頭,笑她:
“你這算什么?遮住他的眼睛嗎?”
見她居然很認真地點頭,葉秋只有無奈地嘆氣。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信這一套!
“最近還要飛哪里嗎?”文若蓮問。
“嗯!可能我最近會比較忙,不過下個月開始我就不排班了!
“為什么?”文若蓮問。
“還問我為什么?”葉秋喊:“你快生了啊!小姐!”
“我知道,可是你——”
“我要照顧你,萬一你忽然陣痛了沒人幫你怎么可以?”
“可是公司——”
“沒問題的,我做這么久了,想休息一陣子也不過分嘛!而且,能趁機過幾天悠閑的日子我也很開心!
“謝謝你!秋子!”文若蓮感激地說。
“哎呀!別客氣。”葉秋揮揮手。
龍威敲門後進入總裁辦公室,曲南星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怎么樣?有眉目嗎?”
“警方辦事哪有那么好的效率!到現(xiàn)在一點線索也沒有!饼埻裁G了臉!斑@幾天得特別小心。雖然警方在大樓里各處都設了警衛(wèi),但現(xiàn)在歹徒作案手法越來越高桿,稍一疏忽可能就會有危險。尤其是你——”
“我總不能每回接到恐嚇信就嚇得連大門都不敢出去吧?”曲南星不耐煩道:“這是第四次了。真搞不懂臺灣怎么有這么多無聊的人!”
“就怕這次不是開玩笑的。由信上的語氣及不留任何線索的情況來看,還是注意點好!
龍威說得很嚴肅,曲南星只好點頭;畢竟龍威是他親自找來的安全主管,他自然信任他的能力;只不過,出了這么麻煩的事,龍威沒空再觀察文若蓮,這才真是讓他深感困擾。
“那邊——你幾天沒去了吧?”他問。
龍威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
“怎么樣還是你的安全比較重要吧?再說——如果那個女人對你來說很重要,我覺得我們最好暫時不要和她接觸,以免牽累到她!
“不會這么嚴重吧!”曲南星頗為擔憂。
“不可不防啊!尤其是對你這么重要的人,再小心也不為過!
“我沒說過她對我很重要!鼻闲谴致暦裾J。
“抱歉!那只是我的假設!饼埻攘丝龋又f:“現(xiàn)在怎么樣?你要我繼續(xù)去盯著她嗎?”
曲南星立刻答:
“暫時不要了,反正——你還有公司的事情要忙——”
“除了這個恐嚇事件,公司大致沒什么問題——你確定——”
“別靠近她就是了!鼻闲菐缀跻淖雷,卻看見龍威一副忍不住笑的樣子!澳氵@家伙,這種時候了還有興致賣弄你的幽默感!”
“苦中作樂啊!”龍威微笑道。
“敢拿我當作樂對象的我看全世界只有你了。”曲南星冷冷地說。
龍威一點也不在乎,反正從他認識曲南星以來他就是這個樣子。
文若蓮看見門外的人簡直太驚訝了,愣了半晌才淚如雨下地抱住來人。
“媽!你怎么會來的?”
文母拍拍女兒含淚道:
“當然是坐車來的,我騙你老爸說要去看你阿姨。你這個孩子怎么這么傻?讓人騙了不想辦法討回公道,還打算生下孩子,你阿爸到現(xiàn)在還氣得很呢!”
母女倆在沙發(fā)上坐下,文母摸了摸女兒的肚子,流著淚說:
“現(xiàn)在的女孩子不比從前,拿掉孩子已經(jīng)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又何苦這么想不開?養(yǎng)孩子不容易啊!尤其你還沒結(jié)婚——”
“媽!”文若蓮擦擦眼淚,微笑道:“現(xiàn)在說這個已經(jīng)太晚了,孩子都快出世了啊!”
“是啊!我就要當外婆了!蔽哪竾@氣道:“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你阿爸也會高興的!
文若蓮苦笑了笑。她真希望父親有—天能原諒她,她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父母、孩子還有秋子就是她的全部,她不愿意失去他們?nèi)魏我粋。
“你住在這里沒人照顧——”
“我和秋子住,什么事她都替我打理得奸好的,你不用擔心。”
文母是知道葉秋的,是以她點點頭。
“還好有她在,否則叫我怎么放心?你麻煩人家這么多,將來可得報答人家!
“我不會忘的!
“你生孩子時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來看你,給你坐月子。還不都是你阿爸那個臭脾氣!”文母拍拍她的手!吧旰⒆佑浀煤煤渺o養(yǎng)!我會盡量勸勸你阿爸,等他氣清了你就可以回來跟我們住了。”
文若蓮苦笑。
“阿爸丟不起這個臉的!
“什么丟得起丟不起!你是我們的女兒啊!難道一輩子不原諒你?”文母看了看手表!拔以摶厝チ,得坐四個小時的車呢!”
“要走了?”文若蓮依依不舍。
“再不走你阿爸要起疑了。”文母也是含著淚,再三叮囑:“你要多注意身體,知道嗎?”
“嗯!”
文母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她。
“這些錢先拿去用,不夠了打電話給我,我再想辦法!
“不用了,媽!我這邊還有——”
“總會用完的,你現(xiàn)在又沒有工作。拿著吧!讓我安心些!
母親這么說,她只好收下了。
這個初春的日子里,由於母親的來訪,文若蓮覺得自己仿佛又多了幾分面對未來的勇氣。
“我看你可以放輕松點,又是一個惡作劇罷了!鼻闲菍傔M來的龍威這么說。
龍威疲憊地嘆氣。
“也許吧!”
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了,并沒有看到歹徒在大樓的任何地方安置炸彈。警方人員早已撤走,員工也不再討論這件事,只有龍威,這棟大樓的最高安全主管,還未放棄,他的直覺一直告訴他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可是,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警戒,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總不能老這么神經(jīng)兮兮的吧?弄得每個員工看見他都很緊張。
“只好叫員工提高警覺,多多留意了!饼埻f。
“這陣子辛苦你了!
“還好沒發(fā)生什么事!饼埻嘈。
曲南星清了清喉嚨說:
“既然這兒已經(jīng)沒事了,你就休息個一兩天,然後繼續(xù)去處理我的‘私事’!
龍威揚揚眉道:
“又去偷窺?”
“只是讓你跟蹤她——”
“她不走出大門我怎么跟?”
曲南星百思不解道:
“沒道理整天都不出門,就算不工作也會出去逛逛,買點東西啊!”
“我想她已經(jīng)不住那里了,”龍威說:“就像你說的,除非有特別的原因,否則誰會像躲債似地成天待在房里?我看你得先弄清楚她是不是真在那里,這樣我才好辦事!
曲南星讓他說得有點心亂。她真的搬走了嗎?還是出了什么事?
欲知端倪只有再打電話過去;可是上回她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別再打電話去。就算他肯放下一點自尊再撥電話過去,萬一她在,他又要用什么理由解釋他打電話的目的?
曲南星想了想,說:
“不如你替我問一問她那個室友。你不是見過她好幾次?”
龍威的頭像被臺風吹刮的小樹似地搖個不停。
“不行!我跟她有點過節(jié),你自己問她比較妥當!
“我不要打電話過去。”曲南星直截了當?shù)卣f。
就這么—句話,龍威知道自己沒得爭了,曲南星決定的事任誰也無法改變;可是——該死!上回他那么不客氣地說了那個女人。她還會給他說話的機會嗎?也許一見面腳就踹過來了!
不得已,他勉強給自己一個轉(zhuǎn)圜的機會。
“這樣吧!我明天再去等一天,真沒見到人我再開口,如何?”
“謝了!”曲南星終于露出笑容。
龍威苦笑道:
“我這么辛苦,最後你會讓我知道我究竟在忙什么吧?”
第二天,龍威一大早就到那兒等候了,他在車子里看見那瘋女人出門,應該是去上班吧!
她把那天和挪威納犬演的戲又演了一遍才拍拍屁股離開,這回龍威得趴在方向盤上才止得住笑。
然後,他吃了三明治當早餐,喝了罐裝咖啡,看了中國時報、聯(lián)合報,還有民生報三份報紙,那扇門依然動也不動,沒其他的人出來。
他的車是夠大了,可是他的體型也不小,在里頭手腳無法伸展,久了竟覺得全身酸疼,龍威于是拉開車門下車,四處走走,隨意看看。
忽然,他發(fā)現(xiàn)每個大門旁都有一個紅色的小按鈕,頓時有痛罵自己的沖動。
真是笨!他每天在這兒等什么?有電鈴不會按嗎?那個瘋女人已經(jīng)出去了,如果屋內(nèi)還有人在應該就是他要找的人,他可以先按門鈴再說找錯了啊!
他立刻邁開步伐往那扇門走去,仍不忘叨念著自己的愚蠢。
曲南星一抬頭看見走進來的是龍威,揚起眉訝異地問:
“這么早就回來了?”
此時秘書小姐送進來一杯咖啡,龍威立刻端過來喝了一口,滿足地聞著咖啡的香味說:
“沒有咖啡我一天也過不下去!
待秘書小姐出去并把門帶上,曲南星怒聲道:
“我可沒有間你對咖啡的看法!
龍威皺眉道:
“那你問了什么嗎?我沒喝咖啡前注意力比較無法集中!
“我問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事情辦完了不回來難道繼續(xù)在那兒受罪?”
曲南星站起來,又坐下。
“你——你問過她室友了?”
“我沒問!饼埻趾攘丝诳Х。
“沒問?”曲南星咆哮:“沒問清楚你回來干什么?”
“我說過讓我再觀察一天嘛!真沒見到人再開口問,你忘了?”
“那么你他媽的究竟有沒有看見她出門?”
“她沒出門!
“你——”曲南星又站起來。
“你別急嘛!可不可以聽我先問你—個問題?你不答應也沒關(guān)系——”
“拜托你快問好不好?”曲南星咬牙切齒地說。
龍威點點頭。
“我聽說你從不跟有夫之婦來往,是不是真的?”
“當然!鼻闲前寥淮。
“你改變原則了嗎?”
曲南星變了臉色,納悶不解。
“你是什么意思?她結(jié)婚了?她說的?還是你看見她——”
“我什么都沒看見,”龍威懶懶地說:“事實上,看見她那好像隨時都會生產(chǎn)的肚子后,實在很難再去注意別的了!
曲南星雙手扶著桌面,彷佛不如此他就站不住似的。
“你說——她懷孕了?”
“隨時會生的樣子!
“不可能!”曲南星失神地搖頭道:“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你看錯了!
“那么大的肚子難道是裝了氣球?”
“也許那個人不是她——”
“你這么說就太小看我的眼力了!饼埻帜闷鹂Х葋頃!罢J錯人可不是我的專長。除非她有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姊妹,否則我敢保證你要找的人絕對是已身懷六甲了。”
曲南星坐回椅子上,腦子里竟亂成一團幾乎無法思考。
她懷孕了?
要生下小嬰兒?
天!這——這可能嗎?
若情況真如龍威所說,孩子很有可能是他的,應該說“絕對”是他的,他相信文若蓮不可能—和他分手就搭上別人,還立刻懷了孩子。
他憶起那天藉口還耳環(huán)想見她一面,她堅決不肯,還要他以后別再打電話過去。這難道全是因為她懷孕了?
但——怎么會懷孕呢?他們曾商量過避孕問題由誰負責,而文若蓮絕不是會粗心得忘了吃藥的人。再說,是他的孩子,她為什么不說?
原因倏地躍入他的腦海。很明顯文若蓮是存心要瞞著他這件事,然后呢,再以他的骨肉來要脅他,逼他拿出錢,甚至結(jié)婚——
曲南星憤怒極了,他無法容忍在這么重要的事情上被欺瞞。
“我要當面問她!
“問什么?”龍威勸道:“如果人家已經(jīng)結(jié)婚大肚子,你又何必再去打擾她?萬一影響了人家的家庭——”
“如果孩子是我的呢?”曲南星綠著臉問:“你說我該不該仔細問一問?”
龍威很訝異。
“你的孩子?這種事可不是誰先說就算誰的!你這么肯定?”
“所以我說要問清楚!
“直接問人家孩子的爸是誰不大妥當吧?她現(xiàn)在可是即將臨盆的人,太激動的話——”
“那你要我怎么辦?裝作不知道直到她平安生下孩子?”曲南星拍桌子叫道:“如果真是我的孩子,就絕不能叫別的男人爸爸!
龍威覺得他那樣子真像立法院中亂拍桌子的立法委員。他想了想道:
“先問問跟她一塊兒住的那個女人嘛!”他說著站起來往門外走!澳憧梢蚤_除我,不過千萬別叫我替你去約她,我說過我們有點過節(jié)。”
“你和那個叫葉秋的有什么過節(jié)?”
“哦?她叫葉秋嗎?真有氣質(zhì)的名字,和她本人一點也不相配。
葉秋快步走進她生平所見最高的摩天大樓:心里的激動真是難以言喻。
她就要見到曲南星那個負心漢了。她早就發(fā)誓過見了他一定要他好看;沒想到他竟主動約她,這分明是老天爺?shù)闹家庖齺硖嫒羯徲憘公道嘛!
她穿著一身矯健的行頭,以備動手時能取得較佳的優(yōu)勢。若蓮被他害得這么慘,不能為她討回公道還算什么好姊妹?
大樓氣派非凡,四處都有忙碌的人走來走去。沒想到曲南星在這么棒的地方上班,像他這么爛的人每個單位都該拒絕錄用他。
她進電梯,按了曲南星說的樓層;電梯越往上升,她的情緒越激動。
一踏出電梯,許多人慌亂地四處走竄,廣播器傳出什么危險,要大家鎮(zhèn)定等一些聽不很清楚的字眼。葉秋還弄不清怎么回事就看見兩個男人朝她這兒跑來,其中之一竟是在飛機上見過,後來又在她家門口探頭探腦的大猩猩。
葉秋正想踹他一腳,他卻神情緊張地對她喊:
“老天!快離開這里!
葉秋—副女流氓的模樣。
“干嘛?我可不是來找你的。”
“她是誰?”曲南星問道。
“她就是你約來的人。你什么時候不約偏跟她約在今天!”龍威喘著氣說:“先離開這里吧!有什么事情待會兒再說好不好?”
葉秋根本沒聽進去,直指著曲南星。
“你約我來的?你就是那個負心漢?”
她說的話毫無章法;龍威也沒空請她重說一次,一手拉著一個說:
“拜托!這可不是演習,萬一炸彈爆炸,我們就得同歸于盡了,而且根本是尸骨難分。”
“炸彈?”葉秋邊跟著跑邊疑惑地間:“你在說什么啊?”
龍威拉他們往樓梯跑。
“有人在公司這個樓層放置了炸彈。人捉到了,炸彈還在拆除;但為了安全起見,整棟大樓的人員都得撤到——”
話還沒說完,爆炸聲響起,不到兩秒的時間,後頭就冒出火花。
龍威不及思考,一個躍起將葉秋抱著往樓梯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