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時鐘準(zhǔn)確的在早上六點半將俞子惑喚醒,昏沉沉的腦袋因為殘余的酒精作用還有些迷迷糊糊。懷中軟熱的物體和他臉頰感受到的柔軟觸感,非但沒能提供他任何線索,反而讓他更弄不清楚狀況。
他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然后呢?俞子惑收緊雙臂將懷中觸感極佳的物體抱得更緊些,將臉埋入突然變得格外舒適的“枕頭”,皺著眉試圖拼湊出昨晚喝醉后發(fā)生的事。
“副……副總裁!庇裰裾麖埬槤q得通紅,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現(xiàn)在枕著的不是枕頭,而是女人的敏感部位。和一個酒醉不醒的男人同床共枕是一回事,和一個已經(jīng)酒醒的男人躺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他原本記不清發(fā)生什么事,這聲結(jié)結(jié)巴巴的輕喚也足夠喚醒他對于昨晚的記憶。
俞子惑默不作聲,依舊將臉埋在她胸前,有些戀戀。
不舍地蹭了贈,才霍地起身,走向浴室。
“副總裁!庇裰褫p喚,怕他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整理一下,我待會送你回去!彼^也不回地吩咐,直走到浴室門口,才停下腳步,側(cè)過臉道:“昨晚謝謝你。”
“不……不客氣!睉浧鹱蛞购退鄵矶撸裰竦哪樣忠魂嚮馉C,她將手貼著雙頰,試著替自己降溫,過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溫度稍稍退了一些。
她站起身,拉平皺成一團(tuán)的窄裙,目光移到胸口,愕然發(fā)現(xiàn)胸前的鈕扣竟然已經(jīng)打開,胸口處還有一小塊不大明顯的淤紫色澤。
吻痕!?好不容易才降下的溫度立刻又回升,她手指微顫地將鈕扣扣上。
別胡思亂想了,說不定只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什么東西。就算真的是吻痕又如何?頂多只是酒精作用造成的錯誤。她暗斥自己的妄想,不敢讓癡心因幻想而過度膨脹。
俞子惑草草梳洗了一下,抬眼望著鏡中的自己,鏡中人冷然銳利的眸子亦同樣回視他。
但在那雙看似理智的眸子背后真的是清醒的嗎?他澀澀一笑。如果他真的夠清醒,就不會讓她一步步接近卻忘了要抗拒,就該清楚記得他對她唯一該有的情緒只能是恨。
可是她有錯嗎?他傾身向前,將顯貼著冰涼的鏡面。他并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他知道當(dāng)年的她只是一個十歲大的小女孩,他知道該恨的只有她酒醉駕車的父親,他知道該恨的只有懦弱的自己。
該死的自己!他一咬牙,一拳擊在光滑的墻上。
“副總裁,您還好吧?”玉竹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但俞子惑遲遲沒出來,又隱約聽見一聲撞擊聲,讓她不禁有些擔(dān)心。
“嗯!彼刂亻]上眼,緩緩?fù)鲁龉T谛刂谢鞚岬暮粑,一會兒才打開門走出浴室。
“您沒事吧?”玉竹的目光只敢在他臉上停留幾秒鐘,便迅速垂下眼瞼。低垂的視線細(xì)心注意到他破皮紅腫的指關(guān)節(jié),小手微微動了動,想替他敷藥止痛,又怕他會嫌自己多事,只得硬將蠢蠢欲動的手背到身后。
俞子惑搖搖頭,抓起床邊的白襯衫套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媽!?”玉竹推開公寓大門,驚訝地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在埔里大哥家的母親竟然坐在客廳中,疲倦的面容仿佛一夜沒睡。
“阿竹,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一個晚上都沒回來?我打電話到你公司去問,他們說你早就離職了,我怎么沒聽你說過換工作的事?”唐母雙眉微蹩,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黃褐臉龐鎖著煩憂。
“我……我昨晚陪新上司去應(yīng)酬,結(jié)果他喝醉了,我就送他回去。媽,對不起,讓您擔(dān)心了。您餓不餓?我去煮點白粥給您吃!庇裰裥奶摰乇荛_母親的目光,快步走進(jìn)廚房。
“我不餓。你現(xiàn)在在哪里上班?老板叫什么名字?
人好不好?以前那家公司待得好好的,為什么要換工作?“唐母跟著走進(jìn)廚房,決意要問個明白。
“媽,我再煎點菜脯蛋給您吃好了!庇裰駥罪埛胚M(jìn)小鍋里加水弄散,以小火慢煮,跟著又拿出蘿卜干和雞蛋,一副忙碌的樣子。
“阿竹!”唐母拿出母親的威嚴(yán)喝道,不容她再推托閃躲!拔也火I。你現(xiàn)在在哪里工作?”
“唔……氏企業(yè)。”玉竹含混帶過,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楚。
“大聲一點。”唐母雙手抱胸,瞪著異常心虛的女兒。
“唔……氏企業(yè)!庇裰竦穆曇舸罅诵谝粋字仍是說得不清不楚。
“到底是伍氏企業(yè)還是俞……”唐母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望著女兒,從她心虛的模樣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
玉竹咬著下唇,小心翼翼地偷覷母親一眼,“媽……”
唐母長聲嘆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以前年紀(jì)小,作作夢也就算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還看不清現(xiàn)實嗎?人家是大戶人家,有錢有勢,我們有什么資格高攀得上?更別說你爸撞死……唉!”
“媽,我只是想到大企業(yè)工作,不是您想的那樣!
“真的不是嗎?”唐母憂心忡忡地看著女兒。她那一點心思怎么藏得了!
“真的!庇裰裼昧c點頭,但閃爍的目光卻瞞不了向來最了解她的母親。
“唉!你這個傻孩子,人家可是國際性的大企業(yè),就算你能進(jìn)去工作,也不可能看到他……”唐母的話聲隨著玉竹愈垂愈低的頭慢慢隱去,心中陡生不祥的預(yù)感。
“阿竹,你現(xiàn)在是什么職位?”
“一樣是秘書!庇裰裨俅伍W爍其詞。
“當(dāng)什么秘書?”
“副……副總裁秘書!
唐母聞言,忽然感到一陣昏眩,福態(tài)的身子不得不靠向門邊尋求支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那昨天你就是在他那里過了一夜?”
她點點頭,“媽,我們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他是個正人君子!
“早知道就不該讓你一個人留在臺北,去埔里和你大哥學(xué)種花也好。那他知道……”
“他要是知道我是爸的女兒,怎么可能讓我當(dāng)他的秘書!庇裰癯读藗謊,不想讓母親再為她的事?lián)摹?nbsp;
“不知道就好!碧颇赋烈靼肷,最后決定道:“你今天就去把工作辭掉,跟我回埔里,看是要跟你大哥學(xué)種花,還是在那里找份新工作。留你一個人在臺北,我實在放心不下,萬一他知道你爸那件事,不知道會怎么對待你!
“媽,不會有事的,俞先生是個好人。”
“好人會為了獨占家產(chǎn)而把他大哥逼走?”
“媽,那些都是雜志亂寫的,他沒有把他大哥逼走!庇裰袢滩蛔橛嶙踊笳f話。
“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們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和他不會有結(jié)果的,你難道不懂嗎?聽媽的話,把工作辭掉。你大哥有個鄰居在種蘭花,二十七歲,人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和你很合適。再不然郵局的陳先生也不錯,人長得斯文,又是公務(wù)員……”
玉竹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拿起湯匙交到母親手里。
“媽,你看一下粥,我先去洗個澡,不然待會上班會遲到!
“阿竹,你是聽進(jìn)去了沒?”
她沒回話,退自走進(jìn)房間,拿了換洗衣物就往浴室走去。
“唉,傻丫頭,你是聽懂了沒有?”唐母無奈地嘆道,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鍋里的白粥。
聽懂了又如何?如果理智能夠完全控制情感,那還有誰會傻得讓自己泥足深陷而無法自救?玉竹無聲苦笑,旋開水龍頭,怔怔看著鏡中平凡的自已被升騰的熱氣所覆蓋。她揚手拭凈鏡子上的霧氣,努力將自己看個真切。
“想當(dāng)灰姑娘嗎?”她問著自己,“要當(dāng)灰姑娘也要有張絕麗容顏,也要有個法力高強的神仙教母,傻里傻氣的一廂情愿是不夠的,懂嗎?”
“一廂情愿是不夠的!彼珡(fù)述著,低頭望著胸前淺淺的淤紫色澤,怔忡出神。
找個平凡一點的男人才適合你。像他那么優(yōu)秀卓越的人,自然會有個適合他的佳人為他療傷止痛,你和他不配的,一點也不配的……
“喂,告訴你們一個大八卦!盇女一臉神秘地壓低聲音道,“聽說業(yè)務(wù)部的小程,今天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看到副總裁送唐秘書回家耶!”
“真的假的?不會吧!他確定看到的是我們公司的副總裁?”B女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問道。
C女?dāng)[擺手,“不可能啦!一定是小程胡謅的!
“我本來也不信!可是聽說昨晚副總裁竟然要唐秘書陪他去應(yīng)酬,說不定啊……”A女頓了幾秒,曖昧地笑了笑,“嘿嘿!酒后亂性!
“誰酒后亂性?”
“就是副總裁呀。”A女得意洋洋地說,見對座的B女朝她猛眨眼,還以為她眼睛有問題!澳阊劬υ趺戳?”
“嘔,高……高姐,你也來吃飯呀。”C女見B女神色有異,回頭見是高孟樺站在身后,連忙支支吾吾地打了聲招呼。
“高姐?”A女猛地回頭,正好對上直屬上司的臉,原本上揚的紅唇登時僵住。
“又在道人長短啦。”高孟樺在B女旁邊的座位坐下,一雙大眼瞅著A女,“膽子倒挺大的,連副總裁的是非都敢說!
“沒沒沒……沒有,那是業(yè)務(wù)部的小程說的。”A女連忙撇清關(guān)系。
“他說什么?”
“他今天早上七點多去慢跑的時候,看到副總裁送唐秘書回家。
高孟樺揚起濃眉,“那酒后亂性是怎么一回事?”
“聽說副總裁昨晚要唐秘書陪他去應(yīng)酬,所以……”
“所以你們就認(rèn)為副總裁酒后亂性,把唐秘書怎么了!
“對,呢……”A女見高孟樺面露不善,立刻機靈的改口道:“當(dāng)然不可能啦!副總裁怎么可能那么隨便,就算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事,也一定是唐秘書有意設(shè)計的,你們說對不對?”
“當(dāng)然,一定是唐秘書設(shè)計的。”B女和C女同聲應(yīng)道。
高孟樺滿意地點點頭,“記得謠言止于智者。好了,你們慢慢聊,我不打擾你們了。”
她站起身正要離開,又回過頭叮囑道:“對了,不要讓阿民知道,他會不高興的,人家小兩口的事還是讓他們自行解決比較好!
“我們會注意的,高姊慢走!比晳(yīng)道。
“哇!想不到唐秘書竟然腳踏兩條船!”
“對呀!看她一副老實樣,沒想到手段竟然這么高超!
員工餐廳內(nèi),各種謠言正逐步匯整,然后以燎原般的速度散播到公司的各個角落。
“副總裁,您的便當(dāng)。”
“擱著。”俞子惑淡漠道,目光仍鎖定在桌上的公文。
玉竹捏緊手中的辭職信——信是剛才寫的——遲遲開不了口。想了一整個早上,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才是最好的決定,不但可以讓母親安心,也能讓自己死心。要不起的人就別再想了,何必將自己困死在一個不可能實現(xiàn)的幻夢中呢?
俞子惑見她仍站在原地沒離開,揚眉看了她一眼,“有事?”
“副總裁,我……”她咬著下唇,感覺到手心微濕,忍不住直往窄裙上擦,希望擦干手汗,心里也許就不會那么緊張。
“我那么嚇人嗎?”他放下筆,抬頭看著她。
“不是,我……不要看我!”玉竹被他看得更緊張,暗自希望他低頭繼續(xù)著公文,卻沒料到竟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事?”俞子惑禁不住嘴角微揚,“你回你的座位,自然就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
“不是,我……”她深吸一口氣,凝聚流失的勇氣,一口氣把話說完。“我要辭職,這是我的辭職信。
不打擾您,我回位子去了。
玉竹把辭職信匆匆往他桌上一丟,幾近落荒而逃地沖出副總裁辦公室。
回到座位上,她的心仍狂跳不已,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撐著辦公桌,重重喘息著。
不要……意識到自己心中所想,玉竹猛地用力敲一下腦袋。發(fā)什么癲!如果希望他不要準(zhǔn),你又何必寫那封辭職信!
“唐小姐,進(jìn)來一下!庇嶙踊笤谵k公室內(nèi)朗聲喊道。
玉竹一驚。沒有!她什么都沒聽到!她說服自己什么也沒聽見,僵硬地在桌前坐下,呆望著桌上的便當(dāng)和待處理的事情,不知道是該先吃午飯還是先做事。
過了幾秒鐘,電話響起,她反射性地接起電話。
“唐小姐,你進(jìn)來一下!
電話那端傳來俞子惑冷冷的聲音,提醒著她,當(dāng)鴕鳥是沒有用的。
玉竹推門走入,頭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他,生怕只要一眼,自己就會失去所有的理智,將那封辭職信搶回來,撕個粉碎。
“唐小姐,呃……”俞子惑看著她,一向無表情的酷臉竟浮現(xiàn)罕見的困窘,連說話都不自覺結(jié)巴了起來。
“如果……你是因為昨晚的事而要辭職,我……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
一想到他的臉曾枕在她胸前,玉竹不禁羞赧地紅了臉!安皇堑,我知道您昨晚喝醉了,不是有意的。我想辭職是因為我媽不放心我一個人在臺北,要我跟她回埔里相親,我想……”
直視她的眼眸在聽見“相親”這兩個字的同時,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俞子惑收回目光,拿起筆,冷冷拋下兩個字,“不準(zhǔn)!
“可是……”
“不用再說了,出去吧!庇嶙踊蟠笫忠粨],表示討論結(jié)束。
“副總裁……”
“送杯咖啡進(jìn)來!
玉竹看著一頭又埋進(jìn)公文里的俞子惑,只好應(yīng)了聲是,出去煮咖啡。
算了,你已經(jīng)盡力了,是他不準(zhǔn)你辭職的。玉竹倒了一匙咖啡粉到咖啡機中,唇邊揚起一抹自嘲的淺笑。
何必騙自己呢?你根本不夠盡力,你可以跟他吵,你可以把他惹火,你有很多方法可以讓自己丟了工作,可是你根本就不想,不想回到看不到他的生活,你的理智早就把你遺棄了。
不是嗎?玉竹蹲下身,看著濃黑的咖啡一滴一滴落到玻璃咖啡壺里。從第一次為他落下淚的那天起,理智就已經(jīng)離她愈來愈遠(yuǎn),心也一點一點淪陷,明知道不該對他存有幻想,卻愈陷愈深。
自從前天俞子惑到加拿大觀察分公司的營運狀況后,玉竹開始明顯地感受到公司內(nèi)充斥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而她顯然是眾人矛頭所指之處,時常無緣無故接收到不友善的眼神。
俞子惑不在,她的工作量也隨之銳減,雖然輕松許多,但心里總有著莫名的強烈空虛感,人也有些懶洋洋地提不起勁。
玉竹無精打采地伸手按下電梯,抬頭看著電梯的燈號一格一格下降!爱(dāng)”的一聲,電梯門開放,她走入空無一人的電梯,正要按下關(guān)門鈕——“等一下!”伴隨著呼叫聲而來的是一連串急促的足音。
玉竹連忙改按開門或,跟著高孟樺瘦高的身形閃入電梯內(nèi)。
“高小姐早!彼蜌獾卮蛄寺曊泻。
“早!备呙蠘蹇辞咫娞輧(nèi)的人,冷冷拋下一聲招呼,斜睨玉竹的目光絕對稱不上友善。
“Wait!”徐明暄對著即將關(guān)上的電梯門輕喊,依舊從容不迫地踏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入電梯。一見到電梯里的玉竹和高孟樺,臉上盈滿的笑意立時凍結(jié)。
“徐小姐早!庇裰褚琅f客氣地對她打了聲招呼。
徐明暄冷冷膘她一眼,不甚熱絡(luò)地應(yīng)了聲。
玉竹好奇地偷瞄一眼各自站在角落里的徐明暄和高孟燁,她們兩人不和在公司里早就是公開的秘密,見了面不打招呼也不奇怪,但她到今天才知道她們除了都想當(dāng)上副總裁夫人外,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她們都看她不順眼!
四道灼人的目光狠狠地瞪著她極端無辜的背,玉竹甚至不曉得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這兩位在公司內(nèi)最有價值的單身女郎。
電梯照著正常的速度上升,但芒刺在背的玉竹卻覺得今天的電梯速度慢得讓人忐忑不安。
忽然頭頂上的燈光一陣明暗,跟著“卡”的一聲,電梯內(nèi)陷入一片黑暗,過了幾秒,緊急照明燈亮起,為黑暗的電梯提供了些許光亮。
真夠“幸運”的!電梯竟然選在這個時候故障。玉竹無奈地苦笑一聲,按下電梯內(nèi)的對講機,“喂,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靜默了十多秒,終于有人回應(yīng),“喂!
“我是唐秘書,我和行銷部的徐經(jīng)理還有人事部的高經(jīng)理被困在電梯里,能不能請你們派人來救我們出去?”
“好,我們馬上派人去修理。”
“麻煩你們了!辈皇怯裰穸嘈,但她真的聽到對講機那端傳來一陣悶笑聲,仿佛覺得她們?nèi)齻被困在同一部電梯里是件相當(dāng)有趣的事。
但她實在一點有趣的感覺都沒有,背后投射而來的銳利目光,著實讓她據(jù)心隨時有背穿孔的危險。
“看來我們還要一陣子才能出去,不如大家聊聊天,打發(fā)一下時間!毙烀麝央p手抱胸,瞪視著玉竹的表情看來不像是要聊天,倒像是警察要逼問口供。
可不可以不要!玉竹暗暗叫苦,連回頭面對她們兩人的勇氣都沒有。
“聽說唐秘書最近的感情生活很豐富,真讓人羨慕!备呙蠘搴畾獗迫说穆曇敉耆牪怀鲆唤z艷羨之意。
有嗎?她怎么不知道她何時感情生活豐富?玉竹皺著眉,努力回想自己單調(diào)得近乎無趣的生活有什么值得讓人欣羨的。
“高小姐,你可能聽錯了,那人應(yīng)該不是我吧。”
玉竹回過身,看著高孟樺。
“是嗎?”徐明暄挑高柳眉,嘲諷道:“可是連我都聽說唐小姐腳踏兩條船,愜意得很!
她腳踏兩條船?不會吧!她連什么時候有船可踏都不清楚了,更別說是踏了兩條船。這謠言未免太離譜了點。
“徐小姐,我不清楚怎么會有這個傳言,不過我想可能是謠傳!
“唐秘書,你就別謙虛了,大家都是明眼人!毙烀麝褤P起嘴角,似笑非笑。
大家都是明眼人,就她一個瞎了,弄不清狀況嗎?
玉竹被她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就不知道唐秘書把阿民擺在哪里?”高孟樺接口道。
又關(guān)李士民什么事了?玉竹不用照鏡子也可以知道她現(xiàn)在的表情已經(jīng)接近癡呆!拔艺娴牟幻靼啄銈兊囊馑!
高孟樺和徐明暄不發(fā)一言,望著玉竹的眸光帶著敵意又隱含不屑。不一會兒,燈光亮起,電梯又開始緩緩爬升。
“我想你們大概誤會了什么吧!庇裰袷栈啬抗,無意強迫自己面對她們毫無道理的敵意。她的個性或許不夠強悍,但絕對不是沒有脾氣,更不是無條件逆來順受的人。
七樓的燈亮起,高孟樺橫了玉竹一眼,踏出電梯。
跟著電梯在八樓停住,徐明暄離去前同樣拋下一個不善的目光,最后電梯內(nèi)只剩下玉竹一個人。
“呼!”她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得以放松。
到了頂樓,玉竹踏出電梯,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李士民在她的辦公桌前徘徊。
“阿民,早。∮惺聠?”她放下皮包,對他笑了笑,準(zhǔn)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他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李士民雙手抱胸,沉聲問道。
玉竹這才注意到今天的李士民看來特別嚴(yán)肅。
“什么真的假的?”為什么俞子惑一不在,全公司的人都跟她打起啞謎來了?
她茫然的表情看在李士民眼中卻像是心虛,他一把抓住她瘦弱的肩,怒聲道:“你到底置我于何地?”
“你是怎么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掙脫他施加在她肩上的壓力。
“我怎么了?你問我怎么了?敢做為什么不敢承認(rèn)?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沒想到……”
“你們到底以為我做了什么?我又不敢承認(rèn)什么?”先是高孟樺和徐明暄說了一堆她聽不懂的話,現(xiàn)在又換成他,全公司的人都瘋了嗎?再這么下去,她也快被逼瘋了。
“好!你要聽,我就說給你聽!”李士民的兩條鐵臂再次箝住她的雙肩,咬著牙道:“你趁上次和副總裁去應(yīng)酬的機會,設(shè)計將副總裁灌醉,然后跟他上床,想借機當(dāng)上副總裁夫人。我以為你不會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我設(shè)計將副總裁灌醉?”玉竹不敢相信地瞪著他認(rèn)真而憤怒的臉,怒氣亦隨之而生。
“有人看見副總裁早上送你回家!
原來是那天的事!她總算有些明白。
玉竹恍然大悟的神情更增添了李士民心中的憤怒。
“想起來了嗎?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說?”
“我要說什么?”那天除了俞子惑喝醉酒抱著她睡了一夜,他們之間根本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我真沒想到你是這么寡廉鮮恥的女人!”
夠了!她為什么要為那種無稽的謠言而受人質(zhì)問?
而李士民又有什么資格質(zhì)問她?
“我和副總裁之間什么事也沒發(fā)生,而且我也不認(rèn)為你有任何權(quán)利過問我的私生活。李先生,請你放開我,我要開始工作了。”玉竹冷聲道,試著拉開他的手。
“我沒有權(quán)利?”李士民收緊十指,強勁的力道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放開我!”玉竹用力想推開他,但因為體力相差懸殊,根本無法動他分毫。
“你竟然說我沒有權(quán)利!”李士民瞅細(xì)眼,將她扯入懷里,頭一低,就要吻住她。
玉竹猛地偏過頭,讓他的唇落在右頰上,右手抓起桌上的原子筆狼狽插入他緊箍住她的手臂。李士民吃痛,手一放松,她立刻使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推倒在地,迅速拿出皮包中隨身攜帶的美工刀。
肉體的疼痛讓李士民稍微恢復(fù)理智,望著手持美工刀對著他的玉竹,有些遲疑地開口輕喚:“玉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氣瘋了!
“走開!”她冷聲低喝。
“我喜歡你。∷圆艜䴕饣桀^!崩钍棵窭仟N地從地上爬起來,試著接近她。
玉竹握緊手中的美工刀,逼他往后退!白撸∥也幌肟吹侥!
鋒利的刀刃讓他不得不后退!昂茫蚁然厝,晚一點再跟你說。”
“走!”她再次喝道。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視線范圍內(nèi),玉竹才敢垂下緊握住美工刀的手,顫抖不已的雙腿幾乎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軟弱無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知道她呆坐了多久,電話鈴聲才漸漸傳入她恍惚的神智中。
她木然地扶著桌子站起,接起電話!坝崾掀髽I(yè),您好!
“唐小姐,你遲到了!
俞子惑淡漠的聲音透過國際電話線聽來有些不真切,卻勾起玉竹滿腔的心酸,恐懼的淚水開始在眼底凝結(jié)。
“唐小姐?”
“我……我在!彼B忙應(yīng)道。一滴淚珠滾落須進(jìn),跌碎在電話按鍵上。
“為什么遲到?我曾說臺北時間九點會跟你聯(lián)絡(luò)!
“電梯故障,我被困在電梯里。您可以打電話問維修人員!彼亲,成串的淚珠接連滑落,止也止不住。
俞子惑仿佛聽出她的不對勁!澳銢]事吧?”
“沒……沒事!庇裰駨娨窒逻煅,但仍掩飾不了微顫的聲音。
“你確定?”
“嗯,謝謝副總裁關(guān)心,我只是感冒鼻塞,沒什么大礙!彼ㄈツ樕系臏I水,拿出紙筆!案笨偛,有什么事要吩咐嗎?”
俞子惑似乎相信了她的理由,開始吩咐一些要注意的事情。
事情交代完,他再次確認(rèn)道:“有問題嗎?”
“沒有,副總裁再見。”
直到那端掛上電話,玉竹才語帶哽咽地輕聲道:“你快點回來,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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