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允香不知道今天是否舉家出游的好日子?抑或清早的中正機場一向如此多人;她坐在等候區(qū),看著大隊人馬的旅行團或西裝革履的商務(wù)人士,在明亮的機場大廳奔來走去,好不熱鬧。
機場的電子鐘顯示時間剛過七點,尹宵還沒來。
不過,羅允香的確是比約定的時間早到許多,她堅持自己坐客運到機場和尹宵會合,有一部份原因就是覺得不管他是一個多體貼的老板,她還是該堅守員工的本份。
不過,另一方面,她又矛盾的不甘于此;對于尹宵,羅允香有一種與日漸增的眷戀,雖然明明不想承認(rèn)也覺得不應(yīng)該,伹她的確是喜歡上他了。
“尹宵……”羅允香喃喃他的名字,看著手中的護照,卻滿腦子是尹宵工作時黑白分明的身影。
不知為何,她的心里懸浮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有點期待,又有些迷惘。
尹宵前晚才問了她護照的事,昨天下班就突然宣布,他們要搭隔天一大早的飛機前往日本;行程決定的很倉促,尹宵雖沒說他們此行要做什么,不過羅允香想也知道不是去玩的。
忽然,有一批記者狀的人扛著器材走進機場。
她認(rèn)出其中有點頭識交的友報的攝影記者,一股親切感涌上心頭。
“對了!”羅允香想起美琪,覺得出國的事似乎該知會她一聲。
時間尚早,美琪的電話沒人接,她只好簡略留言:“美琪,我是允香。尹宵臨時要到日本出差三天兩夜,我也會去,所以這幾天我手機不會通,有事回來再說……”
想了想,羅允香又補充道:“對了,關(guān)于尹宵的事,我會再努力看看…如果還是不行,你就幫我把辭呈交給琛哥吧!我沒關(guān)系的。就這樣,拜!”
收線后,羅允香的心情輕快不少。
雖然,現(xiàn)在下決定好像還太早,不過若要她在尹宵和報社工作之間選一個,她理所當(dāng)然是傾向尹宵那一邊。
方才的話,應(yīng)付美琪的成份多過于承諾,說真的她已不介意能否回“A苦瓜”上班了,只要和尹宵在一起,要她當(dāng)一輩子跑堂或洗碗工,她也樂意。
“再說…尹宵給我的待遇也不錯。 绷_允香摸出口袋里的日幣,那是昨晚下班時,尹宵發(fā)給她這一個月的薪水。
她想,既然要出國,總得帶點錢吧?所以連薪資袋封口都沒拆,就直接帶到機場結(jié)匯了。本以為沒多少錢的,數(shù)一數(shù)竟有十二萬!折合算來也有三萬多臺幣;以她接近工讀生的工作內(nèi)容而言,算是非常高的薪水了!羅允香自己簽收時都嚇了一跳。
看著紙鈔上十二個福澤諭吉,羅允香不禁笑道:“想不到尹宵蠻大方的嘛!”
“好說,原來在你眼中我是很小氣的人啊?”
羅允香愣了愣,一把錢差點灑在地上:“尹宵?!”
原來,她身旁打盹的老伯伯,不知何時換成衣著輕便、長發(fā)披肩,捧著一本西村京太郎小說正讀著的美男子。
“早。 彼冻鲆粋微笑,把書頁折起一角收到隨身背袋里:“看到我有這么難過嗎?干嘛一副快死掉的表情?”
沒錯!萬一被聽見她打電話給美琪的內(nèi)容,她才真的是死定了呢!羅允香臉色慘淡:“那個…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在你對福澤諭吉傻笑的時候!币挷徽f,拿起她的護照便走。
“尹宵!”糟,他生氣了嗎?羅允香的大叫引來不少人側(cè)目:“你要去哪里?”
尹宵茫然回頭:“辦理登機!”揚揚手中兩人份的機票。
羅允香見他沒有一絲不悅,不由得松了口氣:“那…那我呢?”
“顧行李咀!這還用問!币鼟熘高@是什么蠢問題”的表情,邊搖頭邊往航空公司柜臺走去。
尹宵的身影雖淹沒在人海,羅允香遠(yuǎn)遠(yuǎn)的還是能一下子看到他。
或許,讓尹宵如此顯眼的理由,除了他高眺俊朗的外貌與獨特氣質(zhì),更有幾分近似戀人間的敏銳或無形連系——
辦手續(xù)的等候過程,尹宵視線不經(jīng)意與她接觸,露出一個淡淡微笑。
他突來的溫柔笑容,讓羅允香有點無所適從,因?qū)擂味鴦e開的視線,剛好觸及方才的記者正群圍某個要離臺的影星,鎂光燈閃個不停。
這幅景象立時揮散羅允香心頭綺想,讓她再一次感到進退兩難。
不過,撇開“A苦瓜”的任務(wù)不談,她來“寢子”工作一個月了,卻連店名的由來都不曉得,這也著實有些說不過去!如果,尹宵有把她當(dāng)成店里的一份子的話,她就算不問他也該主動提起吧?
羅允香邊想,邊覺得有些失落;這是否代表,他還不是真的愿意接納她呢?
“喂,走羅!”尹宵拿來兩人的登機證,見她一副無精打采狀:“你怎么啦?”
“嗯,沒有啊……”
“沒有?又說沒有!”尹宵自顧自的往出關(guān)方向走去:“真搞不懂你們女人在想什么……”
“我才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呢!”羅允香咕噥道,思緒又不禁飄到前天和尹宵跌在長廊那一幕。
一杯打翻的酒汁,讓他突然展現(xiàn)前所未有的深情:一通電話,卻又完全抹煞上前一刻的綺旎。這收放自如的態(tài)度,令羅允香著實捉摸不清尹宵的想法,只能猜想他的應(yīng)對感情的技巧,應(yīng)該不輸給精湛廚藝吧?
所以,他才會說“你們”女人?這是復(fù)數(shù),指的除了她還有誰呢?
“對了,尹宵……”羅允香拎著行李,有些吃力的跟上他的步伐:“店名的“寢子”是人名嗎?女的?”
“是啊,尾字是子,很明顯是日本女人的名字吧?”尹宵發(fā)現(xiàn)她的舊式行李袋沒有附輪子,二話不說便把以自己可以拖行的小登機箱作交換:“你拿這個!
“好!绷_允香接過登機箱的握桿,卻不懂尹宵空出的右手為何遲遲不收回。
如是僵持了兩秒,尹宵爆出一聲笑:“小笨蛋!”他一把抓起柔荑,大步往前。“人這么多你想跟丟是不是!”
“不想!笔中膫鱽淼臏囟龋境闪_允香雙頰淡淡紅暈;但她仍不禁想打破砂鍋問到底:“那,寢子是你的誰呢?為什么會用她的名字開店?”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改變了我的一生!”尹宵簡略的答覆有種不言而喻的情深意重:“對了,你這趟會見到她,她是一位非常迷人的女性!
“這樣啊……”羅允香淡淡應(yīng)道,卻不由得想起小靖所說:比她“漂亮一百倍”的姐姐。
若非被尹宵握著的手帶來些許踏實感,羅允香還真怕自己沒勇氣踏上這趟陌生的旅程——
以及,尹宵陌生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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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迪士尼耶~東京鐵塔耶~還有宮崎駿的三鷹美術(shù)館!”
抵達下榻的飯店,羅允香再多疑問與揣測,都被桌上五顏六色的東京導(dǎo)覽手冊給轉(zhuǎn)移注意力。
“喔喔!這是歌舞妓盯的人妖酒吧?好酷喔!”羅允香邊看邊發(fā)出向往的嘆息,完全沒注意身后有個高大的影子漸漸逼近——
“喂!你以為我們是來玩的嗎?”毫不意外,尹宵仍是用那一千零一招修理她——大手瞄準(zhǔn)那俏麗短發(fā),洗米般拼命搓下去!
“哎喲!人家沒來過日本嘛!”羅允香抱著一頭被撥亂的頭發(fā),無奈又無辜。
見他不是真的生氣,她不死心的問:“尹宵,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我都還沒說完耶?”
“我才不管你想干什么,反正一律不可以!”尹宵冷冷一瞥:“出門在外,我就是你的監(jiān)護人,別給我惹麻煩!知道嗎?”
“遵命,老板大人!”羅允香在心里扮個鬼臉。一會兒,她帶點促狹地問:
“老板,我可不可以去上廁所?”
尹宵正喝著的一口水差點嗆到:“你是三歲小孩嗎?這種事還要問我!”
“是你自己說做什么事之前,都得先問你啊!”羅允香自然而然,把尹宵尷尬的神色解讀為“可以”的意思,一溜煙躲進了廁所。
洗手時,羅允香不禁贊嘆:“好高級的飯店!光廁所都快比我住的地方還大了……”緊臨媲美兒童戲水池的超大按摩浴缸,是一扇可以鳥瞰東京夜景的落地窗,美麗的夜景令羅允香流漣不已,暗暗決定洗澡時不泡到全身起皺,決不起來!
“老媽說得沒錯,賣吃的果然很賺錢……”她自言自語著回到客廳,卻見自己的行李被翻得亂七八糟:“尹宵,你干嘛。俊彼龑λ幻骶坷淼男袨橛行┥鷼,搶回自己的提袋,卻見他眼中散著更甚自己的怒火——
“我就知道!”
尹宵冷冷吐出的四個字讓羅允香心頭一涼:“知…知道?你知道了什么?”
糟糕,她的目的被看穿了嗎?不過,她沒帶什么跟“A苦瓜”有關(guān)的東西呀!莫非是早上那通電話……
羅允香緊抱行李,心里七上八下地胡亂揣測著。一雙美目戒慎且對尹宵散發(fā)的殺氣感到畏懼,兩人隔著一張大理石茶幾僵持不下——
“喂,”還是尹宵先打破沉默:“我說你啊……”
“對不起!”她也不知該怎么辦,開口就是一句道歉。
“你這人,也很愛把別人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是吧?”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我一向討厭別人挑戰(zhàn)我的耐心……”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羅允香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垂的視線漸漸凝聚一片心酸的水霧。
從地上移動的影子,她知道尹宵繞過茶幾來到她的身旁——
“先聽人家把話講完啦!”冷不防,尹宵不輕不重的從她頭上扒了一記:“說對不起不用錢喔?”
呃?羅允香一愣,手中的行李便被尹宵抽走。
“喂,我不是叫你帶一套正式一點的衣服嗎?”
“我…我有。 辈皇前!難道他為這個在不高興?羅允香都被搞糊涂了。
“你說的是這一套嗎?”“教務(wù)主任style”的灰套裝被尹宵挑菜梗般,百般嫌惡地丟到地上,他的臉色已分不清是憤怒抑或無奈。
就算過時了,它好歹也是百貨公司專柜買的耶!羅允香心疼拾起,語帶無辜地嚅囁道:
“我也只有這一套衣服比較正式嘛……”才說著,她忽覺自己被一只大手提起,一晃眼兩人已在下樓的電梯里。
“尹宵?”她試探的喊他:“我們…要上街啊?”
“你別想得太美,只是飯店的精品街而已!
電梯門在地下二樓打開,尹宵率先踏進一家高雅的服飾店。
走了幾步,他聽不到接續(xù)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羅允香還傻在店門外:“你在干嘛?進來!”
“喔!”羅允香匆匆跟上,卻不由得再回望櫥窗一眼——
那是一件燙著細(xì)細(xì)百褶的羅馬式洋裝,淡肉桂色配上輕柔雪紡紗,調(diào)合出一種簡約、雅致,卻下失甜美的風(fēng)情。
羅允香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那衣服很漂亮。
回看尹宵在一桿又一桿絲綢、雪紡、織錦等布料間,皺著濃眉精挑細(xì)選的模樣,她不由得聯(lián)想到陪他上漁市場采買海鮮的細(xì)節(jié)。
“你笑什么?”
“沒!”羅允香忍俊著,信手翻開一件洋裝的吊牌,卻怎么也笑不出來了。
八…八萬日幣喔?!還打了折呢!羅允香不解地看著這件再簡單不過的淡灰色洋裝,揣測上面縫線的莫非是925純銀絲?
“喜歡。俊币挷徽f把她推進試衣間:“去試穿一下。”
羅允香恭敬不如從命。一會兒,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到店面,讓羅允香不自在的不是店員小姐客套的稱贊,而是尹宵一臉不高興。
“怎…怎么樣?”她有點擔(dān)心他又有什么不滿?
“怪怪的…好像不夠正式!币D(zhuǎn)向店員,用日文吩咐了幾句,只見那女的應(yīng)了一聲便跑到店外。
“這還不夠正式?”羅允香看著身上的衣服,深感兩人對“正式”的標(biāo)準(zhǔn)大不相同!拔覀兊降滓鱿裁凑(jīng)八百的場合?”她覺得,這套小禮服式的已經(jīng)正式到自己連喝喜酒都不見得敢穿去了!
尹宵仍在衣桿間穿梭:“是山崎實業(yè)前董事長的八十大壽!
“山崎實業(yè)?!”羅允香的小嘴驚訝成O字型:“你…你怎么會認(rèn)識山崎實業(yè)的董事長?”拜國內(nèi)有線電視三大日本臺所賜,她雖是門外漢也知道“山崎實業(yè)”是日本第一大食品制造商,底下除了有數(shù)不清的市售商品,更自營、投資各
大東西餐廳,堪稱東瀛餐飲界的龍頭。
“是“前”董事長!币m正道,對她的驚訝一點也不以為意:“我的廚藝是師承山崎家的御用料理師傅學(xué)的!
羅允香訝異之余仍想提問,卻被氣喘噓噓回到店里的店員小姐給打斷。
她帶來另一位著西服、白手套的男店員;男子打開隨身攜帶的抽屜式小首飾箱,每一格都是光彩奪目的耳環(huán)、套鏈。
“好漂亮…這是?”冰冰涼涼的飾品讓羅允香心頭一悸,在燈光映照下,透明如星淚的墜飾熠映七彩光芒。
“只是水晶,你這副嫩樣戴鉆石或珍珠還太早!”尹宵專業(yè)而權(quán)威的語氣一點也不輸給評論料理時。
配上飾品,羅允香整體的感覺的確正式下少。
她僵硬站在鏡子前,不斷偷瞄身后微促濃眉,正托腮思考著的尹宵:很顯然,這場“芭比游戲”并沒有她置喙的余地。
“可以了嗎?”羅允香怯怯的問。
“是不壞。只不過這顏色一直會讓我想到那套“教務(wù)主任裝”……”尹宵從架上拿了一套艷麗的玫瑰色禮服:“穿不穿紅的?”
“不穿!”非常堅決地。
“綠色…算了,你不適合。嗯,這個呢?”他拿起一套嫩橘中帶點粉紅的浪漫蕾絲長裙。
羅允香面有難色地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看起來好像切片的鮭魚!”
尹宵回她一個“你是來亂的嗎?”的表情,又帕嚏帕當(dāng)翻起衣架。
半小時后,店里的衣服也都試得差不多了,遺憾的是尹宵、羅允香和店員小姐三方仍沒有共識。
羅允香一身禮服換來換去都有點累了:“算了啦!尹宵,我買第一件就好了……”她穿回自己的衣服正打算放棄,卻見店員小姐笑盈盈地,捧來一套十分眼熟的肉桂色的薄紗裙裝。
“你剛來時不是在看這件?試一下吧!”尹宵淡淡的語氣,讓她分明感受他敏銳的觀察力。
羅允香看看眼前的衣服,又看看櫥窗里空無一物的人型模特兒,只好懷著志忑的心情又走回更衣室。
十分鐘后,羅允香仍沒出來。
二十分鐘后,店員小姐有意上前詢問,尹宵揮了揮手,深諳羅允香不懂日文怕她會緊張,干脆自己出馬:“喂,你在干嘛?怎么穿這么久……”
“衣服…怪怪的……”
“不合身嗎?”尹宵敲著門催促道:“要換尺寸也得讓店員看一下,出來啦!”
一會兒,門鎖不情不愿的被轉(zhuǎn)開。
衣服的剪裁簡約中帶點浪漫的地中海風(fēng)情,細(xì)細(xì)燙褶更添幾許伶俐,柔嫩的色調(diào)恰如其份地襯出羅允香的透明粉膚。
尹宵光看背影都覺得很吸引人;不過,她為什么倒退著出來呢?
他繞到面前還來不及定睛細(xì)看,羅允香驀地又轉(zhuǎn)了方向。
“你是怎么了?”如是“躲貓貓”的游戲很快在尹宵兩手一扳下結(jié)束。
他把她翻回正面,卻見她駝著背,巧顏漲紅一如熟透的蘋果。
“我…不太習(xí)慣穿這種衣服……”羅允香吞吞吐吐道,纖手蓋不全精織細(xì)紗下的綺旎春光。
原來,她介意的是這深V領(lǐng)剪裁的過份裸露。
不過,淡淡的肉桂色調(diào),卻和羅允香染褐的短發(fā)意外襯合,瞥開她的羞赧與不自在,這身衣著倒是讓羅允香顯得十分俏麗,又不失優(yōu)雅。
“不會!我覺得很好看!币难鄣子醒诓蛔〉捏@訝。猶豫了一會兒,他婉轉(zhuǎn)地道:“你比我想像中的…嗯,有料!”
聞言,羅允香立刻雙手護胸地往地上一蹲,巧顏漲紅得一如熟透蘋果:“老板!你這樣構(gòu)成職場性搔擾喔!”
尹宵大笑不已。一會兒,他又問:“你要哪一套?”
“當(dāng)然是第一套!”不論顏色、剪裁或價錢,都是她可以接受的范圍。
“嗯,就那件吧!币愿赖陠T順便配了鞋子和其他配件,不等羅允香掏錢就擅自結(jié)了帳。
衣服以紙盒仔細(xì)收藏著,連同鞋子、飾品裝滿一個超大紙袋。
尹宵見她接下紙袋的神色有些復(fù)雜,便道:“怎么,過意不去?”
“有一點!彪m然高興,但羅允香仍覺得他做得有些超過。
“這樣啊,那就分期從你薪水扣好了!”他說笑的。
“好!”她卻是認(rèn)真的:“看你是要分六期、還是十二期?六期好了…早點付完心里比較輕松……”
“要不要算利息?”尹宵忍俊著揉了揉她的短發(fā),在店員九十度鞠躬與語氣不失羨欽的“謝謝光臨”聲中,牽著羅允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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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宵雖沒仔細(xì)說明,卻不時提醒她此趟前來日本是為了工作。
因此,兩人簡單地在飯店用過晚餐,便早早回房間;當(dāng)然,尹宵嚴(yán)正交待過了,羅允香一個人生地不熟也不敢亂跑。
雖然沒有逛街的福份,那可以看夜景的超大按摩浴缸仍讓羅允香足足泡了兩個小時,感到十分心滿意足、大呼過癮。
等她離開浴室時,很早就盥洗完畢的尹宵好夢正酣,安靜的臥房里除了微微的空調(diào)送風(fēng),就是他平順的呼吸聲。
羅允香躺在臥室靠左側(cè)的單人床上,往右翻會看見的紙袋,是她將以分期付款擁有的生平第一套禮服。
往左翻,則是不知不覺,讓她的芳心傾家蕩產(chǎn)、分毫不留的男人。
尹宵只留了一盞夜燈,朦朧之中又有床頭柜相隔,羅允香看不清他的睡顏,只見一把洗過的烏黑長發(fā),在淡淡燈光下掩映微濡的光澤。
陌生的國家,充滿旅人氣息的潔白被單與枕巾,讓羅允香被一種身在異鄉(xiāng)的不安感捆綁,她本能的以視線緊緊抓住鄰床唯一可倚賴的熟悉。
尹宵……羅允香無聲呢喃著。
睡眠,是一個人最私密也最不設(shè)防的時候。
羅允香看了一眼擺在床頭,只剩下顯示時間和拍照功能的手機。
明知自己該“有所行動”,但是……
她不想,真的不想!愛上尹宵,并不在她的預(yù)期之中;他對她不假辭色的好與率直,更讓羅允香相形自慚。
羅允香不敢設(shè)想,如果有一天尹宵發(fā)現(xiàn)她接近他的目的,竟比每晚來吃飯那些真心仰慕他的女客人還不堪時,他會做何感想?有何反應(yīng)?
雖然,她和他的緣份是始于錯誤,伹羅允香并不想將錯就錯;尤其在尹宵悄然以美食與溫柔,分別擄獲了她的腸胃與芳心以后。
夜色沉寂,羅允香躡手躡腳的支起上身。
她什么都沒有拿,只是輕輕傾向尹宵的睡床:“尹宵,對不起!”羅允香想了想,反正他正熟睡,于是又道:“還有,我喜歡你……”喜歡的,不止是他俊朗的外表、精湛的廚藝,她更喜歡他處事的嚴(yán)謹(jǐn)與細(xì)膩,還有毫不矯飾的喜怒哀樂。
驀地,尹宵微吭了一聲翻了翻身。
羅允香嚇得一溜煙馬上鉆回被窩,久久不敢把蓋在頭上的被單拉下來。
當(dāng)她聽見尹宵的呼吸聲再次趨于平順安詳,她總算松了一口氣,并在這仿若催眠曲的細(xì)碎聲響中,漸漸被勾起一絲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