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就為了一個吻整整躲了他三天,連他的死活也不顧了,這三天來她這個特別看護一點也不 盡職,連看都沒再來看過他一眼。
風御海高大的身影半倚在窗邊,眺望著曼哈頓的璀璨夜色,狀似悠閑,實則煩悶至極,一雙俊眉像 打了好幾個死結般鎖成一塊。
“二少爺,喝點雞湯吧!碧m嫂一臉和藹的笑,將雞湯端到他面前。
“蘭嫂,先擱在桌上吧,現在應該還燙著,我待會再喝!
又來了!這是三天來風御海千篇一律的臺詞,結果每日湯都是白煮的,他根本連喝都沒喝。
“熱度剛剛好,現在不喝就要涼了!笨催@次他還有什麼話要說!
風御海微微一愕,回眸看了蘭嫂一眼,伸手端過她手上的雞湯,“我知道了,蘭嫂,你先去休息吧 ,晚了!
“二少爺,你一定要喝下啊,別浪費了!碧m嫂不放心的又叮嚀了一句,微胖的身軀依舊沒有走開 的意思。
“蘭嫂,你今晚很不一樣。”感覺她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風御海索性端著雞湯走到桌旁坐下,邊 吃邊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嘎?二少爺……”
“蘭嫂,你就像自家人一樣,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呃,那我就直說嘍!闭f著,蘭嫂小心翼翼地看了風御海一眼。
“我在聽!
“是這樣的,那個于醫生她好像病了……”
“什麼?”風御海拿著湯匙的手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蘭嫂,“你說什麼?安安病了?為什麼沒 有人告訴我這件事?”
“是于醫生不讓人說的,她說她自己就是個醫生,有病沒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就算病了,她 自己也可以照顧自己,可是……”
“說下去!
“可是她看起來很不好,我今天送晚餐過去的時候,她似乎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我不太放心,所 以……”
風御海不等蘭嫂把話說完,人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房門走到隔壁敲了敲門,半天也沒人應聲 。
他示意的看了蘭嫂一眼,她配合的走上前抬手又敲了敲門,“于醫生,我是蘭嫂,給你送消夜來了 ,你替我開開門好嗎?于醫生!
回應他們的依然是寂靜無聲。
“二少爺,于醫生會不會是在洗澡?那里隔音設備好,可能聽不見我們在喚她!碧m嫂猜測道。
“去把備用的鑰匙拿過來把門打開。”
“是,二少爺,我馬上去!碧m嫂看他一臉嚴肅不已的模樣,這幾日心上的焦急一下子全涌了上來 ,慌忙的奔到房里拿了鑰匙後又奔回來,親自把門給打開。
風御海站在門外放眼掃去,只見房間內空無一人,浴室門卻微微掩著。
“你先下去吧,蘭嫂,我想跟她私下談談!彼叽蟮纳碛拌圃陂T邊,讓站在他身後的蘭嫂根本看 不見房里的狀況。
“二少爺,于醫生在里頭嗎?”若在,為什麼不應門?
“嗯,她還在跟我生氣,你先下去吧,不會有事的!
“是,二少爺!碧m嫂不安的走開。
她一走,風御海便走進門將門給關上,信步走到浴室門前敲了兩下,“安安,你若再不出聲我就進 去了!
還是沒有聲音……
風御海終於皺起了眉頭,直接將門給推開,卻見于常安整個人倒在浴缸里像是昏了過去。
“安安!”他喚了一聲,連忙走進浴室一把將她從浴缸里抱起,當他的手一觸及浴缸里的水,不由 得發出一陣低咒,“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
浴缸里的水竟然冰冷刺骨!她這樣躺在里頭多久了?他若再晚一點發現,她不就會被凍死在這里?
抱在懷里的身子就跟被冷凍住的尸體沒有兩樣,冰冷僵硬,連動也不動了,除了那淺得不能再淺的 呼息提醒著他她還活著的訊息。
“午叔,馬上備車到醫院,安安出事了!”風御海用內線電話交代午夜備車後,逕自替她換上保暖 的衣服跟褲子,這才抱著她沖出客廳往門口走去。
“二少爺,于小姐她……”
“開車,快!”緊抱住懷中冰冷的身子,風御海的臉就像是地獄來的使者般難看。
該死的!她根本就是自殺!
為什麼?就為了他吻了她?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風御海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就這麼討厭他?討厭到讓他碰了一下就想不開的去自殺?該死的!若真是如此,他會殺了她,殺 了這個輕易拿自己寶貴生命開玩笑的笨女人!
車內的氣氛沉悶得讓待在風家多年的午夜都不太能適應,風御海的個性雖然本來就不討人喜歡,但 要看到今天晚上他這樣狂暴憤怒的模樣可也不容易,除了風元帝、風琉璃這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妹曾讓他 情緒失控外,為了一個外人生氣成這個樣子是第一次。
看來,這個于醫生的本事還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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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人來人往的貴族醫院因為于常安而進入全面戒備的狀態,不僅州政府出動了半數以上的警力, 就連鄰州的幾個州政府也出動大部份的警力無條件支援。
風淮恩一下車就可以感覺到自己成了人人眼中的標靶,好吧,不怪他們,天色黑嘛,認不出他來是 正常的。
“這位先生,請把證件拿出來!币粋高大的警察往他前面一站,威嚇效果十足。
風淮恩微笑著,配合的拿出證件,那個警察一看,本來威猛的氣勢頓時像消了氣的氣球般不見了, 臉色難看的出現幾條黑線。
“風先生,不好意思……呃,燈光太暗了,所以沒能認出你來!本爝B忙將證件雙手奉還。
“沒關系,你們為了風家族不眠不休的守在這里,我已經感激不盡了,真是煩勞各位了,等事情落 定,一定請各位吃飯!
“嘎?”聞言,那個警察憨憨的傻笑,“風先生您更是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風淮恩笑了笑,將車開進了停車場,然後到病房去探視于常安。
“三少爺!蔽缫挂豢匆婏L淮恩,連忙從椅子上起身。
“不必忙了,午叔,二哥呢?在里頭?”
“二少爺他……知道于醫生醒來之後就走了。”也不知道二少爺在氣什麼,于醫生醒過來不是該高 興嗎?怎麼他才出去買了一點東西回來要給二少爺吃,結果就看見二少爺怒氣沖沖的從病房里走出來, 叫他也不理。
“喔?”風淮恩研究似的摸摸鼻子,笑了笑,“我知道了,我進去看安安,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 息吧,這里有我看著!
“不累的,只是……我想去找二少爺!憋L御海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沖出去,他怎能不擔心?
“去吧。”風淮恩朝午夜揮揮手,一進病房就對上于常安像是哭過的眼眸,他朝她走去,溫柔的坐 在她身邊,“怎麼不閉上眼休息一下?”
“我睡不著!庇诔0驳穆曇艉茌p,要不是病房安靜,旁人可能聽不太見她在說話。
“為什麼做傻事?”
“你是說……自殺?”風御海是這麼以為的。
“嗯!
“我沒有自殺!庇诔0灿挠牡貒@了一口氣,“我只是要想辦法離開別墅,風御海他不讓我踏出別 墅半步,我只有讓自己生病他才有可能帶我出來,沒想到卻……”
她怎麼知道自己竟然會虛弱的被凍昏了?唉,差一點就賠上自己一條小命。
“傻瓜,你要出來打通電話給我就行了,何必折磨自己?”
“你會幫我?”她詫異的看了風淮恩一眼,壓根兒沒想到他會幫她。
“我欠你的,你忘了?我承諾給你自由,就算是我二哥也不能讓你不自由,不是嗎?只是……”他 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很想離開二哥嗎?恕我冒昧,我以為你喜歡他!
風淮恩的直言讓于常安紅了臉,她訥不成言的看著他,欲言又止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
“如果是,我可以幫你!憋L淮恩鼓勵的望著她。
于常安的眸子睜得大大地,“幫我?”
“是啊!
“不,風御海已經有未婚妻了。”就算沒有,她也不敢奢望那個男人會看上她這樣什麼都沒有的女 人,黑子至少說對了一句話,那就是像她這種沒姿色、沒家世的女人,是不可能進得了風家大門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喜不喜歡他?”
于常安望著風淮思溫柔不已的笑容,怎麼樣也說不出謊話來,就像兩年前他找上她時一樣,在短短 幾分鐘的時間里就突破了她從不輕易信任別人的心防,把自己的自由托付給他。
她相信這個男人答應的事就會履行,她更明白這個男人在溫柔表象下那唯我獨尊的氣焰,甚至比風 御海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她放心將他的承諾擱在心上,而他也做到了,只是這一回……
愛情也可以當成條件來交換的嗎?她不能接受風御海因為愛情以外的任何理由而答應娶她,何況, 還有黑子……
于常安幽幽地閉上眼眸,“不,我已經決定嫁給黑子,要不是風御海把我軟禁起來,我早就離開了 !
“你愛黑子?”
“是!彼е桨,低垂著的頭用力的點了點。
“若是如此,當初你為何急著想離開他?”
“我是因為……怕自己太愛他,而他不愛我……”就像她愛上風御海一樣,明智的選擇就是離他越 遠越好。
“他現在愛你了?”
“是!辈还芩麗鬯粣,至少他是真心要娶她。
“你要嫁給黑子,就注定得當個活寡婦,因為二哥不會放過他,我也不會放過他!
于常安驀地抬起頭來,“為什麼?”
“因為二哥差一點就死在他手上。”
“你們知道了?”所以,風御海已經知道是她害了他?
“嗯,早知道了!
于常安突然之間覺得世界就快要在她面前毀滅,“他一定很恨我,對嗎?是我害了他!
“這不干你的事。”
“怎麼不干我的事?黑子是因為要把我給引出來才會用這種方式!只要我躲著一天不出面,風御海 甚至是你都會活在他的威脅之下!”于常安越想越激動,伸手便要去拔手臂上打點滴的針頭。
“你干什麼?”風淮恩上前制止了她的妄動,溫柔但堅定的將她慌亂的身子圈進懷里,“平靜下來 ,好嗎?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得了我跟二哥的,黑子也不會是那個人。”
“會的,會的,只要我不嫁給他,他會殺了風御海!”于常安不安又無助的哭了,壓抑許久的恐懼 在剎那間洶涌而出,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她緊緊抱著他,“我不要風御海死,我不要……風淮恩,你帶 我去找黑子好嗎?只要我嫁給他,他就不會亂來了。”
“傻瓜,你嫁給黑子也不能改變什麼!憋L淮恩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溫柔的安撫著她不安的靈魂, “二哥是什麼人?他是風御海,風城財團的總裁,得罪的人何止黑子一個?要取他性命的人多如過江之 鯽,你以為嫁給黑子就能一輩子保護他嗎?”
于常安的淚流得更兇了,她不住地搖頭,“至少,我不要他因我而死!”
“二哥是九命怪貓,何況還有你在,只有你嫁給他才能真的保護他一輩子,知道嗎?”
于常安抬起一雙被淚水染濕的眸子愣愣的看著他,“嫁給風御海?”
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事!
“是啊,他的仇家多,你若真的要他長命百歲,那就更應該想辦法讓自己嫁給他,這樣你就可以在 他身邊保護他一輩子!
風淮恩的話讓她一下子陷入沉思之中,不一會,她又搖搖頭,“不,我不會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
“他會愛上你的!
聞言,她瞪著他好一會才伸手抹去淚,“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沒試怎麼知道不可能?”
“不要說了,風淮恩!彼灰嬷M会嵩俪惺軡鉂獾氖欠N感覺太痛苦。
見狀,風淮恩適可而止的不再說下去,只是輕輕的拍著她,直到門外閃過的黑影匆匆離去,他的唇 邊才緩緩地浮現一抹笑意。
他能聽見什麼呢?最多只是看見他們兩個人親密的相擁在一起……不過這就夠了,夠他捶心扯肺好 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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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你別喝了!”午夜跟著風御海來到一家常光臨的俱樂部,在他要灌下第二瓶威士忌時伸 手把酒瓶給奪走,威士忌耶,他以為這是茶不成?就算真的是茶,喝了一大瓶也該飽了,不是嗎?
風御海瞇起眼看向來人,全身散發出的氣息是狂野駭人的,“該死的!把酒還給我!”
“二少爺,你真的不能再喝下去了,醉倒沒關系,但是你的身體才剛剛好些,這樣喝法很傷身…… ”
“把酒給我!”他喝道,壓根兒不想聽任何話。
“恕小的不能給!蔽缫箞远ǖ目粗彩前丫撇卦谏磲帷
“不給是不?那好!闭f著,風御侮一個俐落起身一拳往午夜揮去,趁午夜驚愕的躲開他拳頭的小 小空檔,他另一只手便往午夜身後探去,就要把酒給取回來。
午夜畢竟不是省油的燈,何況現在他對付的還是一個喝得半醉的酒鬼,拳腳一收一放甚是自如萬分 ,只是風御海喝了酒之後多了份狂野之氣,想盡辦法就是要奪回他的酒,最後午夜乾脆將酒瓶往地上一 丟,瞬間酒瓶碎裂,酒氣沖天,還引來俱樂部的保鑣。
“幫我把風先生帶到車上,他醉了!蔽缫挂姳娙藳_了進來,無視風御海的怒火下了道指示。
“午爺,這……”大家都認識午夜,知道他是風城的總管,他說的話等於是命令,誰敢不從?只是 他要他們“帶”的人是風城財團總裁風御海,根本沒人敢上前一步。
“這什麼這,你們若不把他扶上車,他要真醉倒在俱樂部里讓人給傷了,你們擔得起責任嗎?”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肚明他說的話是對的,這才上前伸手要扶風御侮。
“造反了?”風御海揮開眾人的手,拿起一塊酒瓶碎片快如閃電的抵住一名保鑣的喉嚨,“想死的 話我可以成全你們!”
“二少爺,快放下手上的碎片,你的手流血了!”午夜緊張的看著他的手掌心不住流下血滴,心臟 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叫他們滾!”
“好好好,你們全都下去吧。”
“再拿瓶酒過來。”
午夜皺眉,卻也只能認命的聽話,“聽到了沒有?把酒拿過來!
“是的,風先生、午爺!北环砰_的保鑣嚇得匆匆奔出了包廂,眾人也一窩蜂散去。
“二少爺,你的手……”
“不礙事!憋L御侮看也不看手一眼,逕自坐下來,待酒一送上後,又悶著頭把酒灌進喉嚨里。
唉,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已經第三天了,要是二少爺再這樣繼續喝下去,遲早會喝出人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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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于常安終於聽到遠遠而來的車聲,她慌忙的奔出客廳,正好看見午夜很努力的要把車上 的風御海給扶下車。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整天是怎麼過的!她擔心風御海出了什麼事,擔心黑子會想盡辦法傷害他,擔心 他受了傷,昏迷在路上沒有人知道……老天!她整個心思都落在黑子會對付他這件事上頭,腦袋空空的 什麼都不能想、不能做,幸好他回來了!
“他怎麼了?”于常安奔上前去,這才聞到他一身的酒氣,看見他擱在午夜肩上的手掌心里那道被 深深劃下的傷口,她不禁皺起眉,出手扶住風御海的另一邊。
“于醫生,你出院了?”
“嗯,昨天早上就出院了!币皇菫榱丝达L御海最後一眼,替他察看腦部的復元狀況,她不會在 今天一大早便到風家的別墅等到現在,不過,她怎麼也沒想到會等到醉醺醺的風御海,他不是一向很討 厭人喝酒?“午叔,你怎麼讓他喝成這樣?跟人打架了嗎?他手上的傷……”
“于醫生,二少爺他是自己讓酒瓶給劃傷的,但他不讓我替他處理傷口,已經幾個鐘頭了,不知道 會不會發炎?”
“我再替他看看,你先扶他到房里去,我去拿急救箱!闭f著,于常安往另個方向走去,再回到房 里時,風御海已經被舒適的安置在床上,并換上乾凈的白色睡袍,她趕緊上前幫他處理手掌心的傷……
“于醫生,需不需要幫忙?”午夜靜靜的站在一旁,看她細心溫柔又專注的替風御海處理傷口好一 會後才開口。
“嘎?”于常安聞聲嚇了一跳,壓根兒忘了房里還有另外一個人,轉過頭去,她微笑道:“已經弄 好了,午叔你去休息吧,這里我看著就行。”
“于醫生也早點休息!
“嗯!庇诔0颤c點頭,看著午夜退了出去,這才低頭在繃帶的上方打了個死結,然後起身去浴室 弄了盆溫水替風御海擦臉。
他有一雙跋扈飛揚的俊眉、直挺好看的鼻梁,也只有在他閉著眸子的時候她才敢好好看他,只是他 的眉頭為什麼緊緊皺著?為什麼今夜的他如此的不開心?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撫平他眉宇之間的皺摺,多麼想為他分憂解愁呵!寧可見到的是他大聲無理的 咆哮,也不要看到他現在的眉頭深鎖。
微微的嘆息不禁從她的嘴角輕輕逸出,低下頭,一滴淚珠也悄悄地從她眼角滑落……
“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傷口,值得你為我掉眼淚嗎?”
這個聲音……于常安一愕,抬起頭來,恰巧對上風御侮微瞇的雙眸,“你……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
要不是這樣,她根本不會單獨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