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好,闇黑的天空凝結(jié)著重重烏云,明明剛過中午,天卻黑得像傍晚一樣。偶爾幾聲悶雷傳來,沉郁的怒吼像在抒發(fā)什么不滿似,令人很不舒服。
「唉!」王怡茹嘆了一口氣,托腮望著窗外由深灰、淺灰交迭出的天色。
「唉什么?又在想妳那一只大偵探啦?」小紅消遣她道。
「我……我……我哪有呀!」王怡茹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她嘴上雖不承認,但倏地刷紅的臉頰卻完全泄露了王大小姐的心事。
小紅擺出一副「妳少來了」的表情看著她。
一秒鐘、兩秒鐘……王怡茹終于認分地坐下,悄聲澄:「有那么明顯嗎?」
「妳說咧?」小紅白了她一眼,「我說三八啊,妳姨媽好像滿喜歡那家伙,然后他對妳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妳還有什么好煩的?」
「這妳就有所不知了,」王怡茹撥撥頭發(fā),小有哀愁地道:「我和他的相遇,全是因為一場命運的調(diào)查!
「命運的調(diào)查?」
就在王怡茹將兩人相識的始末向小紅娓娓道出的同時,雨,驀地從天空落下。
是的,命運的調(diào)查,只是就孟一樊現(xiàn)在的處境而言,說是命運的審判或許還貼切些。
「什么?你說你什么都沒查出來?!」偌大的辦公桌背著一扇落地窗,雨珠嘩啦嘩啦地落下,在玻璃上畫出一道又一道的水徑。逆光中,只見廖村宏露出兩顆金牙咄咄逼人地道:「你這個偵探是怎么當?shù)?連這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真抱歉,我已經(jīng)不是偵探了!姑弦环噬弦恢慌Fぜ埓,「這是我這幾天的簡報,還有您給的資料和上次那張五十萬的支票,對不起,請您另請高明吧!拐f完,孟一樊轉(zhuǎn)身欲走。
「慢著--」
孟一樊微微側(cè)首,冰涼卻不失禮貌的語句隱隱透著不屑,「廖老板還有什么吩咐?」
廖村宏沉吟了一會兒,道:「你說你已經(jīng)不是偵探了,是什么意思?」
「實不相瞞,」孟一樊緩緩地道,「接下您的案子并不是我的意思,我本來就不打算當偵探了,如果不是……」他隨即想起并沒有必要對一個陌生人解釋那么多,于是一肚子苦水又吞了回去。
廖村宏聞言大怒,「搞什么?不當偵探還接我的案子,你當我錢多、時間多呀!」
「不是已經(jīng)告訴你那不是我作的主了!再說,那一百萬我分文未取,白白花掉我一個禮拜的時間,我連車馬費都沒跟你算了,虧的人是我耶,你兇什么!」他反駁道。無意中,孟一樊瞥見一幀蒙了灰的相框,里面是多年前廖氏夫婦相親相依的照片,回想前晚廖洪艾姿的話,他不由得怒從中來。
「順便告訴你,就算我還是偵探我也不會幫你的!」
聞言,廖村宏的臉上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神色!笧槭裁矗俊
「為什么?哼,這可真是個好問題呀!」孟一樊冷冷地道:「我孟某人向來不賺不義之財,請你先捫心自問看看,你為什么沒事要抓老婆的奸?」
「因為那婆娘背著我偷漢子呀!」他理所當然地答道。
「是這樣嗎?」孟一樊露出了個諷刺的微笑!溉绻f花錢到俱樂部喝喝酒、看看猛男秀,就得勞師動眾的花一百萬捉奸,那,廖老板您呢?」
「你……」廖村宏脹紅了臉。「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孟一樊攤攤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過是隨便猜猜而已。不過看廖先生的反應,我想我的猜測應該是八九不離十,恕我直言,廖老板在外頭應該有女人吧?」
「那又怎么樣?哪個成功的男人背后沒有幾個女人?」
「這就是關鍵吧!我想那位迷人的女孩一定是要求您和廖夫人離婚;而據(jù)我所知,廖老板您在商業(yè)界向來是以小氣精明出了名,如果說能搶先一步弄到廖夫人出軌的證據(jù),讓您在離婚官司上省去龐大贍養(yǎng)費的負擔,那一百萬算是很劃得來了。我說得對嗎?廖老板!
廖村宏沉默不語。
孟一樊環(huán)著雙臂,繼續(xù)道:
「至于為什么只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目的不外乎是趕鴨子上架,以免日子拖久了,夜長夢多。另外,還有一個趕時間的因素,就是你可以等,但有一個人不能等--」
一道閃電倏地劃過天際,一陣雷聲轟隆響起,等到一切恢復寧靜,孟一樊緩緩丟出一句話,「她懷孕了,對吧?」
廖村宏無言以對,擱在紅檀木辦公桌上的手握緊了拳又松開。片刻,他突然笑了起來,「好小子……果然厲害……」
孟一樊只是道:「你這樣的行為除了自私別無其它,且對陪著你胼手胝足開創(chuàng)事業(yè)的廖夫人來說更是不公平,所以,我就是再厲害也不會幫你。」
孟一樊挪移腳步,然而,他的步伐再一次因為廖村宏的話而停下--
「不錯嘛,總算有一點你老爸的樣子,真不愧是『神探老孟』的兒子!」
孟一樊蹙起眉,掩不住訝異,「你認識我爸?」
「談不上認識,不過久仰大名罷了!」廖村宏冷笑一聲,那神色怎么也不像恭敬,看在孟一樊眼里,心里免不了犯嘀咕。
廖村宏點了根煙,「我想,『蘇敏慧』這個名字你應該很熟吧?」
孟一樊的心頭一震,「她是我的……」母親。這兩個字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是你的誰呀?怎么不說了?」廖村宏又道:「不想說也沒關系,那你來猜猜看,我和她是什么關系?」
孟一樊望著他,無法從那張老謀深算的臉上揣測出分毫線索。久久,他才吐出那根本不想提的問句,「什么關系?」
「她是我的大嫂!
廖村宏冷冷地道:「很意外?看樣子偵探社那幫老鬼沒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聽著,你母親蘇敏慧本來是我哥哥廖村哲的未婚妻,如果不是因為你爸孟紹齊,我們廖家本來是歡歡喜喜要娶媳婦,結(jié)果……都是他!是他破壞了一切,搶走了我的大嫂,害得我大哥近乎崩潰……」
孟一樊目瞪口呆的聽著一切,有些事,他隱隱知道,但他萬萬沒想到會是如此殘酷。
「我今天會找你,除了如你所說的之外,還想看看『神探老孟』的兒子是什么樣的貨色。我真不明白,像你們這樣靠躲在暗處窺探別人隱私賺錢的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大嫂如此死心塌地?」
「可是,我媽還是沒有留下來,她還是回去了,不是嗎?」孟一樊苦澀地道。兒時的記憶猛地回到眼前--
「爸爸,我好想媽媽喔……」
「我也想她呀!可是,媽媽沒辦法和我們在一起啊……」孟紹齊一把抱起小小的孟一樊,指著前方藍藍的海洋,「樊樊是男孩子,要堅強一點,媽媽就在海的另外一邊喔,等你長大一點,變得像爸爸一樣厲害時,我們再一起去找媽媽!
「嗯!我一定會跟爸爸一樣厲害,不,我要比爸爸更厲害!」
「好!真有骨氣,這才是我神探老孟的兒子,哈哈哈……」
然而,多少年過去,爸爸過世了,他卻沒有變得像他一樣厲害,到底是誰失約了呢?
「是呀,她人是回來了,但一顆心卻還留在臺灣,跟我大哥到美國去的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可是我大哥不計前嫌……你知道嗎?你母親因為生你而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她沒有替我們廖家留下任何子嗣。幾年后,她得知你父親的死訊,說什么也要回臺灣一探究竟,我大哥不讓,結(jié)果兩人在爭執(zhí)時,她竟然用一把拆信刀殺傷我大哥!你知道那種痛嗎?除了身體上的痛,更痛的是我大哥的心!他那么的愛她,不計一切地愛著她,可是她卻為了那個癟三偵探動手傷了他!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廖村宏怒吼道。
「神探老孟?!神探老孟又怎樣?還不是橫刀奪愛、強搶人妻的淫蟲!他捉了一輩子的賊,卻放過自己,這哪有天理呀?」
「夠了!別這樣說我爸爸,我不相信!」孟一樊不認為事情會是這樣的,可是,一想到每當他問到關于母親的事時,漢虎叔、鶯鶯姨那回避的神情,他的堅持就不由得動搖了起來。
這不是真的吧?他酸楚地想著。
驀地,恍神中的孟一樊眼前出現(xiàn)一道黑影,左腰間略帶寒意的痛楚讓他清楚的回過神!噶卫习濉恪
「痛嗎?你的痛哪比得上我大哥的呢?」廖村宏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拆信刀,銀亮的刀面沾滿血跡,正滴答落下,在瓷磚上漾出一朵朵嫣紅小花。「這一下,不過是替我死去的大哥討回公道罷了!」
孟一樊一路摀住了傷口,跌跌撞撞,溫熱的血液不斷的從指縫中流出。眼前這個情況多說無益,逃命要緊!孟一樊在廖村宏詭異的笑聲中沖出房門,每一步都痛入骨髓。糟糕的是,還沒下樓梯,他的眼前又出現(xiàn)了兩個不懷好意的黑衣人,孟一樊閃過其中一人的左勾拳,卻閃不過另一人的側(cè)踢,一腳踢在他護著傷口的手臂上,麻痛之余,殷紅的血跡更擴大了。
孟一樊被他踢下了樓梯,樓梯緊臨著玄關,在他昏死之前,依稀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女聲尖叫道:
「天哪--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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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當孟一樊輾轉(zhuǎn)醒來時,只見自己置身在一片蒼白中,日光燈冷調(diào)的白刺得他睜不開眼,提手欲擋,卻牽動了身體的殘痛。
這里是……醫(yī)院?孟一樊凝了凝神,在門邊瞄到一個褐色長發(fā)的窈窕身影!跟L鶯姨……」
劉鶯鶯耳尖,趕忙撇下了門外正在和她談話的「神秘客」。
「一樊!你醒了呀?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吃東西?還是想上廁所?」
孟一樊緩緩地搖頭,看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劉鶯鶯,他只是淺笑著。
「我沒事。鶯鶯姨,妳看妳……」他摸摸劉鶯鶯略帶風霜卻依然素凈清秀的臉。「今天不是禮拜五嗎?現(xiàn)在幾點了,妳怎么還在這兒?妳不怕遲到了歌廳會扣妳錢,到時候沒錢買新衣服可別來找我抱怨喔!」
「你這孩子……都傷成這樣了還愛消遣人,嘴巴真是和你老爸一樣壞!」劉鶯鶯的眼角含著些微的淚光!肝疫不是為了你!一聽說你出事了,我便匆匆忙忙趕來,要不,你幾時看過鶯鶯姨這么邋遢的出門?」
像是為了佐證一般,劉鶯鶯還特別站起來轉(zhuǎn)了一圈,此刻的她褪盡鉛華,長發(fā)隨意扎成馬尾,身上是從頭包到腳的「菜市場休閑服」和一雙十元的拖鞋,看起來就像……不,應該說根本就是個--
歐、巴、桑。
當然,孟一樊才沒那個膽說出口。要知道,劉鶯鶯發(fā)起飆可不是好玩的,當年響當當?shù)摹赣衩媪_剎」豈是浪得虛名!
「不會啦,自然就是美嘛!」所以嘍,孟一樊只敢笑在心里。
「貧嘴!」劉鶯鶯看看表,「奇怪,叫那只死老虎去拿個東西怎么拿這么久?一樊,我先弄點什么給你吃吧……」劉鶯鶯忙著幫孟一樊張羅一切,不小心就忘了一件事--
病房外,王怡茹靜靜地將一切盡收眼底。
好好喔!雖然他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可是,那種溫馨和樂的感覺……這就是所謂「一家人」的幸福吧?
王怡茹如是想。只是,相形之下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可有可無……她看看手中的牛肉面,唉,虧她還特地跑到羽廈女中那邊去買呢,放這么久,面一定糊掉了……
王怡茹默默地把牛肉面和兩罐雞精放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一個人往回廊的另一邊走去。
不消兩分鐘,王漢虎提著大包小包出現(xiàn)在醫(yī)院走廊上--
「嘿!看我撿到什么好東西?」
「王漢虎,你小聲一點會死呀,這里是醫(yī)院耶!」劉鶯鶯和孟一樊一起比出「最高品質(zhì)靜悄悄」的手勢。
王漢虎悻悻然地睨了劉鶯鶯一眼。
「反正我成天被妳死老虎、死老虎地叫,差不了這一次!」他忙打開袋子--「哇,牛肉面耶!真好,我最喜歡牛肉面了……還有兩罐雞精呢,這兩罐雞精就給一樊吧!」
除去碗蓋,牛肉湯的香味溢滿病房,王漢虎瞄準了一塊牛肉,筷子正要落下--
「等一下!」劉鶯鶯的纖纖玉手搶先一步!竵砺凡幻鞯氖澄锬阋哺页?真是不要命了!」
「大不了稱了妳的意,作只死老虎嘛!」王漢虎存心挖苦她。「拿來啦,我好餓耶!」
孰料,劉鶯鶯秀眉一挑,端著面碗的手倏地移位,硬是讓王漢虎撲了個空!改悴皇钦f要稱我的意嗎?那好,我偏要你作一只餓死老虎!」
「唉喲--」女人真是陰險的動物!
真是的,都幾十歲的人了,還這么愛拌嘴……孟一樊苦笑著。牛肉面的香味刺激著嗅覺,他好像也有點餓了。對了,上次怡茹帶他去的那間面館,味道還真不錯呢,名字好像叫--
咦?!
孟一樊突然開口道:「鶯鶯姨,把牛肉面給我!」
「呃?」劉鶯鶯和王漢虎不由得一楞!缚墒,這……」
「別管那么多啦,先把面給我!」他堅持道。
沒辦法,病人皇帝大咩!劉鶯鶯將之遞過去,想不到孟一樊絲毫沒有大快朵頤的意思,他只是盯著塑膠面碗,忽然--
「一樊?」
「你上哪去呀?一樊!」
孟一樊顧不了那么多,快步地離開了病房。
她來過!一定是的!
外頭,月亮高掛,冷風呼呼卷落了幾片枯葉,在這如詩如畫的夜里,王大小姐怡茹也不由得--
「哈啾!」嗚……好冷喔,真該多帶件外套出來的!王怡茹搓搓手,路過販賣機時,忍不住掏出身上僅有的二十元買了罐熱咖啡。
「啊!這才叫人生嘛!」喝下熱熱的咖啡,王怡茹呵出一團小白霧。暖暖的咖啡雖然溫熱了雙手,然而,她的心仍一直一直地懸在孟一樊身上。剛剛隨著她一步一步離開他的病房、離開他病房的樓層、離開他住的那棟大樓,她的心的溫度就這樣一點一點兒的往下落……
今天下午若不是姨媽提早回家,他可能就沒命了呢!她萬萬沒想到世界如此之小,他和她;他和她姨丈……王怡茹總覺得這一切除了人為因素外,更像一場天神的惡作劇!然而,她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姨丈非得要把上一代的恩怨牽連到孟一樊身上呢?大家不是常說「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嗎?
咦?這不就像羅密歐與茱麗葉了嗎?王大小姐沒事喜歡「想太多」的腦「戲」胞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算了,先撇開那些有的沒的,此時此刻她掛心的事只有一件--
孟大哥,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喔!
禁不住一再想回頭,王怡茹干脆捧著咖啡倒著走,只為了再看看他病房的那棟大樓……嗯,一、二、三、四、五、六……應該是第六層左邊數(shù)過來第三個窗子吧?現(xiàn)在,他在做什么呢?
然而,走著走著,她的腳跟不小心踢到了一樣硬物;仡^一看,原來她不知不覺走到醫(yī)院的噴水池旁了。看著淅瀝瀝的水花,王怡茹不禁想著,自己最近是犯水患嗎?怎么走到哪就「水」到哪?
噴水池……驀然想起那一吻,王怡茹的臉頰上猛地染上一層紅暈,也許前面成功的例子實在太誘人,她忍不住又開始掏起口袋--
沒有!
沒關系,再換個地方找,她就這樣摸完了褲子換上衣,然而全身上下五個口袋都摸遍了,仍沒找到半個零錢,發(fā)票倒是有幾張。
她這才想起,自己的零錢早在十分鐘前全給了手上這罐咖啡了。這下可好,總不能把空罐丟進水池里吧?王怡茹小小的苦惱了一下。
其實她也很想說服自己,投錢許愿只是一個儀式,為求心安罷了,如果真的有緣,他就會察覺她的心意,就會出現(xiàn)的!
可是……
她還是沒什么自信。王怡茹望著水池輕輕泛起的漣漪,還是想拿個零錢丟進去。
對了,這附近人來人往,多少會有人掉錢才是。王怡茹說做就做,正當她想蹲下去找錢時,一只盛滿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的大手,悄悄地遞到她面前,耳邊傳來的竟是他的聲音。
「又在找銅板許愿?妳這小家伙還真貪心,怎么老有許不完的愿望!喏,這些夠妳許了吧?」
天哪,不--可--能!王怡茹緩緩回頭,映入眼簾的果然是他有些憔悴卻依然微笑的臉。
這不是作夢吧?王怡茹揉揉雙眼又捏捏臉頰,在確定不是幻覺后,她微顫著雙唇道:「不用了,我不需要什么銅板許愿望了……」因為你就在這里!王怡茹不假思索地沖進他懷中。
他微微蹙眉,「喂喂喂,輕一點,小心我的傷口!」然而,即便會痛,也是帶點甜蜜的呢!
孟一樊的話提醒了她,今天下午的一切是多么地驚心動魄!王怡茹雖有不舍,仍是慌亂的、面紅耳赤的退出他的懷抱。「對不起……我忘了,我只是……」
「沒關系!沟秱⑹謧荚谧髠(cè),孟一樊用右手將她摟在自己懷里,貼近右邊的胸口!篙p一點,像這樣就沒關系了!
王怡茹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懷抱,不敢亂動。醫(yī)院的病人服好生單薄,她切切地感受到他的體溫,依然……那么令人心安。
「既然來了,怎么不進來看看我就要走了呢?是不是鶯鶯姨又刁難妳了?」
「不是!她雖然還是有點兇……可是,她對我的態(tài)度比上次好很多了,真的!」王怡茹趕緊澄清。
「是我、是我想說你們一家人那么和樂……我就像多余的,所以……而且呀,你的傷是我姨丈造成的,我怎么好意思見你?」
「可是,我這條命同樣是妳姨媽撿回來的,不是嗎?」
「好像也對喔!」王怡茹想了想,又道:「你真的不生我姨丈的氣?」
「我不會因為他刺傷我而生氣,也不打算對他提出告訴或什么的,我只是不認同他對我父母的形容……」他望著懷中的人兒,又道:「天哪,這么算來,我們還有滿遠的親戚關系呢!」
王怡茹心直口快地道:「沒關系,照我們的關系算來,應該不是六等親之內(nèi)!拐f完,她才發(fā)覺自己的話真是曖昧至極,如果不是有心想結(jié)連理,他們是幾等幾親又有何干?
哎呀呀呀--露餡兒了啦!
「孟、孟大哥,我剛才的話沒有別的意思喔,雖然我有一點點想要你娶我……不對,我是說,你千萬不要想太多!」王怡茹邊說邊揮著雙手,但求夜色能夠替她掩去紅透的雙頰。
什么呀?孟一樊被她千手佛的喳呼弄得一頭霧水,想太多的人應該是她吧?不過……她就是這樣才可愛呀!
孟一樊伸手摸摸她的頭,「小傻瓜……時候不早了,走吧,我送妳去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