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長的街。
兩邊的樓房約莫三層高,混凝土的墻上有著粗糙的細石子及磚塊,這樣古樸的味道格外令人感到寧靜。偏現(xiàn)代的建筑不是沒有,只是,在這兒的人事物若不沾點歲月的痕跡,總是有些突兀。
小孩在廊檐下玩著皮球和跳繩,老奶奶在廊檐下聽著收音機里的京戲,街坊的婆婆媽媽在廊檐下摘菜、話家常,也許天氣好時還會有人搭上一局棋或一圈麻將。
一切就像一幅畫,或者該說是一禎褪了色的老照片。樓房上仍殘留了些當年「祥」字輩或「發(fā)」字輩招牌的釘痕,或許在那個還是石板路的年代,它也曾經(jīng)繁華過呢!
王怡茹望著這一條遲暮的街,心頭免不了泛起一股愁悵。她是個活在西門町、東區(qū)的新新人類,習慣了喧鬧吵雜的流行感,乍進這片幾乎不合時空的天地,真有些手足無措。
「怎么了?」孟一樊停好了車,走到她身旁問道。
「這里好安靜……氣氛好懷舊,真難相信這里是二十一世紀的臺北市!雇踱爿p聲說道。
孟一樊莞爾,領著她往前走!笂厔e小看這條街,想當年這里可風光的呢!這兩排都是滿滿的商店,什么最新的、最好的這里都有。不相信妳可以問一些老人家,也許能聽到什么有趣的故事也說不定!
故事?王怡茹最喜歡的就是看小說和聽故事了,她從剛才就覺得這里像極了電視里三、五○年代的上海街上,聽孟一樊這么一講,她更是好奇了。「這里有什么故事呀?你知道嗎?告訴我好不好?」
「二曰難盡。每個人和這里所發(fā)生的互動都不同,故事也就無限多了,妳還是別問我吧。」
聽他這么說,王怡茹更是好奇難忍,「唉喲,你怎么這樣啦,別賣關子好不好?孟大哥--」
孟一樊未答,只在一扇掛著白色薄紗窗簾的門前停下腳步!傅搅,就是這里!雇踱闾筋^一看,有別于其它店家的鐵卷門,這戶門口是整片的落地玻璃,上頭還掛著一式的白窗簾,也許年代久遠,窗簾的白紗已變成淡淡的米黃色。門上是殘舊褪色的「猛虎偵探社」五個燙金大字,在它成立的年代里不興「征信」一詞,如此直率的招牌真是充滿了時代感。
「我回來了!」他邊招呼邊推開玻璃門。
王怡茹尾隨著孟一樊走進偵探社。
整個一樓就是偵探社本部,約莫二十坪的空間,除了「社長室」外都是開放的。有一組招呼客人的沙發(fā);一張玻璃墊下壓了白光、蝴蝶、費文麗等數(shù)十位中外美人照片的桌子是「接線生」--劉鶯鶯的,她總愛把美女和自己年輕時的照片擺在一起比美,未了再批上「姿色平庸」、「不過爾爾」等評語,來顯示自己艷冠群芳。
用隔板隔起的是莫言的電腦、列表機、傳真機等電子資訊設備;至于王漢虎,武人就不用什么撈什子的辦公桌,他只需一吊沙包、一排架子擺他的長棍、大刀、劍、棍、戈、矛等武家當就行了。
哇哇哇!
在王怡茹無聲的驚嘆中,孟一樊向兀自沉迷在電腦里的莫言打了聲招呼,「莫言叔,我?guī)Я伺笥褋怼渌四??br />
莫言舉手欲答,不巧被膽大包天的王怡茹給打斷--
「孟孟孟……孟大哥,這些是真的嗎?」
孟一樊回過頭,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小嬌客不知何時已經(jīng)摸到了王漢虎那些練功家伙前了,且正萬分新鮮的想伸出小手一探究竟。
「啊,別碰……」很顯然的,孟一樊慢了一步。
會說王怡茹膽大包天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什么不好玩,偏偏揀個最大的偃月刀想試,結果搬了之后才知自己不自量力,想扶回去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架子上的大刀左搖搖、右晃晃,眼看那閃著白光的利刃就要朝著她的腦門劈來--
「。惯@時候王怡茹哪想得到要跑,她嚇得只能抱頭蹲下。
幸好,有一只厚實的手掌及時接住了它,動作干凈利落,彷佛他掌中的長刀只有鴻毛般重。
「啊--」王怡茹仍死命的叫著,直到連她都覺得自己的尖叫有些刺耳時,才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
同時,也有人忍不下去了,「小妞,妳不嫌口干哪?」
王怡茹終于收起她的美聲,睜開一只眼,她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仍是彩色的,好險!但她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卻見那一尺長的刀刃正不偏不倚的停在她頭上三吋處!
「哇!」王怡茹跌坐在地,心想還好剛剛沒貿(mào)然起身,否則現(xiàn)在小命搞不好休矣……
王漢虎懶得再戲弄她,把刀一提,順手將之擺好,待她站定,往她手中塞了杯熱茶!缚诳柿税桑亢赛c茶壓壓驚,可別說我們猛虎偵探社怠慢了人喔。這是上好的鐵觀音,第二泡最回甘……」
王怡茹的注意力仍在剛才差點讓她失掉小命的大刀上!高@個是你的吧?好重喔!你怎么能拿得這么輕松?」
王漢虎哈哈一笑,「丫頭,妳的話真是漏洞百出,這玩意是我的,我當然得要拿得動,否則我要它干啥?我又不賣狗皮膏藥,總不成灌了水泥擺門口吧?」
說著,王漢虎便示范了砍、劈、撩、抹、帶、敕、云等刀法,王怡茹看了直拍掌叫好。
「這刀從我十幾歲時就跟著我了,想當年我隨隨便便舞著刀就跟吃飯一樣,哪像現(xiàn)在……唉,老嘍!能要幾武獻丑就不錯了!
哇,簡直就像小說里的人一樣嘛!王怡茹好生崇拜,但是她又隨即問道:
「你騙人吧?這把刀如果真有幾十年了,怎么會一點銹都沒有?」
王漢虎笑得詭異,不急不徐的回答道:
「因為這刀嗜血呀!凡是生人碰了它,十個有九個得用血來供養(yǎng)它一餐,尤其,它特別喜歡像妳這樣的小丫頭的血……」
王怡茹一聽,管它是真是假,趕忙沖回孟一樊身后,揪著他的風衣躲得好好的,說什么都不肯再站在那堆武家當旁了。
她的反應引來王漢虎一陣暢笑。
「我不是叫妳別碰嗎?妳看看妳……」孟一樊把她拉到跟前,握著她的雙肩上下檢視著,想確定她安然無恙。以他一介凡夫俗子,方才那突發(fā)狀況他根本來不及反應,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漢虎叔沒有及時出手相救,那她現(xiàn)在會變成什么樣子……
「嚇到了?」細心的孟一樊發(fā)現(xiàn)王怡茹的眼角還有著一丁點兒淚光,他想也不想的就替她抹去!笂厸]事吧?」
王怡茹猛點頭,不由得為他這溫柔的舉動感到臉紅心跳。抬眼時,她看見了之前孟一樊跟他打過招呼的老爺爺,正一臉和藹的朝她微笑,她趕忙回敬他一個微笑。
孟一樊留意到了,順道將她介紹給莫言,「怡茹,這位是莫言叔!
「莫言叔好!」王怡茹乖巧的行了個九十度大禮,卻免不了對莫言比手畫腳的回復感到問號滿天飛。
「『莫言』,就是不說話的意思。莫言叔剛剛是表示,他很歡迎妳來玩!姑弦环谝慌越忉尩馈!钢劣趧倓偩葕叺哪俏皇菨h虎叔!
王怡茹正欲問候,不料王漢虎揮了揮手,說:
「免了!一回生二回熟,剛剛就算見過了。不過,好一段時間沒看你帶女孩子回來了,一樊,這位是……」
「她呀,」他這一問倒令孟一樊有些小尷尬!杆褪悄峭砦以陲埖甑摹
王漢虎腦筋一轉(zhuǎn),快人快語地道:
「哦!我知道了,妳是咱一樊的媳婦兒……」
「那是一場誤會啦!」兩人異口同聲道。唯恐王漢虎會有任何不當聯(lián)想似的,他們兩人又各自跳開一大步。
孟一樊紅著臉把事情的始末給解釋了一遍;而尷尬的王怡茹只能佯裝在參觀地四下走動著,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假裝沒聽見王漢虎那聲如洪鐘的「悄悄話」。
「現(xiàn)在不是也無所謂呀,你怎么知道以后會不會是?反正你也該是戀愛結婚的年紀了,好好加把勁兒才是真的!」說完,王漢虎還饒富興味的用手肘頂了孟一樊一記。
「漢虎叔!」孟一樊又窘紅了臉。
王漢虎大笑,揮了揮手就準備回樓上去了!改銈兺姘桑∥依先思也环钆懔!」
「漢虎叔慢走!」王怡茹不改她有些夸張的禮貌本性。
「對了,」孟一樊忽然想起,「鶯鶯姨呢?」
「她上市場去了!」
一切就在王漢虎上樓的腳步聲中靜了下來,莫言老早就回到自己的網(wǎng)路世界里去了,空氣中只剩下嚏嚏的鍵盤敲擊聲。
孟一樊首先打破這尷尬的沉默,「我?guī)吽奶幙纯春昧。」他還順道為她介紹這個偵探社成立的淵源,及社內(nèi)的成員。
「你說的是這張照片上的人嗎?」從一進門,王怡茹就注意到那張照片了。她看著它開始玩起發(fā)現(xiàn)游戲,「咦?這個人是你嗎?」
「不,那是我爸!
「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神探老孟』呀……孟大哥,你們父子倆還真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呢,好像喔!」她嘖嘖稱奇的繼續(xù)看著。
「大個子一定是漢虎叔,這是莫言叔……咦?」小小一幀照片上一共有四個人和一塊招牌,王怡茹的視線不由得被左下角的倩影深深吸引--
照片中的人看來不過十六、七歲吧,烏黑的秀發(fā)像是一片自然的溫柔波浪,眼兒媚來唇兒艷,在米白底精繡翠荷的棉紗旗袍襯托下,她渾身都充滿了自信與驕傲的巨星風采,令人不由得贊嘆,真是個好美、好精致的俏人兒!
「孟孟孟……孟大哥,這個人好漂亮喔!她是誰呀?是你的媽媽嗎?」
孟一樊聞言忍俊不住,「不,她是我們的社花--雖然是一朵老花,但她可是風韻猶存喔!她的名字叫劉鶯鶯,妳跟著我叫鶯鶯姨就行了!
他想,如果鶯鶯姨知道怡茹錯把她當成他媽,不氣瘋才怪!
「劉鶯鶯……」王怡茹眉頭微蹙,「好奇怪哦,我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耶,但是一時想不起來……」
孟一樊望著她,突然問道:「妳常逛西門町嗎?」
「嗯!」王怡茹拼命點頭,說到西門町她的話匣子又合不上了,「我好喜歡逛西門町喔!我從高中時就常和同學去西門町訂作制服褲子,我最常去吃鴨肉扁和紅心粉圓,還有阿宗面線,只是每次人都好多,要站著吃很累。然后那個老天祿的鹵味……」
「那妳知道『悅賓樓大歌廳』嗎?」孟一樊好不容易偷空問上這么一句。
王怡茹想了一下,點點頭。
「鶯鶯姨就在那里唱歌,我想妳應該是看過她的招牌『百花皇后雷夢娜,劉鶯鶯小姐』!姑弦环⑿Φ亟忉尩馈
「噢!這么說鶯鶯姨是歌星嘍?」王怡茹的眼中又閃耀起崇拜的光芒。
「算吧!
咦?可是為什么偵探社的成員里會有紅包場的歌星呢?王怡茹小有疑惑,不過隨即就用她那豐富的想象力自我解答了。
自古英雄配美人嘛!這其中必然有一出大時代的悲喜劇,身懷絕技的英雄遇上命運多舛的美人,然后……然后……
「孟大哥,」好奇寶寶又有問題了!改,你媽媽呢?她怎么沒有一起拍照?」
王怡茹沒料到她的話竟會讓孟一樊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霾,他不尋常的沉默讓她意會到自己「又」問太多了!片刻,孟一樊只是淡淡地道:
「拍那張照片時,我爸媽還不認識!拐f完馬上岔開話題,「對了,妳要不要到社長室看看?」
「好呀!」王怡茹趕緊點頭應道,不再多提一個字。
所謂的「社長室」,也不過就是一間七坪不到的小房間罷了。長長的辦公桌上擺著電腦,電腦旁有一杯不知擱了多久的茶,其余就剩架子上的擺設稍有看頭,有老小雙孟所得的功勛牌、幾幀和「大人物」合拍的裱框照片、V8、竊聽設備、各式迷你錄音器材……還有一把鎗!
甭說也知道,不怕死的王怡茹小姐會去動哪一樣--
「慢著!」正要取鎗的小手被一只大手當場抓住。「不能碰!這把可不是玩具,它已上好膛,不是鬧著玩的!姑弦环J真的表情可不像在說謊,事實上,他講的本來就是實話。
好險!王怡茹吐吐粉舌,聽話的縮回柔荑。但是,她隨即又轉(zhuǎn)移目標,「我可以坐坐看嗎?」那張棕黑色的大皮椅看起來好氣派喔!
「請便!够氐郊,孟一樊就迫不及待的想除去身上一切有關「偵探」的配件--他還是只想做他自己。他背著王怡茹脫下風衣,掏凈口袋的雜物,準備把它掛回架上。
「那我可以看嗎?」
「嗯!顾胍矝]多想。
等一下,她要看什么?孟一樊驀地回神--「等等,右邊的第三個抽屜……」
唰!
「咦?」抽屜里的東西令王怡茹不由得一楞。
「不行打開……」嗚嗚,來不及了!孟一樊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簡直羞愧得無地自容。
那個抽屜里頭不是別的,正是一本一本的「Play Boy」和「鎖碼雜志」。
沒辦法,他怎么說也是個成年男人。
孟一樊尷尬透了!殊不知,更令他訝異的還在后頭--
王怡茹完全不當一回事,信手拈來翻了翻,「啊,這期我看過了。這期也是,還有這期,那女的好丑喔!不過它后面的床上心理測驗滿有趣的……」
「妳……妳看這個?」孟一樊不敢置信的問道。
她回以一個無辜的眼神,「不行嗎?」雜志上只寫了「十八禁」,又沒寫「女生禁」,況且姑娘她都滿二十了,看看又有什么關系?
「唉,誰叫我們高中時是男女分班呢?在那全是娘子軍的世界里,沒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是……
「管妳什么可不可能,不告而取謂之偷!哪來的丫頭這么沒規(guī)矩?」喔哦,「雷夢娜」小姐回來了!
王怡茹聞言,好生委屈的辯解道:「誰說的!人家我有問呀,我只是……」
哇哇哇!
抬起頭,王怡茹頓時有種閃到眼睛的震撼感,她她她……不就是相片中的絕世美人嗎?緹花改良旗袍罩上兔毛小皮裘,足上的防水高跟皮靴正好隔去菜市場里的污濁,想不到雷夢娜小姐連上市場都這么華麗!
劉鶯鶯拖著一籮筐的魚肉蔬菜,手扠蠻腰斜睨著她眼里的不速之客。「一樊,這是誰呀?」
「喔,她是我的一位……呃,朋友!姑弦环掏掏峦碌哪痈齺韯ⅩL鶯的懷疑。
「朋友就朋友,干嘛說得像作賊似的?」劉鶯鶯灼灼的目光活像能看穿人似!赴税倌瓴灰娔銕嘶貋恚愫退欢P系匪淺吧?」
「我回頭再跟您解釋。」孟一樊干笑兩聲!糕,這位就是鶯鶯姨……」還不快打招呼?他拼命使眼色給王怡茹。
「鶯鶯姨好!」招牌的九十度大禮又來了。
未料,劉鶯鶯一副很懶得搭理的樣子,老半天吭凱不吭一聲。孟一樊見了,趕緊打圓場道:「鶯鶯姨,妳別這個樣子嘛!臭著一張臉可是容易長皺紋的,這么美的臉蛋兒長了皺紋多可惜,人家怡茹剛剛還直夸妳漂亮呢!」
劉鶯鶯冷哼一聲,「誰不知道我劉鶯鶯人俊聲音好?還用得著她來說嗎?」
孟一樊頓時啞口無言,回頭正好看見王怡茹躡手躡腳的想把雜志藏回去,無辜的大眼眨呀眨的,一副像犯了錯的小媳婦模樣,害他好心疼。
太久沒帶客人回來了,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幾乎忘了鶯鶯姨對案子委托者之外的人向來都「不太友善」--尤其是女性!
拗脾氣的劉鶯鶯和裝無辜的王怡茹,他現(xiàn)在安撫那一方都不是,怎么辦?該怎么辦呢?
「漢虎叔!」
有人說,一個女人是麻煩,兩個以上則稱為災難。拜托,隨便來個人救他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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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慵懶閑適的氣氛隨著音響傳出的薩克斯風樂曲四處傳遞,陽光欲拒還迎的露出一抹淺笑。這樣的氣氛最適合透過光潔的玻璃窗看看行人、發(fā)發(fā)呆,當然,別忘了來杯好咖啡或是--
五彩繽紛的水果圣代!
「我不客氣嘍!」說完,王怡茹率先解決掉那顆紅艷艷的小櫻桃,再吞下一大口的巧克力冰淇淋,香甜濃郁的雪霜混著水果露在口中輕輕化開,真是太美味了!
好幸福喔!
孟一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曉得為什么,我總覺得看妳吃東西,會讓我覺得那東西好像很好吃!
王怡茹楞了一楞,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不小心」把姨媽耳撂面命的「淑女形象」拋在腦后了。
「對……對不起……」當下,她開始小口小口的「品嘗」她的圣代。
孟一樊很訝異,「為什么突然道歉?」
「因為……」她小聲的答道,「我姨媽常說我的吃相很難看……可是,人家有很努力的想要改呀,不過一不小心就忘記了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可我并沒有責備妳的意思呀!」孟一樊驚訝地道,「相反的,我覺得妳很真誠坦率,這樣沒什么不好啊!」
「真的嗎?」
孟一樊點點頭!肝矣X得這樣的妳很可愛!
哈哈哈!我的老天爺呀,這真是太神奇了,八十分帥哥竟然在稱贊她耶!
王怡茹心頭飄飄然,幾乎要飛上天了!该洗蟾,你真是個好人!」說著,王怡茹便有如得到了特赦金牌一般,馬上恢復她那「很好吃」的吃相。
「對了,」孟一樊啜了一口香濃的曼特寧。「剛才的事真是抱歉,我沒想到鶯鶯姨會用那樣的態(tài)度對妳,希望妳別見怪!」
「沒關系啦!」王怡茹笑笑的道。唉,劉鶯鶯會不悅,和她擅動人家東西的舉動必然脫不了關系,是她理虧呀,怎么好意思怪別人呢?
不過一想到孟一樊的抽屜里面有……哎呀呀,真是太討厭了!
孟一樊有些不解的看著她,為什么她要對著圣代竊笑不已?三球快融化的冰淇淋有那么好笑嗎?
「怡茹!」
王怡茹故作鎮(zhèn)定的抬眼問道:「什么事?」
「等一下真的不用我送妳回去?」孟一樊疑惑的挑著眉!高有,妳的圣代怎么了?我怎么看不出來它有什么好笑?」為了抑強效果,孟一樊還把她整杯圣代舉到面前仔細端詳一番。
他這行為真是令王怡茹尷尬到了極點,她清了清嗓子,決定只回答他第一個問題。
「不了,我和姨媽講好了,她會來接我,晚上她要我陪她出席一個『高級歐巴!坏纳缃徊蜁!谷舴侨绱,她哪舍得這么輕易的和她理想中的「八十分帥哥」分離!
孟一樊很識趣的岔開話題,「妳和妳姨媽的感情好像很好喔?」
「嗯。因為我姨媽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小孩子,再加上她和我媽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她都把我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疼呢!」她快樂的吃著圣代,驀地,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丟下湯匙,拿出筆記寫下兩行字,撕下遞給孟一樊。
「記得喔,我們講好的,如果你改行不作偵探了,一定要通知我一聲,就算是擺地攤,我也會去幫你的!」
印著可愛卡通圖案的小小紙片上,寫著她的芳名和聯(lián)絡電話,孟一樊微微笑了。
應該不至于會那么慘吧?但,還是挺窩心的!
突地,咖啡館的服務生一致喊起「歡迎光臨!」王怡茹直覺地抬眼,隨后笑了開來,「姨媽,這邊這邊!」
孟一樊也跟著回頭,溫文的孟大偵探本來準備了一個極有禮貌的微笑,欲博取姨媽大人良好的第一印象,但當孟一樊見到來者時,他不由得怔住了--
門口那位打扮入時、不停揮手裝可愛的女士,不就是他負責跟蹤調(diào)查的目標,亨達企業(yè)集團董事長夫人--廖洪艾姿女士!
她是王怡茹的姨媽?!
「嗨!我的寶貝外甥女,今天過得好嗎?」她很「疼惜」的捏捏王怡茹的臉頰。
「好極了!我親愛的姨媽!雇踱愫敛豢蜌獾亍感⒕础够厝ァ!敢虌,我來跟妳介紹一下,這位是孟大哥孟一樊;孟大哥,這位就是我的姨媽!
孟一樊笑了笑,「幸會!钩诉@一句,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
「丫頭,他該不會是妳新交的男朋友吧?」廖洪艾姿跟她小小聲地咬耳朵,「看起來倒是一表人才呢!」
「姨媽,妳想哪去了?」王怡茹紅著臉辯解道:「人家跟孟大哥只是普通……再好一點點的朋友啦!」但她也很聰明的給自己留了后路。
「哼,學人家搞什么『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可別小看她,雖然她年紀不輕卻很跟得上時代呢!廖洪艾姿饒富興味的看了看王怡茹,再望向孟一樊。
「不好意思呀,我們家怡茹老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一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不,沒那回事!姑弦环砻嫔先允且慌涉(zhèn)定!糕闶莻很可愛的女孩子。」
「聽到?jīng)]?」王怡茹對廖洪艾姿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廖洪艾姿白了她一眼,繼續(xù)客套的說道:
「真的嗎?那我們家怡茹以后還得拜托你多多照顧了。」
「姨媽!妳講到哪去了?」王怡茹拿她沒辦法,為避免誤會和窘境愈來愈多,她決定帶著姨媽遠離現(xiàn)場--
「姨媽,我們該走了,您的頭發(fā)還沒弄、妝也該補了,晚上還有一個宴會要參加,不是嗎?」王怡茹不由分說的拖著廖洪艾姿往外走,跌跌撞撞沒幾步,她又地走回孟一樊面前。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哦!我們還會見面吧?」
「當然會!姑弦环弥o他的紙條在她眼前晃了晃,并道:「雖然我也許再過幾天就不是偵探了,但是名片上的通訊電話和地址仍是有效的,我也歡迎妳隨時Call我泡茶!
「好呀,我一定會的。孟大哥,祝你辦案順利!」
孟一樊掛著淺淺地微笑和她們倆揮手道別。
望著怡茹和她姨媽上了那輛再眼熟不過的白色賓士,孟一樊更加肯定,她的姨媽和自己調(diào)查的對象--廖洪艾姿女士是同一人沒錯。
唉!世界真是小。
孟一樊煩亂的掏出根煙點燃,吞吐間,白色煙霧彌漫了他的視線。
不可否認的,他和王怡茹之間或許真有一份上天注定的緣分在,但他到底該不該讓她知道這一切的始末呢?不說,怕被認為不夠坦誠,他自己的心里也交代不過去;說了,他又該如何解決夾在廖村宏、廖洪艾姿與怡茹間的窘?jīng)r?
麻煩!
孟一樊并不甘愿就此與王怡茹錯過,他望著掌心中可愛的小紙條與稚氣的字跡,是呀,他們約好的,不可以就這樣算了!仔細想想,他們之間是如何巧遇、相逢……這樣的感覺很難得很難得,不是嗎?
腰間忽然傳來一陣震動,孟一樊接起電話,說巧不巧,正是廖村洪打來問進度的!甘堑,廖先生您好……是,今晚的事我知道……很抱歉,我還調(diào)查中……我知道,我會盡快的……對不起……嗯、嗯……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OK,我明白,就這樣子了,我會照約定帶著報告去找您的,拜拜!」
呼!掛上電話,孟一樊很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他發(fā)了好一段時間的呆,卻怎么也想不出該如何解決這項難題。怡茹和他的case、怡茹和他的case、怡茹和他的case……
孟一樊一口飲盡了他的咖啡,起身去結帳,濃濃的曼特寧也勝不過他心頭之苦!經(jīng)過一番思量,他決定還是應該去找怡茹--
雖不知為什么,但他真的是在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