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那里——」
連日來,周恬常在陳府附近打探,觀察進出宅子的人。
因為如此,所以她的形蹤也無意間暴露了。
眼看著一堆官兵加上上回那個捕快一群人朝她擁來,再笨的人也要懂得閃。
依著自己的輕功無敵,周恬輕輕地到了城外。
才想松一口氣時,卻意外地眼皮直跳,總覺得將有大禍臨頭似的。
才想著,不知何時樹上、地上站著滿滿的人.而絕大多數人的穿著打扮像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
頓時,她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每個人的雙眸都黏在她身上,恍若想看穿她似的。
「干么!沒看過女人呀!」周恬不驚也不怕,插著腰惡聲惡氣地嬌斥。
她不怕他們,但非常討厭眾人賊溜溜又滿臉算計的神態(tài),很嗯心耶!好像她是個待宰的獵物一樣。
眾人嚇了一跳,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
一個豪爽的大漢率先大笑!负脴觾海瑝蚶!」
幾個生性爽快的人,也笑了起來,也算緩和了僵硬的局面。
「笑什么笑!無聊!」她又是一陳冷諷。
「你是誰?」一名男子直截了當地問她。
「叫我一聲姑奶奶,我就告訴你。」她好笑地道。
「小丫頭別目無尊長!挂幻畞須q的壯漢斥責。
「你是誰呀?講話老氣橫秋的,要我尊重你,五十年后再說。」她才不服哩。
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被人這般椰瑜,小臉紅成一片!改氵@個丫頭真不如死活,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的門下?」
「只是人家的門下,又不是什么掌門的、師祖的,還敢在我面前大聲嚷嚷,真不知道貴派是怎么教的,一點都不知道禮數。要嘛就自己報上名來,否則就閉嘴!怪芴窳嫜览X慣了,才不吃他們這一套呢!
頓時,男子不知道該開口,還是閉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周活盤算了一下人數后道:「奇了,今兒個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杵在這里?有事就快說!沒事別礙了我的路!」
她要是不打發(fā)掉他們的話,她怎么樣也沒辦法敵過五十名的大漢。
識時務者為俊杰,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你怎么會有高萬鈞的虹天創(chuàng)?」一個人首先發(fā)聲。
「什么高萬鈞、虹天劍?沒聽過。」
「有人看過你拿,不會錯的,現在那把劍應該在你的背后吧!」
周恬揚起眉。「有人說我拿就我拿,那我說你是王八烏龜,那你是不是王八烏龜來著?」白癡一個。
「你……你……」來人氣得講不出話來。
「姑娘好利的嘴。」
「你們太客氣了,這么多人欺負我一個,你們真是英雄好漢。」一句話,把全部的人全罵進去。
眾人全一臉青綠色。
有人隱忍不住道:「如果你背上的劍不是虹天劍,我們立即走人!
「為什么我要給你看?」她好笑地反問。
「你不愿展露,分明怕我們一窺,不是虹天劍是什么?」
「我只是不喜歡我的東西公開展露!萬一不是虹天劍,卻比虹天劍更值錢,我怕被人覬覦,那不是自惹麻煩上身!顾龥鰶龅牡。
「姑娘的口才甚佳,可我們只有親眼見到你背后的劍非虹天劍,我們才會放手!
「喲!講白了,你們就是要搶劍,早說嘛,何必那么客套!挂欢烟搨蔚娜恕
「你……目無尊長,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要輪得到你教訓,等下輩子看你有沒有福分當我老子!怪芴癜朦c也沒吃到虧。
男子手上的利劍狠狠出招,直攻她身上,她輕喝一聲,使出「疑云步」輕功,鬼魅得很。
「咦?」男子暗暗生驚,他竟連她衣角都無法接近。
趁他心慌之際,周恬仗著內力高,拳掌以對,將他擊出一里外。
「再練個十年再來吧!」她樂盈盈地輕笑。
「換我!挂粋目光精湛、胸有成竹的男子,渾身上下一身邪氣,不知為何他的眼神讓她非常反感。
「玩接力賽呀!」她苦中作樂。
「姑娘也可自解劍套以化其劫。」男子眼光閃過一抹陰狠。
「哼!不要!巩敱娙嗽绞潜扑龝r,她就越要逆道其行。
她可是吃軟不吃硬型的,想恐嚇她.想都別想。
「敬酒不吃吃罰酒。」男子輕哼,手上的劍刃勢如破竹地劈向她,招招陰柔且狠惡。
綿綿不絕的致命劍光快速地籠罩住她,男子看出她的弱點,在她施展「疑云步」前已有效地制止她的步伐。
周恬閃躲狼狽,心中氣個半死。
「這個小人、變態(tài)、陰狠、卑鄙、無恥……」她一邊閃避,一邊咕噥。
白光一閃,她突然悶哼了一聲,看著左手劃出一道血痕,隱約的灼烈感刺激著她的神經。瞥著手背上的傷口隱約泛著黑光,她自點了穴,目光首次出現了肅殺之氣。
「你傷了我!」從沒有人敢傷她,還無恥地煨了毒,他是不要命了!
「亮出你的劍吧!」男子冷聲。
周恬怎么會不知道他的用意,他招招致命就是要逼她在眾人面前亮劍,偏偏她這個人向來愛唱反調,偏不喜歡順人家的意。
她冷哼!改氵@樣逼我.我似乎不回敬一成,就太過意不去了!
男子目光一閃,陰險地道:「正合我意。」
「那我也不客氣了!怪芴裱凵裨幾H,站在順風處,伸出手往上一舉。
眾人全屏氣凝神地盯著地的手,準備探向背后——
周恬揚起一個奸詐又不懷好意的笑容。「你們知道我,是從衙門的圖像,那你們難道不知道我被列為通緝犯是因為我被懷疑是百毒門的人……」
眾人被她詭異的表情嚇得提高警覺,她繼續(xù)道:「既然眾人逼我,我就好心地讓你們見識見識百毒門的另一個絕招『今朝笑』——」
甫說完,她攤開手,頓時四周黑影四竄,落荒而逃,現場只剩下小貓五六只。
她輕哼地瞥著剛才陰狠的男子,以及其它幾個人!改銈冞不走!不怕身中劇毒?」
「我才不相信你會使毒,再說百毒門閉關十年,現在才九年,你不可能是百毒門的人。」男子冷笑,她絕不可能是百毒門的人。這小丫頭鬼靈精怪!什么鬼話都說得出,竟冒充百毒門的人。
另一個賊頭賊腦的精瘦男子也道:「如果我們真的中毒,也不會此刻還站在此地跟你說話。」
「那是因為我剛才只是警告……」她笑得更愉悅,此時探入懷中拿出一包藥。
「這包才是真正的毒藥!
「你一定在騙人!鼓凶映远ㄋ,一個小女娃哪會和百毒門有何關聯。
「別怪我沒先警告你,出事我可不管。」她一松手,藥粉隨空而飛,撲入他們的口中。
「哈哈!我沒事!咕莸哪凶游肟谥,不覺有異,得意地笑了。
「我也是!箮讉不怕死留在原地的人,紛紛嗤笑。
周恬也無動于衷,默數!杆、三、二、一。」
乍然間,眾人全跌在地上打滾,笑聲不迭。
「哈哈哈——」完了,怎么止不住自己的笑意,該不會真的中毒了……
她冷笑。「一群白癡!」
轉身想走,突來兩個身影矗立在眼前。
周恬沒好氣地道:「又是你,你煩不煩!走開,好狗不擋路!」
該死!他們什么時候不來,偏偏這時才來,妨礙了她去療傷的時間。
不妙,手掌已開始麻痹了……
「你下毒藥!顾窝婵粗乖谝慌孕β暡恢沟娜藗,語氣中隱含不悅地陳述。
他向來討厭施毒的人,沒想到她真的用毒了。
「你若想嘗嘗,我可以免費奉送!顾а狼旋X道,不意外地渾身開始發(fā)冷,額頭直冒冷汗。
「你也中毒了!顾窝鏇]漏掉她臉色異常的蒼白。
「不用你的告知,滾開!」她惡狠狠地白他一眼,大手一推,運氣而升,卻因一時頭昏而從樹梢上摔落。
「小心——」
宋焰接住墜落的她安然落下,她咬著下唇.卻推不開他強碩的身子。
「大色狼……放手……」手臂開始發(fā)麻了。
「受了傷還這么頑固。」宋焰若有所思地睨著懷中狂野不羈又逐漸迷亂的美眸,雖然中毒在身,她的臉上仍是不服的神態(tài)。
她的確是很特別的人,一個不得不讓人注目的女人。
雖然,認識不深,但她的個性卻也讓他抓著七、八分,合該是她太不懂掩飾,心機不深。
柔軟的嬌軀在懷中,陣陣的馨香傳入他的鼻口,讓他意識到她年紀再怎么。
也是名女娃兒。她緊咬的菱唇泛紅,卻更加顯得鮮艷嬌美,頓時讓他有一親芳澤的沖動。
這種感覺來得突然,他的心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沒想到一名小女娃,也能引起他心里的波動。
周活強挺著越來越模糊不清的意識道:「……你才頑固……老是死纏著我不放……」
早知道該帶瓶防毒的藥在身上,否則早就治好自己的傷口了。
實在是沒想到武林這么難混,平日玩的藥瓶也沒帶來,只記得帶一些毒粉,她也是白癡一個。
「那是你的榮幸!惯沒有哪一個女人讓他想纏住不放,所以她該高興,她是頭」個。
不知怎的,他猛然對她感到興趣——是一種男人對女人的興趣!
沒想到頭一回吸引住他視線的人,竟是一個小丫頭!
「我想,那一定是我最大的不幸……」她在昏倒前呢喃著最后一句話,然后倒向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雙大手有力地圈住她不放,讓她莫名地有股安心的心緒,逐漸陷入黑暗之中……
宋焰不由自主地露出溫柔表情,看著懷中的女子。
「爺,她沒事吧!」宋禮忍不住探問,她昏過去了。
他突然失笑!阜判模拿俏业。」他定會救活她,他不會輕易讓她死去。
而宋禮見到他的笑容,下巴差點掉了。
他的爺,對于外人,是鮮少露出笑意的。今日!是變天了嗎?
偌大的床上躺著一名清麗柔美的女孩兒。
清秀的蛾盾突然皺了起來,低嚶了一聲,周恬幽幽地轉醒。
一入眼簾,整間房竟全是粉紅色的布置。
而那是她最厭惡的顏色,她不禁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從她懂事以來,打死也不讓親娘套上任何有關粉紅色系的東西,沒想到今天竟看到一堆粉紅色的東西,她簡直是抓狂到了極點。
左手才碰到床榻,她立刻哀嚎了一聲,右手本能地按住左肩。
「哇,痛死了——」
吃痛地睜開眼,瞪著被包里著白色棚帶的左手,她才想起來,自己發(fā)生何事。
看來,她是被那個臭男人給救了。
可恥呀,堂堂一個「邪醫(yī)」的女兒竟會被人給救了,好丟臉。
門被推開,沈穩(wěn)的腳步伴隨而來。「你醒了。」
周恬睨了他一眼,懶得回話,快速起身。
「我……」才說一個字,周恬整個人眼前一花,宋焰正好落得一個英雄救美。
「你以為你在做什么?」宋焰不免為她的脾氣搖頭,都中了毒還不能安分。
強抑下身體惡心想吐的沖動,她口氣強硬道:「我不要留在這里……」
「你現下還不能動,雖然解了毒,可你身子還處,要休養(yǎng)個四、五天!顾蝗菘咕艿貕褐苫卮采。
「聽你這個庸醫(yī)在胡扯,一個小毒,我要躺個五天,開啥玩笑!我要下去!
周恬自己也會解毒,根本不相信他。
宋焰面無表情,大手一壓,她再次像個破娃娃般倒回床上!改氵@毒來頭可不小,費了我一番功夫才解開的。」不是普通的毒,是他從未看過的新毒。
她不信地右手暗自提氣,卻意外地發(fā)現她的內力、武功全失。
她錯愕得幾乎合不攏嘴,全身怎么這么無力。
宋焰略過她古怪的表情道:「那不是普通的毒,在你的毒未全部清除時,你的武功暫時消失!
周恬不由得狐疑地瞥著他,「該不會是你下的毒手?」
會不會本來她只是中了小毒,他卻趁她昏迷時又動了手腳,她才變成這副德行。
「你想太多了。」宋焰怎么也沒想到會被她誤認為他動了手腳,真是令他啼笑皆非。
她的反應總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那是誰為我解毒的?」
「我。」
「那我就更有理由懷疑了,因為你一定要我跟你走,那我現在中了毒不能走,不正合了你的意!怪芴裥⌒难鄣剌p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懷什么鬼胎。
「信不信由你!顾麘械媒忉,遞出藥碗。「你的藥。」
她沒接!覆挥昧。」
「怕我下毒?我若真要下毒就不用費心救你了!顾窝娌幻夂眯Φ溃媸翘嘁闪。
「說不定,我還有利用價值!顾吹阶郎蠑[的是她的劍。
他冷笑地逼近她!改闶遣皇怯欣脙r值我不知道,或許……等你病好了再說。」
看到她安然清醒時,心底松了一口氣,一時忍不住開口逗她。
「你想干么?」她有絲狼狽地退縮到墻角去。
他的語氣怎么變得這么輕松,不像之前那般嚴肅。
這樣的他,反倒讓她不知所措,而且,她……竟因他的親近而心跳加速。
宋焰難得看到她驚慌的表情,微笑道:「你說呢?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落在一個壞人手中,你想她會有什么下場……」原來她也會有女子的羞怯,她的錯愕、迷惘看在他的眼底,忍不住漾著一抹笑意。
周恬的右手被他捉住,他那壯碩的身軀散發(fā)火熱的氣息圍繞著她的鼻息,她莫名地有些發(fā)暈,不知道是他退是中毒的關系。
她不禁想起,在昏迷中有雙溫暖的手一直緊緊地擁著地,那時離她最近的人是他……她的臉上乍然像煮熟的蝦子般紅暈。
而他更是得寸進尺地在她耳旁呼氣,她的耳根子發(fā)燙,羞怒地斥喝!改銊e碰我,我……我會使毒!
「使毒?」宋焰微笑斂去。
「我沒騙你,我身上還有幾副藥……」她忘了此刻身在敵人伸手可碰的地步、忘了她的手被人捉住,突然懷中被探入一只手!她羞紅了臉大叫:「色狼——」
他由她懷中拿出幾包藥,又準備將魔手伸向她……
周恬趁他觀看藥包時,掙脫出右手,努力想搶救懷中剩馀的藥。「那是我的,你不能拿走……」
「你不該碰這些該死的藥!顾窝娑挷徽f,硬掰開她的右手!將她全部的藥都搜走。
「喂,你太過分了!」她辛辛苦苦「改良」過的藥粉,被他強硬的全拿走,她怎么想就是不甘心。
「我是為了你好,百毒門的藥沾上你會有麻煩的。」他沈下臉,好心道。
「那又不全然是百毒門的藥,你還來!顾龤夂艉舻亻持募缈棺h。
倘若不是她現在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話,她早就一腳踢下去了,還在這邊跟他討價還價。
「沒的商量。」一句話,他全沒收。
「可惡!你不是人,是惡魔、是陰柔的偽君子,拿走我的東西,壞人……」改天她一定要做個詛咒娃娃,不咒死他不甘心。
宋焰任由地罵,表情從沒變過。
「藥吃不吃隨你,如果你想早點恢復功力,我勸你還是乖乖吃藥。」撂下話,他便轉身離去。
「可惡——」她在背后齜牙咧嘴地大吼著。
吼完后,心中的悶氣才微微紆解。
看著左手的傷,忍不住大皺眉頭,抬頭時,眼角不經意地瞥到床角有一個白色藥包。
周恬立即像得了大獎般開心。
打開藥包,她吃驚地張大嘴。「這個……這個不是……噢!我的天啊。∥乙欢◣уe包了……」她槌胸、她郁卒,本來希望沒被他拿走的藥是最毒的,卻沒想到根本不是毒藥。
「真是氣死了人!不能整死他了……」她把藥包隨手一丟,想想又不對,臉上露出奸詐的詭異笑容!覆铧c忘了,這個雖然不能毒死他,卻可以整死他……嘿嘿……」
她把藥包偷偷的收好。
雖然她可以自己調配藥方,但做來花費工夫,更何況她目前沒心思做,所以把帳全賴在他身上,總有一天要他連利息一并償還。
粉紅色的寢室內,傳來了陣陣陰涼又鬼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