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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相挑 第六章
作者:瑪佳烈
   
  「奧地利」咖啡這個周末臨時休息,門上的壓克力板翻到「CLOSE」那一面。

  難得空曠的店里,因為一名少女的出現(xiàn)而熱鬧著。

  老板今晚相當興奮,打從向儒回國開始,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這張?zhí)鹈赖男δ,記憶中稚氣的小天使,已?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馬叔叔,十年不見,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把我忘得一乾二凈了呢!股倥Φ脿N爛,臉頰上淺淺的酒窩特別可人。

  「妳別冤枉好人啊,還敢說呢,十年不回來,妳是存心要害我得相思病嗎?萬一我想妳想過頭,一命嗚呼掛掉了,妳要怎么賠償我。俊估习骞室庋b得可憐兮兮哭訴著,逗得少女哈哈大笑。

  她回頭拿出背包里的數(shù)位相機。

  「我們來合照,這樣以后想到我就可以看照片啦!

  站在一旁的向儒接過相機,準備為少女和老板留影,喀嚓一聲,液晶螢?zāi)恢胁⒓绲膬扇诵θ萦鋹倻剀,像一對無話不談的父女。

  「再照一張!股倥_心地催促著。

  正要按下時,向儒發(fā)現(xiàn)少女臉上的表情突然垮了下來,順著她的視線轉(zhuǎn)過頭,才看到門口佇立的人影。

  是朱麗亞。

  馬老板也感覺到氣氛的驟變,他移動腳步想回吧臺內(nèi),卻被少女一把拉住。

  「馬叔叔,你想落跑。块T都沒有!」

  少女再度笑了開來,瞪了老板一眼。

  「太過分了,給你跟美女合照的機會,竟然這么不給面子,我會生氣喔。」

  這孩子!老板無奈地笑著,站回原位,讓少女勾住他的手,重新面對鏡頭,雙眼偷瞄了一下幾公尺外的人影。

  第二個畫面出現(xiàn)在螢?zāi)簧,同樣的人物跟背景,人物的表情卻顯得有點僵硬,笑容斂起了幾分。

  拍完照,老板溜進吧臺摸東摸西地裝忙,注意力卻始終放在那幾個人身上。

  少女坐上高腳椅,故意背對門口,輕啜著冰果汁,若無其事地咬著吸管。

  「小璇?」

  朱麗亞已經(jīng)走到吧臺前,對著少女的背影輕喚了聲。聲音里透露著微微的緊張,完全不似平日的落落大方。

  沒有回應(yīng)。少女堅持以背面示人,仍然專注地咬著吸管,一雙明眸瞪著桌面,恍若未聞。

  「小璇!拐驹趦膳虚g形成三國鼎立的向儒,淡淡地開口提醒。

  一片尷尬的沉默,少女還在拗著小脾氣,試圖作無謂的掙扎。

  「向璇,妳連我也一起嘔氣嗎?要跟我要叛逆是不是?」向儒的聲音略沉,暗示她適可而止。

  高腳椅緩緩轉(zhuǎn)過來,少女心不甘情不愿地面對眼前兩個人,雙眼卻硬是看往另一邊,臉上盡是青春期特有的倔強。

  可惡,這個墻頭草、賣國賊,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兇她,明知道她此刻心里感觸有多復(fù)雜,擺明了吃定她在他面前就是不敢造次。只要他稍微變嚴肅一點,她就會認命地當個乖寶寶,因為這世上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翻臉不理人。

  向儒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她的表情他全都看在眼里,她的心思他更是比誰都了解,但是此刻不能由著她我行我素,否則這一趟回來就沒意義了。

  雖然她多年來從不曾主動提起,也努力表現(xiàn)得開朗懂事,不增添他的煩擾,讓他深深感動于那份單純的體貼;然而,也只有他明白,她心底是很在乎的。

  記憶里留下的傷害,始終沒有隨時間淡去,以至于對這塊原本應(yīng)該懷有戀戀舊情的土地,硬是極端地排斥,非要他軟硬兼施地動之以情、說之以理,她才勉勉強強配合。

  不論如何,至少已經(jīng)跨出第一步了,回到臺北,見到了面,就算是好的開始,接下來總有辦法填起這道鴻溝。

  「小璇……」

  朱麗亞極力抑制著劇烈的心跳和激動的情緒,渴盼的眼神溢滿關(guān)懷。

  「妳長大了……這幾年過得好嗎?」

  其實她看得出來,向儒一定相當用心在照顧少女的生活,如今眼前健康亮麗的身影,全是他的功勞和苦勞。

  「我當然長大了,不然妳以為我早就餓死或冷死了嗎?」

  少女終于正視那雙溫柔的眼眸,一瞬間心臟像被電擊般,涌上千頭萬緒,卻忍不住沖動,開口就是尖銳。

  「放心吧,我命大得很,托妳的福,我過得可好了,沒父沒母也能照吃照睡。」

  「對不起,我……我只能說,真的對不起……」一層水霧模糊了視線,朱麗亞不敢眨眼,就怕盈滿的淚會奪眶而出。

  聽到那些冷嘲熱諷,只讓她更加自責,但她不能流淚,因為她沒有資格哭。

  「不必了,這句話妳留著到我爸爸墳前說吧。」

  面對那愧疚的淚光,少女突然鼻頭一酸,雙眼竟也感到一陣熱潮泛起,但嘴上仍是不留情。

  這句話不偏不倚地踩到朱麗亞的痛處,她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語調(diào)和表情。

  「我會去的。大人之間的事很復(fù)雜,我不強求妳的諒解,只希望妳給我機會關(guān)心妳!

  「妳是不該強求,因為我很難去諒解,反正我也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會打理,不需要無謂的噓寒問暖,妳要怎么做隨妳,我沒興趣干涉!

  向儒正準備說話,一直旁觀的馬老板也正想插嘴說些什么,卻都不及少女的動作迅速,她跳下高腳椅,勾起背包,故作瀟灑地抬起下巴,挑了挑眉。

  「好了,妳見到我了,我已經(jīng)遵守約定,現(xiàn)在皆大歡喜了吧?祝妳在臺灣過得逍遙自在!」她咧開嘴角,說到最后幾個字卻酸得徹底。

  朱麗亞話都還來不及講,少女就快步邁向門口。

  「咦?怎么這樣就走了?喂,小璇!喂--」馬老板錯愕地叫喚著,向儒則追了出去。

  夏日傍晚,天色還微亮著。

  剛轉(zhuǎn)進巷子,卓晴韻就被熟悉的身影給嚇了一跳。

  那不是向儒嗎?他急急忙忙跑出來做什么?

  「。 乖疽镒恿硪欢俗啡サ南蛉,發(fā)現(xiàn)卓晴韻正走來便停下腳步,驚喜地打招呼,「好久不見了!

  「對啊,好久不見。」

  三個星期了,突然面對他有點緊張,尤其在那篇報導(dǎo)出現(xiàn)之后。

  原本打算避久一點的,但上次元桓淳臨時丟給她的新任務(wù),逼得她不得不主動聯(lián)絡(luò),所以只好硬著頭皮跑來了。

  「可惜妳白跑一趟了,今天休息!

  向儒看了眼「奧地利」,卓晴韻也跟著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里面都沒有客人,只剩老板跟主唱在吧臺邊。

  「這樣啊,真不巧!蛊鋵崨]差,她主要是來找他的,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你剛才在找什么?」

  向儒正要解釋,就看見對面快步走來的人影,沒想到逃犯自己掉頭回來了。

  「你很過分喔,竟然真的讓我自己一個走,害我差點迷路!」少女邊抱怨邊走近,看到卓晴韻時頓了一下,「這個姐姐是誰?你們認識?」

  「喔,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銀河出版社的記者卓晴韻!

  「妳好!棺壳珥嵨⑿c頭,心里有點意外。

  之前從未見過這少女,看她跟向儒說話的樣子,兩人好像很熟悉。

  「啊,原來就是妳,那個八卦的女主角!」

  自從上次接受訪問后,她就常聽向儒跟寰宇總監(jiān)在討論,害她一直很好奇這是個什么不得了的厲害角色,現(xiàn)在終于見到廬山真面目了。

  「呃,是我沒錯!拐鎸擂危瑳]想到被別人先提出來講。

  既然提都提了,干脆就大方點面對吧。

  「對不起,向先生,給你添麻煩了!

  向先生?

  向儒皺起眉頭,她干嘛突然這么生疏?

  少女看到他的表情,大概知道這兩人是怎么回事了。

  嘿,有趣有趣,她腦中迅速閃過幾個念頭,把剛才在「奧地利」的不愉快都給拋開。

  好像很好玩,她也要「參一ㄎㄚ」。

  「這些記者也真厲害,為了炒新聞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我們難得回臺灣一趟,就發(fā)生這種事情,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了!顾室庹f得夸張,還勾住向儒的手,整個人偎了過去。

  這女孩子講話怎么這么不客氣?

  而且……我們?!卓晴韻瞇起眼看著眼前這幕很礙眼的畫面。

  是存心挑釁嗎?看她外型清純甜美,第一印象覺得應(yīng)該是個討人喜歡的女生,沒想到一開口就破功了。

  「妳放心,這次的事情完全是意外,誤會一場,絕沒有第二次。我并沒有想利用任何人來炒作任何新聞,臺灣有職業(yè)道德的記者也不在少數(shù)。對了,向先生,出書的事我會再跟你聯(lián)絡(luò),看來今天不方便,我就不打擾兩位了。」

  為了避免發(fā)飆,她決定走人,以免大家難看。

  反正既然是陌生人,她就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去啰唆:更何況,她根本也沒有立場,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這更令她不爽。

  「嗯,我們的確要走了,那就拜拜啦!」少女漾出淺淺的酒窩,好親密地挽著向儒要離開,但卻拉不動人。

  「等一下!」向儒從無尾熊的勾抱中抽回手,用眼神示意她別再胡鬧。「小璇在跟妳惡作劇鬧著玩的,我也想跟妳談?wù)剷募毠?jié),還有要讓妳試聽一段……」走近「奧地利」,他邊說邊推開門。

  「什么,你又要進去?」少女看情況不妙,趕緊出聲阻止。

  「你進去,那我怎么辦?繼續(xù)流浪街頭嗎?不管,我要回去了!」說完徑自轉(zhuǎn)頭就走。

  「小璇,不要亂來,妳走那么快做什么?」真會挑時機給他找麻煩。

  「不好意思,那我們下周六見好嗎?」他一邊走一邊回頭跟卓晴韻道歉,沒等她回答就快步離去。

  現(xiàn)在是怎樣?

  她什么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像個傻子呆看那兩個人一前一后退場,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簡直莫名奇妙,

  好不容易做足心理準備來見向儒,剛才他態(tài)度友善,還讓她放心不少,結(jié)果臨時殺出個陌生女子,她連對方是誰都還不知道就先被挖苦,心里冒火又礙于理虧不好吐槽回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表演,現(xiàn)在向儒又匆匆忙忙留下她一個晾在門口吹晚風……

  真是夠了!這些得理不饒人的混蛋,沒被女人揍過嗎?

  怒氣已經(jīng)取代了歉意,她覺得自己像個丑角,整件事從頭到尾只有她在那里認真?zhèn)半死。

  她沒好氣地瞪著那一男一女離去的方向。老板在里面看到門開了卻遲遲沒人進去,便出來一探究竟,沒想到正好對上殺氣騰騰的女王蜂。

  「晴韻是妳啊?不好意思,今天晚上休息,沒有歌可以聽。不過妳人都來了,就進來坐坐吧,咖啡還是有得喝的!

  老板熱心地招呼,偷偷覷著她不怎么好看的表情。

  「我來得不是時候,人家要享受兩人世界,不喜歡我當電燈泡!顾崴岬卣f著,故作灑脫地走向吧臺邊。

  「啥?電燈泡?兩人世界?」他聽錯了嗎?

  「對啊,你沒看人家大手勾小手,有路一起走,多親密。」一屁股用力坐上高腳椅,發(fā)泄怒氣。

  「親密?哦--哈哈哈……」老板終于解讀完摩斯密碼,弄清楚她在酸什么了。

  「妳搞錯了,晴韻丫頭,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啊!哈哈哈……」噢,怎么會變成這種花系列劇情,太好笑了!

  「老板,你是被點到笑穴還是抽筋。坎灰α死,到底怎么回事?」

  「妳是說那個女孩子嗎?她是向儒的侄女啦,他哥哥的小孩!

  「哥哥的小孩?」她皺眉瞪著老板。

  「他什么時候又有個哥哥了?根本沒聽過!而且那個女生也不是小朋友了,你在唬我吧?」

  「拜托,這種事我唬妳干嘛!他有哥哥是他家的事,沒必要登報公告、招開記者會大聲嚷嚷吧?而且他哥哥足足大他十歲,女兒當然也不小啦!

  「可是他們剛才那種曖昧的舉止,已經(jīng)超過叔侄的尺度了耶!」一般的女孩子到了這種尷尬的年紀,哪還會這樣黏自己的叔叔,多肉麻!

  「嘿,晴丫頭,妳家醋壇子不小喔。」老板心里早已有數(shù),但仍故意糗她。

  「那是因為見到妳才惡作劇的啦!」

  看來惡作劇奏效了,不過,這兩個女人的梁子也結(jié)大了,玫瑰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是喔……」卓晴韻突然覺得不好意思,現(xiàn)在真相大白,倒顯得她反應(yīng)過度。

  「那向儒的哥哥呢?在美國嗎?怎么沒一起回來?」趕快轉(zhuǎn)移話題。

  ……沒有人說話。

  氣氛頓時有點冷,卓晴韻等不到回答,正奇怪又怎么了,就看到老板扯出一抹淺笑,帶著一絲憂傷的說道:

  「是啊,向儒的大哥在美國--葬在美國,永遠不會回來了!

  他把玩著玻璃杯,一向嘻皮笑臉的神情斂去,蒙上淡淡的哀傷。

  「七年前在舊金山病逝的,小璇當時才十歲!

  卓晴韻聽了楞住了,她從沒想過背后還有這些故事。

  她好像問了不該問的事情……向儒,不,向家遠比她想象中復(fù)雜,她以為SR這個身分已經(jīng)夠神秘了,豈知真正神秘的是他與家人的過去。

  「那一年向儒也才二十五歲,又身在異鄉(xiāng),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壓力可想而知?墒撬雷约哼有責任,還有比他更無助的小璇要照顧,小璇只有他了!

  老板停了下來,徑自發(fā)著呆,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

  氣溫好像更低了,是冷氣開太強了嗎?卓晴韻突然覺得背后有一陣冷風。

  朱麗亞默默垂眼,大家都好安靜,只有墻上古董鐘的鐘擺規(guī)律地滴答作響,此刻聽來特別清晰,時間行進的腳步聲讓人有點惶然。

  怎么辦?隨便講句話打破沉默吧,總不能大家這樣相對無語到天明。

  「那……小璇的母親、向儒的大嫂呢?她在做什么?」難怪聽著聽著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原來是少了向家女主人這個角色。

  「小璇的母親……呃,這個,其實--」老板露出為難的表情,似乎正忖度著該如何解釋一件說來話長的事。

  「馬偉,時候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吧,沒事大家早點回去休息!

  朱麗亞突然打斷他的支吾,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

  馬尾?

  「老板,你的綽號叫馬尾喔?」大概是因為發(fā)型而來的吧。

  老板翻了翻白眼。

  「那不是綽號,我姓馬,單名一個偉字,偉人的偉。別叫我老板了,跟向儒一樣叫我馬大哥就好,叫老板多生疏,而且我還沒老呢!

  「好啦好啦,要我叫你小馬哥都行,你快說嘛!」

  馬偉轉(zhuǎn)頭對朱麗亞說:「沒關(guān)系,這是未來的弟媳婦,遲早要讓她知道的,就趁現(xiàn)在講清楚吧!

  弟、弟媳婦?

  卓晴韻瞬間石化。

  這是現(xiàn)世報嗎?她又不是故意要取笑老板的名字的。

  「這丫頭跟向老弟早就看對眼了啦,不然妳以為她剛才是在吃誰的飛醋。俊柜R偉無視于卓晴韻火紅的雙頰,愉快地說明。

  「老板……馬大哥,你真的以為我不敢燒了這家店嗎?你故意不告訴我向儒就是SR的事,我都還沒跟你算帳咧!」她氣急敗壞地反咬回去,卻掩飾不了滿臉的心虛。

  「我干嘛要多嘴告訴妳,這樣我才會有好戲看!」他可是功勞最大的介紹人呢。

  「而且妳才舍不得燒了我的店咧,『奧地利』要是毀了,妳去哪找人煮這么好喝的咖啡給妳喝、唱這么好聽的歌給妳聽?」

  卓晴韻瞪著跩不拉幾的老板,恨不得把他拖到外面的公園去活埋。

  朱麗亞還在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馬偉就趁機說下去。

  「卓大記者,以妳敏銳的觀察力,難道沒發(fā)現(xiàn)小璇跟朱麗亞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嗎?」

  「朱麗亞?!」

  她馬上轉(zhuǎn)過頭去掃描朱麗亞的臉,看得朱麗亞有些不自在。

  真的耶!被老板這么一提醒,她才發(fā)現(xiàn)那個小璇跟朱麗亞的形貌極為相似,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天生麗質(zhì)的人就是比較吃香,匆匆一瞥也能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啊……搞了半天,原來朱麗亞是向儒的大嫂!

  真是的,之前他們根本是在談「家務(wù)事」,她這個外人當然插不上嘴啦。

  馬偉看出卓晴韻的大眼中寫滿了驚訝和疑惑。

  「這事情說來話長,我就盡量長話短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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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約定好像不是這樣?」

  向儒一邊開著車,一邊跟右座的人算帳,順便進行感化教育。

  自從五年前跟馬大哥取得聯(lián)系,得知朱麗亞就在他開的店里駐唱,他就不斷嘗試要搭起這座橋,希望能藉由自己的努力,來彌補這對母女的遺憾。

  這一等,就足足等了五年。

  向璇的形貌承自朱麗亞,脾氣卻完全遺傳了她父親的缺點,比牛還固執(zhí)。

  長達八年的分離,人事已非,但向儒不愿留下這個缺口,這是大哥臨走前最后的交代,也是他直到合眼那一刻仍惦記著的懸念,這對母女是他心頭的兩塊肉,左心室和右心室怎能分開來獨活?

  大哥的病逝是如此深刻的記憶,時時提醒他要把握當下,別讓人生空余恨,相信不只是他,小璇也在這當中明白了許多事理。

  經(jīng)過漫長的沉寂,死鴨子嘴硬的向璇終于開口,說的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記者?」

  「?」這跟剛才的話題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對她有好感對不對?」

  「先不要討論我的事,現(xiàn)在重點是妳……」

  「我不喜歡她!

  向儒楞住了。

  小女生腦子里究竟裝了些什么?說話跳來跳去,或者又是要轉(zhuǎn)移他注意力的虛招?

  她說不喜歡晴韻,是真心話嗎?為什么特別針對晴韻?

  「那些記者都不是好東西,一天到晚在報紙上亂掰,跟他們作朋友,以后就沒有平靜的日子好過了!箹|娛樂那篇頭條就是最好的證明。

  「記者也是凡人,有好有壞,妳還沒真正認識她,就先將她貼上標簽列入黑名單,未免偏激!

  向儒好氣又好笑,他只是忘了說明元桓淳那只老狐貍的陰謀,以及這樁誤會的來龍去脈,怎么才一會兒功夫,小璇就已經(jīng)直接封殺晴韻了?

  「我是為你著想啊,我不想你惹上麻煩!顾f得理直氣壯,彷佛是向儒的保母兼經(jīng)紀人。

  什么時候立場對調(diào),變成她在監(jiān)護他了?

  「妳該擔心的是妳自己,我不會淪落到要妳保護的!谷粽媸悄菢,那他就完了。

  「晴韻的事以后再討論,總之妳一定要在九月以前……」

  「總之你不要一直晴韻晴韻地叫,總之我就是對她有意見,總之……總之她不能成為向太太啦!」

  一只烏鴉,緩緩飛過向儒的頭頂,車內(nèi)頓時陷入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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