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一、回、事?
「早啊,晴韻,今天氣色很好喔,談戀愛了果然就是不一樣!
「晴韻啊,終于交男朋友了,恭喜恭喜!
「晴韻,聽說妳那個神秘的Mr. Right是個大帥哥耶,什么時候發(fā)紅色炸彈請喝喜酒?」
「晴韻……」
夠了!
天殺的到底出了什么毛。繌囊贿M公司打卡開始,就沿路接受各組同事的曖昧眼光,幾個愛湊熱鬧的還特地來裝熟,不知道在興奮個什么勁。
好笑,她卓晴韻何時變成銀河的康樂公關(guān),如此左右逢源了?
她很確定自己沒有八面玲瓏的交際本事,平常會讓人留下印象的,不外乎是說話犀利得罪別家媒體、撰稿不留情面被人投訴等等。那些經(jīng)紀(jì)人、宣傳、公關(guān)、制作群打來啰唆的時候,也不見哪個熱血同事來關(guān)心,大家都像躲瘟疫似的逃得又快又遠(yuǎn),今天卻反常極了,到底是哪根筋閃到了?
她向來不在意所謂的辦公室同事之誼,君子之交淡如水即可,就連同一陣線的第二編輯組,也只有杜可杰跟她往來最頻繁,稱得上有私交,或許是一起出公差東奔西跑培養(yǎng)出的患難情誼吧,尤其在面對那群牛鬼蛇神的時候。
至于其他人,她可不記得跟誰有過那么好的交情。
「從實招來吧,妳可瞞不過我的!
中午表姊于樂來找她吃飯,果然,劈頭就是問這件事,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要招什么?我都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咧!」被纏了一個上午,耳朵都快被轟爛了。
「妳不清楚?妳是主角耶,妳不清楚還有誰清楚?」別以為裝傻就能逃過一劫。
「是啊,我是主角--一大早進了辦公室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榮登最佳女主角的寶座了,只可惜我這個主角還在狀況外,連自己正在演哪出都不了解,恐怕要讓妳這位忠實觀眾失望了。倒是親愛的表姊,妳可以為愚妹解惑嗎?這一切究竟是怎么發(fā)生的?」
卓晴韻咬著冰咖啡的吸管,靠在桌上無奈地嘆氣。
「啥?真的假的?妳別跟我開玩笑了,自己的事還反過來問我。」不要打啞謎了,快講快講啦!
「我的老天,行行好吧,妳是第一天認(rèn)識我嗎?我哪會有那個閑情逸致跟妳開這種北極玩笑,別浪費時間了,午休剩下半小時,不快點真相大白,下午回公司不知道還會被轟炸多久!乖龠@樣不明所以地讓人鬧下去,她僅有的薄弱修養(yǎng)就要破功了。
「喔,看樣子妳是說真的!褂跇焚\溜溜的圓眼審視著坐在對面的卓晴韻,看來她的確沒有隱瞞。
事實上這丫頭從小就有話直說,真有什么也不會玩迂回那套。
唉,可惜,她的獨家頭條飛了,大綱都擬好了說。
「還不就是妳的好搭檔杜可杰,他今天破天荒早到,一來就跟我們實況轉(zhuǎn)播你們昨天去寰宇訪問的經(jīng)過。據(jù)他形容,那個藏鏡人對妳可是明顯地?zé)峤j(luò)呢!」杜可杰描述得那么曖昧,叫大家不八卦也難。
「原--來--是--他!」卓晴韻咬牙切齒地說道。
該死的杜可杰,看她等下回去怎么轟殺他。
枉費朋友一場,她還當(dāng)他是哥兒們,他竟然出賣自己人,簡直是活膩了!
「我說妳啊:心里還當(dāng)不當(dāng)我是表姊,人家說早就跟妳很熟了,怎么從沒聽妳吭一聲?」
連她這個表姊都不提,那個藏鏡人究竟是什么希罕的珍禽異獸?
「厚,誤會一場啦,妳不要聽杜可杰亂講!哪有很熟?我才見過他幾次,聊了一些音樂的事而已。最夸張的是,我連人家的身分都不清楚,要跟妳從何說起啊?」她也是千百萬個不愿意。∫幌氲阶蛱斐隽四敲创蟮聂,她就覺得頭痛。
「哦?那可有趣了!褂跇酚致冻鲐傌埍砬椤
「聽說藏鏡人可是絕世大帥哥一個,如何?別跟我說妳清心寡欲,一點也沒動凡心啊,小龍女!
她好奇死了,本來想等杜可杰照片洗出來,馬上A幾打備用的,誰知一問之下,才知道那個寰宇總監(jiān)根本只給拍SR彈琴的背影,據(jù)說尺度最大的一張也只拍到側(cè)面半身,而且還經(jīng)過柔焦處理,完全是霧里看花。
哇哩咧,這樣有拍跟沒拍是有什么兩樣?
那個總監(jiān)真是有當(dāng)政客的本錢,很會裝肖維。
「夠了妳,天山童姥,又想危害人間了嗎?」卓晴韻沒力地趴在桌上,白了于樂一眼。
「對啦對啦,人家的確是長得俊秀挺拔、斯文清逸,很有當(dāng)白面書生男主角的本錢,但是那些都不干我的事好嗎?」
「誰說不干妳的事?別逃避我的問題,有好感就直說!妳本來就喜歡他的歌,這樣不是很完美嗎?瞧,不聽老人言的現(xiàn)世報,我早就跟妳說小心被電了。」枉費她熱騰騰的劇本,主角卻不捧場,還沒上檔就打算罷演,未免太不敬業(yè),辜負(fù)她一番好心。
不成,說什么硬推也要把這兩只推在一起。
「是是是,姥姥教訓(xùn)得是。」她被打敗了,認(rèn)栽。
「好吧……面對條件那么優(yōu)的人,老實說,要不被吸引,很難,除非我愛女人!顾苷(jīng)的說道。
她必須承認(rèn),向儒有絕對的魅力,但也正因為如此,她很謹(jǐn)慎,小心守好彼此的界線,至少在沒確定對方的想法之前。
「說的好,所以聽表姊的,動作要快,晚了給別的女人搶走,妳捶心肝都沒有用!
她這話說得也正經(jīng),晴韻當(dāng)了二十五年的古墓派,如今終于開竅了,說什么也得挺她一把。
況且,基于女人敏銳的直覺,她知道這兩人是適合的,既然有緣,就表示老天也有意撮合,那為什么不?
「妳當(dāng)真以為我是練了吸星大法?說得簡單,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她現(xiàn)在的心情很復(fù)雜,雖然之前對于他的身分已經(jīng)隱約浮現(xiàn)預(yù)感了,但一經(jīng)確認(rèn),她還是不太能接受。
五年來,她欣賞SR;最近,她對向儒有好感,但是兩者截然不同。
SR是她心中一個憧憬,她喜歡他的作品,想了解他的創(chuàng)作理念,但僅止于此,雙方還是有些距離感的,她甚至直到半個月前還當(dāng)「他」是個女的呢。
而向儒,卻是身邊一個真實的存在,他們誤會過、斗嘴過,又在音樂中找到了共鳴,發(fā)現(xiàn)彼此的契合。她還不小心用過他的杯子,算是夠「親近」的了。
現(xiàn)在突然要把兩個既有的認(rèn)知合而為一,好難。
輕嘆了一聲,將杯底的冰咖啡喝完,時間差不多了,該準(zhǔn)備回公司了。
吃飽喝足,正好有足夠的力氣回去修理那個姓杜的長舌公。
「妳不夠力沒關(guān)系,還有我啊,妳以為表姊是靠什么吃飯的?」
于樂將托盤中的垃圾傾倒干凈,對卓晴韻得意一笑。
「一撇算什么?乖孩子,看表姊快鍋上場,生米馬上給他煮成熟飯!顾蚨ㄖ饕饬,就下一劑猛藥,讓這對沒有回頭路。
別小看她興風(fēng)作浪的能力,為了表妹的幸福,扮扮黑臉、使點手段算不上什么,況且她也不是沒好處的。
真是佩服自己啊,足智多謀又有情有義。
看著于樂自我陶醉的詭異笑容,卓晴韻強烈的感覺到有人要倒大楣了,而且那個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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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時候才要帶小璇過來?我想死她了!」
又一個周末夜晚,仍然是「奧地利」咖啡館,仍然是吧臺的小天地,仍然是朱麗亞動人的歌聲,仍然是忙碌的老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向儒沒回應(yīng),自顧自地望著墻上放滿CD的架子出神。
這是訪談后的第二個周末,他已經(jīng)將近半個月沒見到晴韻了。
不知怎么回事,自從兩人真正「認(rèn)識」以后,晴韻就突然消失了,連續(xù)兩周都「缺席」。
工作太忙嗎?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還是……在躲他?
為何要躲?因為他是SR?
那又如何?他對晴韻的記者工作并不會有所顧忌,兩人合得來就好,無需因此刻意回避。
他今天帶了剛完成的新作品想讓她試聽,一起討論心得,沒想到希望又落空了。
或許,她真的有事不能前來,是他多慮了……但愿如此。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無形中被制約了,習(xí)慣每個周末看到那張神采奕奕的笑臉,對著那雙靈活的大眼,聽著那些獨特的想法,在毫無拘束的愉悅氣氛中度過。
是因為好奇她層出不窮的另類見解、直來直往的瀟灑自得?還是被她豐富的表情、燦亮的黑眸所吸引?
恐怕兩者皆有吧。
也或許說穿了只是一種悸動,因為自己的心緒和思想不需言明就能被素昧平生的她了解,彷佛知他甚深。
音樂,是沒有國界的共同語言。
他甚至差點要忘了專程回臺灣的目的了。
「喂,別裝傻啊你!」老板端上咖啡,手指輕叩了下桌面,喚回向儒游離的神智。
「我說,都已經(jīng)八月過一半了,你難道要這樣耗下去,然后無功而返嗎?」
「當(dāng)然不會,但我有義務(wù)要保護小璇,必須確認(rèn)好即將面對的人和事不會對她造成傷害,我的責(zé)任就是使這一切盡量圓滿落幕。」向儒啜了一口咖啡。
「下周我就會讓她們把該講的當(dāng)面講清楚!蛊届o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難為你了,還要兼任親善大使!估习蹇嘈Φ。
「就怕我一頭熱卻沒人領(lǐng)情,到最后里外不是人。」他百無聊賴地翻著手中的幾張樂譜。
「唉,女人和感情,都是世上最棘手的問題,兩者若碰在一起,更是難上加難。你以為我可以置身事外,當(dāng)個旁觀者嗎?」老板沒好氣地哀嘆著。
「從她知道小璇要回來開始,我就每天繃緊了皮,深怕踩到地雷,被炸個粉身碎骨!
女人情緒不穩(wěn)的時候,千萬別自尋死路,得罪者,殺無赦。
「哦,你也會碰壁?我還在想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翻臉的時候呢!箍∶嘉⑻簟
「別說了,我這個月已經(jīng)被她警告不下十次,要我識相點,千萬不能在小璇面前講錯話。唉,左一句小璇、右一句小璇,干脆叫我給小璇當(dāng)菲傭算了!估习蹇跉夂貌话г,看來他這條無辜的魚,真的被朱麗亞念得挺慘的。
「可以,你要給小璇當(dāng)菲傭我沒意見,不過看你年紀(jì)不小了,大概也干不了什么粗活,薪水就減半吧!瓜蛉屙习澹桓碧羝腿说哪。
這小子,挺會趁機占人便宜的。
「你們是串通好要一起踐踏我嗎?算了,我不是沒風(fēng)度的人,這陣子我就充當(dāng)和事老跟出氣筒吧,只要事情能有個完美的收場。」老板撇撇嘴,帶點認(rèn)真的口吻說道。
「會的,一定會的。」
溫柔的嗓音傳來,剛結(jié)束演唱的朱麗亞走到吧臺邊。
「真篤定,妳說會就會嗎?」向儒微乎其微地哼了一聲,眼中的嘲諷毫不掩飾。
「我也覺得會啦,畢竟血濃于水嘛……」老板一開口,眼角馬上收到向儒的「殺氣」,才意識到自己的白目,趕緊改口,「呃……俗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大伙兒別傷了和氣,有事好商量!
「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了,任何障凝都要想辦法克服,就當(dāng)是贖罪吧!归L長的睫毛低垂,美麗的容貌有一絲黯然。
「我真要妳贖罪的話,會這樣便宜妳嗎?」又是一聲輕哼。
「我真要贖罪的話,對象也不會是你!贡缓叩糜行⿶溃禧悂喴膊豢蜌獾鼗刈。
兩個心高氣傲的音樂人各據(jù)一方,形成冷戰(zhàn)的局勢,為的不是藝術(shù)理念,而是一個小女孩。
倒楣的老板第N次成為夾心餅。
慘了慘了,怎么說沒幾句又杠起來了,下回再加個小璇,鐵定還有得瞧。
他可憐的咖啡店總是逃不了掃到臺風(fēng)尾的命運,淪為這些言語暴力分子的戰(zhàn)場。
看來下周免不了又是一場沖突,天哪,他還要不要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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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殺人了。
如果她不殺人,就會被人給殺了。
一切簡直荒謬至極--
名作曲人SR與本社記者熱戀中……
這是卓晴韻今天一大早來上班時收到的驚喜。
「東娛樂」的頭條,四頁滿版。
內(nèi)容極盡聳動之能事,就差少了幾張偷拍照片上面圈幾個紅圈、畫幾個箭頭湊熱鬧。
不愧是八卦周刊的翹楚,夠辣、夠狠、夠勁爆!
很好,非常好,這下子她完了,跳到太平洋也洗不清了,寰宇一定會追殺過來的,非砍死她不可。
想也知道,這是誰干的好事。
忍住放火燒公司的沖動,卓晴韻穿過辦公室里同事們的竊竊私語,來到東娛樂編輯組,將兇手抓了就走,筆直地邁向無人使用的會議室。
雖然她極力冷靜、不動聲色,卻難掩額上的青筋,以及兩眼的殺氣。
「表妹乖,對表姊鼎力相助的嘔心瀝血之作還滿意嗎?」
于樂邊說邊往門口移動,站在離卓晴韻三公尺外的位置,以防等一下萬一大怒神發(fā)威,她會逃生不及。
「妳還敢講,我都快給妳害死了!」
卓晴韻雙手緊抓快被扯爛的證物,真想把眼前這只貍貓抓起來捏扁。
「現(xiàn)在到底是怎樣?寫這篇是要讓寰宇直接翻臉,還是推我去給人家告?我可不記得哪里得罪妳了!」
上次的SR獨家專訪才出刊不到一星期,現(xiàn)在就冒出這么大條的八卦,寰宇搞不好會以為她是存心炒作。
虧她還為了自己尚未理清的思緒連周末都放棄了,現(xiàn)在可好,活像是作賊心虛故意鬧失蹤。
「有話慢慢講,千萬別砸了這里!
于樂在三公尺的逃生安全距離外,設(shè)法安撫未爆彈。
「妳想得太嚴(yán)重了,我只是想當(dāng)當(dāng)月老,讓你們假戲真做嘛!
她這話是說真的,若不是知道這對主角互有好感,只缺臨門一腳,她也不敢擅自把晴韻拿來做文章,又不是不要命了。
當(dāng)然,爆料是她的工作,寫這篇新聞稿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順便刺激銷售量,人不自私天誅地滅嘛,放著眼前的好題材不用,豈不是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讀者。
然而這回主要動機的確是出于好意,她對從小一起長大的晴韻的事再清楚不過,別說交往或是暗戀了,她活了二十五年根本沒體驗過什么叫作來電的感覺,真是皇帝不急,她這個小太監(jiān)都快急出腦溢血了。
難得感情遲鈍的表妹會被吸引,甚至產(chǎn)生心動的感覺,她簡直興奮得要放鞭炮了。
不論如何,既然對方也釋放出善意,那一切就好辦了。
雖然有點小好詐啦,不過運用媒體渲染的力量,促使兩人被畫上等號,接著「應(yīng)觀眾要求」順理成章送作堆,豈不美哉?
而她這個月老也就功德圓滿,等著拿媒婆紅包了。
可惜,眼前的主人翁似乎不怎么領(lǐng)情。
「什么假戲真做?我會被做掉才是真的!」
真服了表姊,這么天才的方式也想得出來。
「妳以為寰宇的人都是軟柿子,隨便我們亂扯也不會吭氣嗎?拜托,你們東娛樂的就算見多識廣,已經(jīng)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了,也不必拉我一起赴湯蹈火吧?」
「先別想得這么糟嘛!我倒覺得,如果他對妳有意,就不會對我們采取行動,反而應(yīng)該站在妳這邊才對。」以爺爺?shù)拿x發(fā)誓,她有九成的把握劇情會照她預(yù)期的演下去。
「親愛的表姊,妳以為我們是偶像劇主角,還是漫畫人物?簡直樂觀得無可救藥!」卓晴韻翻了翻白眼,仰頭嘆氣。
「是嗎?我樂觀是因為我胸有成竹,這條紅線我是牽定了!既然妳也不否認(rèn)喜歡人家,何不配合我將計就計,為妳自己抓個好男人,也讓表姊我過過紅娘的癮!
于樂志得意滿地說著,似乎一切事情都會水到渠成,絲毫不會有任何阻力或變數(shù)似的。
卓晴韻全身無力地靠在桌邊,看著眼前這只忙著高談闊論、開心得莫名其妙的貍貓,她知道,不用再多費唇舌了。
從小到大,每當(dāng)于樂臉上浮現(xiàn)這種陶醉表情的時候,就表示地球上又要多一名受害者了。而這女人只要一頭栽進惡作劇大業(yè),就會進入「諸法皆空」的境界--視任何法律條文為無物、道德規(guī)范皆無效。
罷了罷了,看來要說服于樂去刊登什么澄清啟事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wù),這女人不貫徹始終玩出個精采大結(jié)局是不會松手的。
她現(xiàn)在連動私刑的余力也沒了,還是先打電話去跟寰宇做個解釋、道個歉比較實在。
「妳這些話跟我說說就算了,別到處去宣傳,小妹我一點也不想出名。妳要是害我出不了門,我就去跟阿姨她們擊鼓鳴冤。」一物克一物,她手中還有最后的王牌。
「唉喲,不要這么小氣嘛,妳的幽默感怎么都退化光了?安啦,這種八卦小道消息,讀者們看完笑一笑就算了,妳我都是做這行的,應(yīng)該知道現(xiàn)在的資訊有多速食,既然叫『東娛樂』,就是提供大眾茶余飯后的嗑牙閑話,達到娛樂效果就夠了,不會有人太認(rèn)真的啦!」聽到可能會有「家法伺候」的威脅,于樂趕緊陪笑安撫。
「哼,最好是這樣。」她起身走向門口。
「我的幸福我自己會負(fù)責(zé),妳若真要發(fā)揚手足之情,請采取一些正常人的管道,少幫這種倒忙,小妹我會由衷感謝的!
「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妳盡管拒絕我的好意,到時『豬羊變色』,妳就能體會我的用心良苦了。記得在痛哭流涕之余,別忘了打塊金牌感念我,大恩不言謝!」眼看火山似乎即將休眠,于樂的死性又開始發(fā)作。
「算了,不跟妳扯了,我要趕快打去跟人家陪不是,等到對方打來興師問罪就麻煩了,我們兩個去賣血都付不起和解費!
快步走出會議室,卓晴韻的腦中迅速演練待會要說的臺詞。
根據(jù)上回一面之緣的印象,那個元總監(jiān)應(yīng)該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只要誠心誠意地解釋道歉,他或許就不會計較了……但愿如此。
幸好雜志上沒有照片,否則可能光是上街就會被樂迷沿路追殺,別想有太平日子過了。
現(xiàn)在她終于能深切體會那些公眾人物的心情了,突然看到自己成為八卦主角,被登在雜志上寫得「狗血淋頭」,真是悶得想殺人,難受極了!
拿起電話,一個鍵一個鍵慢慢地按下號碼,深呼吸了幾口氣,準(zhǔn)備應(yīng)對各種狀況。
才響兩聲就接通了,她撥的是上次總監(jiān)給的名片上印的專線。
「寰宇唱片,您好!棺终粓A的女性聲音傳來。
是秘書吧?
「妳好,請幫我轉(zhuǎn)元總監(jiān)!
「哪里找?有什么事嗎?」很平緩的語調(diào),就像語音系統(tǒng)。
「呃,我是銀河出版的記者,敝姓卓,有點事情想跟元總監(jiān)解釋……」傷腦筋,這種情況實在很難說明,如果寰宇那邊接收資訊的速度夠快,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吧?
「請稍候!
一陣熟悉的音樂聲,是SR為寰宇旗下當(dāng)紅男歌手寫的新單曲。
這當(dāng)口聽見他寫的歌,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嗨,我是元桓淳,早安!刮P的聲音充滿朝氣。
「啊,早、早安!
呃,怎么語調(diào)這么輕松?害她差點接不下去。
「找我有事嗎?不會是天氣好,心情佳特地打來道早安吧?」元桓淳輕輕笑道,似乎對卓晴韻很有耐心。
「嗯……我想總監(jiān)您應(yīng)該看過今天出刊的『東娛樂』了吧?」他好奇怪,竟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喔,妳說那件事啊,嗯,我看了,很有創(chuàng)意的一篇報導(dǎo)!谷匀皇禽p松的語調(diào),像在閑聊麥當(dāng)勞新出了什么早餐似。
這……他的反應(yīng)也太特別了吧?
該不會是先禮后兵,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吧?
「對不起,我為這篇不實報導(dǎo)造成的困擾鄭重道歉!顾l(fā)自內(nèi)心誠懇地說道。
「妳太客氣了。」還是溫和的輕笑。
「不,千萬別這么說!箤Ψ降膽B(tài)度過于平靜,反而讓她很尷尬。
「我必須向您解釋,這篇報導(dǎo)絕對沒有任何惡意,是、是東娛樂的記者對事情有些誤會……」
「沒關(guān)系,我了解,妳不用擔(dān)心,這篇報導(dǎo)不會影響往后寰宇跟銀河的合作,一切如常。」
真的嗎?
……被這么一講,好像顯得她小題大作,也許人家根本不當(dāng)一回事。
不過,剛才他是說要跟銀河繼續(xù)合作,那對她個人呢?
她畢竟對SR還是很在意的,不管他是誰,她都不愿意讓他產(chǎn)生負(fù)面的印象。
「元總監(jiān)您放心,我對向……呃,向先生,保證沒有任何企圖,我不會利用--」
「放心吧,我沒質(zhì)疑妳什么,向儒他也不會!乖复驹谀且欢司従彄u頭,笑得有些無奈,這卓晴韻還真不是普通認(rèn)真哪。
「我說晴韻……我可以這樣稱呼妳吧?妳九月以前應(yīng)該不會太忙對不對?」
「?對啊,下一期我負(fù)責(zé)的部分比較輕松……」干嘛問她工作忙不忙?
「嗯,很好,那妳就可以專心編輯SR的書了!顾啙嵱辛Φ叵铝硕ㄕ摚拥煤茼樋,彷佛卓晴韻是寰宇的員工之一。
「書?你說我要編什么書?」她聽錯了嗎?現(xiàn)在是什么情形?
奇怪,這位元總監(jiān)跟她是有代溝還是怎地,從剛才到現(xiàn)在不斷冒出一些外星語言,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在雞同鴨講。
「是這樣的,我打算幫SR出一本特輯,收錄他歷年來的作品跟創(chuàng)作紀(jì)實!顾贿厼g覽早上送來的企畫案,一邊不急不徐地說明。
「這件事我已經(jīng)跟你們總編提過了,就由妳來撰稿,八月號那篇專訪我很滿意,相信妳可以勝任的。」
不會吧?
這位總監(jiān)人也太好了吧,她雖然有自信可以做好這份工作,但……
「東娛樂的事,真的不要緊嗎?我可以發(fā)一篇新聞稿澄清!共蝗恍睦镞是怪怪的。
「與其忙著解釋八卦,不如把時間拿來準(zhǔn)備資料比較實在。如果心有芥蒂,我就不會把這么重要的企畫交給妳了!箍礃幼舆@丫頭有點職業(yè)道德潔癖。
「換個角度想,緋聞也是一種另類的宣傳手法,雖然憑SR的知名度并不需要炒作,不過既然雜志都出了,干脆就順?biāo)浦,?dāng)作出書前的暖身也不錯。」
傳播界就是這么回事,沒有絕對的黑與白,也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或朋友,一則新聞對當(dāng)事人的影響究竟是正面還是負(fù)面?是助力還是阻力?就看操作手腕夠不夠高明。
事實上,正因為緋聞對象是她卓晴韻,寰宇才睜只眼閉只眼,甚至有點樂觀其成的態(tài)度。反正他本來就有意延攬,東娛樂的報導(dǎo)雖然是意外插曲,卻可以善加利用,為打造兩人合作關(guān)系推波助瀾。
「好吧,我明白了,那就謝謝元總監(jiān)了。」人家都這樣說了,她還能怎樣?再啰唆就是不識相了。
放下電話,她突然覺得整個人快虛脫了。
于樂真是好狗運,胡搞瞎搞扯出這么大條的事,人家居然還一笑置之,不跟她計較,只能說她祖上積德。
短短幾分鐘之內(nèi),她又莫名地多了一項新任務(wù),看來她跟向儒還真是有緣。
人生果然處處是驚喜,最近發(fā)生的一連串事情,比肥皂劇還曲折離奇,她的心臟已經(jīng)愈來愈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