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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設(shè)防的天使 第八章
作者:蘇荻
   
  搬完了所有的東西之后,走出公寓大門,蘇子藜回頭仰望著自己住了三年的樓層鐵窗,目光深邃而幽遠(yuǎn),落寞同時夾帶著哀傷。

  她想移去視線強(qiáng)裝不在意,但腦海里還是不斷浮現(xiàn)兩人相依的甜蜜歲月。

  有多少個夜晚,偎在他身邊聽他口口聲聲說著甜言蜜語,如今一切燃成灰燼,怎能令她的眼中完全無淚?

  說聚就聚、說散就散,感情不求緣分,因?yàn)樵缫炎⒍ā?br />
  或許最令她難受的是,他毫無追回之意,可見得他己經(jīng)鐵了心,作下了決定便不會后悔。

  獨(dú)自舔舐著傷口,她黯然的垂下眼睫。

  坐上小貨車,她把頭斜倚在玻璃窗上靜默無語,望著圍在四邊的車海,她沒有一絲煩躁,仿佛她沒有置身在這輛貨車?yán)铩?br />
  秦洛剛把她的郁郁寡歡悉數(shù)看在眼底,不想徒費(fèi)口舌說些安慰的話。

  扭開廣播,一連串音符輕輕地流泄到車身空間里,他不清楚這首歌是誰唱的,也不知道歌名是什么,只覺得副歌的旋律與詞意令人動容——

  愛過就永遠(yuǎn)不會結(jié)束無論曾讓我們這么苦

  在事過境遷以后回頭細(xì)數(shù)自己對自己更清楚

  愛過就永遠(yuǎn)不會結(jié)束愿它對你有一些幫助

  知道如何去珍惜如何祝福無論我們身在何處

  突然間,有個抽泣的聲音劃破音樂闖進(jìn)他的思緒里,他先是一震,而后驚愕的轉(zhuǎn)過臉,看著她全身顫抖、哽咽低泣,不斷下墜的淚滴浸濕手腕和褲子。她一邊擦、一邊哭,內(nèi)心里的脆弱像涌泉不停冒出,竄出眼眶化作又咸又澀的熱淚,徹底擊垮了她的堅(jiān)強(qiáng)。

  她不理會秦洛剛就在一旁,也不理會自己哭得鼻涕直流,她只想盡情的放肆情感大哭一場,不管往后還會哭幾次。

  秦洛剛沒有阻止她,選擇繼續(xù)專心開車,一路上不論換了幾首音樂,回旋在腦海里的卻只有那一首不知名的歌曲。

  他專心開車,她專心哭泣,一直到他們回到鐵皮屋的公寓前。

  “你先上去休息吧,東西我來搬就好!彼K于開口說了這么句。

  她沒有勇氣去看他臉上的表情,點(diǎn)點(diǎn)頭一下車便直接上樓去。

  窩在雨安清空的房間里,她趴在床上仍舊不斷哭泣,為什么一旦搬離那個地方,心反而痛得更加無邊無際?

  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最后不免筋疲力盡的沉沉睡去,等到入夜后醒來,才知已經(jīng)過了九點(diǎn),從下午四點(diǎn)到現(xiàn)在,她在房里已經(jīng)待了五個小時。

  走出房間,卻看到雨安和峻恩就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她微微一怔。

  “子藜!”雨安一見她便趕緊站起身來。“你總算出來了,我還想說要不要敲門叫你!

  子藜不想令自己的憂傷感染到他們身上,因此故作灑脫的聳肩一笑。

  “婚事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緊不緊張?”

  “還好,反正只打算公證和辦個小聚會。”雨安是個聰明人,她曉得子藜想避開那些傷心事不談!皩α,你肚子應(yīng)該餓了吧?我哥有事出去一趟,回來會順便帶消夜給你!

  “你真是個幸運(yùn)兒,可以娶到像雨安這么好的妻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她,不然我這個做朋友的會像頭一次見面那樣的粗狠喔!”子藜開玩笑的對峻恩說。

  裴峻恩微微一笑,心里很是同情她的遭遇,但也知道要避重就輕。

  “雨安也是個幸運(yùn)兒,因?yàn)樗心氵@么好的朋友!

  “別這樣說,不然我會心虛的。想當(dāng)初我還無理取鬧的和雨安大打出手呢!弊愚疾唤袊@的搖頭。

  “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么?瞧我們現(xiàn)在感情不是挺好的嗎?而且多虧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打人的本事!”雨安呵呵地笑。

  “不像我,打人比罵人還來得厲害!

  “噢,對了,今天來是要告訴你,我?guī)湍阏伊朔莶诲e的工作,看你愿不愿意去試試看!

  “工作?”

  “嗯,我哥說你想換份工作重新開始,所以我就幫你注意了一下!

  子藜頓了頓。“什么樣的工作?”

  “檳榔西施。”

  “什么?”她臉色一變。

  “哎呀,騙你的啦!瞧你嚇得臉色發(fā)白,我怎么可能介紹你去做檳榔西施?”雨安擺擺手吐舌頭嘿嘿地笑!笆前儇浌镜姆棇9裥〗憷病!

  “專柜小姐?”她迷惘的皺起眉。

  “對啊,只要賣賣衣服就好了,你也可以學(xué)著如何搭配衣服,看每位客人的體型及風(fēng)格給他們建議,可以很消極也可以很積極,你覺得呢?”

  她怔忡地呆了一下。“可是,我又不會穿衣服,又沒有審美觀,去當(dāng)服飾專柜小姐,適合嗎?”

  “就是因?yàn)椴粫判枰獙W(xué)習(xí),而且這是一個很好的機(jī)會,說不定會從此改變你的品味呢!”她頗認(rèn)真的說。

  “如果我搞砸了怎么辦?”她深覺不妥。

  “相信你自己,你不會搞砸的,我對你可是有百分之兩百的信心。”雨安故意去撞峻恩的手肘,希望他也幫腔一下。

  “是啊,很多事都是要試了才知道,你還年輕,要勇于嘗試才知道是不是興趣所在。”峻恩點(diǎn)頭。

  子藜忖度著不敢馬上給他們答復(fù)。

  “沒關(guān)系,這幾天你可以好好考慮,等你身體好一點(diǎn)再作決定也不遲!庇臧惨娝行├Щ,連忙補(bǔ)了這么句。

  “嗯!

  此時,雨安直覺的看了下表!鞍,時間不早了,我看我和峻恩該回去了!

  “你不等你哥回來?”

  “不用啦,來的時候已經(jīng)和他聊過了。”雨安拍拍峻恩的背,和他雙雙站起身。

  “噢!

  送走了雨安和峻恩,狹小的客廳在瞬間恢復(fù)靜寂,子藜落寞的就著軟墊坐在矮桌前,呆呆地望著電視螢光幕,兩手撐著下巴,肚子有一陣沒一陣的叫,這才令她意識到,自己確實(shí)是有些餓了。

  秦洛剛怎么還不回來呢?她一再注意時間的流逝,分分秒秒,等待一向是她最沒有耐性的折磨。

  等著等著,她開始心煩意亂的按著遙控器轉(zhuǎn)看每個節(jié)目,一直到門口出現(xiàn)腳步聲,她才迅速地丟下手上物品奔至門邊。

  “你回來了!”像個怕被遺忘的小孩,她好高興他終于記起了她的存在。

  秦洛剛愣了愣,從未想過她會迎著笑臉跑來門口對他說這樣的話,下午她還哭得淅瀝嘩啦鎖在房間里。一時間拎著消夜的手有些無所適從,心情亦感到受寵若驚。

  “呃……雨安他們走了?”望了望空蕩的客廳,他問了這么句。

  “嗯,雨安說你會買消夜給我吃,所以我一直等一直等,就怕你會忘了這回事!

  “放心好了,我的記性很好,說過的話絕不會忘記!

  “嗯!”她心滿意足的點(diǎn)頭,期待地接過他手中的食物!澳阗I了些什么給我?”

  “因?yàn)椴恢滥阆矚g吃些什么,所以就在巷子口買了碗鵝肉米粉!彼チ俗ヮ^!安贿^我沒吃過,只是每回經(jīng)過都看到很多人在買,這次干脆買來吃吃看!

  “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可是只有一碗,你不吃嗎?”

  “我沒吃消夜的習(xí)慣,你吃吧!

  子藜轉(zhuǎn)身回到矮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要把熱騰騰的米粉倒進(jìn)保麗龍碗里。

  秦洛剛看她笨拙的樣子,連忙阻止她繼續(xù)往下倒。

  “讓我來,不然你會燙到手。”

  “才不會,我技術(shù)很好的!彼褟(qiáng)的硬是要自己弄,結(jié)果話一說完,手勢歪了一邊使得保麗龍碗不穩(wěn),整碗米粉傾刻間潑灑在她的大腿上,她尖叫著跳了起來。

  “媽呀好痛!”炙燙的熱湯整個灼痛了她的大腿,她痛喊出聲。

  “快點(diǎn)去沖水!”秦洛剛見狀又氣又急,于是不分由說的一把抱著她沖進(jìn)浴室里扭開水龍頭,直接用蓮蓬頭的水往她的腿上沖,但她穿著牛仔褲,無法知道是否有燙傷。

  “你……我不會看你,你把牛仔褲脫下來看腿有沒有怎么樣?”現(xiàn)在不是尷尬的時候,他只想確定她沒被嚴(yán)重燙傷,但為了避嫌,他還是十分君子的別過臉去,然而仍一只手扶著她肩膀,另一只手抓著蓮蓬頭。

  子藜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不是害躁的時候,因?yàn)樗娴挠X得很痛,而且沖脫泡蓋送的道理她也懂。

  于是,忍著灼燒般的痛楚,她動手想把牛仔褲慢慢脫下,但每回牽動腿上那塊被湯燙到的區(qū)域時,還是痛得無法繼續(xù)。

  “不行,很痛!真的很痛!我脫不下來……”她難過的迸出了眼淚。

  原來被燙到也是椎心刺骨的痛!怎么她這陣子痛得還不夠嗎?她苦命的無語問蒼天。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把剪刀!彼(dāng)機(jī)立斷的沖回客廳搜出一把剪刀,返回浴室動手剪她的牛仔褲。

  “對不起,你的這件牛仔褲恐怕要泡湯了。”他神情凝重的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回答便奮力的開始用力剪開褲頭。

  也不管是否會看到她的小褲褲,他只擔(dān)心她的腿是不是燙傷得很嚴(yán)重,要不要立刻送醫(yī)院?

  然而子藜也沒法兒管那么多,她也很怕這么一燙會不會皮膚潰爛?

  終于,在他剪去被燙傷的那塊布料后,她也順利的褪去褲子,用水一再降溫。

  “是不是很痛?”他皺擰著眉心看她的大腿紅腫一片,很是責(zé)怪自己沒有盡到照顧她的責(zé)任。

  他的內(nèi)疚讓子藜感到不知所措,畢竟這是她自己太笨,怨不得別人。

  “我看我送你去醫(yī)院……”

  “我不要!”在他話還沒說完,她就激動的立刻打斷他!拔液貌蝗菀撞艔尼t(yī)院出來,不要那么快又送我回去!

  “可是你的腿……”

  “不會有事的,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燙傷,又隔了那么厚的牛仔褲,不會有事的!彼烂膿u頭。

  “不行,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話,那怎么辦呢?”

  “你看,我的腿只是發(fā)紅,既沒有起水泡也沒有表皮潰爛,肯定不嚴(yán)重,買點(diǎn)燙傷藥來搽搽就可以了,好不好?”她哀求的拉著他的衣角說。

  對于她低聲下氣的懇求,秦洛剛這樣鐵石心腸的人卻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這……好吧,那你先泡在水里不要起來,我馬上去買藥給你,知道嗎?”

  “嗯!

  就在他要出去之時,她卻又喊住他:“秦……”

  “還有什么事?”

  “可以……可以再買一次鵝肉米粉嗎?我……我好想吃噢!彼蓱z兮兮的扁扁嘴。

  怔忡了兩秒,秦洛剛放下緊繃的情緒笑了。

  “當(dāng)然可以——只要你不會再燙到的話!”

  不知為何,一見到秦洛剛臉上的剛硬線條放柔和,子藜心就驀地跟著釋然愉快起來,她用力點(diǎn)頭,像是保證絕對不會二次燙到。

  秦洛剛目光綿遠(yuǎn)而深邃的探進(jìn)她眼底深處,恍惚之間,像一把鎖鑰,“當(dāng)”!地輕脆一聲,輕易地就開啟了她的心扉。

  她的心靈震動,沒有躲開他內(nèi)斂卻毫不矯飾的關(guān)注,也沒想過要去拒絕他漸漸明顯的情感。

  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感情創(chuàng)傷,她反而更害怕孤單,此刻有個人愿意陪在她身旁對她好,她實(shí)在沒有理由抗拒。

  仿佛彼此都讀出那一份明朗化的默契,秦洛剛一轉(zhuǎn)身便走了。

  她躺進(jìn)浴缸里,靜靜回想著適才發(fā)生的一切。

  發(fā)覺雙頰在漸漸躁熱的同時,竟也有一種莫名的甜蜜,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攀上心頭。想著想著,不免心亂如麻,但是,她卻愿意承擔(dān)未來可能的不安,讓自己再陷入一次。

  倘若,這一切真的不是錯覺的話。

  用什么來形容現(xiàn)在的徐耿諒會恰當(dāng)些呢?

  徐家凱想了許久,發(fā)覺只有“行尸走肉”四個字最適合他。

  他不清楚徐耿諒最后是如何與蘇子藜分手的,但他唯一清楚的是,徐耿諒應(yīng)該不會比蘇子藜好過到哪去。

  他照常上班,成了工作狂,三餐不定時,下班回家誰也不理,飯也不吃,只會用酒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再拖著沉重的身軀去上班,沒多久就鬧出了胃潰瘍。

  可是他清楚知道,徐耿諒對蘇子藜有多內(nèi)疚,他愈是愛她,愈是無法原諒自己,卻又找不到方式讓自己好過,也讓子藜好過。

  徐開銓痛心兒子竟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說歹說他也不聽,到了公司把所有雜七雜八的事全攬?jiān)谏砩,以為這樣可以忘卻失去愛情的痛苦。

  林梅云在心疼兒子之余,也恨死了那個蘇子藜,卻不知道一切錯誤來自于自己,還以為這樣的結(jié)局是好的,是他們想要的,殊不知他們毀掉的是一段原是美好的姻緣。

  不過徐家凱并不同情徐耿諒,他認(rèn)為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沒錯,徐耿諒是個孝子,是富家公子中的良好典范,但他錯在不了解自己的父母,跟著父母的封閉思想一錯再錯,錯得一塌糊涂。

  就是因?yàn)榱蠝?zhǔn)了蘇子藜跟了徐耿諒會吃苦,他才會希望他們倆干脆分開算了,不然她即使沒了王秉忠的攪局,這一生也不會好過到哪去。

  只是在他的心里仍對蘇子藜抱有歉意,因?yàn)檫@樣間接的方式讓她水深火熱,是他一手造成的。

  當(dāng)他從那間保齡球館打聽出蘇子藜的住處后,跑去找她卻鬧了個空城計(jì),之后連續(xù)去了一個禮拜仍沒人出現(xiàn),成了失蹤人口。

  沒想到再過個幾天去找她,卻是人去樓空。

  她去了哪里,成了一個謎。

  畢竟他不是徐耿諒,無法多做揣測她的去處。

  只是心里還是難受的很,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撫平她所受的一切傷害。

  暗下決定,一定要在當(dāng)兵入伍前找到她的蹤影。

  今天是秦雨安和裴峻恩結(jié)婚的大喜日子。

  一早,秦洛剛和蘇子藜便陪小倆口到法院去,當(dāng)他們公證結(jié)婚的親屬。

  晚上,小宴會的場子就在他們愛的小屋里舉行,雖然地方狹小,但加上特別情商的頂樓陽臺,兩層約莫容納三、四十人,而今晚宴請的佳肴美食,都是專請大飯店特別外燴訂作的,讓人不會感到絲毫的寒酸或草率。

  來參加的人大多以朋友、同學(xué)居多,還有車場的一些熟客。

  秦洛剛難得也換上襯衫、西裝褲招呼客人,對于自己妹妹能有個好歸宿,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多年好友、事業(yè)上的得力助手,心情更加塵埃落定。

  由于子藜大腿的燙傷未愈,因此秦洛剛還是不時守在她身邊,不讓她過度走動,關(guān)懷倍至的言行,一舉一動都看在旁人的眼里。

  “子藜,我看你還是別走來走去的,我拿張椅子給你坐下來!鼻芈鍎傄娝M(jìn)忙出不免皺擰眉頭。

  “我既不是殘廢又沒有跛腳,為什么不能走來走去的?”子藜不以為然,而且今兒個可以認(rèn)識一票子的朋友,她開心得很。

  “看你這樣真像變個人似的,那么我先前的提議考慮得如何了?”雨安在一旁笑著接腔。

  “提議?”

  “就是去百貨公司當(dāng)專柜小姐啊!

  子藜看了看秦洛剛。“你覺得呢?”

  “這種事情還是要依你自己的意愿作決定。”他中肯的道。

  “……其實(shí)我很想試試看,反正目前也沒別的選擇!

  “那就好啦,到時候約個時間你就過去面試留個資料,應(yīng)該沒問題的。”雨安高興的拉著她的手說。

  這時峻恩來到雨安的身邊,含蓄而深情的摟住她的腰!坝臧玻矣袀朋友遠(yuǎn)從國外回來,我?guī)闳フJ(rèn)識認(rèn)識!

  “噢,好啊!

  “可以先把我可愛的雨安借走嗎?”峻恩不忘向秦洛剛禮貌的問。

  “當(dāng)然可以!鼻芈鍎傸c(diǎn)點(diǎn)頭發(fā)出會心一笑。

  他們離去后,子藜原想去拿些東西填肚子,突然,她注意到秦洛剛臉上的神情驟變,好似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順著他瞬間變冷的視線一望,令她不由得跟著一震。

  如果她沒記錯,這個男人叫孫傲騏,而他身旁的那個女人,是她曾經(jīng)想過要幫助的賀嘉櫻。

  一聯(lián)想到當(dāng)天被孫傲騏派人架住的情形,子藜也心情倏變,同樣換上一個厭惡憤恨的表情。

  怎知在她惡狠狠瞪住孫傲騏的同時,賀嘉櫻也妒火中燒的哀怨看著她。

  孫傲騏雖是一副高傲的來到秦洛剛面前,但卻沒有挑釁的意味。

  “你來做什么?”秦洛剛十分鎮(zhèn)定,口氣上也保持沉穩(wěn),他不想在妹妹結(jié)婚的日子里另生枝節(jié)。

  “來祝福峻恩,可以嗎?”他聳肩微笑,打出和平旗表示休戰(zhàn)。

  是的,曾經(jīng)他們是那么好的朋友,包括峻恩也是,若非峻恩和自己妹妹相愛,或許今日局面不會盡是如此。

  “當(dāng)然可以,”秦洛剛頓了頓,滅了火焰深呼吸!澳愕纫坏,我去找他過來!

  他一走,子藜仍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對你還有點(diǎn)印象,”孫傲騏突然面向子藜挑眉一笑。“沒有想到你會因此而和秦洛剛在一起——”他故意諷刺的望了賀嘉櫻一眼!“你也很吃驚吧?以為自己的美貌可以戰(zhàn)勝一切,結(jié)果,除了我這個混混,看也沒有第二個人敢要你了。”

  賀嘉櫻不發(fā)一語,水汪汪的眼眸像要滾出淚來。

  事情會發(fā)展成今天的局面,連子藜自己都無法掌控,可是她并不會對賀嘉櫻感到特別的抱歉,畢竟她沒有和秦洛剛在一起,而秦洛剛也已經(jīng)表明不喜歡賀嘉櫻了。

  “怎么不講話?不會是忘了我是誰吧?”孫傲騏追加一句。

  “我沒忘!彼齽t是面無表情。

  “知道秦洛剛身邊多了個人,我還真是安心許多,”他故意再瞄了身旁人兒一眼!斑@表示我的警戒狀態(tài)可以稍稍解除。”

  “我和他只是好朋友!

  “是嗎?”孫傲騏自認(rèn)灑脫帥氣的撥了撥前額瀏海。當(dāng)他沒有端出老大架子、表現(xiàn)出兇狠一面的時候,他幾乎稱得上是個挺風(fēng)趣幽默的好人!翱墒俏覄偛庞^察了一下,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和那家伙認(rèn)識了這么久,還是頭一回看他對女孩子那么溫柔又那么多話的,真是難得!

  這回?fù)Q子藜不接腔,但她注意到賀嘉櫻的臉色愈來愈難看,而孫傲騏搭著她肩膀的手也略為施力,仿佛在炫耀自己有多么得意一般。

  “你不該耍我。”驀地,賀嘉櫻幽幽地說了這么句。

  子藜微微一愕!拔宜D悖俊

  “你心里清楚我為什么這么說!彼闺y而凄涼的冷笑。

  她確實(shí)清楚賀嘉櫻何以這么說,曾經(jīng),她還傻呼呼的答應(yīng)幫她和秦洛剛撮合的事,只不過后來無疾而終,自己也隨即陷入水深火熱中。

  孫傲騏有些狐疑的來回看著她們倆人,畢竟他認(rèn)為這兩個女人該是互不相識的,沒想到她們的話還有交集的地方。

  其實(shí)那是他早已忘記,賀嘉櫻有一回去了一個女性朋友的家,當(dāng)時他的手下沒弄清楚對方是誰,也因此他并不清楚這一切。

  這個時候,秦洛剛、裴峻恩及秦雨安三人走過來了。

  孫傲騏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峻恩身上,他異常熱絡(luò)的迎上前去,握住峻恩的手給他一個友情的擁抱。

  “恭喜你呀,能把這樣的美嬌娘娶回家。”

  錯愕的峻恩在愣了幾秒后恢復(fù)鎮(zhèn)定,深深的注視著孫傲騏,他確認(rèn)他的祝福非假,相識這么久,他的話是否發(fā)自內(nèi)心很容易辨識出來。

  “謝謝你,我很高興你這么說!焙陀臧步粨Q微笑的一眼后,峻恩不忘牽住她的手并肩一塊。

  “不管以前我們有過什么爭執(zhí),至少現(xiàn)在我倒是很希望咱們的友誼可以重新再來。”孫傲騏斜睨了秦洛剛一眼!爱(dāng)然,很多恩怨情仇在一時之間是摒棄不了的,但我想你們總該給我一個機(jī)會,對不對?”

  峻恩有些不安的望向秦洛剛,無論如何,他和阿騏是一點(diǎn)仇怨都沒有的,可是為了顧忌到他們兄妹倆的感受,他不敢輕易點(diǎn)頭。

  若非今天是峻恩和雨安的大喜日子,秦洛剛絕不會輕易拉下臉來。

  “我可以忘記以往發(fā)生的一切,但你最好管住你身邊那個人,不要再替我制造爭端!鼻芈鍎偫淅涞氐。

  賀嘉櫻的身子隱隱顫抖,她心知肚明秦洛剛挑明她是那個制造爭端的人。

  “那是當(dāng)然!睂O傲騏豪爽的應(yīng)答,對于他的暗諷不以為忤!班,對了,我還帶了份禮物來!闭f罷,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個方形盒子。

  “喏,這是給你和你那位嬌妻的,打開來看看!

  裴峻恩猶豫了一下,明知不妥但又不能不收。

  接過盒子,清楚知道里頭裝的是手表,打開來,果然平放著兩只對表,精致的表身讓人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

  “喜歡吧?這可是我親自挑選的!

  為了怕場面難看,秦雨安倒是落落大方的將盒子接手過去瞧。

  “嗯,這手表肯定不便宜,讓你這么破費(fèi),實(shí)在不好意思!

  “哪里,不過等到我和嘉櫻要結(jié)婚的時候,你們可不能缺席!睂O傲騏得意的說,卻讓身旁的人兒再度驟然變臉。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們一定會到場祝福的!睙o視于賀嘉櫻的痛苦眼光,秦洛剛面無表情的平靜回答。

  “這話是你親口說的,到時候若是反悔,我可不饒你啊!”孫傲騏有些陰冷的輕輕一笑。

  面對這些人的過去與未來,蘇子藜既茫然又擔(dān)憂。

  賀嘉櫻對秦洛剛死心塌地,孫傲騏對賀嘉櫻占有欲強(qiáng),夾在中間兩難的裴峻恩與秦雨安,還有她這個總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外人。

  她的人生始終單純不了,是因?yàn)樗椴婚_身,還是情愿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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