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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設(shè)防的天使 第七章
作者:蘇荻
   
  瞪著玻璃窗內(nèi)的那件水藍(lán)色長裙,蘇子藜一邊猜測著它的價格高低,一邊想像它穿在自己身上會是如何模樣。

  然而此刻她的心情是極為郁躁與不爽的,兩個小時都過去了,卻還不見徐耿諒的身影,撥了十幾通的大哥大,一開始是沒人接,而后是沒有訊號,到最后,她按捺不住直接打到徐耿諒的家里去。

  意外的是,電話是徐家凱接的,口氣迥異于以往的嘻嘻哈哈,顯得十分沉重,并且說徐耿諒出了一點事不能過來,但他卻問明了子藜此時身在何處,還說他馬上趕來。不等她拒絕,他便掛上了電話,而她也無心再繼續(xù)待在茶坊里,選擇在外頭等待,順便呼吸點不一樣的空氣。

  不到二十分鐘,徐家凱果真飛車趕到,再度看到她,內(nèi)心里的感受已是完全不同,尤其他不知該以何種眼光看待她這樣的人,他相信她也是受害者,然而世俗的眼光絕對不會如此看待她。

  “徐耿諒出了什么鳥事不能過來?”等他一站到她面前,她立刻不悅地問了這么句。

  “有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絆住了他,所以他暫時抽不開身來找你,”他試著像任何事都未曾發(fā)生過一般,照舊以輕松平常的態(tài)度與她交談!斑@樣吧,我先送你回住處,等他解決完那些事情,他會親自向你說明的。”

  “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身為女人,子藜沒有忽略他眼中一閃即逝的不安與猶豫!爸匾綗o法抽空和我講一句話?”

  原本佯裝若無其事的臉孔一下子無法再掩飾下去,他微愕地嘆了口氣,為難而困躓的頓了半晌。

  “因為這事很嚴(yán)重,由不得我這個外人轉(zhuǎn)而告訴你,我想,還是等他跟你談吧,我真的不便說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情?他究竟怎么了?……是不是他父母強制他不許和我見面?”焦躁不安的情緒霎時涌進(jìn)千肢百骸里,她義憤填膺的握緊拳頭,臉上神情極度慍怒。

  “給他一點時間好不好?如果你相信他,就要給他一點時間解決這些事情。走吧,我先載你回去好嗎?”徐家凱作勢要拉她上車。

  “我不要!”子藜反彈的怒吼一聲推開他伸出的手,轉(zhuǎn)身大步離去!拔乙フ宜,現(xiàn)在就非見到他不可!”

  “不要這樣,你如果現(xiàn)在跑去找他,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徐家凱頭痛不已的拼命抓住她!岸夷愀静磺宄l(fā)生了什么事,又何苦硬要增加彼此的痛苦?”

  “就是因為不清楚才要弄清楚!碧K子藜憤慨地把手上拎著的袋子摔到人行道上!斑有,我警告你徐家凱!我和徐耿諒的事不要你管也不要你插手,你最好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我討厭看到你,非常非常痛恨看到你!”驟然拉大的音量在引起別人注目的同時,也讓徐家凱愣在一旁感到萬分難堪。

  于是,他的火氣終于也被激發(fā),毫不留情的反擊回去。

  “蘇子藜,你到底懂不懂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徐家凱咬牙切齒壓抑的低吼!澳憔芙^我的好意我不怪你,但是,你的討厭和痛恨,對我而言是非常諷刺的事。我克盡朋友義務(wù)的在幫你,你非但不領(lǐng)情,還潑了我一身冷水,用這么難堪的話讓我下不了臺,這算什么?你他媽的以為我真暗戀你很久,所以死纏著你不放嗎?好!隨便你愛聽不聽,你這么喜歡追根究柢,這么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就請便!”他聲色俱厲的加重語氣:“我請你趕快去自取其辱,并得到你最想知道的殘酷打擊!”

  說罷,徐家凱掉頭氣呼呼的返回車上,一踩油門便率性離去,壓根兒沒猶豫過半秒鐘。

  子藜挫敗的紅著眼眶,身心俱疲的緩緩走到被自己摔在人行道上的紙袋旁,彎腰撿起,腦子里卻空白得無從思考。

  攔下計程車回到空蕩蕩的公寓房間,她還是不愿意去思考徐家凱講了些什么話。

  呆呆地洗完澡躺在雙人床上,整夜難以入眠,床頭柜上的電話像是突然失聲一般,不吭一語。

  難熬的一夜過去,更多難熬的夜晚終要一一降臨。

  弄不清楚自己是何時才稍稍的睡去,然而才剛和夢境接觸到邊緣,就被突如其來的鑰匙開門聲給驚醒。

  蘇子藜神經(jīng)敏銳的驟然睜大眼,雙手伏著床板猛地坐起,屏住呼吸望著前方,頓時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到徐耿諒如鬼魅般站在她的床頭邊上瞬不瞬陰郁的望著她。

  此刻的他,臉上表情深沉黯郁,同樣是一夜未眠,他雙眸布滿血絲,胡髭爬滿下顎,頭發(fā)凌亂不堪,也任皺巴巴的襯衫掛在身上。

  發(fā)生什么事了?蘇子藜還是不明白。

  她呆若木雞的望著他,眼中有著無數(shù)問號,心底有著無盡恐懼,他的每道眼光,都閃爍著某種令人心悸的警訊,她開始有了逃避的念頭。

  “你騙了我!睆目谥休p輕吐出這四個字后,徐耿諒卻恍惚地笑了起來!澳愎骝_了我……”

  “我……我騙了你?”她怯怯而惶恐的喉頭一緊。

  “誰是王秉忠?你應(yīng)該還記得這個人吧?”

  子藜只覺腦中轟然一響,原就不抱任何期望的心,陡地往海底最冰寒處沉去,直到凍僵失溫。

  “想起他是誰了,對嗎?”他再一冷笑。“為什么?……為什么不對我坦白?為什么要對我撒謊?是因為我很好騙嗎?”握著的拳頭隱隱在發(fā)抖,徐耿諒逼進(jìn)床邊一步,銳利而痛心的目光狠狠撕扯著她的臉孔!八阅汶[瞞了自己骯臟的一切,讓我像個傻子般被你玩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不——”她眼前一陣發(fā)黑,只覺天旋地轉(zhuǎn)。他的幾句話,像是一個殺傷力十足的閃雷,對她劈頭打了下來,震得她心魂俱碎。

  “我真不敢相信你會是這樣的女人,我……”徐耿諒?fù)葱募彩,聲音也跟著顫抖!斑@叫我怎么接受,你……你曾經(jīng)為了別的男人拿掉過孩子,而你卻告訴我,這輩子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終于,蘇子藜的臉徹底的慘白與死絕,在她震駭而無力的表情里,已經(jīng)不是難過與哀傷的交替,而是勇敢與果決的驟起。

  “如果你早知道我的過去竟是如此,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不會!”毫不考慮,徐耿諒殘忍,卻毫不掙扎的搖頭。

  “我承認(rèn)我是騙了你,不管你是從哪里知道了這些事!彼p輕地將臉別到一邊去,瑟縮著身子強裝鎮(zhèn)定!耙驗槟愕纳硎辣尘安煌谝话闳耍覅s遇上你,偏偏你又是這么好的一個男人,倘若我告訴你我的過去,你肯定不會要我的。雖然很可惡!不過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還天真的以為這樣的謊言不會被任何人拆穿……你恨我吧,我無話可說了!

  “就這樣?”徐耿諒?fù)蝗幌耦^發(fā)狂的獅子撲過來,抓著她赤裸的手臂一陣撼搖,指尖毫不留情地扎進(jìn)她的肌膚里,她椎心刺骨,卻不言不語!澳阋徽Z帶過所有的不堪,就只要我恨你?難道你不知道我之所以這么痛苦,就是因為我太愛你造成的嗎?結(jié)果我拼了命想娶你進(jìn)門,你卻給了我這樣殘酷的打擊,難道這就是我應(yīng)得的?”

  子藜反復(fù)平息著胸口劇烈的起伏,不讓顫動的身軀影響說話的聲音。“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你的確是配不上,我真恨自己當(dāng)初怎么會愛上你?”徐耿諒在她腦門邊狂吼,聲音之大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這一刻,蘇子藜流著淚轉(zhuǎn)過臉來面對他,在心徹底崩盤的時候,她仍然不信這樣殘忍的話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你后悔愛上我了?”

  輕輕地問完這句,她的心卻釋懷了,因為她看到他的臉上同樣掛著不舍的淚,盡管他的神情像是要殺死她一般。

  “沒錯,我非常后悔愛上你,我不該愛上你的!彼砷_了抓住她的手,他慢慢的退到了門邊,無助絕望的靠緊門板。

  “所以,即使我想為自己辯駁些什么,你也不會想聽了,是嗎?”

  “你還想辯駁些什么?說你是被那個王秉忠逼著上床的?”

  子藜苦澀的輕咽一口氣,強忍著他的每句話所帶來的痛楚。“難道我們這三年來的感情,就這么算了?”

  “我們整個家族都知道了你的事,你還有臉進(jìn)徐家大門嗎?”他凄切一笑。“就算你有臉,我也丟不起這個臉。我承認(rèn)自己不夠開放、不夠現(xiàn)代,因為我身在一個傳統(tǒng)大家庭,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太太曾經(jīng)和別的男人上過床,更不能忍受她曾為了別的男人拿過小孩……”

  “夠了!”忍無可忍的,她悲憤填膺的搗住耳朵尖叫!罢埬阕】冢灰僬f了!我不奢望、我不奢望了,不會奢望你會因為愛我而原諒我的過去,不會奢望你會相信我的為人而重新接受我,我會離開你,我會消失在你的生命中,我會祝福你未來找到一個純潔無瑕的妻子,我會祝福你……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祝福你……”再度哽咽出聲,她掩臉痛哭不已,虛軟半癱瘓的身子整個仆倒在床側(cè),無法再多說一句。

  背轉(zhuǎn)過身,徐耿諒?fù)床挥暮莺萦萌^捶著門板,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絲毫沒有感覺到他的拳頭在他的猛烈使勁下已紅腫不已。

  最后,他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在這臨別一眼里,有著無限深愛與心如刀割的不舍。

  那么愛一個人,卻還是得到了欺騙,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注定沒有未來的愛,又能得到什么好下場?

  “我們就到此為止了……再見。”鐵了心,不讓自己有心軟回頭的可能,他牙關(guān)一咬就瀟灑的打開門大步離去。

  當(dāng)門砰地一聲大力關(guān)上時,蘇子藜早已哭得泣不成聲,毫無力氣抬起頭來看他同樣的臨別一眼。

  又一段愛情無疾而終,她肝腸寸斷只因無力追回。

  原來、原來,人的一生是不能犯錯的。她走錯一步,就壞了整個人生。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但是,有什么辦法讓她抹去人生的污點重新來過呢?

  秦雨安皺著眉將話筒放下,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哥哥與峻恩,深感納悶地?fù)u了搖頭。

  “還是不通?”

  “真奇怪,子藜有什么理由要把電話拿起來?都三天了,打去她上班的地方也都說她連假都沒請就無故曠職,我在想,她會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她擔(dān)憂地坐立難安。

  由于雨安這幾天正忙著自己和峻恩結(jié)婚的事,為了辦個私人小聚會,一切都在籌劃中。

  以至于當(dāng)?shù)谝惶祀娫捳季中,她還覺得沒什么,也許她正和徐耿諒甜言蜜語;第二天打了N次電話仍不通時,她心想電話八成故障;可是當(dāng)?shù)谌齑虻角蝠^去,值班經(jīng)理說子藜已三天不見蹤影時,雨安真的是一陣錯愕。

  怎么,就算她即將當(dāng)上徐家少奶奶用不著工作,好歹也該辭職吧?況且這不像子藜的作風(fēng),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不去上班,連電話都不打。

  那么,她發(fā)生什么事了?她有著極度不好的預(yù)感。

  裴峻恩看著雨安眉心深鎖,不禁輕捏她頸背正色安慰她。

  “或許她也忙著自己要結(jié)婚的事,或者是一時抽不開身來打到球館,你何不打去徐耿諒的家里問問?”

  “我可沒有那家伙的電話。”雨安搖頭。

  “那么你還記得子藜的住處嗎?我們直接去找她好了!鼻芈鍎偵袂槟氐恼f。

  “上回她帶我去過一次,應(yīng)該是還有點印象……”雨安想想,這似乎是唯一的法子!拔铱淳瓦@么決定了,趁時間還不晚,我們現(xiàn)在就去,不然擱在心里實在放心不下!

  “那就走吧!鼻芈鍎偠挷徽f就站起身率先走出門。

  憑著腦袋中勉強拼湊出的記憶,他們?nèi)藘奢v摩托車在大街小巷里鉆了數(shù)回才找到子藜所住的公寓。

  雨安站在樓下往上看,燈是暗的,光是這點就足以使她心口狂跳,強烈的不安逼迫她在第一時間就沖進(jìn)去往階梯上跑。

  來到門口,她直覺反應(yīng)又是一愣,鐵門沒關(guān),僅有里頭那扇木門是緊閉的,她困難地吞了口口水,伸手扭開門,一切就像剛有人離開般,尚未上鎖,于是,當(dāng)她輕輕的推門入內(nèi),里頭的景象讓她兩腿發(fā)軟無法站立。

  “雨安!”裴峻恩不明就理的連忙扶住她。

  而下一個走進(jìn)門的秦洛剛,在目睹眼前景象后震駭?shù)氐刮豢跉,不確定眼前這個人是否還活著。

  她的頭發(fā)披散,斜倚在墻壁一隅,就著月光與日光獨自活了三天。

  沒有眼神、沒有表情、沒有動靜、也沒有生命跡象……

  突然間,從秦洛剛嘴里吐出一個“干!”緊接著,他心焦如焚地沖過去攔腰一把抱起她。

  如果沒有仔細(xì)看,根本無從發(fā)現(xiàn)她那藏匿在黑暗中的右手腕,曾經(jīng)割過一刀又一刀,該感謝老天爺沒讓她割得太深,以至于血漬靜靜地凝固,只讓她的臉上褪去血色,卻沒有奪走她的生命。

  蘇子藜像個破碎的布偶娃娃,軟若無骨的倚在他胸膛,仍然沒有言語,但秦雨安卻呆若木雞的注意到她緩緩的垂下眼瞼,平緩地輕輕閉上眼,仿佛睡去一般。

  隨著秦洛剛沖出門外,裴峻恩也趕緊拉著雨安跟下樓去。

  然而在這一路前往醫(yī)院的途中,雨安卻滿心感觸。

  她在想,自己的哥哥該不會是愛上了子藜吧?

  看著子藜手上的割痕,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不是都已經(jīng)要結(jié)婚了,怎么頓時就變成這樣?

  偎在峻恩的身邊,她只覺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得教人多么不忍。

  看著她均勻的呼吸,溫柔的面容沒有一絲痛苦,凹陷皺黑的眼眶是她臉上唯一的夢魘。三天未進(jìn)食讓她身體嚴(yán)重脫水,右手腕上的割痕讓她險些就丟掉了小命。

  醫(yī)生說,病人本生的求生意識還是很強,所以沒割斷靜脈鑄成大錯,但她遭受的刺激可見極大,因此也不想多作掙扎,放任自己以為就能靜靜死去。

  秦洛剛默不作聲的陪在病床旁,好讓妹妹雨安放心的去籌備婚事。

  遇上自己好朋友尋死,她無心在此時披嫁紗走入婚姻,但洛剛告訴她,無論如何,婚還是要結(jié)的,屬于他們的幸福,還是要繼續(xù)。

  從來就沒有人可以賠上自己的幸福去讓別人美滿,所以,就讓子藜獨自承受自己的痛苦,她一定可以勇敢撐過來的。他這么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妹妹。

  雨安含淚點頭,卻又淚中帶笑的捶了自己哥哥一把,她知道,子藜會重新站起來的,不論她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因為有哥哥陪著她。

  至于這個徐耿諒到底是為了什么不要子藜,她不清楚,她想找他算賬、找他問清楚、甚至是想找人痛毆他一頓,卻全被哥哥擋住。

  從自己哥哥那深邃的眼眸中,她讀出了一種奧妙的答案,她想哥哥是知道原因的吧,所以不希望她去過問。

  也好,她是該專心經(jīng)營自己的婚姻,最起碼,峻恩是個還不錯的好男人。

  算算時間,子藜也昏睡了足足兩天,雖稱不上是寸步不離的守在枕榻邊,但大半個夜晚,秦洛剛?cè)脑谶@里消磨著睡意。

  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了,他卻精神奕奕,猜臆她會不會就在這夜里醒來?

  總是逃避著不去分析內(nèi)心里對她的感覺,一概歸類為朋友間的重義氣,但此刻凝視著她,心中真能一點波濤也沒有嗎?

  甩甩頭,輕嘆口氣,再一抬頭,卻瞧見她動動眼皮逐漸睜開半恍惚的瞳孔,他震詫著屏住氣,目不轉(zhuǎn)睛的瞪著她。

  從遙遠(yuǎn)的國度里重新返回人世間,她經(jīng)歷了好漫長、好漫長的一段旅程,黑暗是嶄新的,空氣是嶄新的,生命是嶄新的,身邊的人是嶄新的,她虛弱地慢慢移轉(zhuǎn)頭部,將視線調(diào)整為可以直視秦洛剛的角度,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果然是個禍害……”她自我解嘲的啞著嗓子開口!安艜趺此蓝妓啦涣恕媪瞬黄稹

  聽到她仿若從幽谷里冷冷回傳的音調(diào),他選擇用炯然瑩亮的目光,熱切而內(nèi)斂的注視著她。

  “媽的!”她忍不住大聲咒罵,即使身體的虛弱教她無法提高分貝!叭绻@么痛苦都死不成,我也不要再死一次了,這輩子,我不要再為任何一個王八蛋虐待我自己,再也不要了!”

  她傾盡全身力氣咆哮的模樣,卻讓秦洛剛驟然間憶起,初次見到她的那一個晚上。

  當(dāng)時,她被孫傲騏的小嘍架住了手,像只受困待宰的小野貓齜牙咧嘴急于掙脫,眼中不馴而果敢的憤慨很是氣魄,盡管一身小太妹的打扮,卻遮不去她野性美的光芒。

  后來她要求到他的住處借宿一夜,也令他頗為錯愕,難以置信這女孩竟會選擇信賴一個陌生男子,而不愿乖乖地回到男朋友所給的住處。

  她很有個性,她敢愛敢恨,她的內(nèi)心敏感脆弱,所以外表披著刺猬般的盔甲。他看著她在愛情里跌倒重挫、波濤起伏,也看著她在經(jīng)歷死神的洗禮后迎接陽光。不自禁地,他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笑了。

  乍見到秦洛剛的唇邊涌現(xiàn)一個淺淺的微笑,她真想伸手去狠狠揍他一拳。

  “笑什么?我被甩了你很高興嗎?你這算什么朋友?當(dāng)我生不如死的時候,唯一想到的只有用死來解脫,沒想到死不成還得活受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她氣若游絲的干哭著喊。

  “不,我只覺得你有很強韌的生命力,在經(jīng)歷了王秉忠和徐耿諒的雙重打擊后,還是堅強的活了過來!

  “誰要你說這種話來安撫我?反正我蘇子藜生來注定就是悲劇一個,又可笑又可憐!彼龕阑鸬膭e開臉去。

  “如果你這樣的下場叫作悲劇,那么這個世上的悲劇確實會演不完。依我來看,你算是幸運的了,因為你不但沒死成,活得也挺堅強的,實在沒有可憐的道理!

  子藜?xì)夂艉舻厮烂芍,好半晌,都快不認(rèn)識這個可以很冷酷、很無情、很理智、又很幽默的男人。

  “看看我都忘了要先請醫(yī)生來看看你現(xiàn)在的情況,你在這里好好躺著,我去去就回來!鼻芈鍎傓D(zhuǎn)移話題,起身往病房門外移動。

  待醫(yī)生來檢查過后,一切已無大礙,除了身體稍嫌虛弱不宜動怒之外,其余都恢復(fù)的很好,這兩、三天便可以順利出院了。

  秦洛剛謝過醫(yī)生,轉(zhuǎn)過頭來瞧見蘇子藜試圖撐住床板坐起身。

  “我要起來!彼蝗粧暝恼f了這么句。

  “好,等等,我來扶你!彼s忙伸過手來一把攙住她坐正。

  “沒想到我什么都不用說,你就猜得出我和徐耿諒怎么了!彼晕医獬暗木趩蕮u頭。

  “如果你想說出來,我很樂意當(dāng)你的聽眾!

  “不了,我確實什么都不想提!

  “那,今后有什么打算沒有?”

  深吸口氣,她閉了閉眼睛!拔蚁氚岢瞿莻鬼地方,重新找份工作,再也不要和徐耿諒有任何瓜葛!敝灰幌氲竭@個令她傷心欲絕的男人,她的胸口就疼痛得無法呼吸。

  “既是如此,那你搬過來吧。”他簡潔有力的接了這么一句。見她滿臉錯愕的望向他?他仍屋一臉坦然。“雨安嫁出去后,房間就會空下來,如果你信得過我的為人,也想省下一筆開銷,我實在不介意多個人同住屋檐下!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增加你的麻煩!

  “倘若你堅持搬到別的地方獨自居住,那么你才是在增加你自己的麻煩,光是房租、水電、瓦斯等種種費用,就會耗掉你大半薪水。”他正色一頓。“要不然這樣吧,你先搬過來,等自己比較有能力的時候再搬走,這樣雨安也比較安心!

  她執(zhí)拗地一徑搖頭。“還是算了,我真的不想再欠你們?nèi)饲椤!?br />
  秦洛剛想再開口說些什么,轉(zhuǎn)念一想?yún)s決定作罷。

  “好吧,我不勉強你,不過你現(xiàn)在匆匆忙忙的想要搬家,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住的地方吧?所以不管是一天還是兩天,你還是可以先住在我那里,我這樣的說法你總可以接受吧?”

  “可是……”

  “不要可是了,等你這幾天病情穩(wěn)定后辦好出院手續(xù),我會幫你搬東西過去的!

  看來自己是騎虎難下了。子藜無言的點了點頭。

  盡管心里清楚知道秦洛剛是出于一片好意,但女人天生敏感的神經(jīng)還是感覺到什么異樣的情愫。

  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問,深怕這一切是自己多慮。

  面對著破碎的自己,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去面對下一段感情,但潛意識里,卻又隱藏著另一個蠢蠢欲動的自己。

  有人這么說過:想要忘記失戀的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尋下一段戀情轉(zhuǎn)移注意力,也許到最后無疾而終,卻不知不覺忘卻了痛苦。

  她是怎樣的女人?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有朋友關(guān)心她、照顧她,是她求之不得的事,自私點的話,可以任性的把這樣的關(guān)心視為理所當(dāng)然。

  問題是,她能嗎?

  如果這樣的多慮非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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