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歡和秦羽上了畫舫,秦羽緊鎖著眉頭,從身上取出一包銀針,“我得先替你扎針,然后再用內(nèi)力把你的毒逼出來!
采歡雖覺不安,但仍靜靜地點了點頭。
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些欲言又止。
望著那些銀針,她打了個哆嗦,勉強說:“是不是很痛?我會忍著的,你動手吧!”
“你得脫掉身上的衣服!鼻赜鸬吐曊f。
見她遲疑了一下,他了解了,于是拿起一塊方巾要蒙住自己的眼睛。
采歡攔下他,“蒙上眼睛,還怎么替我扎針?”
語畢,半晌后,她解開衣裳,露出正滿溢著青春與美麗的胴體……
秦羽讓她坐在幾榻上,兩人在這樣近的距離里,彼此都聽見對方的心跳,他繞到采歡背后,從她修長的頸部,圓潤的肩膀,直到纖纖腰際,總共扎了十二支銀針。
他把桌上的燭火吹熄,現(xiàn)在船內(nèi),只透著一彎月牙的微微光亮。
“船上的燈熄了,你的心就不再狂跳了嗎?”她開口問。
“你還沒脫離險境呢!居然有心情開我玩笑?”他望著江面的波光鄰鄰。
“但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有把握解我的毒。”采歡反而處之泰然。
秦羽淡笑,“你似乎能從我的眼睛里,讀出許多事情!
“我還看得出,你的困難沒解決!
“你怎么知道?!”他詫異地望著她閃爍的黑眸。
采歡嘆口氣說:“因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見和我阿瑪一樣的不平、憤怒,還有無可奈何!
他沮喪地說:“呂雋死了,年富卻還扣著我母親!
“憑你的一身功夫,就算大內(nèi)天牢,也奈何不了你!
搖搖頭,秦羽苦笑著說:“年羹堯父子太狡猾,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把我母親關在哪里!
“難道你甘心一輩子受他們擺布嗎?”
“我能怎么辦呢?只要我反抗,我秦家就會有一個無辜的家丁,當場在我面前被砍掉一只手臂!”秦羽憤恨的緊握住拳頭。
采歡無奈地看著他,“參年羹堯的本子一大疊,可惜連皇上都不敢貿(mào)然行事。”
兩人正襟危坐的聊了半晌,秦羽見時間差不多了,一一拔除她背上的銀針,并替她把衣裳披上。
她感覺到他雙手正微微顫抖,而她也同樣壓抑著內(nèi)心的悸動,“你可以點燭火了!
點亮燭火,秦羽在察看每一支銀針變化的顏色,心想葉霜這次可是存心要了采歡的命啊!
“我還有救吧?”采歡從幾榻上站起,忽覺天旋地轉,秦羽連忙一把抱住她。
“那十二支毒針,把你體內(nèi)的毒都集中在丹田之內(nèi),我只要替你把毒逼出來就沒事了。”
他說完立即將自己的手掌抵在采歡的小腹之上,并緩緩將內(nèi)力運出,采歡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忽地吐出一大口污血,頭一垂,整個人便暈厥在他的懷里。
“什么?!”小桂子對著春喜和小祿子大叫,“格格昨天就中毒了,可你們卻到現(xiàn)在才來見寶親王?!”
春喜吞吞吐吐地說:“秦公子說,格格中的是四川唐門的毒,太醫(yī)也解不了,所以我們就……就信了他,讓他把格格帶去療傷……”
“你們讓格格給人帶去療傷?帶哪兒去啊?”
春喜和小祿子一起搖頭。
“你們兩個人頭豬腦,待會兒寶親王回來,看你們怎么死!”
急忙扯住小桂子的衣袖,春喜哭著說:“桂哥哥,你要救救我們!”
小祿子也說:“格格堅持要跟那個秦公子走,我們攔也攔不住!”
不一會兒弘歷回來了,還把宮里的畫工師傅也一起帶回府,他不聽春喜和小祿子的解釋,簡短的交代小桂子,“把那個香囊送進太醫(yī)院去驗驗!”
“喳!”小桂子小心翼翼的捧住那個錦盒,直奔太醫(yī)院。
“春喜、小祿子,”弘歷板著臉問他們,“記不記得那個秦公子的長相?”
“記得、記得,”春喜說,“那個禍頭子,把他燒成灰我都忘不了!”
弘歷看向畫工,“那就麻煩陳師傅了!
陳師傅對春喜和小祿子說!“兩位請把那位公子的容貌形容一遍!
過了半晌,陳師傅借著春喜和小祿子的描述,將秦羽的畫像畫出來。
弘歷拿了畫像,看著看著,忽然覺得這人和他十四叔的手下秦懷勝將軍有些神似。
“你們說這個男人叫什么名字!”
“秦羽!贝合不卮。
“秦羽?”弘歷思索著,“也許這個人……跟當年被流放西北的秦將軍有些關系,我會派人去查,你們倆回去等消息吧!”
“回去?!”春喜和小祿子都是一愣,剛才被小桂子罵得狗血淋頭,沒想到寶親王卻連一句責備的話也沒說?
“我知道你們擔心格格的安危,但那個男人三番兩次的救過采歡,我想她應該不會有危險,你們盡管回去等就是了。”
春喜機靈地扯扯小祿子的衣袖,“那,格格的事,就有勞寶親王,奴才這就告退!闭f完便同小祿子一起退下。
天色亮了又暗,采歡終于從昏睡中清醒過來。
秦羽就坐在臥榻旁盯著她。
“我睡了很久?”她伸了一個懶腰,之前的暈眩感已消失無蹤,她坐起身來,反而覺得通體舒暢。
他的眼中充滿愛憐,忘情的將她摟進懷里,“你昏迷的時間,比我的預估長了許多,我真擔心你醒不過來!
“如果我真的醒不過來呢?”她認真的問。
吻了吻她的額頭,秦羽癡癡地望著她說:“那我就一直守在你身邊,直到你醒過來為止!
采歡的心里漲滿一種幸福的感覺,然而她又清楚的意識到,這樣的感覺是短暫的。
“那個女人一定很恨我吧?”
“她……”秦羽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她揣測的說:“那天在林子里,她拿火銃子對著我,巴不得在我身上轟出個窟窿,后來又冒你的名送來一個香囊,要我的命……我跟她素不相識,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實我于死地,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吧?”
秦羽苦笑了一下,“你想太多了!”
“她是你的青梅竹馬嗎?”她對秦羽的背景知道得太少,她真想多了解一點,究竟他處的是什么樣的環(huán)境,他的周遭又有些什么人。
“她叫葉霜,是年富培養(yǎng)的殺手!鼻赜鸬卣f,“她小時候家里窮,不到十歲就被好賭的父親賣進妓院里,后來受不了虐待,刺傷了妓院里的老鴇,從妓院里逃出來,輾轉就到了年富那里!
“你同情她嗎?”采歡又問。
秦羽沉重的說:“其情可憫,其行可誅!”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難怪她要殺我!
“啊?!”
“因為她得不到你,就把氣出在我身上。”她的話一出口,臉龐瞬間變得通紅。
“我不會再讓她傷害你了!”
秦羽再次輕輕摟住她,他溫柔的手掌,輕輕撫過她的發(fā)絲,她的頸項,繼而在那細致的肌膚上徘徊著,他的撫觸撩動了她情欲的點點星火。
采歡主動的獻上她的吻,他輕吮著她柔軟的唇,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的愛戀,已經(jīng)到這樣灼烈的程度,他沉醉于她此刻的柔情似水,她喉間那若有似無的嬌吟,更魅惑了他的理智……
他熱烈的親吻,勾起她最深沉的悸動,她在狂野的纏綿里顫抖著,互相扯下了對方的衣服,他吻上了她胸前的蓓蕾,令她難以克制的發(fā)出了呻吟,他握住她的纖腰,感受到她身上一波波的愛似狂潮……
他在她耳畔呢喃著,“拒絕我,否則你會后悔:::”
“不,我對你的愛,至死無悔!”她全身戰(zhàn)栗的緊貼著他結實而火熱的身體,秦羽仿佛以他今生的柔情,無盡的愛意,深深的、濃濃的吻住了她,在這寂寥的夜色里,兩人就在這煙波江上載浮載沉,纏綿俳惻地沉淪著……
“你惹她!?”年富兩眼一瞪,揚手就給了葉霜兩耳光。
葉霜咬咬唇,嘴角緩緩地滲出一縷血絲。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她是胤禳的女兒,是皇上特準,唯一可以自由進出軍機處的格格,你敢惹她?!”他嚴峻地盯著葉霜大罵。
“我當了殺手,就沒有不敢殺的人!”她倔強地說。
年富舉起火銃子,指向葉霜的腦袋。
這樣的場面,葉霜見過無數(shù)次,轟的一聲,血漿飛濺,一條命可以就這樣沒了,在年府里,人命比螻蟻還輕賤,她挺直地背脊冒著寒意。
“誰給我惹麻煩,我就殺了誰!”
就在年富要扣下扳機這一刻,秦羽飛身進來,推開葉霜。
“你做什么?!”年富有點訝異。
“給葉霜求個情!彼f。
年富本來就沒打算真的要葉霜的命,因此冷冷一笑說:“今天就看在秦羽的面子上,饒你一次!
葉霜幽怨地看了秦羽一眼。
年富臨走時交代著說:“這次行動,就選在太后的萬壽節(jié)當天,你們好好準備一下吧!”
他走后,秦羽無限同情地對她說:“你這又是何苦?”
“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葉霜臉上滾著淚,狂亂地叫著。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當了年富的殺手,早該沒有心了!彼恼Z氣透著無奈和凄涼。
“為什么你愛的是她不是我?”她緊抓住他的衣袖,“你最無助的時候,是我陪你挨過來的,你最痛苦的時候,也是我陪你走過來的,我跟你水里來火里去,為什么你愛的不是我,為什么?”
“因為當一個殺手不能有愛,這是你要我牢記在心的!鼻赜鸱砰_她的手,“就算我愛上采歡,這份感情,我也只能將它藏在心底,你為了這樣而殺她,有什么意義呢?別忘了,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秦羽——”葉霜悲傷的說:“要怎么樣,我才能在你心里占據(jù)一個位置?”
秦羽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他的心,早已被采歡的影子填滿了。
當采歡回府時,珞貝勒早已在大廳上等了許久。
“你可回來了!”珞貝勒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春喜和小祿子說你中了毒,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
“沒事兒啊!”采歡一臉若無其事。
春喜和小祿子悄聲地問:“秦公子真能替格格解毒。俊
采歡在他們面前轉了兩圈,“你們看我像中毒的樣子嗎?”
春喜敬佩萬分地說:“看來秦公子還真有兩把刷子呢!”
小祿子頻頻點頭,“真看不出來,連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個個都說沒辦法,秦公子居然……”
采歡截斷了他的話,吃驚的問:“太醫(yī)院怎么知道我中毒的事?!”
“這么大的事,他們敢瞞?能瞞嗎?”珞貝勒替春喜和小祿子解圍。
“奴才先下去給格格和珞貝勒泡壺茶!贝合埠托〉撟影杨^垂得低低的,隨便找個借口就溜了。
采歡知道這件事傳出去,一定在宮里引起不小的騷動。
珞貝勒說:“你還讓那個家伙耍得不夠嗎?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把命都給賠進去!”
“我現(xiàn)在不是沒事了嗎?”她倒是比較擔心李衛(wèi)和弘歷的反應,他們對捉拿殺手的事,一直都沒放松過。
珞貝勒透露,“畫工已經(jīng)把殺手的圖像畫出來了!
“什么?!”見過秦羽的人,除了她,就只有春喜和小祿子,一定是他們倆把秦羽的模樣描述給畫工知道的,真是該死的狗奴才!
在說了幾句話后,珞貝勒便告辭,而他這一走,采歡就氣急敗壞的把春喜和小祿子找進屋里。
春喜和小祿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進來,春喜小心翼翼的問:“格格找我們倆,有事嗎?”
采歡沉住氣,但仍是繃著臉,冷冷的說:“沒事。”
“既然格格沒事,我廚房還忙著,那!”春喜想開溜。
“那什么?真是廚房里忙?還是忙著去寶親王那里通風報信地出賣我?”采歡眼睛冒著火。
“奴才不敢!”春喜和小祿子雙雙跪下。
“現(xiàn)在說不敢,在畫工面前,怎么什么都敢?什么都說?”采歡快被他們倆氣死了,畫工的圖一完成,北京城里,豈不到處貼滿緝拿秦羽的畫像?!
“奴才跟春喜擔心格格,”小祿子結結巴巴的說,“我們倆在廳里……等了一夜,心里實在慌得沒辦法,所以……所以才找寶親王想辦法……”
“是、是、是,”春喜迭聲地說,“我跟小祿子是找寶親王去想辦法,可不是什么通風報信,出賣主子,奴才那時只想到,萬一格格出了什么意外,我們倆也別活了!”
采歡哭笑不得的說:“你們的一片忠心,現(xiàn)在可要把我害慘了!”
春喜和小祿子囁嚅著,不知怎么辦才好。
“我要罰你們!”采歡說。
“請格格責罰!”春喜和小祿子大聲道。
“罰你們在太后萬壽節(jié)那天,待在御膳房里生火、挑水、切菜、洗碗盤,總之不準出來。”
“謝格格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