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樣的人?」
御虎王幾度召見他未來的王妃——月蘅公主,卻屢次讓她以種種理由婉拒了。
對她的態(tài)度感到好奇,所以御虎王轉(zhuǎn)而詢問曾與月蘅公主接觸過的左右兩將軍。
「月蘅公主性情溫婉、態(tài)度謙和!姑鎸τ⑼醯脑儐,東潞據(jù)實說出心中的感覺。
「臣有同感,不過臣認為,月蘅公主在溫和的態(tài)度之外,另有一種不可冒犯的威嚴,實不愧貴為春之國長公主的身分!股傺渍f道。
「你們都認為她性情和順,為何她獨獨屢次違抗我的命令?」
「這個……臣認為,王上應(yīng)該親自去問月蘅公主才是。或許,月蘅公主是因為拘禮——雖然她是我國未來的王妃,但畢竟尚未與王正式成親!剐乃家幌蚣毮伒纳傺着袛嗾f。
御虎王聞言,傻顏冷淡地一笑。
「成親?依她這些日子來對我的態(tài)度,我想她對于這樁親事是不大認同!
自小到大,敢如此拂逆他旨意之人,她月蘅公主是第一個!
雖然到目前為止,他只遙遙見過她一次面,但他感覺得出來,月蘅公主對他的態(tài)度并不友善!
「怎么會呢?王切莫亂想。這樁親事是伏龍帝主動親賜,既然是伏龍帝親賜,月蘅公主豈有不認同之理?」
少炎連忙替月蘅公主解釋。對于月蘅公主的心思,他當然無從了解,但他知道,一旦讓王存有這樣的想法,恐怕月蘅公主日后在秋之國的日子會很難過。
「王上,我想公主是因為擔心她的母親,所以暫時無法將心思放在其它事情上。聽說春后重病,命在旦夕……」東潞也開口替月蘅說話。
御虎王不應(yīng)聲,神情若有所思。
「罷了,暫時不管她。東潞,西邊邊界用以抵御蠻族的城墻碉堡已經(jīng)有所毀損,你即日前往整修重建。另外,西北防線增兵五萬,傳令戍防要塞的將領(lǐng)不可一刻輕怱。」
「遵命!
「少炎,大婚之事由你負責籌備。須顧及伏龍帝的顏面,不可草率!
「臣遵旨!
兩人接獲命令之后,各自退下行事。
等兩人離開之后,御虎王召來一名貼身侍衛(wèi)——
「前往春之國,密切注意春后的情形,有任何狀況,立刻遣人回報!顾铝畹。
「是!
御虎衛(wèi)轉(zhuǎn)身,面對近日內(nèi)他特地命令宮廷畫師所繪制的月蘅公主畫像,不禁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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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用過晚膳之后,月蘅放下長發(fā),準備就寢。
就在她甫換上薄羅睡衣之際,宮女們卻傳來御虎王駕到的消息。
月蘅本想回避,但那高大的身影卻早已長驅(qū)直入,俊挺而跋扈的姿態(tài)如入無人之境。
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令月蘅有些失措,他身上所散發(fā)的氣勢更讓她不禁退縮。然而,一想到他未經(jīng)她的同意就擅闖進來,她不由得又感到些微惱怒。
「御虎王有什么要事,遣人吩咐即可,何需勞動您本人大駕,闖進本公主的寢宮?」
月蘅心里有些氣,因此一開口就帶著明顯的敵意。
御虎王聽得出她的話中帶刺,卻也不動聲色。
他冷冷一笑,眸光冷冽。
「月蘅公主好大的架子,本上如何敢『吩咐』什么?公主真是說笑了!
「你……御虎王,你不會是特地來冷嘲熱諷的吧?」月蘅轉(zhuǎn)過身去,不愿多看他一眼。
「哦?聽得出來?」
「本公主有耳朵!
「那好。本王也想請問公主,你是特地到敝國擺臉色給本王看的嗎?」
自他剛才一進門,她的神情就極為冷漠,就算他御虎王瞎了眼,也感覺得出她不善的態(tài)度。
被御虎王說穿心事,月蘅不禁有些尷尬。
她確實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給他好臉色看,因為她根本就不想結(jié)婚!
「我……我有嗎?」
「本王有眼睛!
立刻被反將一軍,月蘅也不能說什么。
她深吸—口氣。「如果你覺得我的態(tài)度不佳,本公主在此致歉,你可以離開了嗎?」
御虎王冷冽的眼眸瞬間轉(zhuǎn)黯。
他上前攥住月蘅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
「為什么一直不肯見我?為什么一直違抗我的命令?」
兩人間的距離突然縮到這么近,近得她幾乎感受得到他吹拂在她頰邊的氣息,月蘅頓時感到相當不自在。
「請放開我!」她掙扎著。
「給我理由!顾麍猿植环湃。
「沒什么理由……」被攥緊的手感覺到痛,卻不敢直說。
「沒什么理由,那你為何用此態(tài)度對我?」御虎王從來不受窩囊氣,他堅持問到底。
「我……你先放開我!」她越是掙扎,自手腕傳來的痛感越是加劇。
御虎王不語,手上的力道也絲毫不放松,只是定定地看著她;"蘅雖痛,卻始終不肯求饒。
兩人就這樣一直僵持不下。
御虎王望著她生氣的絕美面容,許久,突然問道:
「你不肯嫁我?」
他仿佛從她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眸中,讀出這樣的訊息。
「就算是,又如何?」她忍著痛說道。
如果可以由她自己決定,她確實不愿意嫁給他?墒,她頂著春之國長公主的頭銜,正是二國聯(lián)姻最有利的籌碼,哪能容得她說終身不嫁就真的終身不嫁?
手腕傳來的痛楚讓月蘅幾乎流出淚來,但她仍是一臉倔強,硬是和御虎王杠上。
她的回答讓御虎王不覺增強了手掌的力道。
他漠然地和她對望,俊顏怱爾出現(xiàn)了一絲冷冽的笑意。
「不可能!顾f。
「什么不可能?」
「你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即使你不愿意嫁我!顾缧囊话愫V定地說。
「你在說些什么……」
一語未完,御虎王驀然低頭攫取她的唇瓣。等到月蘅驚覺,已經(jīng)逃不了了……
他的狂恣和力道令月蘅驚慌,卻完全無力抵抗。
許久之后,他惡意地在她的唇瓣咬出一道血痕,才放開她。
「從你來到秋之國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水遠都是。至于你肯不肯嫁我,那不重要。」他冷冷地說。
月蘅怔怔地望著他。
「靈征,即將成為你夫婿之人的名字,你要永遠記住!
逕自說完之后,他松開她的手,拂袖離去。
月蘅看著自己手腕上那沭目驚心的紫黑色瘀痕,想生氣,卻找不回一絲憤怒的情緒。
她該發(fā)怒的,氣那個人的蠻橫、霸道,可是她卻不知道要如何繼續(xù)對他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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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靈征都沒有再來找她麻煩。
月蘅松了一口氣。她實在行點怕面對他,怕他粗狂的力道,還有—些她白己也說不上來的因素。
但,她并沒有輕松幾天,就聽到一個宛若青天霹靂的消息——
她和御虎王近日之內(nèi)即將大婚了。
對于這事,她雖不樂見,但卻是意料中的事。只是,隨著大婚之日的迫近,她越來越擔心母后的病情。
東潞已經(jīng)將近十天沒有遣人入宮傳達母后的消息給她了,所以她完全無從得知母后的近況。
她深居王宮內(nèi)院,沒有人能告訴她,為什么東潞這么久沒有音訊?
問遍宮女,她們自然也無從得知。礙于禮法,她雖貴為王妃,沒有王上的同意,她也不能擅自召見左大將進宮,只好一個人暗自著急。
大婚之日,她不言不語,任由宮女為她盛裝打扮,心里大有死生置之度外的氣概。
反正,她從來也不曾奢望自己會過得多幸!,F(xiàn)在只希望,重病的母后別為她擔憂。
她好想請東潞替她派人送信給母后,告訴母后她要家人了,并且請她放心?墒撬植荒苡H自出去找東潞。
東潞究竟上哪去了呢?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他會出現(xiàn)在喜宴上嗎?
不知過了多久,身為新郎的靈征終于出現(xiàn)在新房。
聽到他那陌生又似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月蘅幾乎是反射性地伸手將紅蓋頭扯下來——
她知道這么做很不成體統(tǒng),但她寧愿自己先把紅蓋頭取下,也不愿讓他動手。否則,誰知道粗暴的他等會兒又會突然對她做出什么事來?
月蘅縮在床角,一雙美目謹慎地盯著他。
「這么急著見我?」
靈征明白她對他的防范,卻仍故意譏諷地說。
「東潞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她知道在這深宮里,唯一清楚東潞下落的人,就只有東潞的主人御虎王。
月蘅今晚開口的第一句話,讓原本帶著嘲譫的靈征頓時冷了臉。
「你……」
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她心里居然只記掛著別的男人?
相對于御虎王的極度不悅,月蘅心里倒是沒有想這么多。她一心只想得到母后的消息,不然她無法安心入眠。
得不到靈征的回應(yīng),她繼續(xù)開口:
「他去哪里了?我想找他!
「如果今晚不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該把你吊起來鞭打!顾冉,冷冷地說。
「隨便你,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東潞在哪里?」御虎王的態(tài)度越不客氣,她就越固執(zhí)己意。
「別逼我動手打你!轨`征已瀕臨暴怒邊緣。
「我……」
月蘅本想繼續(xù)問;但看到他臉上已經(jīng)是一副想殺人的神情,只好不情愿地住了口。
不能否認的,即使她已經(jīng)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打算,可面對陰晴不定的御虎王,她還是沒來由地感到恐懼。
她索性閉上眼,省得面對他。
靈征看著沉默的她,心中的怒氣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滴地消失。
她好美!
第一次在城墻上看見她,他就這么覺得;此時此刻,更是如此。
他自認為從來不是耽溺美色的人,然而月蘅的美貌是如此不可思議地吸引著他。每次望著她的容貌,他就覺得無法自拔。
而這樣強烈吸引著他的美人,從今以后就完全屬于他了……
靈征伸出手,卸除她華麗的外裳。
這樣的舉動驚動了月蘅,她倏地睜開眼。
「你想做什么?」
靈征微勾唇角,神情似笑非笑。
「今晚是洞房花燭夜,你覺得我要做什么?」
月蘅聞言,驀然紼紅了臉。
「你還是別開口說話,一切交給我吧。」
靈征伸手抱起她,跨入床帳內(nèi)側(cè)。
夜正長,他們將夜的深沉與狂野,盡數(shù)交付搖曳著綺旋風光的春羅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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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后,月蘅和靈征兩人之間仍存在著明顯的隔閡。
月蘅對待靈征的態(tài)度依舊是冷漠,特別是她經(jīng)常追著詢問東潞的下落,更是把向來冷靜的御虎王逼到失控。
「你那么想見他?」
「沒錯!
「那就自己去找!」
「我就是找不到才會問你。東潞不是你的下屬嗎?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為什么不告訴我?」
月蘅平時見到御虎王如避毒蛇猛獸,只有在追問東潞下落時才會巴著他不放。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為什么不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東潞在哪里好不好?求求你!
月蘅的懇求如火上加油般,讓靈征隱忍已久的怒氣徹底爆發(fā)。
他登時甩了她一巴掌。
「只有這時候你才會求我是吧?」
居然為了別的男人求他,她眼里還有他這當丈夫的人嗎?
靈征怒極地拂袖離去,留下突然挨打而不知所措的月蘅,和一直尷尬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少炎。
生平第一次被打,月蘅撫著疼痛的臉頰,不禁流下眼淚。
少炎本想追著御虎王的腳步離去,但看到月蘅這個樣子,卻也不忍心丟下她。
他取出自己的方巾遞給月蘅。
「秋妃,王上只是一時氣極才會做出那樣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我想,王上氣過就沒事了。」他安慰地說。
不過,少炎心中不禁暗暗納悶,跟隨御虎王那么多年,他從未見過他氣成這樣。能這般激怒他,秋妃也實在不是普通人。
「謝謝你!
「秋妃,能不能告訴屬下,為什么你這么急著找東潞?」
秋妃糾纏著御虎王詢問東潞的下落,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一直很好奇秋妃找東潞的原因,只是不便多問,F(xiàn)在,他就當作是為王上而問。
月蘅聞言,便將當初東潞定時遣人入宮帶給她母后訊息的事告訴他。
少炎聽了,不禁覺得既可笑又可嘆。
二十幾天沒消息,秋妃會這么擔心母親的安危是理所當然的。但她卻因為這樣而挨了王上一巴掌,還惹王上生那么大的氣,真是無辜!
「秋妃放心,東潞前往西邊邊塞修筑邊城去了,因為出發(fā)倉促,來不及向秋妃辭別。春后那方面,微臣會派人去探視,一有消息,立刻回報,秋妃不必擔憂!
「真的嗎?有勞將軍,月蘅感激不盡!」月蘅連忙擦干眼淚,向少炎道謝。
「秋妃不必多禮。那微臣先告退了!
少炎離開之后,立刻去找御虎王,只見他余怒未息。
他上前,將方才得知的一切告訴御虎王。
「事情就是如此。據(jù)秋圮所說,她之所以急著知道東潞的下落,只是擔憂春后安危,而王上卻驟然大怒,是不是太性急了些?」
靈征聽了實情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是他誤會了?既是如此,月蘅怎么不早向他說明白呢?他剛打了她一巴掌……
生平第一次,御虎王知道什么叫作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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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料想月蘅已經(jīng)睡著之后,靈征才回到寢宮。
他站在床前,望著沉睡中的月蘅半邊紅腫的臉頰,心里滿是內(nèi)疚。
他承認是自己太性急,錯怪了她,可是強烈的自尊卻使他拉不下臉道歉,所以他刻意等月蘅睡著了之后,才來看她。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不料卻驚醒了睡夢中的她。
月蘅睜開眼眸,驀然映人眼簾的人影讓她嚇了一跳,她立刻坐起身。
「你怕我?」靈征沉聲說道。
不!她不只怕他,還很討厭他!
霸道的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打人!她長這么大還不曾挨過打呢!
月蘅心里這樣想,卻不想跟他說話。她躺下來,翻身繼續(xù)睡。
「你不能只怪我,是你沒說清楚。」他說,聲音聽不出情緒。
「對,都是我的錯,你可以走了嗎?」她背對著他說道。
靈征立在床前,沉默許久。
「我一直派人在春之國注意春后的狀況,她沒事!拐f完之后,他像來時那般,悄悄地退出了寢宮。
等到月蘅翻身回頭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在了。
望著空無一人的寢宮,她不禁悵然。
他走了?一向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他,這次居然這么干脆地走了?是她的冷漠逼走了他?還是……
月蘅心中突然閃過許多紛亂的念頭,最后,她嘆了一口氣。
何必想這么多呢?靈征不理會她,不是正合她意?他這么干脆地離開,不再來糾纏,她應(yīng)該高興才是。
然而,心里卻不禁有一絲失落的感覺。
她并不是因為靈征打她一巴掌而懷恨在心,只是,她本來就無法和他好好相處,連見他一眼都感到困擾,因為——她不想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