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幾天過去了,呈鳳的傷勢大致痊愈,這天何達開來探望她并當(dāng)面嘉許她智勇雙全,更說若沒有盜出布陣圖,破陣之日則遙遙無期,她可謂立了一個大功。
破陣的話題一提起,何達開急于知道呈鳳可想到破陣之法。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洞悉卦象,即能破陣。”她拱手說道,“請伯父放寬心,小侄這幾天正努力思索這迷魂陣之奧妙的八卦排列組合,我相信不久之后,定能想出破陣之法!
“呈龍,一切就偏勞你了。”
“應(yīng)該的。”呈鳳送何達開出房門之后,她拍一拍胸肺,緩了一口氣。
“小姐,破陣不比你盜圖,是要靠才識和智慧,不是逞匹夫之勇,你真的行嗎?”春花真替她捏把冷汗。
“我當(dāng)然沒有問題!
“是嗎?”這位大小姐做的每一件事總不能讓人放心,春花再次提醒她,“小姐,這事非同小可,不能兒戲,萬一……”
“沒有萬一,只有萬無一失。春花,你從小就跟在我身邊,你應(yīng)該清楚再困難的事,我都能迎刃而解!
“那時候是因為有少爺在身旁,如今少爺遠(yuǎn)在千里之外,又幫不了你,所以小姐,你還是安分一點,別再招惹事端,否則若再出事,這次甚至可能還會連累飛將軍!贝夯ㄕ佌亜裾]。經(jīng)過這一次她的受傷之后,她的動作令人緊張。
呈鳳微皺眉頭,不同意的搖搖手,“春花,你怎么越來越?jīng)]記性,我現(xiàn)在就是呈龍,當(dāng)然要做他能做的事情,否則我來這里干什么?”
“我知道小姐來這里的目的,可是小姐就不能做做樣子就好了,不要再做冒險的舉動了。”
“不行,春花,你再說一字,我立刻派人遣送你回京,不讓你跟著我了!
“小姐……”
此時,何云飛進來了!拔胰诉沒有到,就聽到你們主仆兩人的說話聲,如果被別人聽到就慘了,你們真是太不小心了。”
“這都要怪春花這個丫頭,”呈鳳氣呼呼的說,“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哪根筋不對,凈說一些不中聽的話,好像我會怎么了似的?”
何云飛沉吟了一會,便對她說:“鳳妹子,春花跟你這么久的時間,你應(yīng)該明白她為你所操的心,而不僅僅是春花,我也很擔(dān)心你呀。”
“你們……”呈鳳生氣的跺一下腳,啐一句,“懶得理你們。”便提起劍往房外沖去。
“飛將軍,你看小姐這沖動又好大喜功的個性,我真擔(dān)心往后真要上戰(zhàn)場,那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春花,我了解你在擔(dān)心什么,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你們一定可以平安回京城的!
春花若有所思的注視何云飛,“之前我還在怪我家少爺,為什么答應(yīng)讓小姐來這里?現(xiàn)在我終于完全明白了!彼龖┣械那妨艘幌律,“飛將軍,小姐就拜托你了!
“我現(xiàn)在就去找她!
為什么別人立功是本事,而她立功就是惹禍?
呈鳳真是越想心中越是氣憤難消,手中執(zhí)長劍在空中揮舞,劍光閃爍,劍氣如虹,驚鳥四飛。
“鳳妹子,你在哪里?”何云飛走進林子,一道劍光直直的朝他逼來。
這回和上回不一樣,沒有驚訝,只是會心的淡然一笑,他身子靈敏的躲開連環(huán)攻勢,然后飛身躍上樹梢。
“飛哥哥,你給我下來,否則你就是……”呈鳳噘著嘴唇,一時也沒有想到要罵他什么。
“我就是什么?”見她這一副嬌憨的俏模樣,他忍不住興起逗弄之心。
“你就是……就是猴子,只有猴子才會跳到樹上。”
“鳳妹子說我是猴子,那我就是猴子。”
倏地,他像是猴子繞著她四周的樹頭擺蕩,一會兒跳到東,一會兒又蕩到西,速度快如一陣風(fēng),呈鳳站在樹底下,隨著他跳躍的身影轉(zhuǎn)著,轉(zhuǎn)得她暈頭轉(zhuǎn)向。
“別跳了,我的頭都讓你給轉(zhuǎn)暈了!彼龑χ粼诘厣现沃铝俗詈蟮耐,“飛哥哥,你再不下來我可要惱了!
他是領(lǐng)教過她惱火不講理的樣子,若是真惹惱了她,只有自討苦吃的份兒。
何云飛縱身跳到她身后,往她肩上一拍。呈鳳轉(zhuǎn)過身子,板臉就要開罵時,他反手奪去她手中的長劍,柳腰一攬,便吻住她的嘴,讓她無從罵出口。
她心里真是又愛又恨,尋思著非得懲治他一下,叫他有所忌憚不可,否則以后他都這么一親了事,那她豈不是著了他的道,永遠(yuǎn)拿他沒辦法?
于是她反咬他一口。
而他沒想到她會來這么一下。“你怎么咬人呢?”
“我一直以為你是正經(jīng)的人,沒想到你的心眼真壞。”
“我心眼都只有妹子一個人,所以才親你的呀,既然你不喜歡,以后我不親你就是了!
她急了。“那……你要親誰?”一張嘴翹得高高的,板著臉質(zhì) 問:“采蓮嗎?”
他笑而不答,冷不防的,手朝她腰上捏了一把,她不僅懼高也怕癢,這一下把她癢得扭腰躲避,并且咯咯的笑出聲音來。
這一笑,她無法再板著臉了。
“鳳妹子,不惱了?”
她低下頭去,一只腳逕自在地上畫圈圈,不理他。
“我的好妹子,別生氣了!彼饕镜念l頻討?zhàn)。“你再不理我,我還要再親你一次!
“你……敢?”玉頰立即飛上紅云。“每一個人都認(rèn)為只有我會惹事,卻沒有想到你這個堂堂的飛將軍比我更胡來,萬一被人瞧見了,那我們的計劃不就得前功盡棄,后果更是不堪設(shè)想!
“你說的對,都怪我太沖動了,我應(yīng)該克制自己的感情!
“痛嗎?”她撫摸他破了皮的嘴角。“飛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鳳妹子,往后我再情不自禁親你的時候,你就像剛才這樣咬我一口!
“我又不是專門咬人的母夜叉!彼龔乃种心没亻L劍,指著他,“我罰你陪我練劍!
“遵命。”
兩人一來一往.有時像是在過招,有時卻又似戲舞著,打得好不快樂,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采蓮躲在不遠(yuǎn)處的樹后已多時,早把兩人親呢之狀都看在眼里了。
早就覺得這兩個男人不對勁,如今一看見兩人打情罵俏的,采蓮不由得醋意橫飛,心里著實不甘心。
她悄悄的潛入呈鳳的房間搜索,翻箱倒柜一番,竟然在箱子的最底層找到幾件女孩的貼身肚兜。
再回溯這陣子,這位龍公子不時流露出女聲女調(diào)的說話神態(tài),以及和云飛眉來眼去的嬌柔,她就覺得其中透露著詭異。
春花進房一見采蓮,不禁大吃一驚。
“采蓮姑娘,你在我家少爺房里干什么?”
“少爺?”她冷哼一聲,并揶揄的開口,“應(yīng)該叫小姐吧?而你這個小丫頭,根本不是什么小子。”
冷不防的,她伸手解下春花頭上的束發(fā),一頭烏溜溜秀發(fā)披泄下來,頓時春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極為難堪。
“果然如此,之前我就不明白龍公子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房間不準(zhǔn)人進來,吃飯不和人同桌,生病不要別人服侍,還要在房里置大木桶洗澡,原來龍公子是個女的!币徽f到女的時,她聲音透著抓到敵人把柄時的那種痛快的神氣。
“采蓮姑娘,你……你想要怎么做?”春花惶恐的問。
“怎么做?”她揚起下巴,得理不饒的說:“當(dāng)然是向何伯伯稟明這一切!
“不要呀……”春花驚忙的跑到門前以身阻擋,“采蓮姑娘,求你先不要告訴何老爺好不好?要不這樣吧,你先去跟飛將軍談一談,我想他會給你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云飛把自己都攪進這糊涂仗里,是非都弄不清楚了,還能說出什么合理的解釋?你給我讓開!”采蓮?fù)崎_她,踏出房門。
何達開瞠目結(jié)舌,用力的朝桌子一拍,怒喝一聲,“跪下!
磕砰一聲,何云飛雙膝在地,并伸手拉一拉身邊呈鳳的手肘,示意道:“鳳妹子,快跪下來請求我爹的諒解!
呈鳳文風(fēng)未動。在家的時候,就算她闖下滔天大禍,爹也不會叫她跪下來,為什么現(xiàn)在她非跪下來不可?
“鳳妹子……”何云飛低聲頻喚,她這才滿腹委屈的跪下來。
“你……”何達開一時結(jié)舌,不知該如何開口。
“世伯,我叫呈鳳,和呈龍是雙生子。”
原來是龍鳳貽,旁人安能辨雌雄?“呈鳳侄女,你起來吧!
呈鳳歡喜的欲站起來,但在膝蓋還沒站直時,她又跪了下來。
“世伯,我還是和飛哥哥一起跪著好了!
“云飛,朝廷信上說的分明是呈龍前來協(xié)助破陣,來的怎么會是呈鳳,你倒是給我說清楚?”何達開嚴(yán)峻的質(zhì)問。
何云飛只得將事情的經(jīng)過源源本本的敘述一遍,不敢有所隱瞞。
“糊涂!胡鬧!”何達開大聲責(zé)備著。
“伯父,這件事千錯萬錯都是我和呈龍的錯,飛哥哥完全是被我們拖下水的,您想罵人就直接罵我好了,千萬別責(zé)罰他。”在承擔(dān)過錯的時候,當(dāng)然要找個人來分擔(dān)嘍,而這個人選當(dāng)然是呈龍莫屑,她才舍不得讓飛哥哥被這個嚴(yán)厲的何伯伯責(zé)罰。
“爹,讓鳳妹子來邊關(guān)是我的意思,孩兒甘心受罰!焙卧骑w說。
何達開若有所思的注視兒子,再轉(zhuǎn)向呈鳳,心想:這女娃倒是坦率可愛、眉宇開闊、英氣凌人,在他面前毫不顯畏怯,令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皇甫兄知道這件事嗎?”
“一開始不知道,可是呈龍一定會寫信稟告我爹,我想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而且心里也一定很高興皇甫家的兒女能為朝廷盡忠。”
何達開頻頻搖頭嘆氣,最后手一揮,“你們起來吧!
“爹,這件事您打算……”
何云飛本想確定父親欲做何處置才愿起身,可是卻被呈鳳強拉站起來。
“飛哥哥,有話起來再說,這樣跪著多難受!何況,伯父讓咱們起來,就表示已經(jīng)不再追究了,是不是?”呈鳳撒嬌耍賴的看向何達開。
“真是一些天真、不懂事的孩子,就算我可以假裝不知道,日后回京,皇上還是會追究的!
“所以我才要來這里立功,以備將來皇上若逼呈龍娶阿蠻公主的時候,能和皇上討價還價,求得一個將功折罪。”呈鳳一派樂觀,不識輕重的說。
“爹,”何云飛拱手請求父親的諒解,“萬一將來皇上怪罪下來,到時候孩兒是要和鳳妹子共同擔(dān)負(fù)的!
真是杞人憂天。呈鳳笑說:“別說得像我們明天就要被斬頭似的,現(xiàn)在要想的該是如何打勝這場戰(zhàn)爭,否則大家會在這里先完蛋的,還用得著操這門心嗎?”
“這話說的沒錯!”何達開越來越欣賞這個樂觀開朗的小女娃了!耙蜈A這場戰(zhàn),首先要破迷魂陣,呈鳳,你可想出什么法子?”
“我和飛哥哥已經(jīng)……”
泥鰍急匆匆的跑進來。“少爺,有消息回來了!
何云飛從他手中接過一張紙條,呈鳳也將頭湊過去看紙條上寫些什么。
“呈龍果然從不讓人失望!彼c有榮焉的說。
“爹,這是呈龍想出的破陣之汁!焙卧骑w雙手呈上,并簡單的說明自己如何利用飛鴿和呈龍互通汛息。
何達開捋著胡須,連連點頭。
“世伯,皇甫家一人出腦袋,一人出力,呈鳳愿意出兵破迷魂陣。”呈鳳躍躍欲試的請命。
“不,爹,讓孩兒帶兵去破陣。”
“飛哥哥,你要和我搶功嗎?”
“我家少爺才不屑和你搶功,而是怕你這位大小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事情只要到你手上,準(zhǔn)是天下大亂!蹦圉q插嘴進來。
“泥鰍,這里有你說話的余地嗎?還不退下。”何達開斥罵他一句,泥鰍只得退到一旁去。
“伯父,我和呈龍一向心靈相通,他想出來的破陣之計若由我來執(zhí)行,一定是萬無一失,得以一舉將陣?yán)锬切┟曰萌嘶昶堑难Ч砉窒麥绱M!
“云飛,你覺得呢?”何達開詢問兒子的意見。
呈鳳半哀求半威脅的看著何云飛,不許他把她撇掉。
“爹,呈龍信上提到迷魂陣乃是剛?cè)嵯嗄Γ素韵嗍幹,而剛是陽,柔即陰,再則往下看去,其中又提到,日月運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所以我認(rèn)為此陣可由我和鳳妹子同心合力,訓(xùn)練五千名精兵,半個月內(nèi)定可破陣。”
何達開連捋胡子、踱步沉吟,呈鳳心里著急欲開口說話時,何云飛則暗地?fù)u手示意,要她稍安勿躁。
最后,何達開抬眼慈愛的注視兩人半晌,頓時眼神轉(zhuǎn)變成號令大軍的將帥。
他威武雄壯的下達命令,二石飛、呈鳳聽令,迷魂陣關(guān)系到我宋軍和遼人之間的征戰(zhàn),此次破陣就交由你們兩個負(fù)責(zé),只許成功不準(zhǔn)失敗!
“遵命!焙卧骑w和呈鳳同聲抱拳領(lǐng)命。
兩人走出大廳之后,一直在廳外焦急萬分的春花立即趨前問個究竟。
“小姐、飛將軍,何老爺子有沒有大發(fā)雷霆?”
“有,怎么沒有,還很生氣的叫我們跪下,現(xiàn)在我的膝蓋還有點麻呢!背束P委屈的抱怨。
“鳳小姐,我看像你這樣的惹禍精,這樣的罰跪應(yīng)該是家常便飯了吧!蹦圉q挖苦的說。
“才沒有呢,除了每年給我爹娘拜年拿紅包以及拜壽的時候才會要我下跪,平時他們才舍不得罰我跪下。春花,我說的對不對?”
“就是平時被慣壞了,才會四處惹事!贝夯]好氣的看呈鳳一眼,便轉(zhuǎn)問何云飛,“飛將軍,小姐假扮少爺一事,何老爺于會做何處置?”
“春花,放心,沒事了,而且呈龍的破陣之汁及時傳回來替我們解了圍!焙卧骑w安撫的要她放下心。
春花松了一口氣!暗筋^來還是得靠少爺才行!
泥鰍接下她的話,“不過接下來呢,你家小姐就要靠我家少爺了!
“你們兩個奴才是有完沒完啊?說得好像我除了惹事之外,其他就一無是處似的!背束P不悅的說。
“本來就是。”泥鰍嘴唇有形無聲道。
“鳳妹子,別和他們計較,他們是鬧著你玩的,此刻我們得先挑選五千名身手矯健的土兵,然后照呈龍所排的仗陣進行操練,否則一旦進入迷魂陣,稍有差池,那就是有進無出!
“對了,飛哥哥,”呈鳳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問你,如果遇到我們之間意見相左的時候,那么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當(dāng)然是聽飛將軍‘我家少爺’的。”春花和泥鰍異口同聲的回答。
“你們……”呈鳳生氣的問春花,“泥鰍也就算了,春花,你怎么可以不站在我這邊,太叫我失望了。”
“小姐,我是為你好……更是為大家好。”
呈鳳不領(lǐng)情的撇過臉去,盯著何云飛的臉逼問:“飛哥哥,你說呢?”
“我……”他看著春花和泥鰍,兩人緊張的頻對他搖頭,然后又轉(zhuǎn)看呈鳳,嘴角浮現(xiàn)笑意,攤攤手、聳聳肩,回答道:“我只好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嘍。”
此一時彼一時,戰(zhàn)時非平時,而今面臨生死存亡之際,他要擋在前面,不能將她放在危險的置高點。
而春花和泥鰍聽保云飛這么一說,心情也為之一松。
“我不服——”
呈鳳嗔聲抗議,右手一揮,幸好何云飛心知她會來這一招,早有防備,他飛身而去,留下余音——
“鳳妹子,追得上我,就聽你的。”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九地十,天數(shù)五,地數(shù)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shù)二十有五,地數(shù)三十,凡天地之?dāng)?shù)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何云飛依呈龍所排的陣法,將四千八百名士兵分六路,鎮(zhèn)守坎離巽震艮兌之六卦位,而他和呈鳳則力破乾坤之幻境,讓那迷魂陣于天地之間煙消云散,但萬一有卦位稍有差池,全數(shù)將淪陷于迷魂陣,四千八百零二條魂魄飄蕩天地而無依歸。
這是一項艱鉅的任務(wù),可是人人一條心,日以繼夜的操演,只求萬無一失,一舉破陣。
然而,呈鳳這方面卻出了一點問題。
由于迷魂陣之乾坤之位各有一幻鏡,必須合二人之力同時破這兩面幻鏡,何云飛的一柱擎天和呈鳳的鳳舞九天有此能耐,可是呈風(fēng)偏偏有懼高癥,這一招鳳舞九天只能練到七、八成,總是達不到十分。
每當(dāng)她手執(zhí)長劍直飛九重天時,卻又在半空中因心悸頭暈而功虧一簣,跌了下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這一跌,跌碎了她的信心。
“鳳妹子,有沒有怎么樣?”陪在一旁的何云飛立即跑到她身邊扶她站起來,她惱怒的推開他。
“你明知道的還問我?飛哥哥,你根本就是存心整我,讓我出丑。”呈鳳從來就沒有像此時這樣的沮喪。
她哭了,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著實可憐。
何云飛明白她的焦慮,也就由著她盡情渲泄,不出聲勸慰。
哭聲歇息,他才輕言軟語的安撫她,“鳳妹子,剛才那一劍只差一點點就成功了,來,我們再練一次,我相信這一次你一定能做到的。”
“不,我做不到,我下練了。”呈鳳丟下手中的劍跑了開。
“鳳妹子……”何云飛追了過去。
尋了片刻,他發(fā)現(xiàn)她立在屏崖下,仰著還掛著兩行淚的臉,楞楞的望向那高聳接云的崖頂出神。
他走到她身邊,輕輕的拉著她的手,什么話也沒有說。
“飛哥哥,你帶我上去好嗎?”
他驚詫的問:“你要上去?”他瞧這崖高起碼有數(shù)十丈。
“對,我要上去。一只飛不起來的鳳凰,就宛如是地上任人宰割的家雞,我不要讓人家取笑我。”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并下定決心,“接下來幾天,我每天都要上崖頂練劍,直到我克服怕高的心態(tài),可以自個兒上去為止!
“你不后悔?”
她用力的搖搖頭,舉手堅定的發(fā)誓,“我皇甫呈鳳若是后悔不敢上崖頂,那么我也不敢沾辱鳳之名,改叫……”她支吾了好半天,才小聲的說:“改叫軟腳雞好了。
何云飛笑出聲。
“你看,連你都笑我,那別人不就……”她難過得說不下去了,扭過身子不依的跺了一下腳。
他扳過她的身子,柔聲的說:“鳳妹子,我不是取笑你,而是你剛才下定決心的模樣真可愛,我很喜歡。”
“準(zhǔn)希罕你喜歡了!彼街欤瑘A瞪著眼睛,兇巴巴的問:“我再問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幫我?”
“十分愿意!彼麚ё∷难纫宦,“上!”一提氣,雙腳如履平地似的直往巖壁爬將上去,捷若壁虎般游走。
呈鳳閉上眼睛,緊抱著他的腰,絲毫不敢放松,攀升到一半之上時,她微微的張開眼睛,往下覷一眼,心陡然怦跳,不禁失聲驚呼.“我的媽呀……”
“別往下看!
她急忙又將臉埋到他的胸膛,心有余悸的囁嚅,“若是一個不小心,豈不是跌成肉醬?飛哥哥,快……到頂了沒有?”
話才說完,何云飛雙腳已踏上實地,落在崖頂上了。
“好啦,可以把眼睛張開來了!
呈鳳放開他,微探出頭去俯瞰時,一片蒼茫,物影艨朧,登時臉白腳軟,身子搖晃,何云飛伸手接住她。
“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的吐出來!背曙L(fēng)依他的活做,他又說:“很好,就這樣吸氣、吐氣,讓腦子凈空,不要去想自己身在哪里,然后想這里就是平時練功的地方!
”嗯……”呈鳳連做幾回,臉色恢復(fù)平常。
“做得很好,這才是鳳小姐的英雌本色。”
呈鳳笑逐顏開,那跋扈飛揚的神情又回到臉上。
“飛哥哥,看招!
兩人過招,身影在這白云氤氳的崖頂上舞動,宛若一對鳳凰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