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鈴--鈴--
一大早,于祖兒床頭的電話響起,她伸手出棉被拿起話筒遞到耳邊,慵懶地應(yīng)著:「喂!
。ㄗ鎯,媽跟妳講,妳今天到公司后,就從公司放款的戶頭里匯二千萬到我戶頭,然后用我戶頭里所有的錢,幫我買支股票。)
于祖兒一聽,睡意全跑光了!「媽,妳不要再跟公司借錢啦,妳忘了李洛其最忌諱這個嗎?」
四年前,李天陽聽從了李洛其的話,把于慧如這個總裁秘書給撤換掉,也要于慧如賣了手中所有的股票將錢還給公司。
可由于和于慧如在一起慣了,李天陽希望李洛其能答應(yīng)讓于慧如繼續(xù)住在家里,免得李洛其出國后,他一個人寂寞。
對于于慧如想將女兒送上枝頭當鳳凰的心思,李天陽倒是能體諒,望女成鳳嘛,哪個為人父母的不會這樣想,他也就因此沒換情婦。
而李天陽始終都不認為于祖兒是個隨便的女孩,相處愈久,他愈是當她如親生女兒般疼愛。
在于祖兒要搬出去時,李天陽就不停地勸說才將她留下,甚至在她畢業(yè)后安排她進洛其亞集團。
于祖兒本來是要拒絕的,可洛其亞集團當時剛好缺個可以信任的會計師,為了報答李天陽視她如親生女兒,她才接受。
可她告訴李天陽,一旦李洛其回臺灣,她就會搬出李家;若李洛其懷疑她的操守,她也會馬上離開洛其亞集團。
經(jīng)過四年前那件事,她知道李洛其是不可能信任她的。
(祖兒,不是我要跟公司借錢,是妳李伯伯得到的內(nèi)線消息,說這支股票在半年內(nèi)一定會漲三倍,是他要買的。)
「李伯伯要買?那他可以讓他的秘書替他處理。俊褂谧鎯簳@么說,是怕母親騙她。
。ㄎ覀兂鰢,李伯伯的秘書就利用這段時間排年休,他剛剛打電話給林總,林總昨晚應(yīng)酬喝醉酒沒聽電話,偏偏今天一開盤就得搶進,妳是會計主任嘛,就直接找妳了。)
「那也不對啊,若是這樣妳何必連妳戶頭里的錢也全買了?」
(我戶頭里的錢也買,那是我的份。祖兒,李伯伯這個內(nèi)線消息很準的,妳身上那些錢也湊湊一起買吧。)
「我沒錢。媽,妳到底有沒有騙我?」
。ㄎ以趺磿_妳,我還是讓妳李伯伯跟妳說好了。)語罷,于慧如把電話給了李天陽。
李天陽接過電話,(祖兒,股票的確是我要買的,妳就照妳媽說的做,我們下一站到瑞士,我會在高速鐵路上擬一份公文,一下火車我會立刻傳回去,讓妳好做帳。)
「是,李伯伯!
(祖兒。)現(xiàn)在說話的又換成是于慧如,(妳先別急著搬出去,等我們回去之后再說。)
「媽,你們回來時,他們也回來了,我繼續(xù)住著不好啦!顾谥械乃麄兪抢盥迤浜退奈椿槠藓吕蚪z。
這次李天陽帶著于慧如一起出國到歐洲度假,離開歐洲之后他們則會轉(zhuǎn)往美國找李洛其,接著會和李洛其、郝莉絲到新加坡拜訪郝莉絲的家人,再從新加坡一起回臺灣準備婚禮。
。迤湟仓缞呑≡诩依,妳不用硬是要搬出去住啊,都四年過去了,妳就不要想太多了。)
「媽,妳知道我不可能不想的,我甚至想永遠避著他。妳知道我會留在洛其亞集團,是經(jīng)過掙扎的。」
。ㄗ鎯,媽知道。不過妳李伯伯說要買間房子給妳當嫁妝,而且他已經(jīng)請人找了,妳就等房子找到再搬出去也不遲。)
「媽,我不能……」
。ㄗ鎯,也許搬房子的時候就是妳結(jié)婚的時候也不一定,妳李伯伯上次幫妳介紹的那個金董的兒子,他對妳印象好得不得了。好了,我不多說,就這樣。)于慧如故意不給于祖兒拒絕的機會。
「媽!」于祖兒急急喊著,可于慧如已經(jīng)收了線。
于祖兒根本不想拿李天陽給她的任何東西,她知道李天陽待她如親生女兒,所以才會替她介紹男朋友,幫助她走出李洛其的陰影,她很感激李天陽,可她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她會心虛。
畢竟,她和李天陽沒任何血緣上的關(guān)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李洛其對著他的手提電腦罵著。
接著,他腦海里出現(xiàn)于祖兒四年前那清湯掛面的清純模樣,「我回去后,第一個辦的絕對是妳!」
可話一說完,他隨即讓兩種不同的情緒糾纏著,他沒想到這兩種情緒,一個是生氣、一個是不舍,糾纏在一起讓人分外難受。
他離開臺灣都四年了,這期間他沒回過臺灣,腦海里于祖兒的影像還是四年前時的模樣。
而對她的那份不舍,非但沒因時間流逝而淡化,反而總在她的影像浮上他腦海時就隨之而來。
他明知她那清純可人、柔順乖巧、含羞帶怯的模樣是裝出來的,她也承認是她不自量力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才和她母親設(shè)計他,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還會對她感到心疼不舍?
「該死的女人!」他不禁低咒了一聲,卻沒能除去心煩氣躁的情緒,腦海中的她影像更為清晰。
這四年,他利用視訊網(wǎng)路掌控洛其亞集團的一切,甚至參與公司里的重大決策,公司超過五百萬的進出帳,電腦系統(tǒng)會自動把項目傳進他的個人電腦,這樣一來他才能知道于慧如母女是否有挪用大筆公款去買股票。
當他父親要把會計主任這個位置給于祖兒時也征求過他的同意,他當時認為自己該反對,卻偏偏說不出口。
「你在生什么氣啊?」郝莉絲走到李洛其身后,微俯著身、雙手勾上他的脖子問著。
郝莉絲是新加坡的華裔,她父親在新加坡頗有名望,她和李洛其是同學,交往有三年了。
「還不是于慧如她們母女。這于慧如人都在歐洲了,居然還能透過于祖兒挪用公款買股票!
「她們母女一個是情婦,一個是情婦的女兒,居然這么囂張!你不要氣了,等我們一回去,你接了總裁的位置就可以嚴格辦她了啊,總該給她們母女一點顏色瞧瞧!购吕蚪z是個厲害能干的女人。
其實這樣的女人并不合李洛其的胃口,他想要的是像于祖兒那樣的女人:清純可人、柔順乖巧、含羞帶怯……
而他會選擇郝莉絲結(jié)婚,是因為他認為她會像他母親那般輔佐他父親,讓自己身邊有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見李洛其無語,郝莉絲問道:「洛其,我說錯了嗎?」
「妳沒說錯!估盥迤涞鼗貞(yīng),接著伸手握住滑鼠離開了他的個人網(wǎng)頁,改讓電腦螢幕畫面連接國際新聞。
「洛其,我們要回去了,于祖兒是不是應(yīng)該搬出去。克姓T惑你的前科,我可不想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頓了下,她接著問:「你也不想和她同住吧?你看到她心情不是會不好嗎?」
李洛其沒回答郝莉絲的話,他從電腦前起身,「莉絲,我爸過兩天就會到,行李可以開始整理了!
「我早已讓艾咪整理了,也早寄了一部分回臺灣,剩下的,艾咪會在我們走后替我們寄回去的!购吕蚪z回答著。
艾咪是他們在美國的菲律賓籍傭人。
郝莉絲見李洛其答非所問,她貼近他的身子繼續(xù)問:「你還沒回答我耶,你看到她心情會不會不好?」
每當她談到有關(guān)于祖兒的問題時,李洛其從沒給過她滿意的答案,不是不說,就是答非所問,讓郝莉絲心里難免泛疙瘩,也就更要問個清楚不可。
「我四年沒見到她了,我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況,所以我沒辦法回答妳這個問題!估盥迤漭p推開她,「我要出去跑步了!
「那我也要去健身房!估盥迤涑鋈ヅ懿降臅r間,也是郝莉絲上健身房的時間,這是她保持健美身材的方式。
郝莉絲正想轉(zhuǎn)身離去,可電腦螢幕畫面上一則插播的重大意外事故吸引了她的視線,她連忙將視線鎖在電腦螢幕畫面上。
「洛其!」
李洛其開門準備出去,聽到郝莉絲幾乎是尖叫的聲音,他第一個反應(yīng)自然是停住了腳步,接著往郝莉絲的方向看去。
「洛其,往瑞士的子彈列車沖出軌道,死亡名單好像……好像有你爸爸和那個情婦的名字!」
李洛其一聽,連忙沖到電腦前……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這場突來的劇變,不單單是李洛其死了父親、于祖兒死了母親,于祖兒也將為那李天陽來不及隨后傳公文讓她做帳的二千萬蒙上不白之冤,而遭到李洛其更深的誤會……
二個星期后,李洛其從歐洲處理好李天陽的后事回到家中,而于祖兒也到了歐洲一趟處理于慧如的后事,可她并沒遇上李洛其,她在李洛其回家后的第三天回到李家。
于祖兒心想母親和李天陽已死,她和李家已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她想好一回到李家就要搬到她好同學吳敏敏那里暫住,再另外找房子,可她沒想到李洛其已經(jīng)回到家了。
自行開門進屋,于祖兒先在大廳里遇上郝莉絲,她見過她和李洛其的合照,是李天陽拿給她和于慧如看的。
「妳好,我……我叫于祖兒,我目前住在這里!褂谧鎯何ǹ肿约簳划敵尚⊥,她朝郝莉絲自我介紹著。
郝莉絲則是第一次看到于祖兒,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并在心底下了個不過是清清秀秀的評語。
「我知道妳,洛其爸爸情婦的女兒。」郝莉絲鄙視地回應(yīng)著。
「我會很快搬出去的。對不起,我先回房了。」語罷,于祖兒舉步匆匆上樓,卻在樓梯轉(zhuǎn)角處撞上李洛其。
「!對不起!」她抬眸看了李洛其一眼并道歉。
而她這一眼,就把李洛其那更具成熟男人、更具威嚴的身影映入眸中、心底,她連忙垂首斂眉、閃過身上樓。
「等一等!估盥迤浜暗馈
于祖兒停下腳步,但沒轉(zhuǎn)身或回頭,她那容易害羞的個性,教她在那件事后,不敢正面面對他。
「有、有事嗎?」她緊張地問著,又唯恐李洛其是要下逐客令,她不要讓他趕,那會讓她無地自容,她接著說:「我剛剛已經(jīng)跟你未婚妻說過了,我會很快搬出去的,不會住在這里打擾你們。」
李洛其轉(zhuǎn)身看著她長發(fā)飄逸的纖細背影,剛剛那驚鴻一瞥,他便已將褪去青澀后更加迷人的她完全映入眼底。
在李洛其眼里,于祖兒身上那份清純可人、乖巧柔順、含羞帶怯的氣質(zhì)依然還在,不過也因成熟而增添了股嫵媚。
可在他心里,他還是認為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
「如果你是要我辭職,我也可以馬上辭職,我當初告訴過李伯伯了!褂谧鎯和坏叵氲竭有這個可能性,她又接下去說。
「辭職?我不會允許妳辭職,妳的帳目我會另外派人清查,妳就等著接受清算吧!估盥迤淅淅涞卣f。
于祖兒一聽,立刻轉(zhuǎn)過身面向他,「你這么做……是什么意思?」
身為一個會計師,當有人來查她的帳目時,就表示她這個人的行為出現(xiàn)了問題,也會在她的會計師身分上留下污點。
「妳該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估盥迤鋼P唇回話!溉粢瞬恢羌耗獮,妳自己做過什么,妳自己最清楚!
李洛其的話,讓于祖兒想到李天陽要她匯到她母親戶頭那二千萬,那二千萬是她帳上唯一條不清楚的帳。
「如果你是指匯到我母親戶頭那二千萬,我是可以解釋的。」
「不用解釋,證據(jù)自然會說話!
「你一定得聽我解釋。那二千萬是李伯伯要我匯的……。
于祖兒突地驚呼一聲,因為李洛其赫然拉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箝制在墻壁上,李洛其的身體跟著緊貼上來。
「妳想來個死無對證就把責任推給我爸?哼!這分明是妳們母女倆安分了四年,再也安分不下去又故態(tài)復萌!」
「你不可以含血噴人!」
「我含血噴人?我告訴妳,只要讓我找到證據(jù),我會公事公辦,不要妄想我會手下留情!」
于祖兒自覺問心無愧,她拾著眸、勇敢地瞅住近在咫尺的李洛其,此時她才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距離好近,近到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我知道你不會手下留情,可你也不能公報私仇!你討厭我,我可以馬上消失在你面前,你不能……」
「休想!」李洛其打斷于祖兒的話!笂厔e想在我還沒查清楚妳的帳之前在我面前消失!」
為什么一聽她說要消失在他面前,他整個人就慌了起來?為什么他的神經(jīng)總被她的一舉一動牽引著?
「那二千萬的確是李伯伯要我匯的,他本來是要補傳公文給我的,可是后來他就……」想到后來他們竟就這樣死了,于祖兒不禁紅了眼眶,她哽咽著,「你一定是想公報私仇!
李洛其瞅著她的淚眼,想到父親就這樣死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還是認為于祖兒在利用死人脫罪。
他放開她的手,轉(zhuǎn)身踏步下樓,離去前他丟下話:「在我還沒查清楚妳的帳之前,不準搬走!
彷佛怕她真會消失,他再次交代。
不準她搬走?李洛其的連續(xù)叮嚀讓于祖兒心中起了恐慌,她的直覺加上四年前的經(jīng)驗告訴著她,李洛其這么做是有目的的。
他到底要怎么對付她才會甘心?四年前她不是他的對手,四年后她也肯定不會是他的對手!
于祖兒踉踉艙嗆地回到房間,一進門,她立刻癱坐在床上,她覺得自己像是掉入了無底洞,有種要窒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