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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的病美人 第三章
作者:辰心
   
  羽霏來不及細想為什么他能看見她,就先意識到他走掉了,這使羽霏莫名的感到心慌,不假思索地,她追了過去。

  羽霏用最快的速度飄移,終于在出了莫府大門的不遠處看見他。

  「等一下,駱公子,你真的看得見我?」羽霏飄到他旁邊問,駱靖卻毫不理會的往前走。

  難道他聽不見她?!

  羽霏移到他面前,朝他揮揮手,「你真的看見我了嗎?那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次駱靖有點反應了,他抬頭冷冷地看她一眼,卻仍是不置一詞的往前走。

  羽霏雖然覺得他很無禮,可是又感到很高興,終于有人能看得見她了,當了幾天的靈體,最難捱的就是孤單,沒有人陪、沒有人可以說話,真的很難受。

  「你聽得見我說話對不對?」羽霏不厭其煩的問,她真的很希望能有人跟她說

  說話,可惜駱靖始終不發(fā)一語,甚至連再看她一眼都沒有,讓羽霏感到十分挫敗。

  「你應該聽得見吧?為什么都不回答我?」羽霏嘟起嘴,氣悶又難過的問。

  一直不回應的駱靖,突然將視線移向羽霏哀怨的眼神,「這里不方便說話!

  他沖口而出,不禁讓羽霏驚喜,也讓自己覺得訝異與惱怒,這是他第二次失常了。

  他從來不為自己做的事作解釋或說明,今天卻一再破測。

  反觀,羽霏就感到非常開心,他的回答就代表他是真的能看見她、聽見她了。

  太好了,她終于不再是孤伶伶一個人了。除了開心之外,羽霏也想起了他方才說的話,她注意起四周圍的環(huán)境,才發(fā)現剛才他不理她,似乎是情有可原,因為別人看不見她,如果他開口了,就變成自言自語,那可能會引人側目吧。

  他們一路出了城,羽霏并未注意是往哪個方向,她沉浸在喜悅之中,望著他俊秀的側臉神游,直到四周的景物越來越熟悉,她才凝神細看了一下。

  咦?這里不是城東郊外的那片林子嗎?羽霏認出來這里就是當日她中毒之處,駱靖到這兒來做什么?

  羽霏正想開口問,卻發(fā)現駱靖已經比她快一步進入林子里了,她趕緊跟了過去。

  「妳吞下的三色斷腸果,是哪一棵樹結的果子?」駱靖冷不防開口,嚇了羽霏一跳。

  羽霏拍拍胸口,這幾日受到的驚嚇超出她所經歷過的,讓她快要承受不住了,所以等她恢復正常人后,她一定要好好收收驚。

  「跟我來吧。」羽霏定下心神回想,帶著駱靖到她看見三色斷腸果的地方。

  說也奇怪,當初那棵結了果子的樹,是十分翠綠茂盛的,可是今日,那棵茂盛的樹不見了,只留下一棵干枯、衰老,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的樹。

  羽霏正覺得納悶,卻看見駱靖走向前去,蹲下身子,在那棵干枯的樹下、盤錯的樹根之間搜尋,片刻后,他起身,看來已經找到他所要的東西。

  「你在做什么?」見他手里摘下彷佛是新生的嫩芽與枝莖,她好奇的問。

  駱靖看了羽霏一眼,隨即又低頭巡視,壓根不理會她的問題,而他這樣漠視人……不!是漠視靈體的舉動,讓羽霏很不高興。

  羽霏迅速移到駱靖面前,「我能否請問你,你在做什么呢?」她忍住氣,刻意溫和有禮的再次詢問。

  駱靖卻像是千年未曾融化過的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依然不做任何反應。

  「喂!你不覺得你很沒有禮貌嗎?」羽霏爆發(fā)了,她怒氣沖沖的看著他。

  駱靖終于抬起頭望向她,他的眼神中射出冰冷的兩道光,就像是利箭一樣,直直穿透羽霏的身軀,讓羽霏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雖然如此,羽霏卻高高的揚起頭,為自己打了記強心針,說服自己不要害怕,要不然接下來的日子,她一定會很難過,因為她剛剛決定了,她要跟著他。

  沒錯,她決定了,她暫時不想回到莫府了,每當她看見自己的親人為自己擔心難過時,她就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另外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莫府里沒有人能看見她,讓她覺得非常寂寞,再說駱靖要為她找解藥,讓她也很想跟去看看。

  這么一想之后,她打定了王意,決定不再讓他繼續(xù)漠視她!溉绻@是和我中毒有關,我想我有權利知道。」羽霏的語氣中透露出她的堅持。

  「告訴妳,妳就懂嗎?」駱靖總算開口了,但一開口就是讓人生氣的輕蔑話。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懂。」羽霏雙手扠腰的瞪著他,這人真是太可惡了。

  駱靖盯著氣鼓鼓的她,莫名的覺得有趣,少有人能不被他天生的冷酷嚇著,「那好,妳可知道三色斷腸果的特色?」他很想知道她能忍受到什么程度。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羽霏確實感受到駱靖身上的氣息,不再是那樣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這讓羽霏一肚子的火都熄了,她回復到和善的態(tài)度,「我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我才會中毒啊!

  駱靖看著表情生動多變的羽霏,感覺她十分好玩……好玩?!駱靖微怔,他真的這樣認為嗎?這樣的感覺有多久沒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了,這暗示著什么?

  他抿起唇,為這一個不該有的情緒反應,對自己感到生氣。

  「怎么又不說話了?」羽霏看見他遲疑了許久,也看見他臉上的線條又繃緊了,于是敏銳的察覺他的冷漠又回來了。

  這個人是怎么回事?一直這么「冷」不累嗎?羽霏十分的疑惑,她所認識的人都是很好相處的,怎么只有他跟個冰塊一樣,難道是他缺乏溫暖嗎?

  「妳吃下三色斷腸果之后,果核呢?」駱靖突然冷冷的問。

  「果核嗎?這我知道,我把它放在我房間的柜子了。」羽霏很高興自己知道他想要的消息。

  駱靖得到答案之后,便轉身而去,打算離開樹林。

  羽霏見狀,連忙跟了上去,「等等我嘛,你打算上哪兒去?」

  駱靖沒有看她,只淡淡丟下一句話:「妳回去吧!」

  「我不回去了,我要跟著你!顾フ医馑,也許還會發(fā)生很多好玩的事呢,起碼還能到不同的地方去看看,她旺盛的好奇心早就蠢蠢欲動了。

  「嗯?」駱靖驚訝的停下腳步,看見一臉興奮莫名又充滿堅定的羽霏,是誰讓她以為她可以跟著他?方才他沒拒絕,只是想確定她真的是莫府小姐的靈魂,可沒表示要讓她跟隨,她會不會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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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你沒聽錯,我是說要跟著你!褂瘀c點頭,她絕不會退縮。

  「是誰準許的?」駱靖扯動著嘴角,冷冷的笑。

  「是我自己。」

  駱靖看著她篤定的神情,眼里散發(fā)出得意的神色,讓他心中頓時更為不悅,他向來獨來獨往,不受人限制,而這個不長眼的家伙,竟然想要跟著他?!

  駱靖不置一詞,轉身展開極快的輕功,他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跟得上。

  如果是平常的羽霏,是絕對跟不上駱靖的,可惜現在的羽霏不是平常的她,雖然駱靖的輕功很快,但是羽霏飄飛的速度也不在他之下。

  羽霏的視線停在駱靖的身上,她明白他不愿意讓她跟著,即使他再生氣,她也不會回去的,她不想再面對自己病佩慷的軀體,彷佛隨時要斷氣一般,可恨的是,她對自己的生命無能為力。

  羽霏不想再想下去,于是她開始將駱靖從頭打量到尾,他的眉斜飛入鬢、鼻梁挺立、雙唇厚薄適中、眼眸深邃且充滿精神,只可惜太過冷漠,令人不寒而栗,他的體形修長而不瘦弱,整個人感覺俊逸非凡。

  羽霏再次肯定,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她忍不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而駱靖卻越來越不高興了,被一個靈體纏著,甩也甩不掉已經夠煩了,那個不知死活的靈體還一個勁地盯著他瞧,就像沒見過男人似的,令他極度不悅。

  「你知道嗎?你真的長得很好看呢!」羽霏看著看著,不自禁發(fā)出由衷的贊美,她想,駱靖聽到她的稱贊應該會很高興吧,畢竟人都喜歡被稱贊的。

  可是她忘了,駱靖不是一般人,他只是鄙視的哼了一聲,用極冷的眼神掃了她一眼,令她渾身哆嗦起來。但是羽霏沒有退縮,繼續(xù)跟著他走,只是越走越生氣,她誠心誠意的贊美他,卻換來他輕視的眼神,就像她是個花癡一樣,而且全身上下都散發(fā)出排拒她的氣息,她就這么令人討厭嗎?

  她不服氣,既然他用冷漠來對付她,那她就吵得他不得安寧。

  她靠近他身邊,開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你一整天都不說話,不覺得悶嗎?我最喜歡跟人家聊天了,現在只有你能跟我說話,那你陪我聊天吧。」

  駱靖沒有反應,是她意料中的事,羽霏繼續(xù)說:「你知道嗎?我一個人真的很寂寞呢!孤伶伶地飄蕩在這廣大的世問,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明天,唯一看得見我的人又不想理我……」說著說著,她開始自憐起來,希望藉此引發(fā)他的同情與愧疚。

  見他還是沒有反應,羽霏再接再厲,「我聽見他們說你家住在天目山上,那里的風景好看嗎?會不會很冷啊?」

  「你有沒有兄弟姊妹。课译m然是個獨生女,不過我有小青她們陪我,一點也不寂寞,現在她們一定很擔心我!

  「你一直都這么冷漠嗎?你不是個大夫嗎?這么冷漠,病人都嚇跑了吧?」

  羽霏就這樣一路說下去,但是打定主意不再理她的駱靖,也自始至終沒再說過一句話,他決定忽視她到底,讓她知難而退,可惜他低估了羽霏的耐力。

  「冷漠是不好的,這樣會沒有朋友喔,也會讓人家不想理你,這樣你就會很孤獨喔,咦?對了,你會不會真的沒朋友。俊褂瘀呎f,邊覺得這很有可能。

  她禁不住又問了:「你的家人受得了你嗎?還是他們也跟你一樣冷漠?」

  羽霏話一說完,正想繼續(xù)問下去時,卻聽見駱靖開口了--

  「妳夠了吧!如果妳已經活得不耐煩了,就別浪費我的時間!柜樉负敛涣羟榈恼f,如果她再繼續(xù)聒噪下去,他真的會考慮不救她。

  嘻!羽霏輕笑出聲,得意的笑容一瞬問如陽光般刺眼,她毫不介意駱靖的威脅,因為她成功了!

  「你終于說話了。」羽霏雙手擊掌,有說不出的愉悅,但是這句話一出口,卻讓駱靖備覺惱怒,他閉緊唇,怒看她一眼,更加快腳步離去。

  心情大好的羽霏當然不計較他的無禮,因為她發(fā)現招惹他生氣是件有趣的事,可以讓他感覺比較像人,她想這趟旅途,她是不會覺得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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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駱靖的怒氣已經瀕臨爆發(fā)邊緣,他本想用冷漠讓她自討沒趣,進而讓她自動離開,可是他失敗了,她就像陰魂似的如影隨形,而且她根本不會累,也不需要休息,讓他找不到機會丟下她,他覺得自己平靜的心緒嚴重被打擾,而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一點也不喜歡。

  唉!羽霏嘆了口氣,其實她心中也有沉重的無力感。自從三天前他說了那句話之后,就再也沒有開口說話過,不論她說什么,他徹底將她視若無睹,害她小小的成就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再度盯著他瞧,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怎么有人可以冰冷到這種程度,她開始懷疑他的血是冷的:心是冰的。

  而且這三天來,他很少休息,吃得少、睡得也少,好似他根本不需要這些人類的基本需求,可是他明明是個人!又不像她是個靈體,可以不需要這些。

  再這樣下去他怎么受得了,一思及此,她又硬著頭皮開口了:「我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吧!」直接叫他休息,他一定不愿意,只好說是她想休息,不過她突然忘了,她是不需要休息的,以致當駱靖奇怪的看著她時,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么。

  「你沒聽錯,我是說我要休息!褂瘀隙ǖ恼f,打算將錯就錯。

  駱靖極不屑地望了她一眼,表示他壓根就不想理她,然后徑自轉身離去。

  得到這種反應的羽霏,簡直氣得要跺腳了,她干嘛浪費時間為這種人設想,真是可惡!但她還是認命的跟了上去。

  他們正走在一座森林中,這三天來,他們很少在城鎮(zhèn)中落腳,大部分都是在杏無人煙的地方梢作休息。駱靖幾乎是拚了命在趕路,停下來休憩的時間很少,而羽霏也不必休息,自從她成為靈體之后,神志就一直是清醒的。

  剛開始在野外停留的時候,羽霏還會擔心有野獸出現,但又想到即使有野獸也傷害不了她,至于駱靖,他大概不怕野獸吧。

  這么一想之后,羽霏不再擔心,反而好奇起來,想瞧瞧會不會有什么野獸出現,她從來就沒看過野獸,不知道長得什么樣子,可惜一直都沒讓她遇見。

  羽霏東張西望的瞧著四周的景色,因為黑夜而顯得安靜詭異的林子,透過稀疏的月光而露出了一點溫暖。

  這樣靜謐的夜,任何風吹草動都聽得一清二楚,所以當羽霏聽見一種類似哀鳴的聲音時,結結實實地讓她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發(fā)出的聲音,她側過頭看著駱靖,相信他一定聽見了,不過他的表情莫測高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聽見了吧,那是什么聲音。俊顾麄冊酵白,聲音就越明顯,這表示他們離聲源已經很近了,可是駱靖還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她只好開口問他。

  駱靖轉頭看她,卻沒有表示什么。

  「你聽得出那是什么聲音嗎?」羽霏不死心的追問。

  駱靖沒理會她,他停下腳步,在大樹下,找到了一塊還算干凈的地,合上眼打算休息會兒。

  羽霏看見他這個樣子,再次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他除了冷漠之外,竟連一點好奇心也沒有。羽霏瞪著他,心里實在無法忽視那個聽起來令人感到難過的聲音,于是她決定自己去找尋,反正她現在是個靈體,不用害怕會遇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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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靖在羽霏離去之后,隨即睜開了眼,他早就知道那個哀鳴的聲音是從何而來、為何而發(fā),那是一匹傷重將死的馬所發(fā)出的哀叫聲。

  他知道,但他沒有打算去救。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即使他能救得了牠一次,也不能救牠第二次,更何況,救牠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他并不想浪費精神。

  「駱靖!駱靖!」才剛閉上眼的駱靖,立即聽到羽霏著急的聲音,他不必猜都知道她想做什么。

  「駱靖,有一匹馬,牠傷得很重,你快去救牠!褂瘀@慌未定的說。

  她看到好多血,不停的從那匹馬身上流出來,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多血,她嚇壞了,可是她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她飛快的回到這里來搬救兵。

  「不救。」駱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因為他根本不想浪費時間。

  「可是……牠就快死了,你怎么忍心眼睜睜地看牠死!褂瘀噲D說服他,雖然知道他冷漠,但她不相信他會無情到這個地步。

  駱靖沒再回答,對于說過的話,他向來不肯重復第二次。

  「你是個大夫不是嗎?難道你會親眼看著病患死嗎?」羽霏見他毫無反應,心中愈發(fā)著急。

  駱靖睜開了眼:「第一,牠不是我的病人;第二,我救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而牠能給我什么?」他直視著她,讓她清楚知道要改變他的心意是很難的。

  「你!你冷血!」羽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哪有一個大夫像他這樣的,大夫不都是悲天憫人的嗎?

  駱靖聞言睨了她一眼,絲毫不為所動。

  「好,你救牠,要什么代價我給你!褂瘀瓘娖茸约豪潇o,現在最重要的是救那匹馬。

  駱靖聽見她的話,忍不住感到好笑,「妳要用什么東西來換,別忘了妳的性命還在我手里!

  「這……你別管,總之救不救,一句話。」羽霏哪想得到他會要什么代價,反正大不了,她耍賴就是了,到時候他救都救了,已經沒機會反悔。

  「不救!柜樉溉羰悄茌p易被人動搖,那他就不叫駱靖了。

  「你!我真是看錯你了!褂瘀D身飄走,決定再也不要和他一起走了,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她真是瞎了眼才會選擇跟著他。

  駱靖沒有留下她,她要真走了,他還覺得比較清靜,不過他有種預感,她是不會輕易放棄跟著他的,畢竟他是現在唯一能看得見、聽得見她的人。

  哼!一想到這,他就深覺不悅,向來清靜平穩(wěn)的生活就這樣被她給破壞了,他一向獨來獨往,多一個人在身邊實在很礙眼,尤其她又那么聒噪,雖然他刻意不回應,但她依然我行我素,毫不理會他的冷漠,也因此,有些話他還是聽了進去。

  自從父母雙亡之后,他就明白了這世界上沒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也沒有什么人有義務,要對你好。只有讓自己變強,才能生活在這世間。

  他所做的一切,自己從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他只是想清靜的過這一輩子,如果不是答應了師父要行醫(yī)救人,他一定會找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悠閑過生活,唉,真是可惜!

  也許他生來就是冷漠吧,他沒必要、也不必為了誰的看法而有所動搖,可是當她怒瞪著他,指責他冷血時,他的心卻沒來由的有一點痛。

  他愣了會兒,真的是痛嗎?他不太確定,因為他太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而且除了痛之外,還有些別的、陌生的感覺,他無從分辨,而他討厭無法控制的情況。

  他決定等救完她之后,他就另找地方隱居,當初他并沒答應師父要行醫(yī)一輩子,他當了十年的大夫,也夠報答師父的恩情了。

  這么一想之后,他的心情好多了,再次閉上眼打算休息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他認出那是羽霏的聲音,她出了什么事?才剛想到這兒,他又暗笑自己大驚小怪,一般人又看不見她,還能出什么事,可是……也罷!他放棄心底的掙扎,起身往聲音的源頭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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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霏怒氣沖沖的來到先前發(fā)現那匹馬的地方,牠真是一匹難得一見、美麗的馬,渾身雪白的毛覆蓋著牠敏捷的身軀,可惜牠現在受了傷,只能躺在這兒,無法恣意奔馳。

  羽霏看著牠身上的傷痕,怒氣頓時消失,心中只剩下濃濃的哀傷與不舍。

  牠的身上有許多被利爪抓過的痕跡,而最嚴重的就從是肚子上狠狠劃開的一道傷口了,那道傷口還不停有血流出來,看得羽霏心里好難過,她氣駱靖的見死不救,更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那匹馬的哀鳴越來越小聲,最后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牠盈滿痛楚的眼睛望著羽霏,似乎在哀求她早點讓牠解脫。

  羽霏搖著頭,她明白牠的意思,可是她不能做那么殘忍的事,她下不了手。

  「不行,我不能這么做!褂瘀f著。不管牠是否能聽得懂,她鼻子泛酸,水氣浮上眼眶,為什么她沒有能力救牠,她真的好恨自己。

  馬緩緩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待死亡的瞬間,這時,羽霏的淚水撲簌簌地掉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馬的身上。

  她專心的哭著,一點也沒發(fā)現到,牠的傷口竟然慢慢愈合起來。

  生命力一點一點的回到牠身上,牠感覺到自己恢復了一些力氣,能發(fā)出聲音了,于是牠嘶嘶的叫著,喚起羽霏對牠的注意力。

  「!」聽到牠的聲音而停下淚水,將目光投向牠的羽霏發(fā)出一聲驚呼,牠的傷……牠的傷竟然在愈合?!

  她沒有想到這是因為她的淚水,她只覺得這真是不可思議,也許是老天爺顯現的奇跡吧!

  羽霏更仔細的看了看牠,卻發(fā)現牠肚子上的那道傷口,并未完全愈合,甚至還滲出了一些血絲,看起來依舊讓人覺得怵目驚心,羽霏不禁暗自祈求能有再一次的奇跡。

  奇跡果真出現了!

  當羽霏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牠的傷口時,神奇的事發(fā)生了。

  她看見一圈光環(huán)從她的指間透出,落在牠的傷口上,緩緩的滲透進牠的身體,那道傷口便慢慢的愈合起來。

  這一幕正好落在隨后而來的駱靖眼中,他的心猛然一驚,連忙步向前。

  「你做什么?」正為當下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議的羽霏,突然被駱靖拉起,她頓生不悅。

  「妳該死的在做什么?」駱靖氣急敗壞,他很少這么憤怒、這么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他是絕對不會破壞他的冷靜自持的。

  「你兇什么!」被吼得莫名其妙的羽霏也沒好氣,他以為他是誰?她生氣又困惑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只顧著瞪她,卻不再說話。

  「你到底怎么了?」被他瞪得頭皮發(fā)麻,她只好開口詢問,什么天大的事讓他這么憤怒。

  駱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其實也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生氣,他垂下了眼簾,似極端冷淡的語氣說:「妳看看妳自己!

  「我?」羽霏疑惑的朝自己瞧了瞧,不明白他為何出此言。「我怎么了嗎?」看起來沒什么不同啊,她抬起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眸。

  咦?她的心驀然一震,連忙舉起自己的手看個清楚。

  怎么……怎么會是半透明的?!

  雖然她是個靈體,可是一直保有本來的樣子,不但不能穿透物品,更不能透視物品,她看著自己的掌心不再是原本的紋路,而是前所未有的透明狀,她著實慌了,這樣的透明表示什么?

  「為……為什么?」她問,語氣有一絲顫抖。

  「妳方才救那匹馬的時候,妳用的是什么,妳知道嗎?」駱靖看著她震驚慌亂的樣子,心里莫名的有種不舍,他不自覺的放緩了口吻。

  羽霏搖搖頭,她怎么會知道呢?

  「一個人有三魂七魄,而妳的軀體里只有一魂一魄,也就表示身為靈體的妳擁有二魂六魄,妳以為身為靈體就必然有法力嗎?妳用來救那匹馬的力量不是法力,而是妳的靈力,也就是妳的生命力。當妳將所有的靈力用盡,也就表示妳的二魂六魄會消失,到時候就算我解了妳身體的毒,妳也只是個活死人而已!柜樉笜O為難得的說明清楚,他告訴自己,是為了不讓她將自己的小命玩掉,他才對她解釋的。

  「是真的嗎?那我怎么會變成半透明的?」

  「那是因為妳瞬間消耗了太多靈力的關系,要是全變成透明的,那妳就等著魂飛魄散吧!」駱靖的語氣又回到原先的冷靜了。

  「啊,那我這樣不要緊嗎?」羽霏心中的擔憂不減反增,她會不會全透明?她不想死,她還有大好的青春、大半的人生要過,并不想這么就香消玉殞了。

  駱靖望著她,一臉深思的模樣。

  「究竟怎么樣,你倒是說!」羽霏心急的追問,他怎么又沉默了,該不是她真的沒得救了?羽霏的心頓時一沉。

  「我是不是沒得救了?你別不說話,直接告訴我吧!」羽霏受不了了,她就像待宰的豬一樣,忐忑不安。

  「妳最好記住這是攸關妳性命的事!柜樉搁_口了,但卻沒有正面答復她。

  羽霏用力點頭,雖然她并不后悔救了那匹馬,但她不會再輕率嘗試了,又不是嫌命太長。

  「這是表示我沒有性命之憂嗎?」她期待的問。

  「閉上眼睛。」駱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提出另一個命令,讓羽霏霎時不知如何反應。

  不過駱靖也沒有耐心等她反應,他迅速靠近她,自口中渡出一口真氣到她嘴里,便又急速退開了。

  他滿意的看見羽霏的靈體開始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然后不待她回神,便徑自轉身離去,以免讓她發(fā)現他眼中流露出的些微羞赧。今天晚上夠他累了,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還得趕路,解藥就快要出土了。

  而羽霏則在好一會兒之后才回過神,她滿腦子充斥的都是方才的畫面--他吻了她。雖然只是四片唇瓣的相觸,可是她的心卻不受控制的鼓動起來,腦海中浮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他為什么吻她?他為什么為了她生氣?他為什么這么關心她?

  這些問題占據著羽霏的心思,以致她后知后覺的發(fā)現自己不再透明了,也后知后覺的明白他不是在吻她,而是在救她,更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已經走遠了。

  羽霏一發(fā)覺這一點,立刻拋下所有疑問,著急的尋找他。

  當她在不遠處的樹下發(fā)現他時,她緊張的心情隨即平靜下來。

  看著他睡著的模樣,羽霏忽然覺得,其實駱靖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冷血無隋,他只是冷漠了點、沉默了點,還有兇了點,她想起方才她救的那匹馬,似乎就是被駱靖的怒火給嚇跑了,羽霏的臉上忍不住泛起微笑。

  幸好他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幸好救她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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