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舊的和式屋里,傳來陣陣孩子哭叫的聲音,尖銳的哭聲在寂靜的深夜里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瘦弱的小女孩倒在殘破的榻榻米上,邊哭邊四處閃躲著。但不管她怎樣拚命挪動自己瘦小的身軀,還是躲避不了迎面而來的毒打。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你還躲、還敢躲……”
一個長發(fā)散亂,雙眼凹陷充血的女子發(fā)了狂似的拿著掃把的竹柄,狠狠地打著那個哭叫著的小女孩。掃把柄的末端因為過度的擊打,已經(jīng)迸裂開來,但她仍不斷使勁地?fù)]動它。
她的臉是過于蒼白的顏色,在銀白色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駭人。
她是個高瘦型的女人,瘦骨嶙峋,猙獰的臉孔讓人看不出她實際的年齡。雖然她的樣子干癟,力氣卻很大——那個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已讓她打到體無完膚,慘白的嘴角還淌著血。
小女孩哭著、叫著,掙扎著要閃避她的毒打,卻依然徒勞無功,終于只能聲嘶力竭地趴在地上,任由女人拿著碎裂開來的竹桿,在她瘦弱的背上刷下一條又一條的血痕。
小女孩看起來約莫六、七歲,或者更小一些,削瘦的臉蛋仿佛長期營養(yǎng)不良似的,顯得有些黃黃干干的,只有一對清亮澄澈的大眼還顯得有些生氣。
此時這對大眼正流著淚,混合著從額際流下來的鮮血,如同血淚一般。
“你這小雜種,我打死你……”
那個女人打到雙手乏力了,嘴里卻還是不斷地咒罵著。
小女孩感覺到落在身上的力道小了些,立刻掙扎著想逃離她。
女人見狀,頓時像火上澆了油似的,氣呼呼地甩掉了手上的竹棍,趕上去踢了幾腳,直到小女孩再也爬不起來。
“為什么?為什么要打我……媽……”小女孩哭泣著吶喊,氣若游絲的聲音混合著血淚,如同困獸最后的悲嗚。
這樣的悲嗚是長久以來抑郁的悲憤,也是無可奈何的悲哀。
“為什么?”女人冷笑著重復(fù)她親生女兒的問題,布滿血絲的眼里閃爍著瘋狂的神色。“問你那死鬼老爸去吧!是他不好,是他不好!”
“媽……”小女孩含著血淚的大眼充滿不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父親——
自從她有記憶以來,腦海中就從來沒有父親的樣子。是媽媽獨自把她養(yǎng)大的——如果眼前這個時常打她的女人就是她母親的話。
媽媽心情好的時候,會給她東西吃,但更多時候是拿掃把打她、拿香煙頭燙她、拿針刺她;喝了酒,就拿酒瓶砸她的頭。
她不知道她的爸爸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爸爸。
但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并不是太重要。她只想知道,為什么媽媽要常常打她?
隔壁的阿月、阿琪也有媽媽,但她們的媽媽就不會打她們,還常常給她們買新衣服穿、買東西吃——為什么她的媽媽就要打她?是她做錯了什么嗎?“如果不是你爸爸……拋棄了我們……不要我,我今天也不會這么凄慘……如果不是……”女人雙眼空洞地盯著天花板喃喃自語著。
小女孩害怕地看著她,想把自己的身子縮到一旁,遠(yuǎn)離她的母親,可傷痕累累的身子卻痛得動彈不得。
女人自言自語了一會兒,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轉(zhuǎn)頭狠狠的瞪著她的女兒。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這小孽種,我現(xiàn)在也不會是這個樣子!你生出來做什么?你不應(yīng)該出生的……如果不是你,我會找不到人要我嗎?都是你的錯,你的錯……你該死!孽種!那個賤男人的死孽種!”
她惡狠狠地咒罵著,隨手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皮帶,就朝她女兒身上使勁地抽去——
司徒驀然自睡夢中驚醒過來。
她雪白的額上還淌著冷汗,神思怔忡,一時之間似乎還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現(xiàn)在的自己,還是夢中的小女孩……
她坐了起來,讓自己昏亂的思緒冷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定了定神,下意識地拉起右邊的袖子。
雪藕般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印著一道暗紅色的鞭痕。
那道傷痕是那樣的清晰而觸目驚心,仿佛還是昨日的傷口,仿佛還在銀白色的月光下隱隱抽痛著……
? ? ?
隔天早上,羅燁打理好一切,準(zhǔn)備到公司去。一打開房門,就看見昨天那個女孩已站在門外等他。
她背靠著墻低頭站著,身上穿著簡單的牛仔褲、高領(lǐng)毛衣,一頭長發(fā)高高地在腦后扎成一束馬尾,顯得格外地利落而年輕。
聽到開門的聲音,司徒抬起頭來。
羅燁見到一張未施脂粉而絕麗出塵的容顏——膚白似雪、櫻唇橫丹;但那雙美麗的眼眸卻寫著淡淡的疲憊。
“你昨夜沒睡?”看到她眼睛下方有著一抹淡淡的陰影,羅燁忍不住開口問道。
司徒沒有理會他,冷漠地別開臉。
看到她這種反應(yīng),羅燁挑挑眉,有些不悅。
他一向不喜歡高傲的女人;不過,他也沒有必要去喜歡她,所以他并沒有特別表示什么,只是冷笑了一下。
“算我多嘴——反正也不關(guān)我的事!
他說完,徑自走了。司徒靜靜地跟隨在他身后。
一路上,司徒只是沉默地跟著他,安靜得像是個不存在的人。
公司里的職員訝異地看見他們總裁身邊多出一個年輕女子,背地里難免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卻也沒有人敢過去問個明白。
司徒隨著羅燁進(jìn)入總裁辦公室之后,就徑自坐在.旁的沙發(fā)上,一動也不動,不做自己的事,也不去打擾批閱文件的羅燁。
羅燁也不去理她,就讓她在那里一直枯坐著。
寂靜的辦公室里,一切一如往常,不因為里面多了一個人而有所改變。
快到中午十二點的時候,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還不見有人進(jìn)來,就先聽到一個帶著笑意的年輕嗓音——
“我都聽說了唷,阿燁!”
一聽到這個聲音,不用見到人,羅燁也知道是誰來了。
那是他的堂弟,同時也是羅氏企業(yè)的主管干部之一——羅庭煙。
“阿燁,聽說你今天帶了一個女孩到公司喔!绷_庭煙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jìn)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不就在那里!绷_燁下巴微揚(yáng),示意司徒所在的位署。
羅庭煙依照他的指示回頭看去,果然看見沙發(fā)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
一看到女孩獨自坐在角落,羅庭煙故意顯得有些失望的樣子。
“嘖,本來想說這種時候,你應(yīng)該是將她抱在腿上,我才特地闖進(jìn)來看看的……”
“你少胡說八道!”羅燁笑瞪他一眼,似乎對他的玩笑不以為忤!八皇悄阆胂笾械娜,省省你的好奇心!
“哦?她不是我想象中的人,那么她是?”羅庭煙問道,還不忘損上他幾句,“我還以為你只會帶你的那一票鶯鶯燕燕來上班呢!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嘲笑人之前可得先看看自己!
“耶,我是看人家臉色、拿人家薪水的,可不敢像某人那樣明目張膽!绷_庭煙笑嘻嘻的說著,“我不是來這里跟你互捅的。說吧,那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呢?”
“想知道,自己去問吧。”羅燁拿起鋼筆,繼續(xù)低頭批閱桌上的文件。
羅庭煙知道之后,不笑死他才怪羅燁在心中這樣想著。
羅庭煙聽羅燁這么說,真的走過去跟那個看起來年紀(jì)還很輕的女孩說話。
他徑自在司徒身邊坐下。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跟我們阿燁是什么關(guān)系呢?”羅庭煙善意地問道。
原本一直低垂著頭的司徒,抬起頭來看他。
美女!
她一抬頭,羅庭煙眼里立刻閃過一抹驚艷。
這樣的絕色,說她不是阿燁的新歡他就不信!那個小子就是有這種艷福,前些日子還和那個上流社交圈里頂有名的交際花鬧個不清,現(xiàn)在又和這樣的美女勾搭上了,真是叫人不甘心。
羅庭煙驚艷之余,心中不禁這樣咕噥著。
司徒還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他就已經(jīng)認(rèn)定她和羅燁的關(guān)系了。
她困惑地看了他一眼,這個突然跑出來的年輕男子令她感到莫名其妙。
羅庭煙看出她眼里的疑惑,于是熱心地自我介紹了起來。
“我叫羅庭煙,是羅燁的堂弟,雖然我還要叫羅燁一聲堂哥,但實際上他也才大我?guī)讉月,所以那聲堂哥可以不用叫。你呢?你是羅燁的什么人?”
司徒遲疑了一下,回答他:“司徒,羅燁的保鏢!
羅燁低頭審視手中的文中,神情有一絲淡淡的無奈。他知道羅庭煙聽了之后八成會笑他。
但,他預(yù)料中的狂笑聲并沒有響起,取而代之的是羅庭煙訝異且略帶幾分欽佩的話語——
“你是保鏢?哇,你才幾歲呀,大概也不過二十出頭吧——好厲害!
羅庭煙的贊美讓司徒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她并沒有讓這樣的情緒表現(xiàn)出來。
“你是我伯父聘請來的嗎?”
司徒微一頷首,當(dāng)作回答。
“他從哪里找到你的呀?老實說,真的很令人不能相信呢,你看起來這么小!绷_庭煙語氣直率地說,卻絲毫沒有輕視的意思。
雖然知道他沒有惡意,但司徒也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
她從哪里來?不需要讓別人知道……
司徒神情冷漠地別開頭不再理會他。
羅庭煙見她不理他,卻沒有不高興的意思,她的冷漠反而讓他覺得興味十足。
正想再找些問題來逗她開口的時候,羅燁突然站起身來。
“時間差不多了,庭煙,用餐去吧!彼_口打斷羅庭煙想繼續(xù)和司徒攀談的念頭。
再談下去,他怕司徒的冷漠遲早會凍死他的小堂弟。而且奇怪的是,見他們兩人交談,他心中竟有些窒悶。
羅庭煙聽他這么說,遂不再逗司徒,也跟著站起身來。
“你邀我一起吃飯嗎?”他笑著朝羅燁問道。
“不然呢?”他順手取下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
“我哪有這種榮幸呀?等著跟我們羅大總裁一起共進(jìn)午餐的人多的是,我可不敢壞人好事。”羅庭煙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
“你……”
“我看你寶貴的午餐時間就讓給別人吧。”他說完之后,轉(zhuǎn)頭向司徒說道:“可愛的小姐,下次有機(jī)會一起吃飯吧,我先走了,BYE——”
羅庭煙說完,笑著離開這個辦公室。
他人影已經(jīng)消失,偌大的辦公室里卻依稀還聽得到他爽朗的笑聲。
司徒望著他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羅燁諱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正想開口招呼她一起去吃飯,房門突然再次被打開,一陣香風(fēng)同時襲入——
又來了另外一個訪客。
那是一個年紀(jì)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身材高挑美好,一張彩繪著濃妝的臉相當(dāng)艷麗,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大美人。
司徒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頭回復(fù)一貫的沉默。
那個身上穿著高級套裝的美女,顯然沒有注意到司徒的存在,她徑自踩著優(yōu)雅的步伐,笑意盈盈地朝羅燁走近。
“燁,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乃麗,你怎么來了?”
楊乃麗,是另一家大企業(yè)公司的董事長秘書,出身良好,姿色過人,精明干練,是商業(yè)界出了名的女強(qiáng)人。羅燁在一次的酒會上認(rèn)識了她,前一陣子結(jié)束和那個交際花的戀情之后,他就和她在一起,是一對已經(jīng)公開的情侶。
楊乃麗任職的公司距離羅氏不遠(yuǎn),她幾乎每天都會和羅燁一起共進(jìn)午餐。
“人家想你 ,等不及你去接我嘛!彼蛔呓_燁,就一個勁兒地膩在他身上。
“是嗎?”羅燁笑了笑。
“剛才我遇到庭煙,他說你在等我呢,是真的嗎?”
“你說呢?”他沒有給她答案,只讓她自己去幻想。
他從來不會對他的女伴說什么甜言蜜語,或者是承諾,因為他知道,女人自己可以幻想的,絕對比他可以說出來的還多。
“我們走吧。”
他們往門口走去,不待羅燁叫她,司徒就靜靜的起身,跟隨在他們身后。
楊乃麗很快地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她停下腳步,回頭望著跟在他們身后的司徒。
“燁,她是什么人?”
她口氣還算和婉,但司徒卻輕易地自她眼中看出警戒之意仿佛想死守已經(jīng)到手的獵物的眼神,充滿防備、威嚇……
司徒不禁覺得好笑,冷漠的眼中出現(xiàn)一絲冰涼的笑意。
“她是……”羅燁遲疑了一下,考慮著應(yīng)該怎樣介紹她的身份。
他受到狙擊恐嚇的事并沒有多少人知道,為的是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包括楊乃麗,也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那不重要,你不用問了。”他決定不多說,更何況她也沒有知道的必要。
然而楊乃麗卻沒有這么容易讓他打發(fā)掉,她仿佛打定主意要問清楚似的。
“說嘛,她到底是誰?”她半撒嬌半糾纏地說。“難道是不能跟我說的事嗎?她到底是誰?”
“不是能對你產(chǎn)生威脅的人!彼就进就蝗幻俺鲞@么一句話。
她這句話并沒有帶著諷刺的意思,卻讓楊乃麗微微紅了臉,有一種心事當(dāng)場被揭穿的尷尬。
羅燁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開口這么說,他看看仍是一臉漠然的司徒,再看看神情尷尬的楊乃麗,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她所說的雖然確實是楊乃麗所在意的事,但未免也說得太直率了。
楊乃麗羞紅了臉,似乎想反駁些什么,羅燁卻阻止了她——
“好了,我們走吧!彼刹幌霝榱诉@么一點小事,跟她在這里浪費時間。
楊乃麗見狀,不好再說些什么,忍氣跟著羅燁走了。
司徒靜靜地跟著他們,沒有再開口。
吃飯的時候,她一個人挑了個位置坐。
那個位置和羅燁他們有些距離,卻也足夠讓她看清羅燁周遭的一切動靜。
羅燁見她如此,也不去管她,但在用餐之際,他的眼神卻常常往司徒的方向瞟去。
雖然認(rèn)識她的時間也不過一天一夜,但他覺得她真的是一個很特殊的人——沉默安靜,又異常冷漠,似乎不像一個符合她實際年齡的女孩一般。
難道是因為保鏢的職業(yè),造成她這般與眾不同的個性嗎?
他很少對女孩子產(chǎn)生興趣,但不可諱言的,眼前這個冷漠到幾乎令他生厭的女孩,已引起他的注意。
雖然,他不會無聊到去挖掘人家的隱私,但就是忍不住想多注意她一點。
畢竟,真的很少有女性會拿這么冷酷的態(tài)度對待他。就算是商業(yè)界的女強(qiáng)人,如楊乃麗這般的女人不也都乖乖的跟隨著他。
一頓飯就在楊乃麗嘰嘰喳喳地說著話,羅燁偶爾應(yīng)答她一兩句之中結(jié)束了。
羅燁將楊乃麗送回她任職的公司后,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當(dāng)然,司徒仍是安靜地跟隨在他身后。
一整個下午,司徒就像上午一樣,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有時候,羅燁幾乎要以為她睡著了。然而,當(dāng)他望向她時,卻見她仍好端端地坐在沙發(fā)椅上,睜著漠然的美目出神——
或許也不是真的出神,她好像是沉浸在只屬于她自己的世界一般。
下班的時候,她跟著羅燁回家;當(dāng)隔天的早晨到來,她又跟著羅燁到公司。
時間就這樣過了好幾天,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
司徒雖然和羅燁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每天同進(jìn)同出,但彼此卻很少交談。就算羅燁偶爾想跟她說些什么話,也總在她冷漠的神情之下,歸于緘默。久而久之,羅燁也習(xí)慣了她的冷漠,有時候,甚至還會忘了她的存在。只有羅庭煙還常常不死心地要逗她說話。
說也奇怪,雖然司徒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靜默著,但羅庭煙纏著她的時候,她偶爾也會開口說幾句話;話雖不多,但已經(jīng)夠讓羅燁感到訝異了。
回家的路上,羅燁一邊注意著路況,一邊不經(jīng)意地開口說道:
“你似乎對羅庭煙特別有好感?”
“什么意思?”坐在駕駛座旁的司徒,雙眼仍是望著前方,淡漠地反問。
“你似乎只跟他說話!
司徒沉默了許久,沒有答話。
羅燁幾乎要認(rèn)命地以為她又不理他時,她又突然開口道:“那是因為只有他跟我說話!
從九歲那年起,她開始接受嚴(yán)格的殺手訓(xùn)練。日常生活所面對的,是一個比一個嚴(yán)厲的訓(xùn)練者。他們面冷心冷,總以冷冷的語氣下達(dá)冷冷的命令,而她只能服從。
司徒嚴(yán)雖是她的父親,但和她說的話,卻從來只關(guān)于任務(wù)——公式化,不帶一絲感情。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她也只能習(xí)慣沉默。
漸漸地,她變得不愛說話了。但如果有人問她問題,她也不至于不回答;除非是她不想回答,或者是根本不能回答的問題。
“哦?是嗎?”
那她不理他,是因為他沒有主動跟她說話嗎?不過,就算是這樣,她的個性也真的太過于冷漠了。
為什么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竟會有那么冷漠的表情?
“不愛說話不見得不好;但個性太冷,就不討人喜歡了!彼f道。
“沒叫你喜歡!彼龑㈩^別向車窗,冷冷地說。
喜歡、不喜歡,都無所謂。
她并不希望有人會喜歡她,也不想去喜歡別人。
喜歡,那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呢?她從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羅燁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來。
“說得好。我確實也沒必要喜歡你!彼χf道,心里暗嘲自己的無聊。
幾日來,難得出現(xiàn)一次的交談,又在彼此的冷言冷語之下畫下句點。
? ? ?
一日下班之后,羅庭煙心血來潮地將羅燁拉到PUB去飲酒,司徒自然也隨著去了。
羅燁和羅庭煙點了酒,坐在一起談話。司徒則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喝她的檸檬水。
“你這幾天都沒事?”羅庭煙閑談之間提起這件事。
羅燁搖搖頭!扒靶┤兆幽切┚褤粑业娜硕纪蝗讳N聲匿跡,這幾天連影子也沒見到!
“呵,這算是好現(xiàn)象嗎?”
“天曉得!绷_燁笑了笑,“也許過幾天會來一次大規(guī)模的獵殺,也不一定!
他說話的口氣像在開玩笑,仿佛事不關(guān)己般的輕松。
“那你可得提高警覺些,不過……”羅庭煙看看司徒的方向。“你有了這個小保鏢,倒也不用怕呀。”
“你這是在嘲笑我嗎?”羅燁搖搖杯中透明的液體,眼睛自然地隨著他的視線望向她。
“哪有?我相信她應(yīng)該很有本事。前些日子我和伯父提起她,伯父好像對她很放心,不知道伯父是從哪里聘請她來的!
“這我也不曉得。”關(guān)于這點,他從來沒有想過,反正也不關(guān)他的事。他只希望有事情發(fā)生的時候,不要連累到她就好。
說話之間,羅燁的行動電話響起。
他接起來,面無表情地說了幾句話之后,就草草收線了。
“誰呀?”
“楊乃麗!
“哦?女朋友打電話查勤了?”羅庭煙笑著說道。“楊小姐跟你說了些什么?”
“沒什么,只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彼唤(jīng)心地說。
“看樣子,這個商業(yè)界的女強(qiáng)人,大概也擄獲不了我們羅大總裁的心吧?”
羅燁笑而不答。擄獲他的心?他的心在哪里呢?他也不知道。
“不過憑良心講,楊乃麗條件算不錯了。臉蛋好、身材棒不說,又有腦子,可不是一般庸俗的花瓶!绷_庭煙評論道。
“嗯,確實還挺上得了臺面的!绷_燁點點頭表示認(rèn)同。
“這是什么話?你從前交過的那一票女友,有哪一個是上不了臺面的?誰不知道你專找?guī)У贸鰣龅南率。?br />
“還好吧。不過有那樣的女友,交際應(yīng)酬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對他而言,女伴的意義不過僅止于此,雖然她們總愛以他的情人自居。
羅庭煙白了他一眼,“我看你需要的是一個專門陪你應(yīng)酬的秘書,而不是女朋友。”
羅燁聳聳肩,對他的話不以為意。
“我勸你還是認(rèn)真找一個,早點定下來吧。都快三十了,也不給伯父找個兒媳婦……”羅庭煙嘮叨地念著。
羅燁聽他這么說,放下酒杯,唇邊露出嘲諷的一笑。
“我都快三十了?是呀,確實是。不過,我記得你跟我同年紀(jì)吧?請問,我的弟婦在哪里呢?”虧他還有臉說他。
“呵,你畢竟還比我大上幾個月,你不先娶,小弟我哪敢搶先呢?”他笑著說道。
“我不知道你何時這么有禮讓的美德。”
只有在互相推讓婚事的時候,羅庭煙才會將羅燁大他幾個月這事實,當(dāng)成一件事來說。
他們兄弟彼此這樣推來推去,誰也不肯先結(jié)婚,已經(jīng)很多年了;現(xiàn)在兩個年紀(jì)都將近三十歲,還依然保持單身,只有身邊的女朋友不斷地變換著,像在比賽換女友的速度似的。
在他們談笑之間,PUB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兩人好奇的轉(zhuǎn)頭望向騷動的來源,只見在PUB門口有兩、三個男子拉扯著一個少女。
那名少女顯然不愿跟那些人同行,那幾個人卻強(qiáng)行要將她拖走,因此起了爭執(zhí)。
羅庭煙見狀,就要站起來。
“等一下!绷_燁知道他又要過去主持他所謂的社會正義,因而開口喚住他。
“阿燁……”他不明白他為什么阻止他。
“先看看情況再說,別還沒弄清楚狀況就多事!
聽羅燁這么說,羅庭煙又坐回原來的位置,和他一起靜觀其變。
“放開我!你們抓我做什么?”只聽那名少女一邊掙扎一邊喊叫著。
“小賤人,現(xiàn)在釣到更有錢的凱子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你忘了以前我們多么地好嗎?”其中一名流里流氣的男子涎皮賴臉地笑道,一只手拉扯著她。
“你亂講!我根本不認(rèn)識你們!”那名少女更加奮力掙扎,一張姣好的臉漲得通紅。
“少假了,你以為裝作不認(rèn)識,我們就會放過你嗎?做夢!乖乖地跟我們走!”
那三個男子硬要拖走她,他們旁邊圍觀著一群人,其中幾個女孩似乎是那名少女的朋友,在一旁緊張得直掉淚,卻又無能為力。
“求求你們放開她,小莉她……她大概真的不認(rèn)識你們……”一個膽子大些的女孩鼓起勇氣跟他們說道,細(xì)如蚊蚋的聲音不停顫抖著。
“混帳!她認(rèn)不認(rèn)識我們關(guān)你們屁事!滾開!少在這里礙事!”
那個女孩被罵之后,和其他幾個同伴面面相覷,不敢再說些什么。
看她們的年紀(jì)約莫二十歲左右,大概是還在念書的女學(xué)生,趁著課余時間一起來這PUB喝酒玩樂,卻遇上這種事。
其他的圍觀者見那三個男子兇神惡煞一般,是以都只在一旁觀看,誰也不肯惹事。
“放開我!我真的不認(rèn)識你們,你們認(rèn)錯人了……”
其中一個男子聽她這么說,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賤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再敢裝作不認(rèn)識,我就讓你好看!”
“小莉……”她的朋友們見她挨打,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羅庭煙看到這里,回頭對著羅燁問道:“阿燁,你說誰講的是實話?”
“那個女孩子沒說謊!绷_燁觀察了一會兒,冷靜地說道!澳阆胗⑿劬让溃矛F(xiàn)在快去吧!
羅庭煙依言站起身來!叭缓竽憔妥谶@里等著看好戲?”
羅燁笑了一下,“有你在,何須我出馬?等你不行了再說吧!
“笑話!我哪會不行呢!
羅庭煙說完之后,轉(zhuǎn)身正打算過去管管閑事,卻有一個人比他早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