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你們終于回來了!”鐘伯忍不住欣喜道。
自從早上大少爺發(fā)了瘋似的跑出去之后就不知所蹤,他連忙差了府里的家丁出去找,可是找遍了全京城也找不著,差點急死他。他真怕大少爺會做出什么傻事來,因為最近大少爺?shù)男郧樽兊帽┰暌着,原本是以為腳傷的關(guān)系,可是他的腳好了之后,脾氣不但沒變好,反而愈來愈糟。
回府后,他又到英雄居去看看大少爺回來沒,才發(fā)現(xiàn)連華山姑娘也不見,這下子可真急死他了,華山姑娘和大少爺該不會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吧,否則華山姑娘怎么可能會丟下她最愛的小猴兒,不聲不響的離開?
他連忙又奔出去大街小巷的找,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可是還是找不到,最后只好回來等。但等到夜過天也亮了,人還是沒回來,急得他差點派人將出遠(yuǎn)門的老爺和兩位少爺找回來。
不過,幸好現(xiàn)在他們平安回來了,否則,他這把老骨頭不散了才怪!
“鐘伯,讓你擔(dān)心了!惫懦刑觳缓靡馑嫉氐狼浮_@段日子以來因為他反常的情緒,搞得府中上上下下不得安寧,家仆看到他無不立刻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為此,他真的感到過意不去。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鐘伯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斑祝窟@位姑娘是……”他一雙老眼精明的審視著翟姬,瞧這姑娘一身殺氣,必定不是什么好人,老爺不在,他萬事得小心點,千萬不能讓唐門出任何差錯。
“鐘伯,她叫翟姬,是我們的朋友,這一次她也和我們一起去救蝶兒。”霍劭騏一臉笑意的替他介紹。
翟姬雖然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錯事,但她也是迫于無奈,如今藏元魯達(dá)一死,她已是自由身,只要她不再繼續(xù)為非作歹,那她就是他的朋友;況且能與如此漂亮的姑娘結(jié)交,是他無上的光榮,他才不管她是不是壞人。
“你……”翟姬眼眶發(fā)熱,感激地看著他,這輩子他是第一個當(dāng)她是朋友的。
霍劭騏了解地沖著她一笑。
“原來如此,真是謝謝你了!辩姴嬲\的道謝,只要是大少爺?shù)呐笥,不管她是什么人,他一樣會尊重她的?br />
“咱們別在這兒聊了!被糅框U關(guān)心的說著,“古兄,你受了傷,得好好的休息。還有,蝶兒,你多日沒進食,再加上這么一鬧,身體虛弱得緊,暫時別跟我回安平王府了,你就留在這兒把身子善好后,我再來接你!
“蝶兒不會跟你走的!惫懦刑煺加械鼐o緊攬住蝶兒的纖腰,他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她!
“別忘了,是你把她‘送’給我的,正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三日后我會親自用八人大花轎來接她!惫懦刑斐鰻柗礌柕呐e止把霍劭騏給惹火了。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把蝶兒帶走,否則這個無情的人下一刻若翻臉,還不知會把蝶兒送給他的哪個師弟,與其這樣,他寧愿把蝶兒藏在安平王府里。
“你也別忘了,是你把她弄丟,而是我把她救回來的!惫懦刑炖淅涞奶嵝阉
“救她,我也有份!被糅框U不服氣的嚷著。
“不知是誰中途跑掉了還敢說!惫懦刑炷樕涑恋刂S道。
“你——我才不是跑掉!”霍劭騏聞言又羞又氣的,“總歸一句話,三日后我會來接她!
“那我也是一句話,蝶兒是我的,永遠(yuǎn)是我的,我絕不會將她讓給任何人的。”
“你說的全都是真的?”蝶兒屏氣凝神地問道,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古承天無限深情地點頭保證,“嗯,我不能沒有你,我再也不會傻得將你往別人懷里送了。”
“萬歲!”蝶兒開心的跳了起來,對著他又親又抱的,沖動之下,她還重重的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吻。“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喔!
所有人皆瞪大眼,無法置信地瞧著。她竟敢吻冷硬如石頭的古承天,而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古承天竟也任她吻?真是奇了!
霍劭騏看此情形,明白自己再怎么爭取也沒用了,他知道蝶兒是不可能離開古承天的,現(xiàn)在他只希望古承天能更珍惜她,別再讓她哭了。
興奮過后,看著古承天陰郁的臉色,蝶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像是做錯事的小孩,連忙捂住嘴大退三步,怯生生地等著他開罵,誰教她不知檢點“主動”吻了他。
雖然他們已經(jīng)有過肌膚之親,但那不表示他允許她主動吻他。
“過來!”方才她在眾人面前主動吻了他,而且還說了他日盼夜盼的那三個字,他理應(yīng)高興的,可瞧她開心的樣子,他懷疑她的表示是感謝而不是愛。
“你要罵就罵,不必動粗!庇辛艘郧暗慕(jīng)驗,蝶兒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她才不會笨得再走過去讓他打。況且,她已有被罵的心理準(zhǔn)備了,讓他罵兩句無謂的,就算他用的字眼有多難聽,她相信她一定能挺得住的。
“你們的私事自己慢慢去解決吧,我和翟姬要先走了。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你又欺負(fù)蝶兒,我一定、鐵定、絕對會帶著她遠(yuǎn)走高飛的,這一次我是說真的,不是開玩笑!被糅框U知趣地不再打擾,但在離開之前,他還不忘對古承天威脅加警告。
“走吧!惫懦刑旄静话阉耐{放在眼里,因為他這一輩子絕不可能讓霍劭騏有機會帶走蝶兒。
“你們聊吧,但別聊太久,你的傷撐不住的!辩姴鏊谑A上,識相地讓一群關(guān)心他們的仆人離開,貼心地將這片小天地留給他們。
等所有人都離開,古承天才又繼續(xù)方才的話題,因為這對他很重要。
“過來,我有話問你!彪m然受了內(nèi)傷,聲音不似以往宏亮,但他話語里全是不容反對的霸氣。
“這樣也能問,不一定要過去。”蝶兒拗上脾氣的站在原地,眼神戒備地盯著他。
“蝶兒!边@聲呼喚半是乞求,半是命令的,負(fù)傷的古承天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了。
“好吧,看你傷成這樣,相信也不能對我怎樣!钡麅汗怨缘乜恐。
“你剛才說愛我是真心的嗎?”他握著她的手,期待她的答案,全身也因緊張而繃得死緊。
蝶兒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
“那你是愛我多一些還是吱吱?”他又問,這很重要,而且非常、非常地重要!
老天,有誰會想到一代梟雄古承天竟跟只猴子在搶愛人?
“你多了一些。”蝶兒漾著笑,毫不考慮地回答。
“真的嗎?”霎時,一波波的狂喜涌進心扉,他顧不得光天化日之下會不會有人經(jīng)過,熱切地覆上她柔軟甜美的唇,輾轉(zhuǎn)吸吮、唇舌糾纏著。
“阿天……你是真心的嗎?”蝶兒無力地推拒著,微微嬌喘,她撫著紅腫的唇,滿面是嬌羞的紅,忐忑不安地問。
“蝶兒,我愛你愛得心都疼了,你知道嗎?”古承天離不開她,鼻尖抵著她,在她唇畔輕輕地說著。
“那你為什么要將我送給別人?”
“因為我聽說翟姬要殺我,我怕她會抓你當(dāng)人質(zhì)威脅我,所以我才讓霍劭騏將你帶走,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幸好,你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否則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彼呎f邊吻著她的唇。
“你真傻,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要陪在你身邊寸步不離的。我還以為你因為恨我,恨到讓你使出各種手段來折磨我呢!钡麅何难蹨I差點掉下來,這段日子,她在上一代的仇恨中受盡折磨身心皆疲,幸好,如今雨過天青,否則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撐下去。
“再也不會了,我答應(yīng)你,不管將來如何,我都會守著你。”他捧著她精致的小臉,滿是歉意。
蝶兒噙著淚,開心地點頭。
“嫁給我,好嗎?”他的唇來到她的鼻尖、眼角,然后挑逗地吻著她的嘴角。
蝶兒神魂已失,無法做任何回答,她雙手虛軟無力地攀在他的頸間,明眸緊閉,紅唇微啟著,誘人的呻吟輕輕地從喉嚨逸出。
古承天懲罰地啃咬她誘人的喉頭,誰教她的悶哼聲引得他全身酥疼不已,恨不得要了她。
“我……”
“嗯——哼!”不速之客總是在最緊要關(guān)頭出現(xiàn),而這一類人見人厭的人,又被歸類為“程咬金”。
唐劍宇不得不打斷這對正在親熱的小兩口,他實在很不想打擾他們,但他又餓又累的,想盡快吃頓好的,再睡頓飽的,而他們霸占著的地方正好是要入廳的唯一道路,所以他只好大哼兩聲,提醒他們有路人要過,先讓讓再吻吧。
兩個吻得難舍難分的人,只是抬頭看了唐劍宇一眼,又繼續(xù)吻他們的,沒打算停止這僅屬于彼此間的親密接觸。
“古承天?!”看清楚眼前熱情男子的真面目,唐劍宇驚訝得整個下巴差點掉下。
天!這比公雞長牛角還稀奇!從不近女色的古承天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女人吻了起來?
他是該當(dāng)作沒看見靜靜的走過,還是該敲鑼打鼓叫人來看,好挫挫古承天自以為是的男性自尊?
不過,想他唐劍宇會那么好心的放過他們嗎?當(dāng)然不了!
嘿嘿!他露出一抹詭譎的微笑,然后——
“快來看!”他揚聲朝里頭大喊,然后幸災(zāi)樂禍的等著,但許久之后還是不見半個人影。奇怪,府里的人全上哪兒去了?
剛回來的他當(dāng)然不知道鐘伯早就要其他人不準(zhǔn)靠近這片花園。
古承天收起熱辣的吻,在蝶兒粉頰上細(xì)細(xì)碎碎地輕啄著。
“吵死了!”他不悅的啐罵著,仍沒停下甜美的品嘗。
“看看我!”沒人理的唐劍宇不服氣地又一次叫道。
誰知古承天仍不為所動地捧著心上人的臉吻著,只有蝶兒聽話的抬頭看看來人。
“好心人!”一認(rèn)出是前些日子贈銀子讓她購置衣裳的男子,蝶兒就開心不已,她推開古承天,熱切地拉著唐劍宇的手,“怎么是你?”
古承天立刻拉回她的手,占有欲十足地將她攬至身旁,離唐劍宇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不準(zhǔn)她靠近任何男人!
“他就是那個‘好心人’?”古承天一臉鐵青地再確定一次,畢竟眼前這個人是他二十年的兄弟,他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
蝶兒臉笑容,喜孜孜地點頭,“嗯,就是他!
毫無預(yù)警地,古承天一拳向唐劍宇揮去,幸好唐劍宇躲得快,否則俊美的下巴鐵定留下難看的淤青。
“你干什么?”唐劍宇不解的問,身形一轉(zhuǎn),躲開他又一拳的攻擊。
“阿天,住手,你身上的傷……”蝶兒急急地拉住他,她不明白他為何要打幫助她的好心人?
“讓我揍這個混蛋,他竟然喪心病狂的把你騙去青樓!”古承天兩眼噴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揮拳。
“我?”唐劍宇一臉無辜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不是他!”蝶兒死命的拉住他,千萬不能讓他傷了好心人一根寒毛。
“別替他說話!”他掄著拳頭,又送了一拳過去。
“古承天!你再亂來,我發(fā)誓再也不理你了!”蝶兒雙手叉腰,一跺腳,兩腮氣得紅紅的。
古承天揮出去的拳頭,因她一句小小的恐嚇而停在半空中,他最怕蝶兒不理他,所以縱使他有著沖天的怒氣也只好暫時壓下。
等著,這筆帳私下再跟你算!古承天用暴怒的眼神瞪著他。
唐劍宇不怒反笑,而且是笑得非常的賊,因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古承天終于有弱點落在他手上了,原來他怕這個嬌美的姑娘不理他。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不過他也只敢在心里暗笑著,反正這弱點夠他用來威脅、利用一輩子了。
“他是給我銀子讓我買衣裳的那個好心人,不是帶我到臥香閣的那個啦!
“你確定?”古承天不太愿意承認(rèn)自己打錯人,因為一承認(rèn)也就表示他得道歉,而他一向不做這種事。
“道歉吧!碧苿τ畈坏珱]因他的沖動而生氣,反而笑得非常開心。在一天之內(nèi),能夠見到古承天這么多不尋常的表現(xiàn),哪怕讓人用刀子架著他也甘愿啦!
古承天高傲的撇開頭,不想理他。
“你得道歉!钡麅憾⒅(jīng)八百的說。
“沒必要……”瞥見她臉上的慍色,他只好乖乖就范,“對不起!
“什么?我沒聽見!碧苿τ钐吞投,標(biāo)準(zhǔn)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
“少得寸進尺!惫懦刑觳粣偟牡闪怂谎,摟著蝶兒轉(zhuǎn)身就走。
“喜歡你的女人,就別再讓她裹著幾條碎布在街上亂晃,否則,像我這種大飽眼福又能坐懷不亂的人已經(jīng)絕跡了!碧苿τ畈慌滤赖某谋秤敖械,只見古承天的背脊一僵,再看到美人雙眼一瞪,之后……一切又歸于平靜,沒戲可看!
唐劍宇眉開眼笑地尾隨在后,他相信再過不久,唐門就要辦喜事了。
休息了大半個月,古承天的傷終于好得差不多了。
這期間蝶兒總是陪在他身邊細(xì)心地照顧著他,而這英雄居也很少會有人來打擾,所以他們能夠隨心所欲地做著彼此愛做的事,不必?fù)?dān)心會有任何程咬金突然殺出。
“考慮好要嫁給我了嗎?”古承天半靠在床上,愛不釋手地玩著蝶兒柔順閃亮的發(fā)絲。
這個話題他天天都會問上幾次,而她除了第一次曾回答要考慮看看后再也沒有答案了。
蝶兒低垂眼睫,無意識地?fù)嶂ㄖㄈ犴樀拿,她仍如往常般低著頭不回答,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為難。
所有的誤會終于冰釋,姥姥也洗去了冤屈,這段日子她過得好快樂、好快樂,可是現(xiàn)實的問題她還是無法不去面對。
她是很愛他也很想嫁給他,但是她怎能忘了姥姥預(yù)言中的夫君,雖然她曾想過要利用天書將既定的事實改掉,可是這么一來,天體運轉(zhuǎn)就會亂了章法,她絕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成了千古罪人,所以,只有乖乖回谷等待,即使她的人和心早已給了古承天。
“怎么,還在考慮呀?”古承天拚命勸自己有耐性一點,千萬別太急躁,但蝶兒老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教他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穩(wěn),每天一顆心老是在半空中晃呀晃的,一點安全感也沒有,無論如何,他今天得要出個答案不可。
蝶兒滿心歉疚,只能點頭。
“我們能不能暫時不要討論這個問題,老爺爺?shù)氖露歼沒解決呢。”雖然這個爛借口已經(jīng)用了好多次,卻是她唯一能用來推阻的借口。
“劍宇已經(jīng)把藏元魯達(dá)厚葬了,還將他的財產(chǎn)做了一個總整理,好將它們移交給你,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劍宇已經(jīng)替你辦好了,你大可不必?fù)?dān)心!惫懦刑爝呎f邊觀察她的表情,但她臉上仍是一副憂愁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即將得到千萬財富的喜悅。
“那我總得替老爺爺守孝三年呀。”她繼續(xù)找借口搪塞。
“你們無血緣關(guān)系,不需要這么做!庇f他臉色就會愈沉。
“可是……”蝶兒慌亂地?fù)苤ㄖǖ募?xì)毛,不知該如何再辦下去。
“蝶兒,老實說,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終于,他還是問出了盤據(jù)在心頭多時的疑問。之前不敢問,是怕得到另一種答案,畢竟他曾深深的傷害地,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面對事實。
“不是!”她急急否認(rèn)。
“如果你真心想嫁給我,那你就會有辦法克服一切難題,可是從你的表情我看到了為難……”古承天失望、難過的眼神直望進她深不見底的黑潭中,試著想讀出一點訊息,但那潭中除了漸漸凝結(jié)的水氣外,什么也沒有。
“阿天……”蝶兒鼻子一酸,整個人撲進他的懷里。
他無奈地嘆口氣,在她額際落下一吻,“算了,反正這事也不急。不管你要到何時才肯點頭答應(yīng),我都會一直等下去,記住,我的愛絕不會因為你不嫁給我而變質(zhì)!
他溫柔的摟著她,試著淡化胸口那股濃濃的失望,飽含體諒與容忍的傾訴他對她的愛。
蝶兒眼眶熱,再也顧不了什么預(yù)言,未來的事既然已經(jīng)被預(yù)定好,改不改都已無所謂了,她只想把握眼前,誠實面對心里的聲音,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我要嫁給你,我馬上就要嫁給你,我不要當(dāng)別人的妻子,我只要當(dāng)你的,嗚……”她把小臉埋在他寬大的懷里,激動的直嚷著。
“我不要你有任何委屈或是勉強,我只想要你快樂!
“不,我愛你,生命滿滿都是你,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你離開空幽谷,我原以為有吱吱陪著我就夠了,可是……可是……阿天,不要讓我離開你,求你……”蝶兒淚眼汪汪,稚氣地要他的承諾,因為她真的很怕命運會拆離他們。
“不會的,放心吧,任何人也不可能將我們分開!彼侨ニ罎M臉的淚水,用他的生命保證著。
蝶兒沒有抬頭,只是將臉貼得更緊,靜靜地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仿佛那一聲聲的鼓動聲能撫去她的極度不安。
她心里清楚得很,就算阿天給了她一個如山般穩(wěn)靠的承諾也抗衡不了命運的無情。
唉!明日會如何明日再說吧,此刻她只想窩在他安全溫暖的懷中好好的休息,希望一覺醒來她就是阿天的新娘了。
隔天——
震天價響的咆哮怒吼,差點震垮了唐門。
古承天狂怒的臉色已不能用“鐵青”兩字來形容,此時的他宛若急驟而至的狂風(fēng)暴雨,挾著滔天怒氣席卷而來。
“華山蝶!”他手中緊捏著一張紙,怒火翻騰地仰天狂嘯。
他怎么也想到不到,昨夜還依偎在懷中傾訴愛語的她,一早醒來就不見人影,只留了張紙條,什么也不愿意多寫就只寫了“對不起”這三個字。
這是什么意思?玩他?耍他?
他不會讓她得逞的,他要把地抓回來,重重、狠狠地打地一頓屁股。
這個小叛賊,沒地方可去的,他要上空幽谷把她揪回來,然后再用手臂粗的鐵鏈將她鎖在他的床上,讓她一生一世都離不開他。
他跳上馬,急急趕往空幽谷。蝶兒騎了他那匹可一日千里的汗血寶駒,若不趕快,等她進了空幽谷就難找了。
古承天馬不停蹄地連趕數(shù)日,才終于到達(dá)兩個多月前曾是出口的地方,但一眼望去,除了山壁還是山壁,他心里充滿失望與憤怒,重重地一掌打過去,但山壁仍穩(wěn)穩(wěn)地連動也沒動,一陣風(fēng)吹過,遍地野草跟著左搖右擺,好像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挫敗地坐下,手探向腰間拿出蝶兒那張無情的留言,忽然,一抹亮藍(lán)掉出攫住他的視線。
這不是蝶兒的錦囊嗎?他不是還她了,怎么還會在他身上?
他百思不解地拆開它,然后,難以言喻的喜悅流刷過他全身,為消沉的他注入一股振奮。
他興奮地躍上馬背,有力的雙腿一夾,鞭策著坐騎往當(dāng)初他落谷的山崖疾馳而去。
不一會兒,他來到了山崖邊,居高臨下俯瞰著整座山谷,將剛剛才找來的樹藤往谷底一拋,樹藤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猶如他揚起的唇角。
他慢慢地順著樹藤一寸一寸地往下攀爬。
華山蝶,我來了,你可要小心接招了!
蝶兒小嘴張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瞪著半空中晃動的人影。
他……他是誰?蝶兒連忙捂住眼睛看也不敢看。她好怕這個從天而降的人就是她的夫君,她誰都不要,只要阿天呀……
那日,她靠在古承天的懷里睡了一夜,半夢半醒間姥姥隱隱地出現(xiàn),嘴里還不斷地重復(fù)著“夫從天降”,仿佛是在提醒她千萬別忘了預(yù)言之事,逼得她不得不離開深愛的阿天。
離開阿天,天知道她心里有多苦、有多不舍呀,可是她又能如何?妄想改變天意的后果,是一連串無辜的人受害,她不能這么自私的,所以一切的痛苦她只好和著眼淚往肚里吞。
她低頭拉著莫名興奮的吱吱,噙著淚,認(rèn)命地等待著上天派給她的夫君。
一旁的吱吱還是興奮的不停叫著,她扯扯它,要它不要太過分,會把來人嚇著的。
“怎么,是知錯認(rèn)錯?還是不屑瞧我?”強壓下喜悅又得裝出十足震怒的聲音,聽起來別扭極了。
熟悉的聲音令她渾身一震,震掉了心里的苦悶,震開了頂上的一片烏云,她緊張地瞪著地上兩個交疊的影子,然后慢慢地抬起眼……
她無法置信地瞠大眼,映入雙瞳中的人影神奇地將她連日來的憔悴與不安掃蕩一空,她黯然的眼底因閃著淚光而分外晶亮,她奮力地奔向前,用盡全力將古承天緊緊的抱住,一絲空隙也不留。
古承天雙手握拳貼在身側(cè),克制住想擁她人懷的沖動,譏諷道:“不是不要我了,干嘛又緊摟著我不放?”
蝶兒咬著下唇,一顆小腦袋埋在他懷里拚命搖晃著。
“說!”他執(zhí)起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
一對上他燃著熊熊火焰的黑眸,蝶兒心虛的垂下眼睫,是她對不起他在先,她無話可說。
“心虛了?說話!”古承天霸道地命令著,他要蝶兒給他一個完整的解釋,否則就算強行把她帶回唐門,難保她不會再偷跑。
“對……對不起!倍勾蟮臏I珠再也不受控制地紛紛滴落,她哽咽得只能說出這三個字。
“我不要聽這個!”又是一記大吼,他的耐性已至極限。
“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可是我以為命運不讓我愛你,但是天意又讓我愛你,我……我……”她聲淚俱下,說得語無倫次,他也聽得一頭霧水。
“說清楚!”古承天怒瞪著她。
蝶兒抽抽搭搭地說著:“姥姥預(yù)言我未來的夫君將從天而降,還要我把那三個錦囊交給他,可是我在谷中一直沒等著。后來我出了谷,我暗自希望你能是我未來的夫婿,但是……但是那天我又夢見姥姥,她要我回空幽谷等……我不要別人做我的丈夫,如果那個人真的出現(xiàn),我可能會先殺了他然后再自殺,我只要當(dāng)你的妻子,別人我統(tǒng)統(tǒng)不要!”“傻蝶兒!彼纳禋饬钏奶鄣貌恢撊绾问呛,他哭笑不得地輕啄她的唇,心中所有疑惑頓時解開!澳阋恢痹诶@圈子,也不想想第一次我是如何入谷的,唉!這種代價還真是慘痛呀!
蝶兒聞言終于恍悟,原來阿天就是……
她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躲在他寬厚的胸膛里撒嬌道:“我怎么會知道?我一直以為我的丈夫會像神般莊嚴(yán)而降,可是你卻摔得神智不清,甚至動彈不得,而且剛才爬下來的姿勢又狼狽極了,所以我根本聯(lián)想不起來嘛。”
“還敢說!明明說好不離開我的,卻趁我睡著時偷溜,真是小人,要不是錦囊指引我,我恐怕就要失去你了。”憶及這些天,他為了尋她而過著非人的生活他就一肚火。
“是第三個錦囊嗎?上面寫些什么?”那個藍(lán)色的錦囊是她在離去之前,塞在他衣服里讓他留做紀(jì)念的,沒想到卻成了牽引彼此再聚的線,她不禁要感激姥姥的神機妙算。
“真命天子,從天而降!苯^望時,就是這幾個字令他生機重現(xiàn)。
“喔……什么?”蝶兒瞪大雙眼氣得跳腳,“姥姥分明是在耍我,我都已經(jīng)在你身邊了,她還要我回空幽谷,害我們兜了一大圈,氣死我了!”
“我相信姥姥之所以這么做,無非是想讓你了解誰才是你真正的夫婿,她不想你永遠(yuǎn)活在內(nèi)疚與不安里!彼锌貒@了一口氣,有蝶兒這樣傻氣的后輩,真是難為了華心漓姥的用心良苦。
“對不起,原來我真的很傻!钡麅阂魂囘裼,幸好姥姥保佑,否則她將錯過這輩子唯一的真愛。
“別以為你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就會輕饒你。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頓打!惫懦刑煅鹧b生氣地睨著她。
“你生氣了?那……我用吻來還好嗎?”她嬌笑地問。
“樂意之至,我的傻蝶兒!痹捖洌拇秸加械鼐鹱∷南闾,深情地吻著,然后滑下她細(xì)長的頸子,并在頸間留下愛的印記,霸氣的宣示著她的歸屬權(quán)。
華山蝶,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只能屬于他!
執(zhí)著堅定的誓言直達(dá)天庭,編造人間情愛的月老滿意的撫著髯髯白須。
呼!這對天造地設(shè)的有情人在面臨許許多多的考驗之后終于能長廂廝守了,也不枉費他的一番苦心。
不過,這對是安然的通過考驗了,但是下一對呢——
月老皺著眉頭煩惱的看著桌上那一對小小人偶,愈看愈是頭痛,真不知該如何替他們擬出一條最完美的情路,看來這一對還是真是棘手呀,他真想將他們收在姻緣袋中永遠(yuǎn)不現(xiàn)世,但該來的總是要來,躲也躲不過的。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去好好的補個眠,睡飽了才有精神去想下一步該如何做。
他打了一個大呵欠,收好姻緣袋準(zhǔn)備離去,但他在離去之前!仍不忘用拂塵一揮,撒下點點祝福的晶光,祝福這對苦盡甘來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