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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從天降 第九章
作者:席梵旻
   
  夜寂靜得令人悚然,沒有半點風(fēng)聲劃過,連蟲鳴也悄然無聲,詭譎的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寒。

  古承天和霍劭騏來到蛟躍龍門總壇前,眼前厚重冰冷的銅門上,大咧咧地雕鑄著一幅龍騰圖,圖中金龍張牙舞爪的模樣,仿佛向世人宣告它的唯我獨尊,異常的暴戾之氣早已取代龍在世人印象中威嚴(yán)與吉祥象征,這分明是條惡龍,

  “怎么這蛟躍龍門在夜晚看來陰森得像座鬼屋!被糅框U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白天街上有人走動,還不會覺得這座豪宅冷清陰森,但到了夜晚,這四下無人,宅里宅外安靜得出奇,一陣風(fēng)吹過都可能把人嚇得拔腿就跑。

  “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古承天冷冷的趕著他,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想霍劭騏跟他冒這個險。

  “從認識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無時無刻地不在后悔了,所以也不差這一次。”霍劭騏像是認命的聳了聳肩。

  古承天睨了他一眼不想再與他廢話,這家伙存心找死,他又何必多事阻撓他。于是他腳底一蹬,躍上高墻。

  “喂,你等等我呀!”被甩下的霍劭騏連忙跟著躍上高墻,緊跟著古承天。

  古承天居高臨下,銳利的鷹眸映著微弱閃爍的燈火更顯深沉森冷,他環(huán)顧四周,將蛟躍龍門里幾棟大型建筑的坐落之處大致觀察了一遍。

  藏元魯達想必是想當(dāng)皇帝想瘋了,這里每一根梁柱皆雕著千姿百態(tài)的盤龍,每一條意欲沖天的飛龍,令人有種它將乘載著豪宅飛上天的錯覺,正如同它的主人再也壓制不住的野心。

  古承天不屑地冷哼,再怎么登峰造極的鬼斧神工,能逃得過祝融之災(zāi)嗎?如果他能順利走出蛟躍龍門,他絕不會吝嗇地送它一把火,讓火舌將它的自大給吞噬殆盡。

  他目光搜尋到被一條巨龍石雕盤據(jù)住整個屋頂?shù)慕ㄖ麤]有任何遲疑地幾個縱身翻躍便來到那棟建筑的屋頂。

  “喂!你等等我呀!”霍劭騏笨手笨腳的在后面追著,好不容易就快追上了,古承天一晃眼又跳向另一處屋頂,追得他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古承天不理會他在后面壓低聲音叫喚,他警戒、小心地的在屋瓦上行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誤中敵人陷阱。

  然而,四周還一片不可思議的安靜,照理說如此龐大的謀反組織,理應(yīng)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以防朝廷突如其來的搜緝,但今晚卻靜得出奇,宛若一座空城,難道藏元魯達早已猜到他今晚會來救人,刻意將閑雜人等摒退,這么看來,蝶兒真的被抓到這兒了,他果然沒猜錯。

  “朋友,既然來了,何不下來喝杯水酒!焙炅恋穆曇敉蝗辉谠庫o的夜里響起,像是晴空中忽然打落一記悶雷,震得四周大地所有東西都在搖晃。

  古承天穩(wěn)住身子,但雙耳仍嗡嗡作響著,心里訝異此人竟有如此深厚的內(nèi)力,無怪乎他不需要一兵一卒也能獨鎮(zhèn)蛟躍龍門總壇,看來此人真的不好惹。

  他從容地自屋頂躍下,大大方方的從大門進入。既然人家都已盛情邀約,他怎好拒絕。

  “你早猜到我今晚會來?”古承天環(huán)顧一下空蕩蕩的大廳,唯一可能藏人的地方就是前方那一大片黑色的布幕!斑@只是一個尚未更動的正常軌道而已,一切都在本座的掌握之中。”藏元魯達高深莫測的話里透露著些許得意。

  “什么意思?”古承天劍眉一挑,心頭有種被算計的不悅。

  “把你帶來的天書留下,你就可以輕松的走出大門!辈卦斶_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出他的目的。

  “來場交易如何?”話雖如此,古承天的語氣卻是沒得商量,這場交易他只會取而不會給,無論如何他也要把蝶兒救出來。

  “那個小女娃嗎?看來你們倒還滿情深意重的嘛。”藏元魯達狂笑數(shù)聲,無風(fēng)的大廳,布幕卻詭異地飄揚著!爸灰惆烟鞎怀鰜,那個小女娃自然會沒事!

  “沒看到人,我什么也不會給!惫懦刑煺Z聲冷硬的表態(tài),完全不受藏元魯達的威脅。

  “來人,將那女娃帶上來!

  藏元魯達命令一下,立刻見到翟姬攙扶著蝶兒從密室走出來。

  “阿天……”蝶兒緩緩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古承天真的跑來救她,心中既是喜又是憂,她好想掙開翟姬奔向他懷里,可是此刻的她虛弱得像是早已用盡了氣力,她之所以能撐到現(xiàn)在,全是靠意志力硬撐著。如果古承天此刻沒出現(xiàn),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見他最后一面。

  古承天看著血色全無的她,無法做任何反抗地任翟姬拿劍架著她的細頸,心疼得差點沒了呼吸,他急急地朝她奔去,“蝶兒!”

  “站住!”藏元魯達話聲未落,只見黑幕一揚,在毫無防備之下,古承天被打了一掌!叭四阋芽戳耍摪烟鞎怀鰜砹税?”

  古承天吃痛的退了好幾步才穩(wěn)住身子,“先放人!

  “想跟本座玩花樣?勸你省省吧。二十年前古老頭爭不過本座,最后死在本座手里,二十年后,你照樣也拿本座沒轍,哈哈哈……”藏元魯達自負的大笑著。

  “原來你也是殺害我古家百余口人的兇手之一!”怒火狂燃的古承天像一頭被禁錮許久的獅子,他躍起身,一劍刺向黑幕,將整片布幕劃成兩半,露出一張純金打造、上而鑲嵌著無數(shù)寶石的九龍椅,但卻不見人影!澳憬o我滾出來!”

  “哼!毛頭小子,你還沒資格一睹圣顏!睙o生命似的冰冷語調(diào),隱隱從銅壁后傳出。

  “出來,你給我滾出來!”古承天神態(tài)瘋狂,發(fā)泄似地用劍刺、劃、砍著銅壁,暴怒的眼睛布滿紅色血絲,他要殺掉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替家人報仇。“出來,否則我毀了你的九龍椅,讓你連皇帝夢也甭作!”

  “這張破椅毀了也罷,反正蛟躍龍門多得是這種椅子。本座勸你還是乖乖將天書交出來,以免這小女娃受皮肉之苦,還有千萬別辜負了本座二十年對你的不殺之恩!辈卦斶_說這話好像他能活著全是他的恩澤。

  “我倒寧愿死了!惫懦刑煨闹袘嵑揠y平,若二十年前藏元魯達一劍解決了他,他也不會活得這么痛苦。

  “哼!你會活得這么痛苦,都是華山漓姥那個臭老太婆一手造成的,要不是她多事阻撓,想救你那沒用的爹,天書本座早已到手,還用得著留你活口引她把天書交出來嗎?”

  他的話像一把大斧劈得古承天四分五裂,狂亂憤恨的眼神霎時被痛楚與懊悔覆上。華山漓姥怎么會從仇人變成恩人?難道蝶兒所說的話是真的?若是,那么他就是該死的大混蛋,害蝶兒吃了這么多的苦。

  可是蝶兒會原諒他的所作所為嗎?他還能挽回她已絕望、枯竭的心嗎?

  蝶兒又驚又喜地看著那一片銅壁,心里頭回蕩的全是那句姥姥不是兇手、姥姥不是兇手!

  她好開心喔,姥姥的冤屈總算洗清,那么阿天再也不會恨她、討厭她了,她又能回到阿天的身邊了!

  “那個臭老太婆老說天命不可違、天運不可改,本座就要改給她看,從此天下不再是趙氏的,而是我藏元氏的,哈哈哈……”狂妄的語氣擺明是要跟天斗到底。

  原來他就是當(dāng)年被太祖招降的西域“藏元氏”——藏元魯達,先前他怎么沒聯(lián)想到呢?難怪他要殺盡天下所有姓趙的人?墒遣卦斶_在太祖駕崩時不是已經(jīng)隨他陪葬了嗎?怎么還會在此出現(xiàn),難道他詐死?

  “趙匡胤那個昏君,絕不會料到他竟然引狼入室,要本座陪葬?門兒都沒有!”思及往日的怨恨讓他首度失態(tài)。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藏元魯達連忙重整心神,他對自己短暫的失態(tài)相當(dāng)不滿,一個未來的國君不應(yīng)該這么沉不住氣的。

  “哼!黃袍加身,杯酒釋兵權(quán)就是皇帝了嗎?不不不,有超智慧能竄改天機的才是真龍?zhí)熳!”他得意的笑道,“臭小子,把天書交出來吧!?br />
  “不!阿天!天書絕不能給他,否則天下會大亂的。”蝶兒急急的阻止這。原來這世上真有人要利用天書竄改天運,難怪姥姥會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保護天書,還千交代萬囑咐天書絕不能被外人奪走。

  “閉嘴!”一陣勁風(fēng)從銅壁后掃向蝶兒,她被摑了一耳光,嘴角還流著血。

  “蝶兒!”古承天心疼極了,大聲喝道:“翟姬,放開她!”

  “如果你可以保我不死,我就放!钡约岢鼋粨Q條件。

  “你——”古承天緊握拳頭忍著氣,要不是蝶兒在她手上,他一定一拳揮過去。

  “阿天,別為難她,她也是受人控制,無可奈何的!钡麅嚎戳说约б谎,其實她人很善良熱情的,并不像外表看來這么的冷淡無心。

  “不用替我說話。”翟姬高傲地撇開頭,她的事不用別人操心。

  “我怎么能不替你說話?要不是你,那個大壞蛋早已喂我吃下冰蠶了。翟姐姐,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死的!钡麅何兆∷脛Φ氖州p聲保證。

  如果翟姬對蝶兒有恩,他自然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古承天也保證的點了點頭。

  翟姬放開了蝶兒,讓她回到古承天懷里。照道理說有人肯救她,她是應(yīng)該感到開心的,可是她并沒有,因為她很清楚,與藏元魯達作對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任何人來救都沒用。

  “大膽逆賊,你分明是找死,別忘了,沒有本座的解藥,你體內(nèi)的冰蠶就會把你的五臟六腑給啃蝕光!辈卦斶_無波的音調(diào),冷冷的傳來。

  “死就死!钡约o所謂的回道。

  “你——找死!”藏元魯達毫不留情的一掌打了過去。

  有了幾次的經(jīng)驗,這一次古承天很快便察覺到他的掌風(fēng),他推開翟姬,自己卻來不及閃避地受了藏元魯達這一掌,登時向后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鮮血。

  “阿天!”蝶兒驚懼地奔向他,抱著他的身體大哭,他怎么傷成這樣,會不會死呀?“阿天,你說話呀,我不要你死……”

  “放心,我沒事……”古承天痛苦的扯出一抹笑容試著安慰她,“你看,我答應(yīng)過你的事,不會食言的!

  “我知道,我知道……”蝶兒泣不成聲地猛點頭。

  跌在一旁的翟姬感動得說不出話,這還是頭一次有人不顧性命的保護她,雖然不是出于本意,但這也就夠了。

  “大壞蛋,你打傷了我的阿天,我要和你拚命!”蝶兒不怕死的朝藏元魯達的方向沖去,她從未這么的氣憤過,甚至氣得想殺人。

  “蝶兒,回來!”翟姬連忙上前將不知死活的蝶兒拉回來。

  “就憑你?瞧你這副要死不死的模樣,本座只要一根指頭就能把你弄死!辈卦斶_不屑地搖搖頭,這女娃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不是受重傷就是生了病,根本奈何不了他。

  “你若殺了我,就永遠也別想知道天書里頭寫些什么!”

  “什么,你也會解算?”

  “沒錯,只要你讓阿天走,還有給翟姐姐解藥,我就幫你算!

  “蝶兒,別管我,你快走……出去找人來救我們……”傷重的古承天緊拉住她的手,生怕她會再做出什么傻事,方才她沖向銅壁的那一刻差點嚇?biāo)浪?br />
  “我不會丟下你們的!钡麅何亲釉手Z道。

  “別再卿卿我我的,只要你先幫我算,我就放過他們!辈卦斶_可不是省油的燈,哪會輕易就相信蝶兒的話,要知道,天書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五行之術(shù),隨便說算就能算得了的。

  “你不相信我?我可是華山漓姥的孫女,沒有什么不會的!逼鋵嵉麅耗睦飼,姥姥也只不過給了她一只玉算盤,其余什么也沒提,現(xiàn)在她可是拎著三個人的命在撒謊,希望藏元魯達別識破才好。

  “你是那個臭老太婆的孫女?”一聽到那個曾壞他好事的華山漓姥,藏元魯達一口怨氣怎么也消不去。當(dāng)年要不是那個臭婆娘中途出現(xiàn)壞了他的好事,此刻的他早已是一國之君了。

  “她才不是臭婆娘!”蝶兒氣憤地糾正他。她不許任何人說姥姥的不是,要不是古承天一直拉著她,她一定會再沖過去。

  “本座不僅要罵她,還要斬草除根!辈卦斶_已經(jīng)顧不得蝶兒到底會不會解算天老自,他急于想除掉她,因為他自己曾算過,只要是姓華山的都會壞他的好事,所以眼前的女娃絕不能留!

  “你要斬草除根,還得先問我肯不肯!被糅框U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身后還帶了一大群人馬。原來他跟丟古承天之后,不敢獨自在蛟躍龍門里頭瞎闖,只好回安平王府帶了一批精兵前來壯膽助陣,幸好來得并不晚,還來得及救人。

  “你又是誰?”藏元魯達見突然來了這么多人,他卻渾然不知,感到非常的憤怒,但他逼自己壓抑怒氣,因為他不會讓他們活著出去的。

  “我……”霍劭騏才說了一個字,都還沒有正式的介紹自己,蝶兒就搶著替他把話給回了。

  “你這只縮頭烏龜只敢躲在銅壁后面,就算說了你也不知道,不如不說!

  “你說什么?!”三十年來一直藏在黑暗中不見天日的藏元魯達,最最忌諱有人提到“烏龜”兩字,因為那好像在影射他終日只能躲在自己的殼中,不敢出來見人,今日被蝶兒這么辱罵,心頭怒火可想而知。

  “你躲在墻后,當(dāng)然聽不清楚了!钡麅阂詾樗牪磺宄艈柕模谑撬舐暤挠终f了一遍:“我說你是縮頭烏龜!”

  鐵元魯達再也忍不住的從銅壁后沖了出來。

  登時,全部的人全愣在原地。天!他的臉還不是普通的丑,簡直惡心至極。

  那一張猙獰惡心的臉,仿佛是先戴上熱燙的金屬面具,等面具與臉皮黏在一起時,再用力硬撕扯下來。

  他額頭隱約見骨,眼皮也不見了,兩顆銅鈴似的眼球嵌在臉上,而鼻梁與嘴唇更早已被扯下來了,從破碎不完整的舊傷痕可以想象得到他當(dāng)時所受極大的痛苦。

  “你——”蝶兒一雙手捂住嘴巴,才不會尖叫出聲。他長成這模樣,難怪要躲著不見人,真是可憐。

  古承天把她拉向他,將她小小的臉壓進自已懷里,不讓這丑陋的一幕嚇著她。

  “害怕了吧,這就是本座忠心耿耿為大宋所得來的下場!”他凄厲的笑著,如果他能流淚,他一定會以淚水來諷刺自己盲目的愚忠,竟換來這等凄慘的下場。

  “他……他好可憐喔!钡麅喝滩蛔樗y看的模樣心疼地掉淚。

  “別怕,有我!币詾樗ε,古承天將她攪得更近。

  “這就是你要我殺盡天下所有忠臣義士的理由?”這下子翟姬終于明白了,原來他要她殺那些一心為國為民做事的忠臣義士,是不想他們步上他的后塵,只不過他的作法未免太偏激了。

  “沒錯!”藏元魯達憤恨的眼睛瞪得老大,“既然忠心會落得和本座一樣的下場,不如本座一劍給他個痛快!”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么倒霉呀!你這副模樣還有勇氣活下去,要我早就死了算了。”對他這種濫殺無辜的惡人,霍劭騏實在壓榨不出一丁點的同情心。

  “不許你這樣說他!”蝶兒抬起螓首,護著藏元魯達,義正辭嚴(yán)的指著霍劭騏叫道。

  她想,藏元魯達之所以會這么壞,一定是他受傷的緣故。像空幽谷里的小動物,平時都好溫馴,可是一旦受傷時卻變得張牙舞爪,不許她靠近,甚至?xí)催^來攻擊她,所以她相信藏元魯達也是一樣的。

  “古承天!你的女人到底是站在哪一邊?”霍劭騏氣得差點跳腳。

  “奇怪,你看不見嗎?我現(xiàn)在不正是站在他這邊?而且還讓他摟在懷里呢!钡麅阂苫蟮拇笱鄯浅UJ真地盯著他的眼睛,奇怪,他眼睛明明沒瞎呀!

  霍劭騏終于明白為何藏元魯達會一氣之下從銅壁后沖出來了,因為只要是活人,一定會被蝶兒白癡的問答法給氣死的。

  “叫你的女人閉嘴!”他怒不可遏的吼了句。

  古承天悶笑在心里,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能適應(yīng)蝶兒獨特的聰慧和出其不意的“妙語”。

  他們吵成一團,一點也沒有身在虎穴應(yīng)有的害怕。

  “很高興你們和樂融融,那也表示你們將無法活著走出蛟躍龍門!辈卦斶_冷肅地說著,他最痛恨別人幸福的樣子!

  “我們自知武功不如你,要殺要剮隨便你,只要我們守在一起,就是共赴黃泉也無所懼。”古承天滿足地摟著蝶兒,只要有蝶兒陪著,在哪兒都無所請

  遲遲才領(lǐng)悟的“愛”已在無形中將他心中的仇恨盡數(shù)化去,更何況冤冤相報何時了,報仇的同時也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惡魔,甚至可能危及身邊所有關(guān)心自己的人,何苦呢?

  他感謝上天沒讓自己成為和藏元魯達一樣的劊子手,相信爹娘在天之靈也不愿見他被仇恨蒙蔽了良知。

  “什么無所懼?我才不要這么早死,外頭還有那么多的女人等著我,我死了,她們一定會傷心、難過的,況且,我今晚帶了這么多萬中選一的精兵,才不會死呢!被糅框U不認同地哇哇大叫。

  “你們先走,這里我來擋!钡约鰜頁踉诒娙饲懊妗R郧耙驗樗澤滤,所以為虎作倀,濫殺無辜,今天該是她贖罪的時候了。

  “不行,讓一個女人保護我,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呀!”一向舍不得女人受傷的霍劭騏,雖然很痛恨翟姬,但他仍將她拉到他帶來的精兵隊里,不許她獨自對付藏元魯達,而且他還很正經(jīng)的警告他的士兵,好好看著她,不許她少了一根寒毛,否則唯他們是問。

  “不自量力!辈卦斶_衣袖輕輕一揮,便輕易地將翟劭騏推開!跋敫咀罚倩厝バ迋五百年吧!

  “王爺!你沒事吧?”翟姬急急地奔過去將他扶起,關(guān)切地問著,眼底首度有了屬于人性的溫度。

  “其實你不必對我們這么兇,若我真會算我一定幫你,可是……”蝶兒側(cè)著頭,小臉全皺在一塊,她真的很為難。

  “這么說你是不會算了,那你為什么騙我?”受不了欺騙的藏元魯達瘋狂陰狠的眼神,仿佛要置蝶兒于死地的瞪著她。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緩緩的轉(zhuǎn)頭看向翟姬,兩顆布滿血絲的眼珠子直直的瞪著她問:“你該不會也要說你不會算?”

  翟姬不怕死的點頭承認。

  “敢騙本座!你們都得死!啊——”藏元魯達無法承受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他用盡全力地仰天一聲怒吼,震得四周搖晃不已,他一定要所有欺騙他的人死無全尸!

  眾人緊緊捂住耳朵還是受不了這震耳欲聾的狂吼聲。

  “別叫了!別叫了!我想辦法幫你算就是了嘛!”蝶兒捂著耳朵受不了的阻止他,此刻只要他別吼了,要她做什么都行。

  頓時,藏元魯達停止了狂吼,伸出枯瘦的五爪一把抓起她,“真的?”

  “蝶兒……”來不及護住她,古承天又急又恨。

  “阿天,把天書拿出來,我來想辦法!钡麅喝讨缟系耐,要古承天把天書拿出來。

  “你會這么好心?”藏元魯達懷疑地放開她。人性的丑陋早在三十年前他便已經(jīng)看透,他不相信這世上還存在有真性情。可是她剛才護著他的舉動又教他迷惘了……人性真的丑陋嗎?

  “你放心,這次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幫你的。”蝶兒向他保證道。

  既然姥姥說天書里藏有天機,那就一定能解得出來,啊!說不定姥姥給她的錦囊里有。她連忙摸向腰際,“咦,放哪兒去了?我明明放在身上的呀。”

  “在我這,但我不準(zhǔn)你幫他算!惫懦刑觳粣偟爻林。

  說她白癡,她又聰明絕頂,說她聰明嘛卻又胡涂得緊,難道她看不出藏元魯達要她算天機,無非是要她改天機?

  “怎么會在你那?拿來!币娝豢希僦∽,小手擦腰嬌蠻地威挾著,“古承天,你再不拿出來我就不理你了!

  這招果然有用,古承天乖乖的把兩個錦囊給她,但面色依然難看得緊。若傳出傲世群倫、不可一世的古承天竟受一個小女人要脅,那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屆時他的男性自尊往哪擺?

  “我不準(zhǔn)你替他算!

  “不替他算,我們都會死!彼粗稚霞t、藍兩個錦囊,直覺地拆了紅色的錦囊,一張泛黃的小紙片上寫著——

  生來命運上天注定

  天干地支五行八卦

  掌中錙銖天機算盡

  “真的有寫!”她興奮的大叫,簡直比藏元魯達還開心!霸瓉砝牙言缇椭罆薪裉炝,她真是厲害!

  “快,快算!”藏元魯達難掩興奮地顫抖著,忍不住咧開了笑容,但面部肌肉的拉扯令破碎不完整的五官擰扭成一團,簡直比鬼怪還可怕。

  “蝶兒,你確定要替他算?”霍劭騏憂心忡忡的問,算了就等于是泄漏天機,而泄漏天機可是會折壽的。

  “嗯!”蝶兒非常堅決的點頭。若她不算,藏元魯達一定不會放他們生路的,再說,她只知道如何算根本沒能力改。而且,雖然藏元魯達這么壞,還把阿天傷成這樣,但是他會變成這樣也不能全怪他,老實說他真的很可憐,她希望能為他做一點事情,所以就算待會兒會遇上什么危險也不要緊,因為她相信阿天一定會保護她的。

  她拿起玉算盤,盤腿席地而坐,閉上雙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謹(jǐn)慎。

  “快!到底如何了?”藏元魯達緊張地直催著。

  原本身體就虛弱的蝶兒此刻更是蒼白不見血色,甚至微微地輕顫著,而古承天也發(fā)現(xiàn)了,他一顆心又焦急又擔(dān)憂,連忙喊道:“蝶兒,不行就算了!

  “不算出來,我們都活不了的!彼龑⑻鞎卜旁诟,然后拿出玉算盤置在左掌上,右手的纖纖玉指不停地一上一下的撥動著,口中還念念有詞,“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匯其支流,萬物同宗,歸其天地,命轉(zhuǎn)運行,天干托天,地支扶地,五行畫方,八卦罩圓……

  “藏元魯達生于丙寅年臘月初二,于而立之年受太祖招降定居于京城,于其麾下任統(tǒng)領(lǐng)一職,曾多次上陣退遼功不可沒。年五十九原應(yīng)隨太祖陪葬,因陽壽未盡而重返陽間……”蝶兒月眉緊蹙得就快擰成一直線了,氣也漸漸的在消失,但她仍不放棄。這些過去的事藏元魯達自己最清楚,相信他要的是知道未來會如何,因此,不管如何她都得幫他。

  看著汗水一滴一滴的從她雪白的臉頰滑下,古承天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的在淌血,他真后悔答應(yīng)她。

  “本座要的不是這些!”她所說的全是他最不堪的噩夢,他的美夢才正要開始!翱!快說些別的,例如何時能登上帝位,何時能一統(tǒng)天下,快,快說!”藏元魯達已濱臨瘋狂,裸露在外的齒顎咬得嘎嘎作響。

  蝶兒只能點頭,她怕一開口就會泄了好不容易才凝聚在丹田的氣。她快速的撥著玉算盤,精密地計算著往后五十年的國運,但就是找不著一位叫藏元魯達的皇帝,于是她往回算,直到今年……她驚愕的張大眼,閃亮的黑瞳中淚水開始聚集。

  “享年八十九……就在今日……哇!”說完,她再也忍不住地撲向古承天的懷中,大聲的哭了出來,她好難過、好難過呀,為何藏元魯達受盡了一生的苦,到頭來還得悲慘的結(jié)束?!

  “不!”藏元魯達竭力狂吼,想把這一生所有的不平與憤恨全數(shù)吼出。

  老天為何要如此待他?為什么?

  “改了它!本座就不相信會斗不過天!”藏元魯達激狂的吼著,他就不相信自己斗不過天!

  生性善良的蝶兒不忍心看他失望、難過,不顧危險地走上前去安慰他。

  “蝶兒別去!”眾人連忙拉住她。

  蝶兒掙開他們的手,不顧他們反對地走到藏元魯達跟前,真摯親昵地喚著他,一雙眼蓄滿難過與不舍的淚水!袄蠣敔敚懔税,死并不是結(jié)束,而是另一個重生,這輩子你受盡了折磨,也該是放下的時候了!

  “少廢話,要你改你就得改!”他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拉近,只差三指的距離就貼上他可怕的臉,口水全噴在蝶兒臉上,可是她沒有伸手擦拭,只是用溫柔體諒的眼神看進他充滿狂暴的眼底。

  她眼底毫不矯情、造作的善良重重的震撼了他,讓他了悟這世間除了互相利用、爭權(quán)奪利,還是存在著真心、真誠,為何他直到今日才發(fā)現(xiàn)呢?

  藏元魯達放開了她,踉蹌地跌坐在九龍椅上,駭人的眼珠子往下轉(zhuǎn),若此刻他有眼皮或許是想閉上眼,好好的休息一番吧,畢竟走過這惶恐不安、處心積慮的三十年,是神都覺得累了。

  他揮揮手,聲音里首次有了溫度,但也充滿著無限疲憊!斑@是冰蠶的解藥,拿去吧。”

  翟姬接過解藥,毫不遲疑的服下,根本沒去想解藥是真是假,因為就算是假的也無所謂,反正不吃的話遲早也是死。

  “老夫累了,你們都走吧,古家的血債老夫自會對你有一個交代。”

  “不需要了,再怎么償還贖罪,我的家人也不可能會活過來!惫懦刑熳尰糅框U扶著他走到蝶兒身旁,緊緊地摟著她,而她也緊摟住他這一刻對他來說,足夠了。“說不恨你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這恨得跟著我一生一世,讓我無法全心全意的愛蝶兒,我就感到無措,若因此而讓蝶兒離開我,那才是我最大的遺憾,所以我會試著忘記仇恨,相信我爹娘在天之靈也會贊成的。”

  “為什么?”藏元魯達抬起眼滿是疑惑,“為什么你們能輕易原諒老夫種種的滔天大罪,為什么?”

  “老爺爺,因為我們喜歡你呀,你不生氣的時候和藹極了!边@是蝶兒的真心話。

  眾人差點被她荒唐的形容給笑翻了,這種面貌……怎么看怎么恐怖,哪里和藹了?

  “老夫這副模樣還能看得出來嗎?”他撫上自己殘缺不全的臉,不再有恨的語氣只有疑惑、不安。

  “老爺爺,我看到的是你的心呀!钡麅和踔钢钢男乜冢\摯地說。

  “心?”沉思了一下,藏元魯達這才總算大徹大悟。

  這三十年來,他之所以會活得如此痛苦,全是因為這張臉。他看著這張連自己都嫌惡的臉,每看一次,怨恨就加深一分,一心一意只想報宦官毀容之仇,以致“心”最初的良善給恨蒙蔽了,沒想到最后卻愈陷愈深,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邪靈,做出了無數(shù)傷天害理的事情,會落到此萬劫不復(fù)的地步,都是他罪有應(yīng)得,怨不了人!

  “小姑娘,你過來。”他枯槁的手顫抖地緊握住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像已經(jīng)走到生命的盡頭。“謝謝你讓我看到最真摯的溫情,現(xiàn)在我的心一片清明,就算得下十八層地獄也不怕,老夫決定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

  “不可以的……”蝶兒急急推辭。

  “蛟躍龍門的產(chǎn)業(yè)富可敵國,你可以拿著它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錢財對我來說沒用,我要的不是這些,我要的是阿天、吱吱還有……你!彼忧拥貑枺骸澳阍敢猱(dāng)我的爺爺嗎?”藏元魯達雖然富可敵國,權(quán)勢在握,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是真心服從他。財富權(quán)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擁有的只不過是虛幻一場,其實他才是最貧窮的。

  認他做爺爺,是不想讓他孤獨的死去,希望他在死之前能擁有一份最真的關(guān)心,姥姥曾說過世間萬物轉(zhuǎn)眼成空,唯有“真性情”才能永恒不滅。

  奇跡似的,藏元魯達早已不可能再流淚的雙眼,此時卻蒙上一層熱呼呼的薄霧。

  藏元魯達像是要抓住飄浮在生命浪濤中的浮木般地緊抓著她的手,聲音哽咽地道:“謝謝你!”

  說完,他放下了所有的仇恨心,安然地去了。他走得無牽無掛安詳極了,雖然閉不了眼,但嘴角一抹屬于安然的微笑卻明顯易見,這是他這一輩子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但也是最后一個。

  “爺爺,我不要你死……”蝶兒抱住他干瘦的身子,悲痛失聲。

  “蝶兒,別難過,他走了還有我呀。”古承天溫柔地拍著她顫抖的背,輕聲撫慰。

  “阿天……”蝶兒傷心地偎在他胸膛上,滿臉淚水仍止不住地流。

  “走吧!惫懦刑鞌堉嗷シ龀种庾。

  出了大門,回頭望向這座雄偉美麗的殿堂,眾人不禁心里一陣感慨。這座美麗的殿堂,終究還是逃不了荒廢的命運,就像它的主人,風(fēng)光過后便疾速的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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