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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愛上你 第五章
作者:林硯硯
  “小成,那瓶中型的氦氣鋼瓶,到底有沒有帶?”

  飯店內的“福香軒”寂靜無聲,除了若謹剛剛那句微微含怒的話。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覷,因為,成宇已經下樓去貨車拿鋼瓶了,人根本不在現場,他們不明白一向好脾氣的紀姐為何今兒個脾氣這么糟糕。

  “來了來了!背捎顨獯瓏u噓的,拿著鋼瓶奔來。幸好工作室當初買的是新型的機器,輕巧好帶,不然,他喘得會更厲害。“紀姐,我拿來了!

  成宇解了剛剛微僵的氣氛。工具既然已齊,他們便繼續中斷的工作,朝心型鋁架補綴氣球。

  “這顆氣球飽和度不夠!”搞什么,氣球布置最基本的施工技巧都沒把握住,枉費跟她做了那么多場。若謹不滿的將那顆不夠完美的氣球丟回給灌氣的成宇,念他:“拜托,這是一場婚宴,很隆重的,可不可以請你們對成品認真點!”

  婚宴——是的,這是若謹的工作室在邁入農歷七月淡季前的最后一場婚宴,而委托他們布置的新人,還是她的至親,她當然更加嚴格要求現場布置的完美。

  “遵命,紀姐!卑,真是嚴肅,紀姐到底哪根筋不對,脾氣那么躁。納悶歸納悶,他們倒也不敢問那個臉上正寫著別來惹我的老板,于是,成宇和廣設科的若干學弟,在空前凝重的氣氛下完成施工。

  深紫、粉紫、奶白色的氣球交錯構筑成心型拱門立于“福香軒”的入口處迎賓,廳內的墻壁則有花瓣型的氣球點綴,挑高的天花板飄浮著緞帶空飄球,若謹還細心的在新人桌上做了組新郎新娘造型的氣球,連婚宴會場的角落也擺設愛神造型的作品。繽紛浪漫的色彩改變了“福香軒”端莊的裝潢,若謹很滿意這次的作品。

  “紀姐,走人了?”完工后,他們通常會先離開,等到婚宴結束再回來清場。成宇收拾好工具,走向在“福香軒”一隅發呆的紀姐詢問。

  “你們先走!比糁斕嵴窬,囑咐成宇:“別忘了,一點半要回來!

  “咦,紀姐不跟我們一起走?”他們可是一起擠那輛小貨車來上工的。

  “你忘了,這是我媽的婚宴,我要留下來參加!

  “呃……”真糊涂,他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事忘掉!成宇用手耙耙自己飛亂的頭發,誠心向紀姐道歉:“對不起,昨天玩得太晚,腦筋糊涂給忘了!

  “沒關系!彼恍,眸光深邃幽遠,叫人抓不著她的情緒!坝袝r候,忘性比記性強,過得會比較快樂!

  累。忙完氣球的布置,還要擔任婚禮招待,眼睛泛酸意的若謹覺得真是累。

  她和母親的助理坐在招待處,忙著收禮金、和認識跟不認識的親戚朋友打招呼。來往的人潮與不絕于耳的恭賀聲,讓起了個大早的若謹開始頭痛,她才明白,一場婚禮會折損掉多少細胞。原來,結婚除了新郎、新娘,來賓也是主角,因為來的人皆和新人熟識,個個怠慢不得。

  “剩下的我來就行了,你趕快入座吧。”媽媽的助理Miss黃催她,因為飯店的司儀宣布新人快入場了。

  “那就麻煩你了。”

  離開招待的位置,若謹先進化妝室整理儀容,動作慢吞吞的,似刻意,卻又表現得那么自然,仿佛她生來就是手拙腳鈍,凡事皆慢半拍。等她出了化妝間再度進入“福香軒”,臺上已有嘉賓發表著天作之合、白首偕老等等的祝辭,她悄然走近新人那一桌,落座之前,傾身靠近母親的耳畔,說:“媽,你今天好漂亮!

  “小謹,跑哪兒去了?”

  她向母親比個化妝室的手勢,在她身旁坐下!案呤迨,恭喜你喔,抱得美人歸,我媽就交給您嘍!彼事曄蛐吕晒зR,臉上笑得燦爛。

  “我的榮幸!备呤迨鍦匮曰厮浑p眼,卻盯著新娘的臉不放。

  “還有我的功勞。”若謹低噥著,聲音輕到只有自己聽得見。說來好笑,這樁婚事的最大功臣,居然是她。打從一個月前,若謹知道有高叔叔這么一號人的存在后,她便學啦啦隊員一徑在旁敲鑼打鼓,積極的撮合他和母親。

  也不知是原本兩人的感情已有相當的基礎,或是她這敲邊鼓的發生了作用,總之,母親在她表態支持高叔叔后,不再顧忌,順從了自己的感情歸依,接受了他第N次的求婚。

  結婚日的選定,是若謹建議的。她半威脅的告訴高叔叔,不快點娶她老媽,小心過了一個農歷七月,有人會改變主意。雖然連若謹自己也不知道,她指的改變主意的人到底是指誰,不過,高叔叔聽從了她的建議,趕在農歷六月底前結婚。

  “請新娘、新郎上臺——”

  司儀中氣十足的聲音喚回出神的若謹。原來,婚宴已進行到敬酒的階段了,她起身幫母親攏好裙擺,給了母親一個鼓勵的笑容,目送她和高叔叔上臺。

  在飯店舉辦婚宴就是有這個好處,新人不必一桌一桌走透透敬酒,累壞自己的雙腿不說,還讓朋友乘機灌醉新郎。不過,若謹記起小時候同雙親回鄉下吃傳統的“辦桌”,比較起來,鄉下的氣氛熱鬧多了。

  “……謝謝我的女兒小謹……”咦?有人叫她的名字?恍神的若謹凝聚視線,收斂心不在焉,才知道母親正透過麥克風提到她。可惜了,她剛剛沒注意聽,所以不清楚她媽提她作啥,可能,是感謝自己的成全吧。呵!都什么時代了,她老媽真古板,還將她贊成他們結婚這事擺心上,婆婆媽媽的念念不忘。饒是心底這么想,若謹還是舉起杯子,喝口酒遙應母親的話……

  美食饗宴、觥籌交錯,婚宴在一片杯盤狼藉中結束。送走男女雙方的親朋好友,若謹陪母親回到飯店提供給新娘更衣的套房!皠偺α耍私o媽……姊和弟……還有爸的賀禮。”姊在英國攻讀碩士,小弟人在軍旅中,他們都有事不能來參加婚禮;至于父親,要陪做月子的太太,也不能來。

  “替我謝謝他們!狈段能昂翢o芥蒂的收下。前夫沒來她一點也不意外,反正他再婚時她也沒去,倒是大女兒和兒子不能來,她覺得有些失望,放好東西,她拉著若謹坐到沙發。“小謹,媽……”

  “媽,祝你們蜜月玩得愉快!苯財嗄赣H的話,若謹向從浴室出來的新郎道:“高叔叔,我媽就交給你嘍!”

  “沒問題。”他攬住母親的肩,給她一個保證。

  “OK,我還得回‘福香軒’清場,不送你們去機場了。記得幫我帶一只無尾熊回來,拜拜!逼鹕黼x開沙發,若謹像風一般卷出套房。

  “真是,跑這樣快,我話都還沒說完……”范文馨的話被女兒封在門扉之內。

  其實,若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跑得那樣快,她悶悶的回到“福香軒”,看見成宇他們幾個已經在進行清場的工作。

  “辛苦你們了!彼龖袘械恼f,緩緩加入工作。

  成宇看紀姐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好心的說:“紀姐,我們做就行,你休息吧!

  “好感動……小毛頭,你何時變得這樣體貼?”她看他一眼。

  “現在啊,好啦好啦,交給我們就成,你一旁休息去啦。”

  “對嘛,紀姐,你今天一定累斃了,讓我們表現一下紳士風度嘛。”其他的工讀生也附和成宇。他們該死的體貼讓若謹差點想哭。

  “看來我只好少數服從多數,聽你們的話一邊納涼去!

  全部的人朝她猛點頭。若謹瞧那一雙雙誠懇的眼,心底感動得要命,嘴里說的話卻是:“OK,我走人嘍,免得我在這監視你們工作,防礙大家!

  “知道就好。還不快滾!”成宇不怕死的跟她耍嘴皮子。

  若謹踢了他一腳,將貨車鑰匙扔給他!皼]大沒小,改天我真的叫你滾蛋,你就完蛋!

  “紀姐……”他抱著腳討饒。

  “算。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真的走了,你們收拾好先回去,不必等我!

  一干人再度猛點頭,成宇沒膽再多話。

  “很好,乖小孩!闭Z畢,若謹滿意的離開“福香軒”。

  太陽燃燒著藍天,空氣中彌漫著火熱的溫度。

  若謹步出飯店,一時之間,竟無處可去。她瞇瞇眼,隨處張望,數公尺之外的木棉樹吸引了她的目光,因為,木棉樹下擺了張長椅,令她無處可去的雙腿暫有棲身之地。

  “唉……”坐定后,她噓了口長嘆。

  接下來……接下來要去哪里呢?

  不想回到那個空寂的屋子,也不想獨自去看電影;大學好友不是留在臺中,便是北上工作,可憐的她,在家鄉竟沒有可以隨傳隨到的朋友!

  “唉……”她又嘆了口氣,為自己。

  木棉樹栽種在分隔慢車道與快車道間的安全島上,若謹坐在樹下,耳際時時傳來嘈雜的車聲,她皺起眉心,下不了決定要繼續留在這兒發呆,還是回家睡覺。

  無聊!抬頭望望藍天,烈日被樹葉遮去大半,雖只有少許的金光滲入,若謹還是覺得刺目。沒戴太陽眼鏡的她低下頭,考慮要不要丟銅板決定去向。

  她在做什么?

  舜中已經在旁觀察她十分鐘了,只見若謹一會兒抬首一會兒低頭,時而嘆氣時而低喃,精致的五官微微皺起,像在煩惱什么似的。

  “嗨!若謹!彼镜剿砼稀

  “嗨!詹大哥!笔稚夏弥菸哪久藁ǎ糁敳⑽刺а矍苼碚呤钦l。想是被訓練得太好,她已不奇怪詹大哥總會在她心情低落的時候出現。她玩著手上的枯花,低聲說:“知道嗎?木棉樹要等葉子全部掉落后,花才能盛開,然后,再等木棉花落盡,新葉才會再度萌芽……”

  將深褐色的花瓣埋入土中,她續道:“很奇怪吧,花葉不同木,仿佛彼此有仇似的,見不得彼此在枝干上相會,葉落花開,花謝葉萌,木棉的花和葉,不能同時同枝綻放!比糁斢謬@了口氣,突然覺得這葉就像她爸媽,上天注定他們分離的命運,也注定她孤枝寂干的宿命。

  想這些做什么?

  呵,真好笑,她年歲已長,早度過鉆牛角尖的澀嫩青春期,再攬那無聊的戀家情結上身,既不符合她成熟的年齡,也違背新女性獨立自主的精神。甩甩頭,她一改低沉的口氣,輕快道:“不過,也只有我們大派的高雄人慧眼獨具,才會選獨一無二、花性特別的木棉當我們的市花!

  撥撥土,葬完花的若謹站起來,本想隨手一抹將土拭去,但憶起身上穿的是婚宴前換上的新裝,她猶疑了一下,伸手向詹大哥借:“給張面紙吧!

  “要五毛給一塊。你撈到了,借你手帕!彼粗械穆曇舾蓾林。若謹突來的長篇大論令他擔憂。他試探的問:“你確定只借手帕?還缺不缺其他的東西?”譬如肩膀、胸膛什么的。他在心中補述。

  “手帕?!”若謹接過手帕,蹲下身子忍不往狂笑!疤炷模@年頭還有人帶手帕?我不會遇到古代人了吧,哈……哈哈……”

  笑聲不斷由她顫抖的身軀傳來,著實有些夸張。舜中只好也跟著蹲下來,問:“有那么好笑嗎?你不覺得手帕比面紙環保多了?”

  “嗯……”她背過他,張開帕子覆在臉上,倒不管手上的爛泥了!拔抑腊。墒,知易行難,瞧,我連面紙都懶得帶了,何況手帕。”可能笑過頭了,若謹的聲音怪怪的,居然帶有鼻音。

  “你是不是……”舜中掀開手帕,看見若謹的眼角濕潤。他沒猜錯……

  “哎呀,你看你,‘古早人’的行為害我笑到掉淚,女人的眼淚是珍珠耶,你要怎么賠我?”若謹沒等詹大哥問完,一徑搶白,慌張得不像平日的她。

  舜中一顆心揪了起來。他折起帕子,替她拭掉余淚。“簡單哪,等一下到‘懷貝’挑串珍珠還你!

  “嘖嘖,你發了呀?‘懷貝’的東西貴得要命,還真的去買珍珠——敗家子哦!”若謹搶回手帕,假裝帕上的濕痕不存在,低頭擦拭手上殘泥。“我很仁慈的,請我看場電影就行,如何?”

  “真的?詹大哥可不記得仁慈二字何時和你發生親戚關系?”她打哈哈,他也只好跟著打哈哈。舜中凝看低頭的她,看不見她的表情,也看不見她的心情。他隱隱覺得,她和升大三那年暑假的若謹,有很大的差別。

  “嗟——你怎么可以把我的秘密說出哩?小心我工作室的那些小毛頭聽了,統統跑光光。”若謹嘴角帶著笑,仿佛她是欺壓員工的壞老板。

  “好啊,我會記得到你工作室去發布這個秘密!

  “你敢?”若謹瞪他一眼,明目張膽的威脅他。

  舜中搖搖首,跟她談條件:“不說秘密,可以,除非你請我吃頓飯!

  “嘿,你還欠我一場電影哩!”詹大哥很賊哦,隨隨便便就A了她一餐。

  “那還等什么?我們先去看場電影,再吃晚飯!

  請就請吧,反正她也無處可去。“先說好——我只請得起路邊攤!

  “放心,我不會吃垮你的。”

  “OK,那走吧!比糁敱称鸢,準備將詹大哥借她的手帕塞入袋內!拔蚁赐暝龠你——喂!”

  舜中從她手里拿回方帕,若無其事道:“依你的記性啊……我要等手帕還回來,恐怕要等到下世紀,所以,你不用洗了!

  “可是……”手帕上有她的淚痕。若謹瞅著詹大哥,介意沾有失控痕跡的帕子落入他的手,因為,這樣好像暴露了自己的無能。她皺起眉,不滿的辯白:“我的記性才沒壞到那境地!

  “總之,不用麻煩了!

  “才不麻煩……”

  “走吧,再羅嗦下去,天就黑了!

  沒理會她的抗議,他率先邁步離開木棉樹下。

  若謹微惱的跟著詹大哥,才記起,忘了問,他人怎么會在這里。

  命運之神的手總是隨性揮舞。她望著詹大哥厚實的背影,不明白,為什么不是天翔現身來驅趕她那無聊的戀家情結及空虛感……

  若謹遷出舊居。

  雖然高叔叔和母親一再說服她,要她搬過去跟他們住,她仍舊以不想和工作室住得太遠拒絕了。

  恰巧,工作室樓上的一位房客退租,她聽說后,趕緊跟房東太太訂下來,以飛快的速度遷入,杜絕每回和母親見面時必有的叨念。

  “小成,謝謝你!鞭r歷鬼月的case少得可憐,她利用上班的某一天請成宇幫她搬家。

  “紀姐,你住工作室樓上,可是和‘錢多事少離家近’這條金科玉律搭上關系了,真棒!”

  “怎么?你也想來住這兒?”

  “呵呵……沒有啦,只是羨慕紀姐不用跟家人住,好自由啊——”不像他,都快滿二十歲了,他老媽還規定門禁時間。

  “你喲,人在福中不知福。去去去,都搬得差不多了,今天讓你提早下班,明天再見。”她心里覺得煩,索性開門趕他走人。

  成宇走后,若謹一個人默默的收拾房間,除了她整理東西的聲音,周圍沒有嘈雜的噪音,沒有人與人交談的話語,天地間仿佛僅剩她一人似的,空洞得有些吊詭。受不了這樣的寂靜,她故意鏗鏘的弄出巨響,然,忙碌的手卻還是驅不掉滿室的寂寞。

  “在哪一個箱子呢……”

  音響已拿出組裝好,但CD片放在哪個箱子,她卻遍尋不著。若謹翻了又翻,找了又找,終于在放冬天衣服的箱子找到CD。吁了口氣,她隨便抽了張片子放進音響,讓樂聲充滿房間后,才覺得空間不再窒靜得可怕。

  她繼續整理東西,但,當CD播到某一首歌時,若謹的眉頭輕輕蹙起,停止手中的動作——

  我輕輕抖落鞋里的沙,看著我的腳印……一個人,一步步,好寂寞……

  一個人,一步步,好寂寞……喝!她怎么會選這張片子?

  男歌手R&B的曲風,風靡無數歌迷,震蕩了多少脆弱的靈魂,歌聲優美而動人,但是,不適合現在的她聽哪!

  啪的一聲,若謹用力按下停止鍵。這一回,她挑了張heavymetal的專輯,讓震耳欲聾的樂音,占據新屬她的領地,久久不散……

  八月。做完某場在科博館園游會的case后,她請成宇和幾個工讀生吃飯、唱KTV。幾個年輕人聚在一塊,沒完沒了的狠狠鬧到十二點,若謹才駕著那輛破貨車,一一送他們回家。

  “小成,明天記得來工作室,別忘了沒有放假,要照常上班!

  “我知道。紀姐,謝謝你今天慷慨請客。”

  “甭客氣。”她跟他揮揮手,瀟灑駛走車子。

  入夜的街道車輛稀少,小貨車行經忠孝路,路邊有幾只野狗朝她吠叫,若謹記起父親的家就在附近,于是旋轉方向盤拐入巷子。

  運氣真好,公寓的斜對面空出了個位置。她輕易停好車,走到對講機前,手一舉便要朝父親住的樓層按去——。〔恍。臨按之際,她瞥見手上的表,時針已超過十二。太晚了,她既沒鑰匙,也無重要的事情,算了,還是改天再來吧。

  回到車上,她呆坐了一下,才啟動引擎開車。

  返家沿路,偶有飆車少年騎著摩托車奔馳于快車道上,囂張又挑釁的與稀少的汽車爭道。起初,若謹被嚇得差點握不往方向盤,然,那咆哮的機車聲,聽來空洞而難聽,像是在發泄什么似的,呼嘯得過火。若謹微微一哂,松軟的手又恢復力量。怕什么呢?這些孩子,不過和她一樣,都是有家歸不得的可憐蟲而已……

  九月。鬼門關甫閉,工作室又開始忙碌起來。除婚禮之外,若謹甚至接到了兩場演唱會的case,雖然只是負責舞臺下面周邊附近的空間,傳播公司給的價碼仍是讓若謹賺了一大票。

  不過,工作上的成就,并未帶給她快樂。若謹每天出門前,照見鏡子中愈來愈瘦削的臉頰,心里就忍不住涌起厭惡感——她厭惡起自己,厭惡起工作,還厭惡這空空洞洞、只有她一人住的空間。

  “紀姐,你是不是被男朋友拋棄了?怎么一張臉生得那么好看,可是瞧起來卻臭得令人不敢接近?”沒大腦的成宇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向她拋下一句。

  若謹丟給他一記吃人的眼神,算是回答。

  “男朋友跑掉就算了,用不著那么傷心嘛!看看你,從農歷七月前一直陰陽怪氣到現在,那么長的時間,早就可以換好幾個男朋友了。學學我,女朋友兩、三名,跑了一個,還有好幾個備胎,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如何?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個男朋友?”他大放厥詞,高談新新人類的戀愛觀,若謹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對成宇的愛情觀不予茍同。

  “免了吧,你那些從網路上認識的朋友,縹緲虛幻得像海市蜃樓,我沒興趣。我的感情生活好得很,用不著你操心。”

  從大學到現在,和天翔認識四年了,自他入伍后,環境的因素令他們不像學生時代,可以想見就見面,不過,他們的感情,應該還是沒變吧……

  都是小成的錯,今天白天若非他對她的感情發表“高見”,她也不會失眠。

  若謹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天翔的問題直在她腦袋瓜轉。睡不著覺,她干脆起床,從抽屜翻出天翔這兩年在軍中寄給自己的信。

  “天翔好像變懶了?”信件的封數令若謹訝異。從前,即使他們在同一縣市念書,天翔寫的信都還比他在軍隊里多。

  夜闌人靜,近日拿失眠當三餐點心用的若謹,索性打開來信一封一封重讀,希望靠字里行間的情意,溫暖這空洞的房間,和寂寞的她。

  夜黑,萬物皆眠,時鐘滴答滴答響,聽來格外刺耳。若謹躺回床上,在昏黃的床頭燈下展信閱讀。往日的情書如今讀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她看著看著,不覺淚滴信紙,一顆顆珠淚漫漶了清晰的字跡,模糊了昔日的濃情——

  愛情太遙遠;寂寞,卻如此貼近自己。

  若謹將信紙壓在胸前,期待天翔退役的日子快點到來。

  愣了半晌,她才想起身將信收好,突然,天搖地動,將她震得不知所措。劇烈的搖晃震散她原本就不濃的睡意,坐在床上的若謹,心底隱隱害怕起來。從前地震時,再沒膽也可躲到母親的房間去,尋求一個安全的懷抱,如今一人獨居在外,什么也沒得依靠……

  隔天,她才知道,這是臺灣百年來的大地震。若謹整天盯著電視螢幕,看著不斷重復播放的新聞,那些怵目驚心的畫面,令她心神絞痛;那些流離失所、失親難民的眼神,令她欲哭無淚。

  她氣急敗壞的罵那些沒有良心的建商,憤慨救援速度的遲緩;將工作室的周轉金捐出,還跑到市府前的廣場,跟著運載食物和睡袋的車隊上災區,仿佛她就是受難者。

  不,她不是災民,也不偉大,她只是跟著大家一起做,看看能不能分擔災民一點點痛。若謹跟車回來后,獨坐在矮叢邊,看著民眾捐輸的物品源源不絕堆疊到市府廣場前,她長長嘆了口氣,低喃:“沒有家的感覺,我了解——”

  她,也想要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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