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禔把事件的始末大致說了一遍。
略微冷靜后的蘇紅自對相思說:"你一定要相信祥禔告訴你的,亞力不是你所以為的那樣的人,他是個極復雜、極不容易了解的人,要不是祥禔幫助我,我不會有今天。"
臥房突然傳來小娃娃哭叫母親的聲音,蘇紅進了臥房抱出了三歲大的男孩。
"他叫達夫,是我和風川自己的孩子,你一定很好奇,亞力的孩子長得什么模樣,她上幼兒園去了,一會兒會回來……"
說曹操曹操到。
一個漂亮的五歲女娃,蹦蹦跳跳的跑進來,也不怕生的同祥禔和相思打招呼,嘴巴甜得膩人,相思仔細的觀察孩子,想找出她到底比較像誰,確實像青棠。
"幸子,麻煩你把理惠和達夫帶到頂樓花園玩去,我和客人有些事要談。"
傭人抱著達夫牽著理惠的手,爬上樓梯,留下清靜給三個心事滿滿的大人。
"蘇紅,風川對你好不?"祥禔關心的問。
"呃!他對理惠就像自己的女兒一樣,我很幸福,真的!我為亞力對你造成的傷害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他會回臺灣。"蘇紅歉疚極了,她不殺伯仁,伯仁卻為她而死,真是情何以堪。
聽蘇紅自承幸福的言論,祥禔也為她高興,當年匆匆將她送到日本,也沒想太多,只為了躲避亞力的騷擾,誤打誤撞的讓蘇紅得到幸福的婚姻生活,也是當初始料未及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丈夫風川和祥禔是研究所的同學,我和他的姻緣算是祥禔為我們作的媒。"蘇紅滿心感激的說。
相思有絲驚訝的看著祥禔,似乎在怪他,怎么不先告訴她一聲。
"是!媒人可不好當的,好有壓力,萬一不幸福,可是千古的罪人。"他怪聲怪氣的說。
大伙都被他逗笑了。
晚餐由風川夫婦作東,請兩人到當地聞名的日本料理店"山之味"吃道地的日本料理。
風川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很有幽默感,喜感十足,常把兩人逗得發笑。
相思觀察到風川對妻子蘇紅體貼呵護的一面,雖是講笑話,還不忘替妻子挾菜,吹涼熱湯……
祥禔和風川兩人好久沒湊在一起閑聊了,兩人講起學生時代的糗事,欲罷不能。
這些點點滴滴的談話內容,幫助相思對祥禔更了解,也更愛眼前的這個男人。
祥禔和相思被安排在風川夫婦臥房的隔壁間客房。
"我從不知道你也是一個么愛笑的人。"她偎在他的懷里,柔順至極。
"我們的婚姻太短暫了,短的連往事還來不及了解就分開了;不要緊,以后還多的是機會,我對你也有很多事不了解的!"祥禔摩挲著她的發,絲絲柔情。
她像突然想到什么事地說:"為什么你不自己娶蘇紅,要把她介紹給風川呢?"
"你真是愛吃醋的小東西,如果我說這輩子注定要娶的人是你,你一定不會相信,然后覺得這些話太肉麻。"
"肉麻是肉麻,但女人還是很愛聽肉麻話。而且,你從沒有對我說過最肉麻的三個字。"相思嬌嗔的抗議。
"我愛你。"他像嘴里含了水一般模糊的說。
"什么?我聽不懂啦!"她不依的說。
"我愛你。"這回像是含了一顆鹵蛋。
"聽不清楚啦,再說一遍。"她佯裝重聽者的模樣。
"這是最后一遍……我愛你。"他依在她的耳畔,字正腔圓的宣示。
她聽了自是欣喜若狂,整個胸腔的空氣好像要壓縮殆盡似的。
"我也愛你。"她說完后羞澀的給他一個吻,然后鉆進他的胳肢窩。
兩顆心心相印的心靈通過這次的考驗,終于串連在一起誓言永遠不分離。
回到臺灣后。
兩人決定再結一次婚,這回的婚禮十分簡單,他們決定到法院公證。
觀禮的人只有信偉和彭真。
她連溫柔也沒邀請,怕"驚動"了尚青棠。
大約二天后,尚青棠還是知道了兩人再婚的消息,他知道后臉色鐵青,在片廠走廊遇到相思,出言不遜地說:"你還是寧愿與毒蛇共枕而不愿站在正義的這一方,我還以為你與眾不同。"
"人各有志,我選擇我的愛情方式,而你有你的。"
他擋住她的去路,不客氣的掐痛了她的下巴,"你會后悔的。"
"尚導演,你有什么問題嗎?"溫柔和梁一冰立刻趕來支援相思。
尚青棠見來人過多,輕哼了一聲后離開。
"他又找你麻煩了?祥禔不是要你別來片廠,別接近他的嗎?"溫柔輕責道。
"我有件披風放在片廠辦公室,順路過來拿,沒想到他偷聽到我和彭真通電話,他知道我和祥禔再婚后十分生氣,剩下的,你們都看到了。"相思揉了揉被捏痛的下巴,無可奈何的聳聳肩。
"這個危險人物,你自己以后可要注意些。"溫柔說。
"怎么你們今天也來片廠,片子不是已經殺青了嗎?"相思問。
"是啊。"溫柔看了梁一冰一眼后接續道:"我們決定結婚,然后到澳洲度蜜月。"
"真的?"相思睜大了眼睛,有絲意外的問。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連好友與同學戀愛的事她都不知道,真是太粗心了。
"呃!今天來片廠就是要告訴一冰的老板這個消息的。"溫柔快樂極了。
"什么時候行大禮?"
"最快也要下個月,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哦!"一冰回說。
"是。〔辉S太忙碌,我的婚禮你若不來會掃我的興。"
相思開心的點點頭,答應少不了祥禔和她的一份,她真是太意外了。
本以為溫柔會嫁給念年的,沒想到兩人各有所愛,什么愛的火花也沒迸出來,反而都嫁娶了認識不及一年的對象;這正好證明了緣分實在太奇妙了,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
回家途中再度巧遇藍湯姆。
"你別緊張,我沒有惡意,只是想來獻上我的祝福罷了,恭喜你。"他伸出右手,想向她道賀,"傳統上應該是女人先伸出手,男人才上前握去,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先握我的手的,所以我只好失禮一次。恭喜你。"
她看得出來這回他是十足有誠意的,遂也伸出了她的手,朝他淡淡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那檔丟人的事,紀祥禔知道了后大人大量原諒了我,我這個做錯事的人還能一錯再錯嗎?你老公說只原諒敵人一次,我就在猜他會原諒朋友幾次?我要努力成為他的朋友,看他能原諒我幾次。哈!哈!哈!開開玩笑別介意,我也是三十歲的人了,輕重也該分的清。我是真心誠意要祝福你的。"湯姆這回十分嚴肅的說。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你騙人的時候瞳孔會變成深藍色。"相思眨眨眼睛后說。
真的嗎?我怎么不知道,難怪你這么聰明,知道我不是個可靠的人。湯姆信以為真。
"騙你的啦。"相思拆穿后說。
"哦……我以為是真的,害我嚇出一身冷汗。"他作態拿出手帕擦額頭的汗。
"你真的很不一樣了。"她瞇著眼睛觀察他。
"差不多快被剝一層皮的脫胎換骨。"他形容貼切的說。
"湯姆,謝謝你。"她懇切的道謝,謝謝他的醒悟和成人之美,不再從中作梗。
小紅帽,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小紅帽。他定睛看她。
"大野狼,你已經不再是披狼皮的壞蛋了。"她給予他肯定的評價。
友誼的種子,由今日此刻種植,或許假以時日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尚青棠像困獸一般,在辦公室中焦慮的踱方步,爬亂了一頭好不容易留長的頭發。
她一定知道真相了,他強暴了蘇紅的真相,他在心里不斷的喃喃自語。
是他害死蘇紅的。
不!不!紀祥禔也有責任,要不是他橫刀奪愛,蘇紅現在已是他的妻了,是他孩子的母親了。
他不能看著紀祥禔和他心愛的女人雙宿雙飛,快樂賽神仙,他一定要拆散他們。他和蘇紅所得不到的幸福,他們也休想得到。
反正他是孑然一身的孤兒,沒有了蘇紅,在世界上等于是無親無故,他大可以同歸于盡。
在溫柔和梁一冰的婚宴那天……
婚宴設在敦化南路的遠企,酒足飯飽之后已是夜里十點過一刻。
新郎、新娘送客后,祥禔和相思也準備打道回府。
香檳色的朋馳駛出停車場。
"溫柔今天真的好美好美。"她的思緒仍停留在冠蓋云集的婚宴上。
"嗯!他們要到澳洲度蜜月是嗎?"他問。
"聽溫柔說是去澳洲。"
"如果是澳洲的話,我可以請我姑媽招待他們,我有個姑媽在澳洲開飯店。"
他提議。
"如果有個熟人照應當然是比較方便,可是會不會太麻煩?"她體貼的問。
"一點都不麻煩。"
車身左轉。
突然,有輛環保綠積架房車,由對面車道踩足油門急駛而來,與祥禔左轉的朋馳車身左偏側角對撞,力道之猛烈如臨峭壁。
相思失去知覺前一秒,只聽到人聲、警笛聲、救護車的聲音,這些聲音交替的拼湊著,湊出不知結果的命運交響曲。
在醫院——
幸好朋馳車內設有安全氣囊,車子本身鈑金夠堅硬,相思只受了點輕微的外傷以及必須七十二小時觀察的腦震蕩,至少意識仍十分清楚。
祥禔呢?她的祥禔呢?
"護士小姐,與我一起送來醫院的那位先生,現在情況怎么樣了?"她心急如焚地問。
"你指的是哪一位先生?和你一起送進來的先生有兩位,一位送到醫院后,剛斷了氣。"白衣天使以尋?跉怅愂鰟e人的生離死別。
"剛斷了氣?剛斷了氣?"她呆若木雞,精神恍惚,腦中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轟炸得一片空白。
"是的。你要問的是死去的那一個還是在加護病房的那一個?"護士問。
在加護病房?是祥禔嗎?
"護士小姐,我要問的是和我同車的那位先生,他是我丈夫。"相思說到這淚水頃刻間決堤,無休無止。
"哦!他是還活著的那一個,還在加護病房。"
"我要去看他。"相思作勢要爬起來。
卻被護士阻止。"你現在去看也看不到你丈夫,他還在加護病房,況且你自己也還需要休息休息;這樣好了,我幫你通知親友來,由他們提供協助會方便些。"
這樣也好,她請護士小姐通知信偉和彭真。
信偉、彭真一趕到,立刻查到積架的駕駛者是——充滿復仇心的尚青棠。
"難道他真的這么恨祥禔嗎?非要致我們于死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相思喃喃自語的說。
"他的心理已經不正常了,自我調適的能力非常差勁,所以腦筋一時轉不過來,自己也賠上了一條命。"信偉搖頭嘆息了一番。
"我看他是想要玉石俱毀,同歸于盡,不然也不會特地租了輛積架,來個迎面沖撞。"彭真說。
"信偉,你可不可以去看看祥禔現在怎么樣了?"相思滿腦子擔心的是祥禔的安危。
"剛來的時候問過醫生,醫生說在祥禔頭上和眉上各縫了十來針,已經渡過危險期了,等麻醉藥退過后,他就會清醒過來,你不要太擔心。"信偉說。
是啊,醫生還說,若沒啥大礙的話祥禔明天就可以轉往普通病房了。彭真補充道。
"我明天想先辦出院,好方便照顧祥禔."
"你可以嗎?醫生說要觀察是否有腦震蕩。"彭真質疑道。她可不愿見好友逞強。
"不過幾處皮肉傷罷了,不礙事。"相思忍住額頭擦傷的疼痛,強顏歡笑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