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的電影差不多快殺青了,剩下的就只是后置作業啰,只靠國片的輔導金,能拍出那樣的質與量,她可是有無限感慨的。
今王相思帶了不少吃吃喝喝的東西探溫柔的班,當然同劇組的人,人人都有口福了。
收工時才下午七點三十分。這在青棠指導拍攝的電影過程里算是最早收工的日子。
因為青棠早已聽說了,今天是相思的生日。
"只是小生日罷了,別為了我耽誤了工作的進度。"相思善解人意的說。
"一點也不算耽誤,我們早已超過我原先訂的進度,沒想到拍攝的過程一切都這么順利。"青棠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在相思剪接室的正中央。
"青棠,我認為這部片子參加國際比賽得獎勝算滿大的。"
"但愿你金口一開真能讓我拿到大獎。"青棠眼里閃著希望的光芒。
"你沒送溫柔回去?"她問。
他搖搖頭,"我要請你吃頓大餐,感謝你對我的幫助,要不是你,我的這部
‘上海玫瑰’恐怕也無法如期開拍。本來也邀請了溫柔,但她說今晚已約了人,而且她昨晚先給你慶生了,今天是你老公的日子,是嗎?我能不能有榮幸插個隊,請你吃飯。"他語意懇切至極。
原來這是他提前收工的原因,想請她吃飯。
"好呀!我和祥禔并沒有先約好任何的節目。"這是實話,也許連今天是她的生日,他都不知道。
飯后兩人到"陽光海岸" PUB.
"剛才越南菜還合你的胃口吧!"他體貼的問。
"很好啊,雖是第一次嘗試,不過味道真的不賴。"她巧笑倩兮的說。
"現在八點三十六分,你晚點回家會不會怎么樣?"他看了看腕表后說。
"不會,我打過電話留言了。"
她在留言機里告訴祥禔十二點以前會回家,其實這是內含微慍的氣話,要不是祥禔到現在還沒回家,她也不會說那些什么十二點以前回家的話。
"你們夫妻倒是挺獨立的嘛。"他點了根煙,透過迷蒙的煙圈,冷靜地投以注視。
"呃!彼此都自由慣了,結了婚還是保留著某一種層次的自由。"她淡淡的回答。
"為什么會嫁給他?"他淡漠地說。
"和一般人結婚的原因應該差不多吧。你是拍電影的人,知道的故事應該比我的更豐富才是,我的愛情故事乏善可陳,聽了你可能會想打哈欠,因為一點也不精彩。"她不會陳述在她的心里屬于私密的一部分,所以避重就輕。
尚青棠也是聰明人,他很清楚相思的不愿多談,但他實在太好奇了,所以不放松地追問。
"乏善可陳也有個來龍去脈吧,你們一定是一見鐘情。"他猜測道,試圖引起她談話的欲望。
"你這么美,他怎么可能對你不是一見鐘情?"
"外表的美麗與否,并非一見鐘情的唯一元素,你不也沒有對我一見鐘情嗎?"她的目光流轉,轉以欣賞舞臺上歌者的風采。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他似是而非的說。
"不是什么?"她不以為意地問,繼續以欣賞表演的目光。
"不是對你一見鐘情。"
她被他這句話所驚,輕輕的轉頭,疑惑地看著他,"你在開玩笑。"
"不相信?記得那天,我在速食店第一次看到你,你一個人坐在座椅上,喝著咖啡,閱讀報紙,看起來是那么的寂寞與美麗;所以我上前去邀你拍電影,因為我很想認識你。"他以一種十分謹慎的語氣剖析,為了加強他的真心,他熄了煙,款款柔情的看著她。
"這么說來,你并不是真心認為我適合拍電影啰!"她有一點失望。
"一半一半吧!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我的。"他承認道。
"哦?"她偏著頭,研究地看著他。
"像你這樣的女人,是不會有明星夢的,你所要的只是一份愛罷了,一份你所渴望擁有的愛。"
"你好像很了解我。"她不再自然的看著他。
"做我這個行業的人,必需有一顆比別人都敏銳的觀察力,而且我知道你有的時候很不快樂,但是你掩飾的非常好。"他補充道。
"為什么我會不快樂呢?我擁有許多別人想了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她不愿坦露太多自己的脆弱。
"可惜,你不是物質型的女人,所以我說你不快樂。"他緊咬著這一點不放。
他又點了另一根煙,持續他的吞云吐霧。
她恨煙味。
好在祥禔不抽煙。
"看樣子我得對你重新評價,你比我所以為的復雜多了,我應該慶幸你是我的老板不是我的敵人。"她開玩笑的說。
"哈哈哈!我應該早點認識你的,起碼要早過你現在嫁的人。"他半真半假的說。
"做我的老板也不錯啊,至少價廉物美,經濟實惠。"
"說的什么話,莫非你嫌我給的薪水太低?"他眨眨眼睛,順著她的話,兩人一來一往。
"和你說著玩的,我知道公司目前確實有困難。"她趕忙解釋,怕他誤以為她要求加薪。
"我知道,我也是逗著你玩的。"
她低著頭把玩手中的金鉆戒指,無意識的輕輕嘆了口氣。
"你的結婚戒指是嗎?"他趨向前仔細的看著她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
她點點頭。
"借我看看。"他向她要戒指欣賞。
"你丈夫挑的嗎?品味不錯,鑲在上頭的綠寶石是十八世紀末英國女王的貢品之一。"他像個行家似的對寶石品頭論足一番。
"你對寶石好像滿有研究的。"她接回戒指戴上后隨口問。
"我在當導演前賣過珠寶,在義大利時,我也設計珠寶。六年前,我看過這只戒指。"他觀察她。
"六年前?在哪里?"她覺得不可思議,天下竟有這么巧的事。
"在法國。"他又按熄了第二技煙。
"看來你和這戒指也是有緣的。"她對他笑了笑。
"緣不及你深,它屬于你不是嗎?"
"眼前看來是這樣。"她認命的說,意在言外。
"你有點悲觀。今天是你的生日,應該開心一點,回家后或許會有個驚喜等著你,來,我敬你。"他托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開著她的新資產紅色蓮花跑車,乘著夜風,飲著涼如水的淡淡憂愁驅車回家。
已經過了十二點一刻鐘,結婚后,這是她第一次這么晚歸。尚青棠是一個很好的談天朋友,話題多元,見多識廣,能夠天南地北的閑聊;但是,她很清楚,他保留了某些神秘的自我,那一部分是他不輕易示人的。
停妥車后,放緩腳步,輕手輕腳的開門,她不確定祥禔睡了否。
關上門上了鎖,客廳的崁燈突然亮起,她回眸,迎上祥禔冰冷的目光。
她知道十二點才回家是過分了點,但今天是她的生日,晚一點又何妨?
"你知道現在是幾點了?"他劈頭第一句話就是指著酒柜上的報時器大吼。
她料到他的反應,笑著對他討好的說:"對不起,青棠請我吃完晚飯后又欲罷不能要請我到他朋友開的PUB坐坐,聊著聊著就忘了時間。"
"他為什么請你吃飯?"他山雨欲來的問。
"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怯然道。
原來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他卻是最后一個知道,也怪他,最近實在發生太多的事了,忽略了有關她的生日。
但是她卻殘忍的背叛了他,他的怒焰如洪水氾濫般迅速的襲來,"你這個賤婦。"他捉緊了她的手,蓄意弄疼她。
"賤婦?就只為了我的老板請了我吃頓晚餐,你罵我賤婦?"她被罵的莫名其妙。
他利用另一只空閑的手,在茶幾上抄起三張照片,丟在地上。"你跟他上了幾次床?"
她困難的彎腰,拾起了地上的照片,只看一眼,兩道淚水如泉涌般溢滿雙頰。
天。∵@是誰和她開的玩笑?怎么會有這些照片的?她現在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照片里的人確實是她,問題是她不可能是照片中的女主角。
"不!這一定有著什么可怕的錯誤,那不是我,祥禔!你要相信我,我沒和藍湯姆上過床,也不曾被人這樣照過相,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求你!"相思低泣道。
"如果不是你,怎么會有人知道你的大腿內側有個銅錢大小的胎記?"他怒聲喝道。
"我真的沒有,祥禔."她無力的辯駁。
"你有!你這個騙子、叛徒,我會殺了你,老天會原諒我殺了你這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他勃然大怒咆哮道。
"祥禔……"她以絕美哀怨的目光祈求他的信任。
死命的搖頭,"我真的沒有,你是我唯一的愛人。"
"愛?哈哈……"他凄聲的笑道。諷刺的說:"如果你不提愛的話,也許我會認為你只是為了我的錢而嫁給我,但是你卻提到愛,你在有愛的情況下,還跟藍湯姆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
他的憤怒到達頂峰,憤怒之中還摻雜著更強烈的另一種感情——嫉妒。
是的,他是嫉妒,因為他愛她,卻可悲的得不到她的回應。他的要求不多,只想得到最基本的忠貞,單是這一點罷了,而她做不到。突然——
他揚手掌,重重的摑了她一掌,低沉的說:"你走吧,這一掌算是你還欠我的七個月零六天。"
他放松了他的鉗制,頹喪心碎地倒坐在沙發椅上,緊閉疲憊的雙眼,一眼也不愿見她。
她被突如其來的摑掌擊得差點招架不住,她撫摸著已紅腫的右頰,他的下手之重,可想而知。
她顧不得自己的疼痛,所害怕聽到的卻是祥禔要趕她走,他已經不要她了。
"你走吧。"他閉起的眼睛未睜開,再一次提出他的判決,堅定的語氣,毫無轉圜的余地。
她不要在這種情況之下離開,她不要。
"聽我解釋好嗎?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沒有背叛你,請你相信我。"她蹲在他的膝前,半跪著哀求他。
"我不想再聽任何一句謊言,請你離開,明天我的律師會與你聯絡,你該拿的錢,我一分錢也不會扣下,你走吧,我只想圖個清凈。"他粗嗄的說。
"祥禔……"
"你走!"他用盡力氣吼道。
她還是離開了,帶著無限的怨懟離開。
這樣的結果,她的心整個被四分八裂,五馬分尸,她原以為的幸福,原來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