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祥馨的死亡,神秘信函突然銷聲匿跡了好一陣子,祥禔遺失的酒方竟也神秘的出現在電腦網絡里,網址是一座天主教教堂,里頭的神父和修女皆否認曾上過網絡,線索又斷了線。
"酒方被公布出來,新一季的產品恐怕得停止生產了吧!"信偉憂心忡忡地說。
"暫時如此,酒方被公開發布后等于是無用了,不過我另外準備了新款的紅酒酒方。當初我也是拿不定主意該先推出白酒酒方還是紅酒酒方,現在既然正巧發生了這樣的事,也省去了我的市場調查,直接推出紅酒新品。"祥禔坐在辦公桌后振筆疾書,準備傳真一份資料回隆河總公司。
"你和你老婆最近好吧?"信偉受彭真之托,特別前來打聽這件事。
"哎!自從祥馨死后,她整個人都是一個樣,郁郁寡歡,不只是笑容少了,連話也少了;每天除了片廠就是家里,我真是擔心她。"提到相思的事,祥禔的憂慮又升起了好幾分。
"你看到底會是誰干的?"信偉問。
"藍湯姆是最有可疑性的人,但是他有不在場的證明,相思收到神秘信函的那幾天,他正好人在南非,而且我料想他還不至于聰明到會偷我的酒方,要解開保險箱的密碼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祥禔分析道。
"夏雪曼呢?"信偉提出了昨晚和彭真所討論的結果。
"她根本沒有那個膽子,除了偷情之外,你以為她會有那個本事嗎?"祥禔對她是嗤之以鼻的。
"那可未必,她可以花錢請人替她設計這一切,金錢可以買到英雄好漢。"信偉可不像祥禔看輕夏雪曼。
"我還是認為她沒那個智慧,這個人除了恐嚇相思之外還大膽的偷了我的酒方,擺明了不只是單純的為了爭風吃醋兒女情長。他潛入我的辦公室只是牛刀小試,目的是要我小心一點,你看著吧,他還會有動作的。"祥禔打開傳真機把寫好的文件推送進傳真口。
"那些寫給相思的詩句,你可都看過了?"信偉問。
"看是看過了,若只是以文字分析,會讓人以為這人與相思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當然,是有這個可能性,不過也可能只是那個人的故弄玄疑。"祥禔說。
"怎么說?"
"如果只是因為深深的愛著一個人而千方百計的要致她于死,在我看來那人不是喪心病狂就是因愛生恨,而且是恨之入骨,不然祥馨也不會成了代罪羔羊。"祥禔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你可別把所有的錯都推到相思身上,她也是無可奈何的受害者。"信偉站在中立的立場客觀分析。
"我曉得,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氣的,來的快去的也快,我還不至于不分青紅皂白,好像我是秦始皇。"祥禔心虛的辯駁,他知道那晚他是差點失去了理智。
今晚生日宴會的壽星是新成立的有線新聞網總裁——羅應德的六十大壽,冠蓋云集,所有政經界一流的人物都到場賀壽。
酒會里所有的葡萄酒都是祥禔公司所提供,這樣的盛會當然少不了他和相思的蹤影。
相思今晚穿了件藕紫色線衫合身露肩禮服,身體散發出淡淡的紫苑花的香氣。紫苑是她頂愛的花,花語是"深深的戀情,我的愛比你深"。
夏雪曼也是今晚的一顆璀璨星宿,她是羅應德老爺長公子的新女伴,站在羅新城的身邊像個妃子。她今天穿了套灰色窄七分袖單裝式洋裝,高跳的身材,曲線玲瓏有致,無異是準備隨時入主羅新城宅邸的模樣;恰巧羅新城的夫人剛成下堂妻,好像一切都為夏雪曼鋪了一條康莊大道。
祥禔和夏雪曼在舞池相遇,她有技巧的和相思交換舞伴。
"你今晚像個英俊的魔鬼。"夏雪曼劈頭就是贊美。
祥禔淡淡一笑不置一詞,眼光隨著妻子舞去的身影流轉,對于眼前人幾是視若無睹。
"你好像對你老婆很緊張似的,放心好了,新城不會把她給吃了,到時一定完璧歸紀。"夏雪曼調侃道。
"你不好好看守著羅新城那頭肥羊,不怕他落入別人的手掌?"他諷刺道。
"隨他去吧,失去你,誰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她的一雙翦瞳款款柔情的注視著他。
她有一雙美目,曾經,他醉臥其中鐘愛至極,只是今日卻已無法再撩撥心弦。
"希望這話別傳到羅新城耳里。"他撇著嘴角不以為意地說。
"無所謂,對他,我沒什么應該小心維護的,而且我有個座右銘,絕不追趕逃脫的獵物。"她瀟灑的說。
"希望你不要口是非。"他算準了她只是說說大話罷了,不追趕逃脫的獵物?
他倒認為她對他還真不遺余力的追趕,由她的眼神和肢體語言所透露的欲望,在在都是表情豐富的情愫。
"對你是永遠的例外,你難道不明白嗎?要不是你固執的堅持什么愛情忠貞的高貴情操,我們現在已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夏雪曼怨恨的說。
"我的高貴情操并不是只針對你要求,我同樣要求我自己。自從認識你之后,我從未背叛過你,我要求你的,同樣也鞭策著我自己;我的愛情是很單一專情的,所以我無法忍受你的不忠。"這是長久以來他第一次與夏雪曼剖析自己情愛的態度,他頓了頓接續道:"雪曼,我曾經深深的愛著你,你和藍湯姆之間的關系不知傷我多深,我痛苦的想傷害你也想傷害我自己,要不是相思,我不知道能不能原諒你。"他云淡風輕的說。
"現在呢?你不愛我了嗎?"她噙著淚水,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像悲劇的本身,她深諳魅惑人的媚力,以前只要她掉幾滴淚珠就能打動祥禔的心。
他的心總是柔軟的。
"也許你不相信,但我已抽身,不再不可自拔。"他冷漠地說。
她哭了,淚水灑在他黑色的絲襯衫上,他把她帶離舞池,引來一些好奇的目光,但是他不在乎,因為他是坦蕩蕩的。
他抽了褲袋的手絹遞給她,"你冷靜冷靜,我相信堅強如你,這一點事實根本無法打擊你的,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得去找相思了,她看不到我會心急的。"
她望著他早已無情的背影,痛苦的抽搐,她到底是被什么樣的鬼使神差所迷惑,才會放掉這樣令人著迷的如意郎君?
祥禔在會客大廳里找到了相思,今晚的會客廳被辟為賓客的休息室,跳舞跳累的人可以到這休息。
相思正被一群所謂的仰慕者圍繞著,他走向前時正好聽到其中一人說:"宋小姐,改天你可以到我的健身中心來,我免費教你游泳。"
"她是紀太太,不是什么宋小姐了;我家庭院里就有游泳池,教我太太游泳我的泳技已是綽綽有余,不勞費心。"他充滿占有欲的說。
相思在一旁尷尬的笑了笑,對于祥禔的無禮也是莫可奈何。
"陪我跳只舞吧,老婆。"他像宣誓主權似的拉起她摟在懷里。
舞池奏起的是慢舞——綠袖子。
除了樂聲之外還配著動人的歌詞:
啊!吾愛,你不告而別,讓我心亂如麻。
長久以來,我愛你深情如許,
沉浸在由你陪伴的喜悅里,
綠袖子是我的歡樂,
綠袖子是我的喜悅,
綠袖子是我珍如黃金的心,
他就是我的綠袖子。
她跟著歌詞哼唱,無比的溫柔。
他沒想到她的歌聲竟也如此的甜美,她就像寶藏一樣讓他愈是挖掘愈是愛不釋手,他覺得自己是多么的幸運,能夠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歌聲暫歇。
"唱得好極了,怎么不繼續唱?"他問。
"每次唱這首歌就忍不住會想起我的母親,她在世時常常彈奏這首曲子邊唱這首歌。"她充滿回憶地說。
"這是一首哀怨動人的曲子。你的父親曾經不告而別嗎?"他輕聲地問。
"不!她的綠袖子指的不是我父親,而是另有其人。她和父親不是因為相愛才結婚的,母親最愛的人是個船上的大副,有一年出海后就沒再回來了。"她悵然道。
"死了嗎?"
"沒有人知道,有人說他在牙買加跳船沒回來,有人說曾在西班牙看過他,總之,我母親當作他已經死了。"她簡單的說明。
"你是他的女兒嗎?"他小心的問。
"我曾經懷疑過,但爸爸告訴我,我不是那人的女兒,算算恐怕也不可能是那人的女兒,我是在爸媽結婚三年后才出生的。"
當他們經過吧臺時有位羅家的服務生走過來遞了張紙條給她:"有位小朋友叫我交這張紙條給您,您是宋小姐吧?"
"那個小朋友呢?祥禔問。
"給了我紙條后就走了。"
祥禔沮喪的知道這條線索恐怕又斷了。
相思看完紙條后皺著眉峰,臉上有著更深的疑惑。
紅塵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
"又來了,到底是誰?"他憤恨的說。
他像母雞保護小雞似的,把相思納入羽翼之下,低語的安慰,要她寬心。
隆河總公司今早由酒廠的廠長——根萊撥了越洋電話向祥禔報告新品紅酒的生產情況,以全世界各國葡萄酒的市場為經緯統計生產量,預定今年的這一批紅酒又會為紀家賺進千萬至億的財富。
祥禔難掩事業成就的喜悅,正想晚上與愛妻開香檳慶賀,卻為夏雪曼的居心叵測所激起洶涌的波濤。
因為夏雪曼一早便出現在他的辦公室。
"這么早?我記得以前你不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床的。"他埋首回公事,只瞥了夏雪曼一眼便回覆了幾件傳真。
"我有幾張相片想給你看。"夏雪曼神秘的欲語又止。
他抬起頭,不耐煩地說:"我現在很忙,什么照片這么十萬火急的?"
她打開香奈兒菱格紋的黑質皮包,抽出了一個信封袋,遞給祥禔.
她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他看了她不安好心的表情,冷淡的說:"如果不是什么好景色,我想我也沒有看的必要。"
他把信封袋丟在她身前,防衛的說:"到底是誰的照片?你拿來給我看有什么目的?"
"沒什么目的,只是想潑桶冷水淋醒你罷了。"她以救世祖自居的說著,又把信封往他面前推去。
祥禔充滿戒心的打開信封,里頭裝了三張照片,十足煽情的春宮照片,男主角是藍湯姆,女主角竟然是他的妻子宋相思。
不會錯的,是她的面貌,連大腿內側的一塊胎記也隱約可見。
他的心被翻攪著,臉色倏地黯沉下來,揪痛一顆冰冷的心在怒海里沉浮,他揚起一道眉山,嘴角微撇,洞悉一切地說:"你以為給了我這些照片能夠改變什么?"
"你難道不明白嗎?祥禔,你老婆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潔的好料,照樣跳上湯姆的床,你告訴我,這樣的女人和我又有什么不同?"雪曼挑撥離間,不遺余力的說。
祥禔冷笑后輕哼一聲,鼻翼翕動,"你不也拍了不少寫真集嗎?聽說發行量還曾榮登暢銷書之一,我老婆只不過拍了這三張春宮照片又如何?"
他把自己在崩潰瓦解邊緣的情緒深埋在心靈底層,他不愿讓夏雪曼以他的脆弱來攻擊他,所以他盡可能的裝模作樣,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可是她是你紀祥禔的老婆,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說忠貞與否之于你而言就是婚姻的基礎?那么今天,我所帶來的照片足以推翻宋相思高尚的假相,你又為何毫不在乎的模樣?"雪曼十足不服氣的語氣。
"你想我應該怎么做呢?"祥禔面無表情的問。
"我認為你應該和她離婚,因為她背叛了你,讓你戴綠帽子。"雪曼自以為言之成理的說。
他踱到書桌后隱藏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新品紅酒的Somple,倒了一杯喂入自己的胃里,灼燒的不只是胃,還有因痛苦啃蝕著的心。
"雪曼,請你先離開好嗎?我想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他說。
"我陪你不是很好嗎?我的酒量很好,可以陪你喝幾杯。"她自告奮勇試圖推展另一步驟的計劃。
卻被他所拒。"不!我只想一個人,而且我也不需要有人陪我喝酒,我并不想喝醉解千愁。你走吧,照片別帶走,留下它們,好讓我有憑有據。"
"不要,我非留下來陪你不可。"她一廂情愿的說。
"你走,你給我立刻走。"他失去耐性地咆哮。
就在她關上門離開的剎那,她聽到辦公室內,酒瓶摔墻而破粉碎的聲音。
她很高興的知道平日斯文的獅子終于要發飆了。她相信這步險棋她走對了,她和他仍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