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排程,是滿滿的冗長會議,傅風生注意到酒井隆于似乎一直刻意回避他。而在會議結束后,她便迅速離去,等到他發現追出來時,人早就不知去向。
"該死。"推推眼鏡,他低聲咒罵了聲。
酒井隆夫聽聞他昨天在飯店遇襲,今天趁著會議空檔,無時無刻都在勸說他搬到酒井家。為了避免他的糾纏,傅風生決定先不回醫院了。
他一個人走在東京的街頭,來到日本,這是頭一遭難得的悠哉。突地,前方不遠處一個人影吸引了他的視線--
"對不起……"傅風生繞過眼前的人,趕忙追著那個即將消失的身影。
"喂,搞什么啊?"被推擠到的路人紛紛開口抱怨。
他沒有時間道歉了,因為酒井隆予的身影已經往轉角走去。
傅風生沒想到會再遇上她,更沒想到在會議之后,她竟馬上換了裝?
腳程這么快,她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看著身穿和服、腳蹬木屐的她,熟練地穿梭在彎曲的小巷中,小心跟在后頭的傅風生,突然興起不好的預感……
才想著,突然有一群黑衣男子從另一個巷子竄出,圍上了她。
天啊!怎么才短短的幾天,麻煩簡直快成了他的"麻吉"?!
眼看那些人步步朝她逼進,他也只好出來救美了。
"站住!"他大步跨出,開口喝止,"你們如果想傷害這位女性,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她回頭冷冷地問:"你跟蹤我?"
他悄聲回道:"不是刻意的,只是突然看到你。不過,這個時候不是問這種事的好時機吧,你快到我身后去,我會保護你。"
傅風生說著,同時伸出手想拉她,卻不料--
她竟然反手一握捉住他,另一只手隨即向他的眼睛襲來。
傅風生急忙甩脫她,向一旁閃去。
"你怎么又來了?你在發什么神經啊,我是要救你的人!"他邊說邊應付她打來的招式。
這時,他總算領教到她的功力,就算是穿著這么束縛的和服,她的身手竟然還是如此利落?!
反觀一旁看來像是黑社會的人,此刻全成了觀眾。
"實法交出來!"她命令道。
聞言,傅風生一陣錯愕。"我沒有拿。你不是說相信我,怎么又……"他閃過她一腳,"就算要交,也得告訴我那是什么東西吧?吃的?用的?還是人或動物?"
"別跟我裝蒜!"她氣極低吼,拳腳未停。
傅風生不想在這種敵友不分的情況下爭辯,彎身一掃,趁機往頸部打去,她的身子隨即一軟,傅風生順勢以肩膀接過她,便迅即跑進另一暗巷里。
"糟了!小姐被綁架。"
"快通知許龍!"
"我們先追過去!"
一時,黑衣人四散,沒了蹤影。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這絕對是真理,而傅風生也知道。只是此刻,為了肩膀上的人,他這尾向來懶惰的強龍,也不得不在人家的地盤上逞強了。
繞過彎彎曲曲的巷子,傅風生感覺到肩膀上的人動了一下。
"你醒了嗎?"
"放我下來。"她命令道。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
"別說傻話,先逃出去要緊。"
傅風生說著,空出來的一只手也開始戒備,果不其然,肩膀上的人又扭動了下,這次是準備攻擊他--
既然她三番兩次恩將仇報,他自然也就不再客氣,借力使力,他用力將她往地上甩去,然而另一只手還是不忍心的帶了帶她的身子,試圖減緩她跌去的力道。
同時,他欺身到她身邊。"你到底想怎樣?"
此刻,她的發已經有點凌亂,就連和服領口都有些散開,而在激烈的對打后,臉頰也呈現淡淡的霞紅色,襯著鮮紅色的和服,看來成熟又艷媚,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你的態度為什么前后差這么多?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要說清楚?"
他溫柔的問著,而她卻是冷冷的別過臉。
傅風生將身子往前傾,在昏暗燈光下,他突然有種想吻她的沖動。
然而此刻,傅風生的背后正有個人無聲無息的靠近,就在他的唇即將吻上她之時--
"啪"地一聲,傅風生的身子應聲一軟,眼見就要趴在她身上,這時,許龍伸手拉住他往一旁推去,接著扶起跌坐在地的她。
"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看著剛剛妄想吻她的那個人。
許龍蹲下去搜過傅風生全身。"東西不在他身上。"說著,他已拿出手槍貼上傅風生的心口。
"不要殺他。"。
在酒井家任職管家多年的許龍,疑惑的看著小姐。"可是,他剛剛想對你不禮貌……"
"我沒事,更何況,東西應該還在他手里。"
"要叫醒他?"
"不用,把他帶回去。"
"為什么?"
她冷冷地轉過頭去。"你向來不問為什么的。"
說罷,她放下長發,徑自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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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痛!"
悠然轉醒的傅風生撫揉著被人偷襲的地方,一臉痛苦。
隨即,他發現自己躺在榻榻米上,簡單擺設充斥四周,是一個很寬敞的日式房間。
"這是什么地方?"
正當他感到疑惑之時,門板被推開了--
"傅先生,你醒了啊?"進來的是高島。
"你怎么……這里是酒井家?"
"是啊,你昏倒在銀座街頭,是大小姐發現,把你救回來的。"
"昏倒?把我'救'回來?"傅風生不禁感到好笑,原來在日本,把一個人打昏再把他綁回家,這叫"救人"?!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酒井隆子說謊。
被偷襲之時,他明顯看到了她臉上的詭笑,他知道,一定是她的人打昏了自己。只是,他想不通,她帶自己回來的用意又是為何?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院長說如果你醒了,請你一起到前面用餐。"
"好。"是該去了解一下狀況。
跟在高島后頭,傅風生這才發現酒井家不小。
"我們已經離開東京了嗎?"他好奇的問。
"沒有。"
"是嗎?"
在東京這么貴的地段竟能擁有這么大的宅院,看來酒井院長比他想像中還要富裕。
"到了。"
高島領他進入飯廳后,隨即退了出去。
"喔,傅醫生,你醒了,有沒有好一點?"一見到他,酒井隆夫立即起身招呼。
一旦有了招他為婿的念頭,態度自是更加熱絡了。
"還好,讓您擔心了。"
傅風生笑了笑,順勢坐下。
席間只見酒井隆夫一個人,隆子呢?
才想著,一柔細女聲恰巧揚起--
"爸爸,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啊!你怎么會在這里?"酒井隆子怔愣問道。
他怎么來了?!
傅風生打量著此刻的她,和服已經褪下,換上簡單的家居服,現在的樣子,又和之前冷艷的樣子截然不同。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你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傅風生真的不懂,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酒井隆子在他對面坐下,雖然不解,卻也不便多問。
"好了,大家開動吧。"酒井隆夫笑著開口,接著便開始說起今天的研討會,滔滔不絕。
而酒井隆子只是低頭吃飯,理也不理他。
傅風生突然心生好奇,酒井隆夫知道自己女兒怪異的舉止嗎?他會知道女兒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嗎?
"對了,明天就是你的發表日了啊。"酒井隆夫突然想到。
"嗄?是啊,就是明天。"傅風生一笑。
時間過得真快啊,來日本不過幾天,卻什么都遇上了。
"你都準備好了嗎?"酒井隆子這才抬頭問道。
"我這幾天'很忙',根本沒有時間準備。"他意有所指的看著她。
"這樣啊,我就說不要住飯店,飯店里出入分子復雜,也不方便,傅醫生,你今晚就收拾行李,還是住到這里來吧,晚上就可以好好的準備明天的報告了,如何?"酒井隆夫熱心的建議。
"這……"傅風生突然覺得,這也不是什么壞主意。
畢竟,到現在為止,發生了太多奇怪的事,而其中就屬隆子最可疑,若是住到酒井家,相信一切問題很快就有答案了。
"不行!"酒井隆子立即堅定反對。
"為什么?"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問。
"這……"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忽而想到:"傅醫生已經安頓好,再變動恐會很麻煩。"
他推推眼鏡笑說:"這倒不會。我東西不多,一下子就能收拾好。"
"嗄?呃……我想,你如果搬進來,住在別人家里,只怕會很不自在,交通上也不太方便……"
"喔,這你不用擔心,我是代表醫院來參加研討會,自然是以研討會為重心,住哪其實不太重要。"
"是啊。"酒井隆夫一臉激賞。"怎么還說搬到'別人家'?傅醫生,你只管把這里當做自己家,要住多久都可以。"
酒井隆子一臉尷尬,傅風生則是饒富興味的看著她的表情。
"謝謝院長,我會的。"他不管了,對于真相的好奇,已經讓他甘冒住進來后的招婿危機。
"對了,隆子說得沒錯,這里的交通是有點不方便。"
她突然像獲救般,"是啊,很不方便的。"
"那么,就讓許龍充當傅醫生的司機好了。"
咦?新人物?
看著酒井隆子聽到這名字時微微一愣,傅風生覺得愈來愈有趣了。
"許龍是?"
"是我們的管家,他現在出去買東西,一會兒就回來了。對了,待會兒就讓隆子載你回飯店去拿行李吧。"
"爸……"
酒井隆子還想再說些什么,傅風生已搶過話--
"好的,那就有勞隆子小姐了。"他有禮地朝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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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酒井隆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載著傅風生往飯店方向而去。
一路上,她不斷找著理由,想勸他打消住進來的念頭。
"你最好還是拒絕我父親的安排。"酒井隆子說著,顯得很不開心。
"小姐,你也看到了,盛情難卻啊。"從他到日本的第一刻起,就發生太多不是他自由意志所愿的事情。"而且,也不是我自己想進你家,是你把我弄進去的。"
酒井隆子雙眉一緊,天知道她有多委屈,可是有些事她隱約察覺了,但卻不能說啊。
這一定又是"她"吧?!可這次看來,父親似乎未參與其中
"反正不管如何,你聽我的,千萬不要住進我家。"她側頭看他一眼,面容肅然。
"理由?"他可天生不愛聽別人的命令。
"我……沒有理由,總之,住到我家,你會有危險。"
"危險?"推推眼鏡,傅風生笑了。他的確感覺得出,酒井隆夫是如何想把這女兒推薦給他,"我倒是不介意娶你。"
剎時,一陣煞車聲刺耳響起--
"你在胡說什么。"酒井隆子怒瞪著他。
然而,后面車子的喇叭聲一一隨之而來,逼得她不得不收回殺人目光,趕忙啟動車子。
"你別在我開車的時候說些怪話好不好?!"
"我可沒有胡說,院長似乎很中意我,雖然他的態度有點嚇到我這個初到日本的人,不過我是不討厭啦。而且;如果不是來到這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竟會遇上一個可能會成為我未來另一半的人。"他意有所指的注視她,也思忖著自己說這番話到底是有多少真心。
酒井隆子沉默不語。
"生氣啦?"他問。
"我在擔心你的安全,你卻在那里胡說。"她悶著聲開口。
傅風生伸出手,輕柔地覆上她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我知道。只是,如果真的擔心我,何不把真相告訴我?我是一個成年人,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這點你要相信我?墒牵F在最大的問題是,我甚至搞不清楚敵我。"
她沒有看他,但方向盤上的手卻有些微微抖動。
"還有你,我真的懷疑自己認識你,你怎么可以一下子像個天使,一下子卻又翻臉成為魔鬼?"
"我沒有。"她將車子停人飯店的停車場,轉頭看著他。"你再考慮清楚,能不來就不來,好不好?"那眼里有著請求。
傅風生微笑地看著她,捉弄人的天性頓生。"告訴我真相,所有的真相,或者是,讓我完成今晚沒有偷成的吻?"說罷,他傾身向她。
"嗄?你說什么?你什么時候偷吻了……嗄……我?"
"還裝蒜?!我沒吻到,如果不是被你的人給打昏了,哪會任你把我綁到酒井家?如何?"
"不要!"酒井隆子打開車門,徑自下車。
傅風生也慢條斯理的走下車子。
"一起上去吧。"
兩個人進了房間,她等在一旁看他收拾,心里卻是著急不已。"你這個人向來不聽勸的是吧?"
傅風生抬頭對她一笑。"很高興短短幾天,你已經這么了解我。"酒井隆子還來不及回答,房里的電話鈴聲已經響起
"鈴--鈴--"
傅風生拿起話筒。"喂……有訪客?"心里突生不好的預感。"對方的姓名是?"
果然!"好的,你請她上來吧。"
掛上電話,他馬上拎起行李。"走吧。"
"咦?不是有訪客?"酒井隆子不解。
"是啊,所以才要快跑啊!"
傅風生沒有時間多解釋,拉起她的手就急忙往門外走去,可就在接近電梯時,已傳來一陣他熟悉的高跟鞋聲--
長長的走廊上,一點遮蔽也沒有……來不及了,他靈機一動,將眼前的人抱個滿懷,低頭便吻上她。
酒井隆子被他這舉動一嚇,下意識掙扎起來,然而他溫柔的輕吻,卻令她漸漸緩下掙扎的力道,甚至有點沉溺在這奇妙的感覺里……
她第一次靠男人這么近,近到足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古龍水味道。
"搞什么,日本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熱情?!"
急匆匆經過他們身旁的朱宛玲,忍不住酸溜溜地抱怨,腳步未曾停歇的直往心愛的人的房間走去。
側眼瞄到朱宛玲已經走遠,縱使傅風生舍不得放開懷里的人,卻也不得不放。"對不起。"
一句道歉讓酒井隆子突然清醒過來,隨即用力打了他一巴掌。"你到底在做什么?!"
傅風生一愣,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會如此激烈,推推眼鏡他赧笑道:"我是活該被打。"
而這狼狽模樣,卻被另一個人全程目睹了--
"你……風生?"段清榮不可置信地盯視著他。
傅風生轉過頭,也同樣瞪大眼。"你怎么也在日本?"
段清榮晃晃手里的行李。"我是被指派跟著大小姐來的。"兩個大男人立即相視苦笑。
可下一秒,他隨即解釋:"先不跟你聊了,剛剛大小姐才走過去,一會她發現我不在了肯定會追過來。我先走,麻煩你擋著些。"說罷,他牽起酒井隆子的手便往電梯快速走去。
"那你住哪?"段清榮揚聲一問。
"你不知道比較好。"他可是為了好友的性命著想,一旦朱宛玲知道他幫著瞞她,只怕以后的日子更難過了。
進了電梯,酒井隆子忍不住說:"想不到世界上有這么秀麗的男子。"
"你想認識他?"他試探地問,心里卻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電梯門一開,他們走往車子的方向。
酒井隆子搖頭,"我可不想再多惹是非。"
傅風生皺起眉,終于忍不住地扳過隆子的身子。"到底你有什么秘密?為什么不告訴我?"
"不關你的事。"說完,她徑自坐進車子里。
傅風生也坐進車,將行李丟往后座,扣上安全帶后,直接上路。"真的不關我的事?明明已經威脅到我的生命,你知道的,不是嗎?"酒井隆子專注地直視前方,沉默不語。
一會兒后,她才開口:"我會保護你的。"
他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她要保護他?
他長這么大,竟然會有需要女人保護的一天?!
然而,在異國的時空中,第一個說要保護他的女人--酒井隆于,自此刻起,已在傅風生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顆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