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里,溢滿了咖啡香氣,心荷正在幫總經(jīng)理泡咖啡。
早上一進辦公室,她馬上為上一次的失態(tài)向唐成政道歉。他只是朝她邪魅地一笑,「光道歉有什么用?妳下次得補償我才行!股駪B(tài)很瀟灑,可惜臉上的淤青有點刺眼。
心荷也只能干笑。補償就補償吧,反正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將總經(jīng)理專用的高級咖啡豆收好,端著咖啡壺正要走出去,卻發(fā)現(xiàn)一個人堵在門口,正是武德光。她吃了一驚,隨即火氣上升。
「你來干什么?這里不是司機該來的地方!拐f著心里暗暗納悶。他臉上怎么也有淤青?難不成跟總經(jīng)理打架了嗎?
他無奈地一笑,「妳怎么跟那個姓趙的女人講一樣的話呢?」
「因為我跟她本來就是一樣的!顾淅涞卣f:「借過,總經(jīng)理在等著喝咖啡呢!
「我有話跟妳說。」他一點也不打算讓開。
「抱歉,我沒話跟你說!剐暮捎矎乃磉厰D過去,頭也不回地走向辦公室。
武德光朝著她背影丟出一句話,「蓉小姐不是我女朋友!
心荷一震,不覺停住了腳步。武德光又恢復了初識時的瀟灑從容,慢條斯理地走到她身邊,看見她兩頰緋紅,心中十分滿意。
「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難免動作親熱了些,但是我們絕對沒有在交往,而且她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
「你怎么知道……」心荷的臉燙得像火在燒一樣。
「我昨天本來要去楊鴻昭家接妳,在門口遇到小潾,她說妳先回去了!顾⑽⒁恍,「她還告訴我,妳看到我跟蓉小姐在一起,當場打翻醋壇子,心情很不好!
聽到這消息,武德光不覺失笑。他跟姊姊感情向來很好,但是被誤會成情侶還是第一次,最重要的是:心荷會吃醋,就表示她真的很在乎他,這一點讓他信心大增。
心荷反唇相稽,「誰打翻醋壇子?我只是很不屑你的虛偽而已!」
「我說了,那是誤會,我跟她沒什么!
「不關我的事,失陪了。」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妳,我要離開武家了!
心荷這下真的吃驚了,回頭盯著他。由他的眼神,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楊鴻昭要離開武氏自己創(chuàng)業(yè),我要跟他合伙。」
由于姊姊的鼓勵,他下定決心,等他贏了這次賭注,他就要徹底脫離父親的羽翼,創(chuàng)出一番自己的事業(yè)。要是再繼續(xù)待在武家,他遲早會窒息。
「你又沒錢,拿什么跟人家合伙?」
她笑了笑,「憑我的智慧跟魅力啊!
「你少胡扯了!」心荷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要是他真的離開武家,她以后不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重點是,我相信以我跟楊鴻昭的本事,一定可以闖出名堂來。從此以后我就不再是不學無術(shù),只會混水摸魚的司機了。也許沒辦法像總經(jīng)理那樣家財萬貫,不過,逢年過節(jié)還是可以送妳一套香奈兒。這樣,妳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已經(jīng)想通了,心荷是個比誰都需要安全感的女孩,要她嫁給窮光蛋實在太為難她了,因此他必須要做出能夠讓她安心的承諾。
「我……」她激動得幾乎無法言語,過了一會才困難地說:「我已經(jīng)……」
「我知道,妳已經(jīng)收下總經(jīng)理的婚戒了?墒牵銈冞沒有正式宣布吧?妳連他的父母都還沒見過,不是嗎?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
心荷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都到了這種地步,哪能反悔!」
「總比生了一窩孩子再反悔來得好吧?」
他看得出來,心荷的內(nèi)心正激烈地拉鋸著。他也不想讓她煩惱,但是時間真的不多了。要是不能在兩個月期滿以前讓心荷選擇自己,他就得乖乖地跟吳家小姐訂婚,從此再也不能違抗父親,更別想跟楊鴻昭自立門戶,他為了心荷而規(guī)畫的美好未來,全部都會變成泡影。
過了一會,她才低聲說:「我要考慮一下!
「好啊,那妳中午再回答我好了!
她抗議,「時間太短了!」
武德光湊近她耳邊輕聲說:「如果妳真的想拒絕我,根本不需要太多時間考慮;如果妳不想拒絕,又何必考慮呢?」
「你……」她紅著臉瞪他。就會耍嘴皮子!
「就這么說定,午休時間我在樓下咖啡廳等妳,到時見了!刮涞鹿庖粨P手,輕快地下樓去了。
心荷心神不寧地回到座位,雖然努力集中精神在工作上,但她已經(jīng)完全亂了心緒,電話常常漏接,好幾次甚至差點把咖啡潑在唐成政桌上,還不小心把自己桌上的文件掉了滿地。
正手忙腳亂的時候,詠梅跑到她座位旁,興奮得像拿到新玩具的小女孩。
「心荷,我告訴妳哦,他回我信了!」
「誰?誰回信了?」心荷忙著撿文件,無意識地問。
「那個漫畫家呀!」詠梅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他說他做別的事都很優(yōu)秀,唯獨辛辛苦苦畫的漫畫沒人要看,只有我懂得欣賞,他不愿失去我這個知音,我真的好高興哦!」
「很好啊,恭喜妳了。」
詠梅臉上卻出現(xiàn)了猶豫的表情,「心荷,我知道妳不欣賞那個人,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他,下次如果他再約我,我……我想要答應耶,好不好?」
心荷實在是羞愧得無地自容。她上次害詠梅受驚,她非但不怪她,還跟以前一樣重視她的意見,這叫她如何擔當?shù)闷穑?br />
「妳不要這么客氣嘛,喜歡就去,不用在意我。」
詠梅臉上頓時綻出喜悅的笑花,「真的嗎?謝謝妳!」
心荷看著她喜不自勝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又聯(lián)想到小潾談論楊鴻昭時的幸福笑容;頓時耳目一明,紊亂的心緒也安定了下來。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才叫真正的幸福,不是嗎?
反觀她自己,馬上就要訂婚了,卻整天愁眉苦臉,這算什么?
心荷下定決心,答案已經(jīng)揭曉了。
午休的時候,她要答應小唐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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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到了,心荷懷著滿腹的緊張和雀躍走出辦公室,卻在走廊轉(zhuǎn)角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嗨,謝小姐,好久不見了!惯@女人還是跟以前一樣,濃妝艷抹,一臉顧人怨的表情。
「趙小姐,怎么有空回公司玩?」
趙菲櫻冷冷一笑,「我是專程來找妳的!
「找我干什么?想打架嗎?勸妳省省吧,就算妳打贏我,妳也要不回女秘書的位子!
趙菲櫻笑得花枝亂顫,「妳誤會了,我怎么會找妳打架呢?只是來跟妳聊聊天而已。」
「對不起,我很忙,改天再聊吧!
然而趙菲櫻并沒有讓開的意思,「聽說妳快跟總經(jīng)理訂婚了?」
「那又怎么樣?」
「本來是該恭喜妳的,問題是,妳真的知道妳要嫁的人是誰嗎?」
「這話是什么意思?」
趙菲櫻一臉得意地遞給她一張紙,「這是我在圖書館里待了兩天,才找到的新加坡舊報紙,妳仔細看看吧!
心荷一臉狐疑的看著那篇報導,標題是:武氏財團總裁父子參加新建圖書館落成典禮。旁邊還附了一張相片。乍看之下很正常,但是,為什么西裝筆挺站在總裁武明賢身邊的人,竟是司機小唐呢?而相片旁的說明是:武明賢長子武德光。
心荷一時還以為武明賢叫司機冒充他兒子,但稍微一想就知道,這種事絕不可能。也就是說……
她背上頓時冒出一陣冷汗。
趙菲櫻冷笑著,「懂了吧?現(xiàn)在坐在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那個人是冒牌貨,我查出來了,他是武德光的表哥唐成政,剛從美國回來的。那個『司機』才是真正的總經(jīng)理。他們兩個一時興起玩交換身份的游戲,把全公司的人都給騙得團團轉(zhuǎn)。
「現(xiàn)在問題來了,跟妳訂婚的是唐成政,不是武德光。但是唐成政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他根本不可能娶妳,至于武德光,他馬上就要跟食品業(yè)龍頭吳家的小姐訂婚了,同樣不會娶妳!顾b出一臉遺憾的表情,「也就是說,很抱歉,妳這回沒辦法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因為妳頂多只是兩位大少爺打發(fā)時間的玩具罷了!
說完,她帶著勝利的笑容轉(zhuǎn)身離開,留下全身發(fā)冷的心荷。
原來,他才是真正的武德光?也就是說,這場游戲從她躲進俱樂部停車場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當武德光聽到她準備勾引的對象是自己的時候,八成連肚皮都笑破了吧?
她明白了,他在懲罰她,懲罰她有眼無珠,膽敢拿他武大少爺當獵物。
但是,有必要這么狠嗎?
他大可以當場拆穿她,好好取笑她一番,或是直接把她開除,她也只能認命。但是他卻選擇深入她的內(nèi)心,窺視她脆弱的一面,把她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再把她丟下來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他憑什么這樣?難道拜金女就這么該死?
一股驚天動地的怒火直街頭頂,她顧不得眼淚流了滿臉,轉(zhuǎn)身沖向總經(jīng)理辦公室,沒敲門就把門推開。
唐成政正打算出去用餐,看見她這副陣武也不禁吃了一驚。
「心荷,怎么回事?這樣沖進來不太淑女吧?」
「我要話問你!
「問吧!
心荷直視著他,美麗的櫻唇里吐出幾個冰冷的字眼,「唐成政,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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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光在咖啡廳里等了一個小時,午休都結(jié)束了,心荷遺是沒有出現(xiàn),他心中頓時涌出不祥的預感。
正想上樓找她,內(nèi)部廣播卻在此時響起,「司機唐成政,請到總經(jīng)理室!
武德光心中一驚,大事不好了。
走進總經(jīng)理辦公室,只見心荷和唐成政并肩坐在沙發(fā)上等他,兩人都面帶微笑。只不過,心荷的笑容中帶著強烈的殺氣。
「嗨,表弟,你來了。俊固瞥烧θ菘赊,「我想也該為你們兩位正式介紹一下了。這位是謝心荷,你未來的表嫂,心荷,這位是武德光,這間辦公室的真正主人,也就是我表弟!
雖然早有預感,武德光還是全身發(fā)冷。這下慘了!
心荷的笑容更濃了,「我知道。這兩個月我玩得很開心,真是謝謝你了,『表弟』!
「心荷,妳聽我解釋……」
「不用了!」她妖媚地依偎在唐成政身上,「成政已經(jīng)向我解釋清楚了!
唐成政握著她的小手,濃情蜜意地說:「心荷剛開始也是很生氣,等我誠心誠意向她道歉,她就原諒我了,答應照舊跟我結(jié)婚。德光,你說的沒錯,誠意果然比錢重要。」
武德光快氣瘋了,「唐成政,你不要攪局好不好?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心荷!」
「我說過,要看我的心情。現(xiàn)在我決定了,像心荷這樣既美麗,又有頭腦又寬宏大量的女孩,正適合做我唐家媳婦!
「心荷,妳別給他騙了,他只是為了要贏我,他不會好好待妳的!」
她冷冷地說:「馬上就要跟吳家大小姐訂婚的人,有立場說這種話嗎?」
武德光倒抽一口冷氣,隨即冷靜下來,「只要妳答應嫁給我,我就不用娶她了!
她眉毛一揚,「哦,原來我是你的擋箭牌?」
真是怎么說怎么錯……武德光頭痛極了。
「這是什么話?我是那種拿婚姻當兒戲的人嗎?」
「難說哦,你連求婚都還不肯說真話,不是嗎?」
武德光深深體會到「自掘墳墓」的滋味了。
「我……」
心荷一揚手,「我勸你別再說了,以后都是親戚,別傷了和氣!
武德光再也忍不下去了,指著唐成政咆哮,「他也騙了妳。槭裁磰吙显徦,卻不原諒我?」
她嘴唇顫動著,正要開口,唐成政已經(jīng)替她回答了,「這場鬧劇是你帶頭的,當然要怪你!
真是可笑,他好不容易找到真正的幸福,卻被他自己親手給毀了。
武德光,你果然是個笨蛋!
唐成政面色得意,繼續(xù)說:「總之,事情就這么決定了。禮拜六照舊舉行訂婚酒會,我爸媽都會從美國回來參加。德光你也來吧?把吳小姐一起帶來,我們也該聚一聚了!
武德光咬牙切齒,望望唐成政又看看心荷,轉(zhuǎn)頭一言不發(fā)的走了出去。
唐成政看著臉色蒼白的心荷,柔聲勸慰,「好了,心荷,沒事了。我知道妳受了很多委屈,但是我會補償妳的。」
握住她冰冷的手,他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回他是真的要告別單身了。
他并不后悔這個決定,反正他本來就不是很重視婚姻這種東西,心荷的各種條件都很符合他的要求,娶回家也無妨。
至于藏在內(nèi)心深處,那抹淡淡的影子,就放在一邊吧。他唐成政是不會為一段還沒開始的關系勞心傷神的。
但是不知何故,他就是有種感覺:事情還沒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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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荷姊,我是小潾,我想跟妳道歉。很抱歉我騙了妳,因為武大哥跟昭少爺叫我不能泄漏,我也只好瞞著妳。武大哥說妳都不接他電話,要我轉(zhuǎn)告妳兩件事:第一、他很抱歉;第二、他不是為了傷害妳才騙妳的;心荷姊,我知道妳很生氣,但是請妳原諒他好不好?他是真的很喜歡妳啊。妳要是再不跟他和好,他就只好被逼著去娶吳家的小姐了,心荷姊,我拜托妳……」
啪的一聲,心荷關掉了答錄機,把小潾的哀求給切斷了。
什么叫做「不是為了傷害她才騙她」?難不成他騙她還是為她好嗎?不要欺人太甚了!
一回頭,她發(fā)現(xiàn)詠梅站在房門口,表情凝重。
「詠梅,妳來得正好,來幫我試禮服吧?妳看成政送了這么多禮服來耶!狗块g里堆滿了盒子,全是供她訂婚酒會穿的禮服。只是心荷一直沒心情打開。
詠梅眉頭的結(jié)更深了,「心荷,妳真的要嫁給總……唐成政?」
「那當然,后天就是訂婚酒會了呀!
「可是小唐……武德光才是真心待妳的啊。」
心荷冷冷地說:「我不想提他。」
「恕我直說,妳不是也說了很多謊嗎?」
心荷怒目瞪她,「我撒謊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他卻是拿我當猴子耍,妳說誰比較可惡?」
「也許他是騙了妳,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對妳的心意是真的!」
「那又怎么樣?他就是騙了我啊!
「唐成政也騙了妳,為什么妳就只恨武德光一個呢?」
心荷把紙盒一摔,高聲說:「因為我愛他啊!」
沉默了半晌,詠梅說:「妳愛武德光,卻要嫁給唐成政?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不要說了!剐暮赊D(zhuǎn)頭繼續(xù)看禮服,「反正我的夢想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過了禮拜六,我就要成為豪門少奶奶,以后再也不會有人看輕我、欺騙我。至于武德光,他要娶誰都不關我的事!」
詠梅望著她的背影,靜靜地說:「妳要是真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先跟妳說一聲,后天的酒會我不參加,婚禮我也不會去。這種愚蠢的婚姻,我不想牽扯進去,晚安!
望著砰然關上的房門,心荷覺得心頭一片寒冷。
詠梅為人厚道,講話向來客氣,現(xiàn)在卻說她的婚事愚蠢?
難道一切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