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她要嫁給陶深?」
杜乘風沒有大發(fā)雷霆,只是陰冷地板起一張臉,目視著不停喘大氣的邵威。
一旁的探蘭夫婦,夏逢春爺孫倆,也同樣瞠目結舌,不敢相信邵威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我一直跟蹤梅姑娘到陶府,不到兩個時辰,整個陶府上上下下全都傳遍,說梅姑娘登門自薦,希望陶深能娶她過門,與她共結連理!顾_定這消息無誤后,拚了命地策馬而回,一刻也不敢稍加歇息。
「不可能啊,大姊怎會想去嫁給陶深,那人無論人品、德行、風評,全是下下之選,大姊再怎么不長眼,也不可能去選他的呀!」探蘭余悸猶存,當年差一點就慘遭祿山之爪,那印象直到今天,還偶爾出現在夢中,令她惡夢連連,陰影始終揮之不去。
「會不會是大姊有什么把柄被陶深抓在手中?」夏侯虎進一步推敲,總認為這件事必定有跡可循。
「他這個人在昆明,聲名狼藉是出了名的,心機深、城府重,做起生意絕不手軟,販售的春藥,所得到的暴利,往往比市價高出好幾倍,不僅如此,他還壟斷市場,企圖一人獨大,坐享厚利!瓜姆甏阂а狼旋X說著,恨自己力弱勢薄,要不然,非得將這種討厭鬼趕出昆明不可。
「對呀,他還喜歡叫他的手下到市集里去買女奴,然后關在后院,做一些很變態(tài)的事情呢!」鴛兒補上一句,這一句讓杜乘風精神為之一振,拉著鴛兒追問。
「你說他很喜歡到市集里去買女奴?」
「是啊,只要哪里有貧苦的姑娘家被人帶出來賣,他就會叫他的手下,不惜一切代價買回來!挂罇|家長、西家短,鴛兒可擅長了。
「那你指得變態(tài)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據一位從里頭逃出來的納西族姑娘說的,她說陶深看起來溫文儒雅,其實是個衣冠禽獸,在人前他表現得彬彬有禮,可是一旦跟他獨處之后,就……」鴛兒的臉糾得跟包子似的,小粉唇抿呀抿的,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鴛兒,你就說吧,這里沒外人,你把你知道的,老老實實說給杜公子聽!瓜姆甏涸谝慌越o孫女壯膽,他何嘗不希望,多一點人知道他的惡行,最好有一天,能將他一腳踢出昆明,也算是為地方上除害。
鴛兒赧紅著臉,用著極端驚恐的表情說:「聽說他私底下喜歡撕毀姑娘家的衣裳,聽到姑娘害怕驚慌的尖叫聲,就有無比的快感,還喜歡用小鞭子打得她們皮膚上一條一條的,說這樣看起來,另有一番楚楚可憐之貌……」
「可惡,這喪心病狂的家伙,盡干這種下流齷齪的事。杜大哥,你看這該怎么辦,我大姊她會不會……」探蘭心亂如麻,一手還緊緊握著夫婿夏侯虎的手,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想短時間內,梅兒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陶深是個聰明人,不會那么快就把這丑陋的一面顯露在梅兒面前,我比較擔心的……倒是竹波,那天她在市集被買走后,就一直沒有她的下落,我怕她現在已在陶深手上,若真如鴛兒說的,那就太不妙了……」這實在是令人發(fā)指的事,怎奈此事尚未明朗化前,還不宜打草驚蛇,免得引不了蛇出洞,還白白錯失良機。
「杜大哥,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探蘭急切地望著杜乘風。
「梅兒她一下子要嫁宗千鶴,一下子又要嫁陶深,說什么也不肯嫁給我,而這些氣話,她竟然完全地付諸于行動,我看就算現在親自到陶府去,依我對她的了解,她絕對不可能乖乖跟我回來的。」就他對元梅的認識,她做出這些舉動,就是為了要氣他,又怎么可能輕而易舉跟他回來呢?
「杜兄說得極有道理,大姊是出了名的固執(zhí),三言兩語怕是難以說動,如果說,咱們全部的人一起去,恐伯只有誤事的份,幫不了什么忙的!瓜暮罨⒎治龅妙^頭是道,這步步都是險棋,絲毫馬虎不得。
「一點也沒錯,依我看……」他沉思了會,目光首先轉向鴛兒:「麻煩你想辦法買通幾名陶深府上的丫鬟,讓她們找找看,府上是不是有位叫做竹波的蘇州姑娘,并且要她們盡力保護梅兒的安全,別讓陶深有機可趁,明白嗎?」
鴛兒應聲允諾,她可是昆明一帶有名的包打聽,跟街上的姊妹姑娘們,混得可熟絡的。
接著,他又掏出一張兌銀的銀票給邵威。「你現在拿著這張銀票去錢莊兌現,然后到市集里的每間藥鋪,將陶深代理販售的春藥,通通給我買下來,他批多少貨,你就買多少,每家都務必達到買斷的階段,明白嗎?」
「杜……杜大哥,你買這么多春藥做什么用啊?」邵威張著一張嘴,想不透他意欲為何。
「這你就別多問了,到時你自然會明白!棺詈螅Z重心長看向夏逢春與探蘭!冈賮,就要借重兩位的長才,關于讓男人回春還陽,兩位治愈的信心約有幾成?」
「埋針的穴位若是下得準,這點并不是難事!固教m以她專業(yè)的知識,清楚告知。
「我有幾帖漢藥方,對這方面還頗有成效,應該是沒什么問題才是!瓜姆甏焊谴蛑,三、四十年的老招牌,還是有他的底子在。
「那就好,有你們這些話,我就敢在七天后,來辦一場回春大會,我有辦法,使陶深在一夕之間,用高于市價的價格,將自己的春藥,全數買回。」杜乘風劍眉一揚,志在必得的笑了起來。
「那我大姊怎么辦?你……你不擔心她在陶府的安危嗎?」手足情深,要沒想出一個明確的方法前,探蘭始終放不下這個心。
只見杜乘風不疾不徐,神色泰然的說道:「她要嫁就嫁,只怕她想嫁,陶深也沒那天大的膽敢娶她!」
杜乘風雙眼炯炯有神,上揚的嘴角,笑得更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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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梅毛遂自薦,要把自己嫁給陶深這件事,不出三天,就已經轟動了整座昆明城。
有些耳朵較尖的,都曉得陸元悔第一回嫁宗千鶴嫁不成,這回又要自告奮勇的再嫁一回,泰半的人都認為她勇氣可嘉,只是有一點令大伙不解的是,她什么人不好嫁,偏要嫁個討厭鬼。
然而,私下有人議論,說陸元梅是為了要分食春藥這塊大餅,才委身下嫁陶深,目前盤口上紛紛下注,都在賭陸元梅這次嫁不嫁得出去,整個昆明城內,頓時因陸元梅的婚事,而鬧得沸沸揚揚,比往常熱鬧了好幾倍。
夏日灼灼,特別是在這幾日,陽光更是耀眼奪目,想來攀關系、拍馬屁的,都趁這陽光普照的好天氣,將賀禮一擔接一擔地挑進陶府。
家丁們忙著修繕門窗,丫頭們四處打掃清理,門檐下、廊亭邊全都掛起紅巾喜布,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迎接這樁喜事的到來。
如此的盛景,比起之前宗千鶴的規(guī)模,可說是不分軒輊,上回宗千鶴因五位惡婆娘臨時出現,才不得已取消婚事,如今,陶深沒這方面的顧慮,他當然不用擔心,只待黃道吉日一到,就能將陸元梅給娶進門,這是人間多快樂的一件事啊!
反之,逐漸在擔心受伯的,卻是元梅。
她以為消息放出去后,杜乘風就會低聲下氣地前來求她回去,但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事情并沒如她預期的那樣順利,不僅連杜乘風沒來,就連探蘭他們,也沒半個前來關心詢問,她真懷疑,是消息不靈通,還是這些人全瞎了聾了,甘心就這樣看她嫁給這姓陶的,從此過著慘絕人寰的生活嗎?
如今要后悔也來不及了,這個陶深,要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在耍著他,不過是找他來演演戲的,他會不會馬上翻臉,露出猙獰的一面啊……
邊想邊逛到拱橋另一端的后花園,這陶府占地之廣,面積之大,跟余園可說是伯仲之間,只是大多數的建材都用云南十足珍貴的云母石,生活之講究,可窺見一斑。
走著走著,她突然發(fā)現到前頭花圃邊,有一處被上了鎖的別院,這間別院外觀看來,就像座小尼姑庵,和一旁的亭臺樓閣相當地不協調,仿佛在富麗堂皇的宮殿旁,多出問小茅房般令人不解。
這里頭到底有沒有住人啊?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讓她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幽深的大門走了過去。
門上的鐵鏈綁得松松垮垮,一圈又一圈地纏在大門上的把手,連帶也使得兩扇門關得稀稀落落,輕輕一推,就能從兩扇門中間,推出個細縫出來。
她朝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后,這才把眼珠子往那半透光的細縫中瞇了進去。
才一貼上去,門內竟也跑出顆眼珠子,不偏不倚,正好與她來個迎面對看,她嚇得往后一跌,屁股還重重地朝石階上坐了上去。
當她還在為她開了花的粉臀叫疼之余,忽然從耳邊傳來一聲聲呼喚,要是她聽得沒錯的話,那細如蚊蚋的聲音,正是在喊著她的名字。
「梅姑娘……梅姑娘……」
元梅一個箭步街上前去看,這人不正是竹波嗎?
「竹波,你……你怎會在這個地方?」經過幾個月的別離,她終于找到竹波的下落了。
「梅……梅姑娘,嗚嗚……你……你怎么也在這里?」竹波看來消瘦許多,精神狀況也不怎么好。
「這……這說來話長,以后再慢慢告訴你,你先忍著點,我去叫人開鎖把你給放出來,有什么話出來再說好了!乖吩跞讨癫ū磺艚谶@樣雜亂的小破屋,當務之急,是先把她救出來要緊。
這腿兒才一伸直,竹波便緊張地把她給叫回來。
「梅姑娘,沒用的,陶深是不會替我開門的,他花銀子從市集里把我給買回來,就是要……」一想到那可怕的經歷,竹波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梅姑娘,你還是趕緊離開,別管我了!」
「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他要把你關在里頭呢?他到底對你做了什么,你快說呀!」
「梅姑娘,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陶澡這個人你千萬不能跟她牽扯不清,這個人……是個禽獸啊!」話一說完,淚水便如大雨,滂沱直下。
「他做生意是不擇手段了些,但你說他是禽獸……倒還不至于吧,你現在別想太多,我先想辦法放你出來再說!乖凡乓鹕頃r,又被竹波給喚住。
「梅姑娘,你千萬別被他給騙了,蘭姑娘之前的經驗,你全都忘了嗎?」隔著小門縫,竹波臉上不時露出驚恐之色。
這席話深深地烙進她的心里,她當然沒忘記探蘭說過的金科玉律,但這三天下來,從她答應要嫁他那一刻起,他對她就是以禮相待,甚至連一點肌膚上的碰觸,也秋毫不敢侵犯,整個人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與以往的陶深可說是判若兩人。
「竹波,你老實說,陶深為什么要把你囚禁于此,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話難言啟齒,你都得一五一十地說給我聽!
「梅姑娘,我……」當她下定決心,準備將真相說出來時,忽然雙眼一睜,嚇得指她身后道:「有人來了,你先離開吧,千萬記住,別讓陶深知道,你曾經到過這地方,也別跟他提起,說你曾經看過我。」
「竹波,你……」
「梅姑娘,這是為你好,也是為我好呀!」為了怕元悔遲遲不肯離去,竹波忍痛轉身,快步朝內院里頭而去。
聽了竹波所言,她不敢多加逗留,一個轉身,快步走上拱橋時,赫然發(fā)現,從對面走過來的,竟然就是陶深本人。
這下是飛天鉆地也逃不掉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態(tài)度從容地迎面走去。
「娘子,今天這么好雅興,就逛到后花園里來了?」陶深輕搖絲絹扇,意態(tài)風流地走上前來。
「你還是叫我梅姑娘吧,未成親前,聽到『娘子』二宇,總有些不自在!顾饴牼皖^皮發(fā)麻,這昵稱還是從杜乘風嘴里說出來,她才比較能夠接受。
兩人在拱橋中央相會,此時池塘里荷葉片片,蓮花競相爭妍,就連天鵝也比翼成雙,此情此景,看在元梅眼中,不免有股落寞之情,要是站在她身邊的,是杜乘風那該有多好啊!
「娘……喔,不,我可以叫你梅兒嗎?」他還是覺得叫梅姑娘太過見外,再過下到一個月兩人即將要拜堂成親,昵稱不該是那樣生澀才對。
梅兒?
這昵稱掛在杜乘風嘴邊,已經有三年多了,她再怎么聽,也只有他叫得悅耳,叫得好聽,別人叫起來,恐怕只有惡心兼雞皮疙瘩了。
「這是我爹爹從小到大,叫慣的乳名,你又不是我爹爹,若要真的這么叫我,我會一直把你當成我爹,你希望你在我心目中,跟爹爹一樣的受我敬重嗎?」她搬出一套絕對可信的說詞,讓陶深再度受挫,不得不打消這念頭。
「那可真是傷腦筋啊……」
「還是叫我梅姑娘好了,其實怎么稱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聽得順不順耳,那才是重要,你說是嗎?」
陶深被她那勾唇一笑,給迷得心蕩神弛,再看到陽光照在她那粉嫩的肌顏上,跟池塘里的荷花一比,可說是人比花嬌,美,真是美極了!
「對對對,什么稱呼都不重要,你聽得舒服才是要緊……嘿嘿嘿……」他蟹步般的輕輕挪動腳步,那賊兮兮的小狼爪,正試著蓋向元梅的手背上。
「這里下人來來往往,給人看了多不好意思,你應該多少也聽過,我們蘇州的姑娘,在還未坐著八人大花轎,從正廳入夫家前,是不讓男人碰手的!故遣皇怯羞@習俗她倒是未認真考證過,反正昆明離蘇州天高皇帝遠,他也不見得會懂。
「喔……那倒是,俗話說得好,蘇杭出美女,會有這樣的民情風俗,倒也無可厚非。」他的小狼爪,又乖乖地移了回來,要不是看在對方兼具美貌及萬貫的家產,他才沒空跟她在那吟風弄月,花前月下呢!
在這樣一片詩情畫意的景致中,和一個大殺風景的癩蛤蟆在同一座橋上,真是比吃砒霜還令人難受,她不禁回想著,這樣負氣演上這一幕,是對還是錯?她實在不敢相信,她要下嫁陶深的消息已經在昆明城傳遍了,為什么杜乘風還無動于哀,他到底在想什么,真的狠得下心來,看她白白地便宜了陶深嗎?還是他對她真的已經受夠了,趁這機會,能將她踢得多遠,就算多遠?
在一切仍渾沌未明前,竹波的境遇又令人堪憂,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茫然若失、旁徨無助的感覺,真叫她難以承受啊……
「你怎么一直望著那間小別院,告訴我,你剛剛是不是到過那邊去了?」
太過于神游在自我的天地間,以至于一些不該出現的舉動,全都在他面前曝露,像她這樣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樣子,別說是陶深了,就連三歲小娃兒,也看得出她的心神不寧。
「別院?那邊有什么別院?」
一提到那問別院,陶深的臉,就像是夏日的午后,沒來由的飄來一片烏云,將原本該有的好氣色,整個給擋掉大半。
「我說未來的娘子,有道是不知者無罪,在還未過門前,有些規(guī)矩還是得先讓你知道,不該好奇的地方,永遠都不要好奇地想去一采究竟,明白嗎?」這話里頭有嚴重的警告意味,由此看來,更加深元梅對陶深的另一面,感到十足的好奇。
「這是當然的了,我不會那么不識趣,很多事要真點破了,那就不美了,你說是嗎?」元梅訕訕地笑著。
「你果真是冰雪聰明,我一說你就懂,喔,對了,杭州的杜大當家托人送來賀禮,你隨我到前頭去瞧瞧吧!」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要讓元梅先走。
「杜大當家?」莫非是杜乘風,他托人送來賀禮?難不成他……
令她擔憂的事果真發(fā)生了,要是他的賀禮是祝她百年好合的話,那么……她會先砍個他百刀千刀,碎尸萬段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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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稀有珍貴的南海珊瑚上頭,果真是寫了「百年好合」四個字。
工整的四個大字,還是杜乘風親題,那熟悉的筆跡,即使過了十年、二十年,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得出來。
這無情無義的家伙,果真是不要她了,這招苦肉計儼然已不見效,這下她死定了,自作聰明的結果,就是作繭自縛。
「把這東西給我拿出去,我不想看到它!」管他南海北海,伸手一抓,就將珍貴的珊瑚朝大理石地,用力丟擲過去。
「啪」的一聲,珊瑚當場碎尸萬段,頓時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轉眼化為一堆碎片。
「我說未來的娘子,何必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即使不喜歡,也用不著拿它出氣啊?」陶深心疼的是寶物已毀,一件上好的寶貝就這樣化為烏有。
「你不曉得蘇州余園跟杭州進園向來水火不容嗎?他那么好心送上賀禮,其中必定有詐,你隨隨便便就收下,不怕惹禍上身嗎?」
「詐?我看不至于吧?我陶深和杭州杜家,遠無冤,近無仇,他們不會無故招惹麻煩的!
「跟你無冤無仇!顾叩剿媲,指著自己的鼻頭!缚墒歉矣,喂,你到底什么時候要娶我呀,能不能快一點,我快要等不及了!」
「不是說好下個月初十?」
「能不能快一點,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乖氛f這話時,眼睛始終沒對上陶深,她對著花瓶,對著字畫,似乎只是單純在發(fā)泄情緒,說出來的話,沒一句當真。
這樣的惱羞成怒,當然會引起陶深的臆測,從陸元梅突如其來出現在他面前,又急著要嫁他的情況下,很多事他都該去冷靜思考。
之前他是被這莫名的喜悅沖昏頭,也沒仔細去好好想想,而今看到她因杜乘風的賀禮而大發(fā)雷霆,這點就讓他不得不認真想想,她到底是在當真,還是在跟他玩假的?
他撿起地上的珊瑚碎塊,邊撿邊說:「我這一生,最痛恨人家耍著我玩,你應該知道,我陶深是吃不得虧,更開不得玩笑,這點,你應該聽過才對?」
他的話讓元梅的心驚了一下,做生意的這幾年,什么生意人的嘴臉她沒瞧過,要說最陰險最狡猾,非陶深莫屬,這回要不是氣瘋了,她是不會傻到拿陶深來當活道具,跟著一起演這出戲的。
「這……我當然知道啊!」她步步退后,不停扶著高腳幾,往花廳的角落而去。
「既然知道,你就該了解,我不是那種被人耍了之后,說說兩句安慰話,就能看破笑笑,一切當作沒事的人。」他拿著珊瑚碎塊,看她的目光,是越發(fā)凌厲了。
「誰……誰耍你呀,你要是不想娶我,大可現在就把婚退一退,別在那邊疑神疑鬼,胡亂栽贓!棺サ竭@點,她大有跟他攤牌的正當理由。
這話像是一根燃亮的香,瞬間點燃了陶深這千萬噸的炸藥。
「你現在后悔,想不嫁了是不是?若我猜得沒錯,你是不是打算利用我,來氣杜乘風啊?」陶深是個心機深沉的老狐貍,這樣的推論,對他來說是易如反掌。
「我,這……」
「被我猜中了,是不是啊?」他的臉像是晚娘教子,一下子由紅轉青。
正當元梅被他的虎視眈眈逼至墻角時,一名奴仆及時跑了進來,將一封書信,飛快地呈現給陶深。
他迅速將里頭的信拿出來看,原來是一張邀請函,上頭正寫著四個大字,信函左下方,還附注上清清楚楚的題名。
杜乘風?
他召開什么回春大會啊?
待他還未想透之時,府中管帳的帳房,又緊跟在那奴仆之后沖了進來。
「少爺,有怪事,有怪事啊!」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咱們批發(fā)到市面上的藥,一天之內,全部都被買個精光,就連倉庫里的存貨,也被人給全數訂走了!
「全訂走了?」他的臉色憂過于喜,這樣怪異的情況,讓他一點高興的心情也沒有!赣喿哌@些貨,你曉得要花多少銀子嗎?」
帳房翻開帳簿一看。「少爺,一共是五十萬兩啊!」
是誰砸這銀子買斷他的貨,意欲如何,可讓陶深陷入層層迷思,并將這關聯性,轉移到了元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