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艷艷咯咯地笑著,好像她剛才聽見的是個笑話。
唐湘石不耐地皺著眉,他預(yù)期她會有強烈的反應(yīng),沒想到竟是這種歇斯底里的夸張方式。
“你聽見我說的話了?”他不得已又問。
“湘石!”她戲劇性地拭了拭笑出來的眼淚。“你是怎么了?開這種玩笑一點也不有趣!
“我沒跟你開玩笑。”他板起臉,小心控制著自己的怒氣。
洪艷艷聽他的語氣,又看他的表情,似乎此時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她立即換上嚴(yán)重受創(chuàng)的語氣。
“你說你要跟方浩文結(jié)婚?‘那—個’方浩文?”
他點頭。
“不!”洪艷艷爆發(fā)出一聲吶喊:“為什么會是她?你又去找她了?她是不是又說了我什么?湘石!你不是認(rèn)真的吧?你不可能真的想娶她做妻子,她是個窮學(xué)生,又不是多漂亮……”
“艷艷!你說這些做什么?我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實,你何不接受它?”
“接受它?你要我笑著跟你說恭喜嗎?唐湘石!你夠殘忍,明明知道我的心卻忍心這么傷我……”
“我擔(dān)心不說會傷你更深。很抱歉,艷艷!我真的……”他試圖安慰她,又不知從何說起。
“干媽呢?她不會同意吧?她心里一直中意的是我……”
“但要結(jié)婚的人是我,我媽……她其實是個很民主的人!
“你是說……干媽也同意你娶方浩文?”
“她認(rèn)為我自己喜歡就好。艷艷!這沒什么,你依然是我媽疼愛的干女兒!”
“你以為我希罕當(dāng)人家的干女兒嗎?我全是為了你。”她大喊:“這么多年,不管你怎么對我我都笑臉回報,只希望你終有一天會接受我,結(jié)果呢?你被那無恥的娘兒們……”
“艷艷!收斂點。”他沉聲警告她。
“怎么?你同情她了?她楚楚可憐地向你哭訴我打她耳光是不是?她本來就該打,誰叫她不知羞恥,無所不用其極要搶別人男朋友!
“我從來就不是你男朋友,你心里其實也很明白。你打了浩文,還辱罵她,這些都算了,畢竟你是情緒不佳……”
“情緒不佳?哈哈!我恨不得殺了她。”她忽然傷心地看著唐湘石。“我這么愛你,你不肯娶我,卻為了同情,或一時的沖動要娶方浩文為妻。為什么?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
“我只能說——我想娶她并非因為同情或—時沖動。”
“你是說……你是在告訴我你愛她?”
唐湘石沒有回答,雖然他已經(jīng)十分明白自己的心,但若對艷艷全盤托出也許更刺激了她,足以他寧可選擇沉默。
他的沉默在洪艷艷看來就等于承認(rèn),于是她慢慢地向門口移動,趁著唐湘石正在思索什么時很快地拉開門跑出去,并以鑰匙將他反鎖在服飾店里。
“喂!你干什么?快把門打開。”他沖過去拍著玻璃門大喊,卻見她正開著車飛馳而去。
她究竟想干什么?居然把他反鎖在這里。
唐湘石忽然想起浩文,心里一驚。
艷艷—定是去找浩文了,否則沒道理鎖住他。
該死!她去找浩文做什么?
想起她方才說過的,“我恨不得殺了她”,他一顆心幾乎快跳出喉嚨。
門是任憑他怎么搖都打不開。他四下張望,看見了店里那張椅子,立刻拿來用力往門上打,連打了好幾下才打碎了那扇門。許多玻璃碎片劃破了他的臉和手,細小的傷痕沁出血珠。
他沒有任何耽擱地上了自己的車,只祈求老天爺保佑,在他趕到前別讓她們兩個發(fā)生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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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醒來居然已近中午,而且一張開眼就想起昨天和千紫討論的事情,浩文覺得對自己更加厭惡。
她怎么會答應(yīng)和唐湘石結(jié)婚呢?報復(fù)母親真有這么重要嗎?
她伸伸懶腰,打個哈欠,評估著自己究竟是為什么決定要結(jié)婚。
嫁給他是沒什么不好啦!可以繼續(xù)學(xué)業(yè),又不用每天為了生活四處奔波,這樣的日子的確是她向往已久的。
沒有愛又怎么樣?現(xiàn)在這個社會為其他因素結(jié)婚的人大多了。何況,為愛結(jié)婚最后又離婚的人十對里頭就有五對。
唉!她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她的原則和堅持呢?到哪兒去了?
浩文把一切全推給這幾天舒適懶散的生活方式,是它們讓她忽然覺得從前的日子痛苦而難以忍受,有機會的話,她也想過過正常的大學(xué)生活。
所以,就嫁給他吧!至少他長得還可以,也不討人厭,而且,似乎很關(guān)心她,這樣就夠了,不是嗎?至于她母親的事,她還可以再做考慮。
到浴室梳洗之后,正打算下樓買份報紙,順便解決早餐兼午餐,門外忽然有吵雜的聲音,有個聲音……似乎正是唐湘石的。
她拉開門,訝異地看著洪艷艷沖進來,而唐湘石正狼狽地試圖拉住她。此時,浩文才想起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洪艷艷對唐湘石強烈的占有欲。
浩文立刻決定她還是回去過從前那種忙碌的日子吧!再怎么樣她也不愿意見到自己可有可無的婚姻竟嚴(yán)重傷害了其他人。
“洪姊!……”
她才開口,洪艷艷已經(jīng)一把捉住她的頭發(fā),嘶吼著:
“你敢跟他結(jié)婚?你敢?看我扯光你這臭女人的頭發(fā)!
“艷艷!不要這樣,快放開浩文。”看浩文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只能盡全力拉住艷艷不讓她再往前,并試著撥開她死命拉著浩文頭發(fā)的手。
他終于在一個擁擠的紅燈追上了艷艷卻無法拉她下車,而在這之前他已闖了好幾個紅燈了,想必艷艷也—樣。然后他們飆車似地沖往這兒,又在樓下拉扯了好一會兒,還是無法避免這種尷尬的場面。他實在無法想像一向重視形象的艷艷竟會如此失去控制。
浩文很努力地掙脫了洪艷艷的猛扯,心疼頭也疼地發(fā)現(xiàn)被扯掉了好幾根頭發(fā)。
洪艷艷全然不顧形象似地指著她怒罵,有些字眼連男孩子都很少罵得出口,如果不是唐湘石在背后抱住她,浩文相信自己絕不只是掉幾根頭發(fā)而已。
她揉著疼痛的頭皮,深吸了口氣。
“你們……她是為了……為了我們結(jié)婚的事而來,是不是?”這句話是問唐湘石的,她覺得此時的洪艷艷是什么也聽不進去。
果然洪艷艷仍一逕朝她叫罵,唐湘石則點點頭表示回答,一邊還得注意洪艷艷以免讓她掙脫。
“帶她走吧!告訴她我們不結(jié)婚了。”
一聽見這句話兩個人立刻靜了下來,洪艷艷甚至還露出了笑容。
“我早知道你們不會結(jié)婚,感情的事又怎么是見幾次面就能培養(yǎng)出來的?”
“誰提到感情了?”浩文咕噥著,洪艷艷情緒這么收發(fā)自如真讓她仿佛見到了最高段的演藝人員。
“你不能現(xiàn)在后悔!碧葡媸箲]地吼:“我——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
“湘石!何必呢?你們并不相愛,如果是我和你……至少我是愛你的啊!”洪艷艷笑著對他說。
唐湘石厭惡地看著她。
“誰說我們不相愛?我就是愛她,怎么樣?而我情愿娶一個我愛的女人。”
“你愛她?”洪艷艷不屑地道:“我不信!
“你不信?那好,我證明給你看!碧葡媸瘜⒑槠G艷推到一邊,跨幾個大步到了浩文面前,一把拉過她給了她一個激情的熱吻。
浩文全然不了解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正揉著頭皮,無聊地聽他們爭辯著愛與不愛的問題,下一秒鐘卻已被緊擁在別人懷里,雙唇亦被熾熱地攫獲了。
她一陣眩然,只感覺他的唇緊緊地壓住她的,有時候甚至把舌頭探進她嘴里輕觸她的牙齒,不然就是輕咬她的嘴唇,厚重的喘息像狂風(fēng)般拂弄著她的皮膚。
浩文怎么也沒想到她的第一個吻全然不是輕輕一碰那么一回事。這家伙是個中好手,而他似乎為她展現(xiàn)了所有接吻的技術(shù),讓她全然忘了室內(nèi)還有第三者。
直到他呼吸急促地結(jié)束了這—吻,浩文休養(yǎng)數(shù)天方才恢復(fù)的身體幾乎又要癱軟在地上。
“現(xiàn)在你相信了吧?我絕對、絕對是愛她的,你怎么樣都不能阻止我娶她。”唐湘石勉強說完這番話,慶幸自己還記得吻她的目的。
天!她嘗起來太甜蜜了,那種生澀的反應(yīng)幾乎令他沉迷其中無法自拔,若不是忽然瞥見洪艷艷涕淚縱橫的臉,也許他到現(xiàn)在還無法放開她。
洪艷艷哀怨地看了唐湘石—眼,默默地轉(zhuǎn)身離開。
她該是死心了,也許會有一場痛哭,哭過之后對這次戀愛將不再抱有期待。這點唐湘石和浩文都可以由她的神情明顯地看出來。
待氣息平緩了,唐湘石看著猶半靠在身上的她說:
“婚約還存在吧?”
浩文還喘著氣,抬頭嘲諷地道:
“你……表演的真逼真。”
“謝謝夸獎。”唐湘石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