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奇峰一眼看見校門口挺拔出眾的男子,于是對身旁的白千紫說:
“有朋友找我,你在這兒等我—下,我馬上回來送你去上課!
“我可以自己去!鼻ё衔⑿Φ馈_@么一段短短的路,真不知他為何堅持每天接送她。
“不!你還是等我一下。”高奇峰往前走了幾步,又轉(zhuǎn)過身把手上的袋子扔給千紫!澳模√嫖夷弥,免得你偷跑。”
千紫驚呼一聲上前想接住手提袋,奈何她沒什么運(yùn)動神經(jīng),只抓住了袋子的底邊,里頭的書本原子筆灑了一地。
噢!真是的,這么拋東西,他以為她是棒球捕手嗎?
見他已走遠(yuǎn)了,白千紫只有嘆口氣蹲下來撿拾掉了一地的東西,并將它們整齊地放回提袋中。
沒想到男生都帶些奇怪的東西上課,她撿起一個握力練習(xí)器,一本“七龍珠”漫畫,三、四支原子筆,一個蛙鏡,一本課本,兩本筆記簿,還有一只塑膠做成,幾可亂真的大蟑螂。
她搖著頭苦笑,一個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似地看漫畫,拿假蟑螂嚇人,難道男孩子都有兩種面目,一是體貼的保護(hù)欲,二是調(diào)皮愛搗蛋?
千紫疼惜地想著,正想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張折好的紙張,是否是他的,而她漏掉了?
她撿起紙張,猶豫了半晌終于將它打開,誰知這么一看,她的心被無情地撕裂,血淋淋地淌著淚水。
日間部下課了,人潮自她身旁不斷穿梭而過,只是她似乎全然沒有了知覺,盯著紙張的目光漸漸渙散。終于,她闔上雙眼,逼出了眼眶里的淚水。
一個賭約?
這一切竟只是兩個無恥之人設(shè)計出來的殘酷游戲,而她就是他們捉弄的對象。
為什么?為什么他們要這么對她?她曾做過什么傷害他們的事嗎?
和陳明忠分手是最理智的做法,而盡管她后來明白了自己并非真愛他,她仍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他沒有對她忠心,就在他口口聲聲說愛她時,他還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并被她親眼看見,所以她提出分手,讓他專心對待另一個女人。這究竟是誰負(fù)了誰?該報復(fù)的人是她啊!
至于高奇峰,他總是那么深情地凝視她,輕觸她的手深怕冒犯她,緊擁她入懷呢喃著永遠(yuǎn)不放她走,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戲嗎?他為了一客牛排及KTV歡唱的傾力演出?
她渾身都失去了力氣,憤怒之后,刻骨銘心的痛苦侵襲著她。那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終于付出真心,投入感情,卻又受傷了,而且傷得那么重,千紫除了流淚還能怎么樣?誰叫她這么傻,明知會讓她肝腸寸斷卻偏要—次又一次地往感情的漩渦里跳?
看著站在那頭的高奇峰,又看看他對面的男子,那張臉,她似乎在哪兒見過……
是浩文!她去探視浩文時就是他開的門。他……認(rèn)識浩文,又認(rèn)識高奇峰,這……這代表著什么?
以她現(xiàn)在紛亂的心思又能推理出什么呢?還是直接去問浩文吧!浩文是她的朋友,她相信——這個朋友該是真心對她的,她又要再一次把所有的憤怒哀傷向浩文傾吐,然后……然后呢?她不知自己能不能自這次傷害中恢復(fù)過來。
算了!不管她打算怎么樣,都得先把這張賭約和手提袋還給他。
千紫抹干了淚水,深吸了幾口氣,一再告誡自己不能軟弱。她再怎么心碎,再怎么疼,也絕不用可憐蟲的姿態(tài)面對他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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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喂!你再說一次,你和浩文怎么了?你們打算……”
唐湘石輕嘆口氣,他早猜測到高奇峰會有很強(qiáng)烈的反應(yīng),卻沒想到他竟語無倫次,好像完全搞不懂他說的話。
雖然他有義務(wù)給高奇峰一個解釋,但在這之前浩文應(yīng)該先把這個消息告訴高奇峰,不是嗎?誰知當(dāng)他提及“那高奇峰那兒……”,浩文卻說出“哎呀!誰通知都—樣,不告訴他也沒關(guān)系”這種話。
他當(dāng)然不可能就這么瞞著高奇峰,再怎么樣自己也是個男子漢,做了錯事就該坦然面對,怎么能逃避呢?于是他立刻來找高奇峰,因?yàn)楹莆南M虑榱⒖叹湍芏ㄏ聛怼?br />
唐湘石看了眼猶盯著他尋求答案的高奇峰,愧疚地立刻又拉開目光,他干咳了兩聲說道,并隨時準(zhǔn)備挨一、兩個拳頭。
“我……我和浩文要結(jié)婚了!
“結(jié)……結(jié)婚?”高奇峰大喊:“那么我沒聽錯了?你們……你們真要……”
“很抱歉,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事情突然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你……”唐湘石訝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也失去了慣有的冷靜,其實(shí)認(rèn)識了浩文之后,他越來越不像原來的他了。
“浩文要嫁給你?這怎么可能呢?”
預(yù)料中的拳頭遲遲沒有來到,唐湘石也就稍微放松了心。
“這是為了某個目的而達(dá)成的協(xié)議,并非浩文變了心!边@些事實(shí)令他不悅,但他得盡量忠實(shí)地向高奇峰解釋。“不過——我并非為了什么協(xié)議才想娶她,事實(shí)上我一直對她有相當(dāng)程度的好感,所以,雖然奪人所好是卑鄙的,還是希望你對浩文死心吧!她即將成為我的妻子了。”
“你說什么?”高奇峰微蹙的雙眉代表著疑惑不解,唐湘石卻當(dāng)他終于動怒了。
“真的很對不起,你要打要罵,我都會不吭—聲地承受,絕不還手;但浩文已不能還給你了——總之,我一定要娶她做妻子!
唐湘石這最后一句話幾乎是用喊的,他很驚訝地發(fā)現(xiàn)了自己對浩文有那么強(qiáng)的占有欲。他受她吸引,甚至愛上她了,還愛得很深,否則以他向來回避婚姻的個性,怎么會突然迫不及待突然想要步上紅毯那端?
高奇峰沉默了半響,露出了若有似無的淺笑。
“這么說來……你是很愛浩文了?”
唐湘石看著自己的腳。
“呃……應(yīng)該是吧!我總覺得—定要擁有她!
“擁有她?好肉欲的說法!
“不是……”唐湘石臉孔微紅!拔抑傅牟皇恰
“少來了,男人在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時,說沒有欲念是騙人的!
唐湘石神情更不自在,他想起浩文臥床休息的那些日子,他天天看著她沉睡的臉,好幾次幾乎想親吻她柔軟的雙唇,輕撫她纖細(xì)的頸項(xiàng),更幻想自己能擁著她恣情歡愛,這一切總讓他顫抖著沖進(jìn)浴室以冷水喚回自制。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浩文正病著啊!何況……她是屬于別人的。
—思及此,他忽然抬頭。
“你—點(diǎn)也不在乎嗎?你的女朋友就要跟我結(jié)婚了,而我說過我絕不會放棄她的!
“喂?你……”
高奇峰正想問清楚為何唐湘石會以為浩文是他女朋友,看見白千紫朝這兒走來,她——似乎有點(diǎn)不對勁,臉色蒼白,而且一點(diǎn)笑容也沒有。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高奇峰忙迎了過去。
“千紫!你怎么了?是不是等大久了……”
啪地—聲,白千紫狠狠給了他—個耳光?粗@愕的表情,她自己的淚也忍不住要掉下來。
為什么他這么可惡?而她……她又為什么要這么愛他?
遞過手提袋和那張紙,千紫轉(zhuǎn)身跑向馬路,攔了輛計程車坐了上去,待高奇峰回過神來想追上去時,哪里還有她的影子?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袋子和那張揉捏過的紙,霎時明白了這一切。千紫看見了他和陳明忠簽下的賭約,她以為他和她在一起是為了贏得一客牛排和幾小時的歡唱。
天!她為何不給他個機(jī)會解釋呢?事情早已不是她想像的那樣。
她的眼神令他非常不安,那不是單純的憤怒或傷心,而是像心死了般的空洞哀凄。
浩文曾不止一次地警告他不得傷害千紫脆弱的情感,而他終究還是沒法子做到。該死的賭約,縱使自己也有責(zé)任,他還是有股把陳明忠捉來痛揍一頓的沖動。
不!他得先找到千紫,她那么灰心,也許會……高奇峰白著張臉,不敢再想那些恐怖的鏡頭。
此時唐湘石走過來,擔(dān)憂地拍拍他的肩。
“喂!沒事吧?為什么……”
高奇峰沒時間理會他,他只想立刻找到白千紫。
“我有要緊的事,先走了。”說完向他的摩托車跑去。
“喂!那我和浩文……”
高奇峰早已不見人影,唐湘石說了一半的話也就沒了下文?此麨榱肆硪粋女孩子急成這樣,八成早就移情別戀了,難怪對他們要結(jié)婚的事能擺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這對他來說倒是件好事,就算浩文還惦念著高奇峰,至少高奇峰不再在乎她,那他的婚姻成功率可就大大提高了。
唉!還有空在這兒調(diào)侃自己,父母大人那兒尚未秉明呢!另外,洪艷艷恐怕也會有很大的反彈行動,這—切都得馬上解決。倒不是他真這么急,只是……他不想給浩文任何后悔的機(j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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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浩文的小房間里,千紫和她縮坐在床上,兩人都靠著墻,看著自己的膝蓋,似乎是談話到了—半自然出現(xiàn)的寂靜時段。
浩文終于轉(zhuǎn)頭看看雙頰滿是淚水的千紫,嘆息道:
“你相信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吧?只是——我夾在中間很為難,阿峰一定要認(rèn)識你,我又礙于他花花公子的名聲而不愿你接近他,可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绻銈儽舜宋,那么我這個旁觀者又何必阻止呢?畢竟我曾告訴過你跌倒了要再爬起來,不給阿峰機(jī)會,不就永遠(yuǎn)無法知道他是不是那個會一輩子疼惜你的人了?”
“我……”千紫囁泣。“你們是認(rèn)識的,為什么要瞞著我?難道你也和他們一樣,等著看我的笑話?”
“千紫!你這么說可真讓我難過,我……我不會那么對你,你知道的。”浩文誠心地說。
“對不起!我不該……”千紫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班!浩文!為什么他要這么對我?我以為……我以為他是真心的,他對我那么好,結(jié)果……全都是欺騙……”
“該死的高奇峰居然枉顧我的警告,這么傷害你,我非和他切斷青梅竹馬的交情不可!焙莆陌亚ё蠐碓谏韨(cè)。“千紫!你別哭了,我會要他給你—個交代……”
“我不想再看見他了,我永遠(yuǎn)都不要見他。”
“他錯了,我一定要他跟你磕頭道歉,你可以吐他口水,然后忘了他,忘了這件事!
千紫凄涼地苦笑,又一顆淚珠滑下她細(xì)致的臉頰。
“這么容易就好了,這—次……我想我永遠(yuǎn)也不能……”她搖頭。“算了!都怪我太傻了,—個人不是很好嗎?何必……”
“千紫!別為了那個王八蛋就對所有的男人失望,不是……”
“我只是對自己不再有信心了!
“千紫!……”
“好了!我不想再談他!鼻ё喜粮裳蹨I!靶液梦疫有好朋友!
浩文只有攏攏她的肩。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diǎn)東西?我們巷口有家臭豆腐很好吃喔!”
“大哭一場還真的很耗體力,現(xiàn)在我餓得可以吃下三盤臭豆腐!鼻ё辖K于笑了。
“那我們走吧!”浩文說著站起來。
“你的病……”
“哎呀!我沒什么病,休息這么多天早就沒事了!
“對了!”千紫忽然指著她!澳莻男人是誰?”
浩文呻吟了—聲,明白她指的是誰。
“你不能等吃過了再問嗎?偏要影響我的食欲!
“不問清楚就換成我沒食欲了,快說啦!他是你什么人?看你看得那么緊!
浩文嘆氣。
“真要現(xiàn)在問?”
千紫點(diǎn)頭。
“那好吧!”浩文苦笑道:“他!也許會變成我老公!
“你……”千紫瞪著她!拔!別耍我。
“真的,我可能要結(jié)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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