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熟悉的校園里,蕭晴亞有很深的感觸。雖然當初放棄了大學,選擇了三專;但在她心里卻從未后悔過,尤其出了社會之后,才發(fā)現(xiàn)學生時代是多么值得珍惜。下課時大家七手八腳地趕赴另一個教室;中午到校門外排隊買便當,在樹蔭下吃飯聊天;和宿舍的同學一塊兒趕作業(yè),這些以前深深引以為苦的事情,現(xiàn)在都成了朝思暮想,盼也盼不回的過往云煙。唉!時間為何總是如此匆匆?
晴亞敲了敲體育組教師休息室的門。其實門并未關(guān)上,黃老師頭也沒抬地說了聲“請進”。晴亞很高興只有她一個人在,這樣說起話來方便多了。
“老師!”
“蕭晴亞?”黃老師很訝異:“怎么是妳?”
“有件事想請教老師!彼χf。
“來,先坐下吧!”黃老師擱下正在忙的事,拉開身旁的椅子:“怎么?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請了半天假。”她坐下。
“喔!工作上還順利吧?”
“還好,挺習慣的了,只是薪水不是很高!
“那有什么關(guān)系?剛開始嘛!有了實際經(jīng)驗以后就不同啦!對了!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br />
“是有件事想請問您。不曉得您還記不記得?我入學后第一次上游泳課就請了假,然后我……石永信先生不是來替我辦理不上游泳課的手續(xù)嗎?您記不記得當時他是怎么說的?”
黃老師皺著眉思索:
“似乎沒什么特別……喔,對了!他拿了醫(yī)生證明來,是由精神科醫(yī)生所開的!
“精神科?”
黃老師點頭: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證明上說妳對水有嚴重恐懼感,不能上游泳課。我從沒遇見過這種情形,還嚇了一跳。不過他保證妳平時一切正常,而且囑咐我不要特意對妳提起這件事!
“那他有沒有說我是為了什么才會這樣?”
“他說是天生的,從小就這樣!秉S老師說:“晴亞,妳為什么問這些呢?不能游泳也沒什么大不了嘛!妳在其它運動方面都有很優(yōu)異的成績。∏f別讓這點小事影響妳的生活;而且妳已經(jīng)離開學校,能不能游泳對妳應該不會造成任何不便,不是嗎?”
“但事情并非這么單純!”晴亞沮喪地說。
“怎么說?”
她嘆口氣:
“沒什么,只是一點私人問題罷了!鼻鐏喺酒饋恚骸爸x謝您!老師,我得走了,有機會我會再來看您!
“好!那妳別想太多,不管有什么麻煩,都希望妳能順利解決。”
“謝謝!老師,再見!
出了體育組,晴亞內(nèi)心還是有著無數(shù)的問號。原來叔叔真的知道她的毛病,那為什么總要對她說沒什么、不要緊呢?精神科?怎么會有這樣的醫(yī)生證明?晴亞左思右想都沒個答案,直到下午回公司上班,仍不時想著這件事;想著如何得知真相,怎樣克服心理上的恐懼,以致她心不在焉地,出了許多錯誤,幸而有秦雪如時時在旁修正,才沒什么大錯。
“喂!晴晴,妳是怎么搞的?心忘了帶呀!”秦雪如在她出了第三次差錯時,終于忍不住了。
“對不起,我……我在想事情嘛!”
“有什么事一定要上班時想?妳看妳拿這是什么數(shù)據(jù)?我要的是第三組,小姐!”
“好啦,我立刻去拿,可以了吧!”她們倆已經(jīng)很熟了,說起話來根本沒什么階級之分。
“妳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哪!前一陣子開會時王先生還夸妳勤奮、肯學、又細心,妳可要好好保持,或許有一天能升設(shè)計師呢!”
“我才不敢想呢!”晴亞在另一頭翻出秦雪如要的資料:
“現(xiàn)在的我哪有那種實力?”
“這可難說呀!”秦雪如笑著說:“我把妳閑暇時畫的服裝拿給王先生看過,他似乎挺欣賞的呢!”
“真的?”晴亞興奮地沖過來:“妳騙我的,對不對?說妳是騙我的!
“這是我觀察的結(jié)論,并沒十分把握;但我可以看得出來,他真的挺喜歡妳的東西。為了這個妳就該努力,別再胡思亂想,心不在焉的呀!”
“謝謝!謝謝!妳是全世界最可愛的人了!鼻鐏啂缀跻е。
“少來啦!”秦雪如揮揮手:“不過妳別太得意。就像妳自己說的,實力不夠。很多人都會這么想,畢竟妳剛畢業(yè),又沒有經(jīng)驗;所以如果人家愿意給妳機會,妳就要好好把握,表現(xiàn)給大家看。當然啦!說這些可能還太早,不過有進步總是值得高興嘛!別再想些煩人的事了!
晴亞點點頭,感激地笑笑。沒錯,她再也不能將公私混為一談,這樣太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加果她有朝一日能成為設(shè)計師,現(xiàn)在再苦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的夢想是要創(chuàng)立自己的工作室。《@條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呀!
永憐在床上看著葉強的來信,細細讀過之后,又將它放入一個木制的小盒子里。她數(shù)一數(shù),有十六封了,這表示葉強那里也有她寫去的十六封信;雖然兩人都是交換些生活瑣事,沒什么特別的內(nèi)容,但她已經(jīng)非常滿足了,至少他不嫌煩,還是回信了。
“又在想‘他’了?”晴亞忽然出現(xiàn)在身邊。
永憐嚇了一跳,故作氣憤狀指著她:
“沒敲門就跑進來,妳好討厭喲!”
“妳根本沒關(guān)門哪!而且,小姐!妳也太專心了吧?叫妳兩次都沒聽見!
“真的?”永憐不好意思地問。
“嗯,”晴亞點頭:“妳和他進展如何?”
“哪有什么進展?只是像朋友一樣通信啦!”
“他那么閑啊?告訴妳,他不在乎妳的話,又怎么會天天回信給妳?”晴亞在床上坐下。
“什么‘天天’?妳真夸張!彼Γ骸拔蚁胧擒娭姓娴奶珶o聊了,否則他也不會這么勤勞,男生都討厭寫信的。
“干嘛把自己看得這般不值?”
永憐無奈地笑了笑:
“我不希望自己奢求太多,到頭來一場空。感情這種事,是沒什么公不公平的,只是一個‘緣’字而已;如果我認識了和我有緣的男孩子,也只好忘了學長,只是現(xiàn)在……還舍不下罷了!
“妳真是一個柔情的女子。”晴亞感動地說。
“哎呀!不要談這些啦!說說妳那群朋友,她們都在忙什么?”
“升學啦!還有什么?只有惠敏比較特殊,她打算走模特兒這一行。”
“真的?”永憐很驚訝。
“我也嚇了一跳。妳知道嗎?惠敏在學校的成績非常好,經(jīng)常拿獎學金,而且老師都稱贊她觀念新、設(shè)計理念不凡;我總以為她一定會當設(shè)計師,有名的設(shè)計師。結(jié)果前一陣子跟她碰面,才知道她的打算,我把她痛罵了一頓!
“為什么?”
“模特兒的生涯只有短短的幾年哪!而且也埋沒了她的才華。不過她決定的事,沒人勸得了!鼻鐏唶@氣:“她說想嘗試幾年,我也沒話可說!
“不會這么難以接受吧?妳也當過。
“那可不一樣。如果我說要當職業(yè)模特兒,妳二哥會拿刀砍我的,他是‘沙豬協(xié)會’的理事長!
“二哥不會這樣的,他向來不干涉我未來的計劃。”永憐忍不住替石永寒辯解。
“那是妳,我可不一樣。妳忘了嗎?他老是認定我會做出破壞你們石家聲譽的事!
“蕭晴亞!再說我不理妳嘍!妳明知他是關(guān)心妳嘛!”
“關(guān)心我?幾十天沒見到人了還說開心我?”晴亞咕噥著。
永憐看了看她,忽有領(lǐng)悟:
“原來妳想念二哥啦!這簡單,我去告訴他不就好了?”
“妳少胡說!誰會想那個石頭?”晴亞辯道:“我只是有事找他!
“妳罵我二哥石頭?”
“他還罵我白癡呢!我比他有修養(yǎng)多了!
“不會吧?”永憐不信。
“要去墾丁之前。什么不會?他非常流利地罵了出來!
永憐大笑:
“妳不要這樣嘛!二哥真的很笨,他對愈在乎的人就愈會說錯話。我認為呀!二哥其實是很在意妳的!
“不可能的!彼龖,然后偷偷看看鏡子,竟有些害臊哩!
“記得妳在墾丁昏倒的事吧?二哥幾乎是立刻就趕到了,我不曉得他怎么辦到的,但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擔心。他要我們?nèi)ニf要親自照顧妳;晚上我醒來兩次,曾去看過妳,二哥都坐在妳床邊,不曾睡去。我可以感覺他看著妳的眼神,就像……就像對待一個很重要的人。”
“他……他不過覺得我是他應該負起的責任,他害怕我有個什么差錯,對妳大哥不好交代而已。”
永憐搖頭:
“妳就偏要這樣想他。算了!不跟妳辯了,反正妳連真心話也不敢說。”
晴亞沉默了,因為永憐正說到她的隱私。其實她早已明白自己的心,可是,為什么非要她先承認?那個石頭就不會說些什么嗎P真她……她總是女孩子呀!
魏秀萍推開身上氣喘如牛的男子,揮手示意他穿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