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敏芬盯著站在外頭高大英俊的陌生男子直皺眉。她不認識他,而翡柔也不認識他。羅翡柔是她的女兒,不過巳失蹤好幾天了。為什么羅敏芬會認定女兒失蹤丁,原因不外是翡柔出門,行事一定都有交代,她是個乖女孩,從不曾讓她操心、擔憂過。而最近這幾天,她的女兒仿佛在地球上消失般,完全沒有蹤跡。所有翡柔認識的朋友她全找遍了,就是沒人知道她的去處,教她這作母親的如何不但心。
面對著和羅翡柔酷似的臉,顧于堂知道自己不用再多此一舉的問她和她的關系。她們若不是母女便是姊妹,這是很明顯的事實。
“你……在找女兒嗎?”他鷹般銳利的眸子搜尋她臉龐。
老天!難道翡柔真認識他?
“翡柔在你哪兒?”
眼前的女人睜著一雙露出安心的神色,看來羅翡柔真的是精神異常,否則她母親也不會在她有消息后才釋放擔憂。
顧于堂并不知道自己猜錯了!他沒想到不曾在外過夜的
女子也會教人擔心不已。
“呃……羅太大,你女兒確實在我那兒沒錯!不過,有件事我想弄清楚,她是天生精神異常,還是受了什么刺激嗎?”叫于威給說了訓,著實精神異常四個宇他說不出口。
精神異常?受刺激?
羅敏芬的眉皺得更深了,她不懂他的直恿。
露出歉然一笑,“很抱歉,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天生精神異常還是受了刺激?詼不會是翡柔出了什么差錯吧?”擔憂再次占據她姣好的面容。
“你女兒不是精神不正常嗎?”顧于堂沖口而出。
“誰說的?我女兒好得很。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她幼稚園的同事們,她只不過平常很愛玩,很愛惡作劇罷了!
“你的意思是你女兒正常得很?”
“當然!
“那。。。。你等等。。。我馬上帶你女兒過來,看她。。。。!闭J不認得你。他沒將話說完,轉頭朝于威打個手勢要他帶羅翡柔過來。
收到于堂的指示,顧于威領著羅翡柔來到他身旁。
丁堂讓開身子。
“翡柔?”羅敏芬驚喜的叫道:你上哪去了?知道媽找你找得都快急死了呢!‘她伸手想拉女兒的手,不想,她卻像是躲瘟疫般避開她躲到顧于堂身后,睜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盯著她。
“翡柔?你是怎么了?”羅敏芬見她一副認不得自己的模樣是又急又憂。
卻見羅翡柔將顧于堂捉得更緊了。
只有這么一個相依為命的女兒,如今卻對自己如陌生人般,眼淚竟不聽使喚的滾滾而落……
“翡柔……”她不信的想伸手再握女兒的手,她卻又甩開了。
“你……是誰?”翡柔表明了并不認識她。
羅敏芬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句你是誰將她愣在當插。有女兒會這么問自己的媽?除非喪失記憶……在這短短的幾天內?不!她不相信,她得問清楚!
想著,她抬眼瞪向顧于堂。
“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不過,我現在倒知道了一件事實,她——不認識你。”顧于堂感到身后羅翡柔的柔軟身子。
“該死的!我是她母親,她沒道理不認識我!”羅敏芬氣憤極了。
“別生氣!生氣也沒用,事實擺在眼前!鳖櫽谔谜f道。
“你們如何認識我女兒?”羅敏芬似是想到什么急切追問。
這么說來,羅翡柔的不正常、胡言亂語,全是受了刺激還是什么的?并非天生?
顧于堂和弟弟于威兩人迅速對望一眼。
“羅太太,我們并不認識你女兒,只不過在數天前,她差點
被我們的車擅到!
一聽翡柔差點被車擅了,羅敏芬心中一陣抽痛和恐懼,驀地伸出手捉住顧于堂。老天!她差點就失去相依為命的女兒。老天有眼,同情她、可憐她而沒奪走翡柔只奪走了她對自己的記憶?
“這位先生,那翡柔……翡柔除了喪失記憶外,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她擔心女兒,而女兒又不認得她,只是緊靠著眼前英挺的男人。
“是沒其他地方受傷,不過……”他瞥一眼羅翡柔,“她的神智似乎出了點問題。”
“神智?”羅敏芬嚇了一跳,出個車禍神智會受損?
“她似乎是回到清朝時代了!庇谕谝慌源虿怼
“清朝?怎么說?”其實羅敏芬知道女兒翡柔一向特別鐘愛清朝年間的歷史,不是因年代不遠,又特別喜看清朝的建筑物、服飾和一些名人名事。
顯于威從門后站出來,這才又引起羅敏芬的注意。她真忘了請他們入室內坐坐。
“呃!抱歉!我擔心翡柔急亂了,竟忘了招待你們進屋坐。來!請進!彼碎_身子。
顧于堂進入屋內后迅速掃一眼室內。
簡單的陳設。
換句話說是簡陋。想來她們連小康也說不上。
一坐定后,顧于威便迫不及待的想自我介紹。羅翡柔的親人對他的印象是非常重要,他得為往后奠定基礎。
“羅媽媽,我叫顧于威。他是我哥,顧于堂!
又是個俊帥的小子。羅敏芬頷首笑笑。翡柔走了桃花運嗎?不過,翡柔一向不缺男朋友的。
“顧先生,真謝謝慨們帶回我女兒,否則我真不知要上哪兒找她呢!”
不待于堂開口,于威又忙道:
“羅媽媽,你就別客氣了,有困難大家一起幫忙,你是不是?”
明眼人一看即知他迷上了羅翡柔。他眼中的迷戀,羅敏芬看大多了。
她望一眼女兒卻悚然一驚,從不曾見翡柔用這種愛慕的眼神看過任何一位男人,可是……她卻雙眼散發熱情的火花直勾勾的投注在顧于堂身上。老天!她不希望女兒和她一樣,必須解三角習題,愛情的三角習題并不好解,而自己……解得更是一塌胡涂,所以,羅敏芬不希望女兒步上她后塵。
“羅媽媽,你不知道,翡柔將自己當成了格格,而錯把我哥于堂視為什么高將軍之子哩!”于威又道。
坐在于堂身旁的羅翡柔原想開口駁斥事實即是如此,但,轉念一想又作罷!現在是二十世紀,她的確不再叫月雅,更不是個格格,而高驥寒也不再是高驥寒,他現在叫顧于堂。二十世紀的顧于堂。
不相信!羅敏芬根本不愿相信女兒異常,這打擊對她來說
太大,大深了。抬起眼,她試著想再接近女兒。
“翡柔,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呀!”她強忍淚水,努力露出和煦的笑容!安挥浀梦伊藛?”
媽媽?翡柔再退了一步,她抬起頭,迷惘的眼盯在顧于堂臉上,除了于堂,在二十世紀里她一個人也不認識,一個也不相信。
她,還是拒絕接近。
“喔!老天!翡柔……翡柔怎么會這樣?怎么……”羅敏芬面色慘然,滿眼眶的淚!拔沂撬赣H呀!為什么連我也忘了,為什么?!一向相依為命的女兒……”她實在忍不住傷痛的掩面而泣。
“羅太太……”顧于堂手足無措的呆坐著。
“羅媽媽……”顧于威也慌得不知如何安慰她。
只有羅翡柔一逕傻愣愣的盯著眼前的一團亂。
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她著實納悶極了。
“呃!羅太大,既然翡柔是你女兒,那……將她交還予你!鳖櫽谔玫统恋馈
“哥……”于威根本無力反駁。他比誰都清楚,顧家和羅家既非親也非故,有什么理由帶走她?只能怨怪的盯著自己的鞋尖。
口上雖說要將翡柔交還,但顧于堂著實也想帶回羅翡柔,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思給懾住了。依戀的,他瞄向羅翡柔。
他們兄弟倆站起來,預備起身離去。顧于威慌忙從上衣袋子中取出名片遞給羅敏芬。
“羅媽媽,這是我們的住址,若你不嫌棄,歡迎隨時前來。
羅敏芬只能點頭,難過得說不出話。
“于威,我們得走了,晚上我和楊伯伯還有約!
準備離去的于威還有點依依不舍。
當兄弟倆出了大門跨上車預備離去時,翡柔才意識到顧于堂打算留下她,不帶自己走。
“不!于堂,你別走,別走呀!”翡柔微微發抖的沖至車門,
她驚恐的凝視他,“別丟下我,別丟下我呀!在這年代我能依賴的也只有你,別拋下我……”她找著他的手,死命的,狠命的握緊,深怕一個松手他便消失。
“翡柔,回頭看看為你擔憂、為你焦慮的母親!彼蓱z的目光,“快憶起你忘掉的一切。”他不舍道。
“不!不!不!你錯了,你說錯了!我沒忘掉什么,忘掉一切的人是你,是你驥寒呀!你還恨我是吧?你還在怨我是吧”求求你,相信我,背叛你的人不是我,出賣你的人也不是我……求你,相信我、相信我……“她淚眼婆娑的瞅著他。
任誰瞧了她這副模樣,都不會忍得下心甩開她。
顧于堂無限憐惜又無奈的望向羅敏芬。
“老天!翡柔病得還不輕!
從他們一行人出現她眼前開始,她女兒的目光便不曾離開過這名叫顧于堂的男人。而她的胡言亂語更是嚴重到了極
點,天哪!該拿女兒怎么辦?!她根本沒有任何積蓄可以為她找最好的精神科大夫……喔!為什么自己命如此薄…被翡柔親生父親遺棄,又得遭遇女兒精神異常,教她如何能再繼續支撐下去?她失去了一個正常女兒呀……
淚迅速掉落手背。
顧家兩兄弟愕然了,驚慌的呆在當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羅太太,你別難過了,翡柔只是受了刺激并非天生的,只要尋找良好的醫生,相信不久即能痊愈!鳖櫽谔冒参康。
“可。。。?墒。。。。可是。。。。!睕]錢,——句話卻如魚刺般的梗在她的喉頭,吐也吐不出。
“羅媽媽,你有什么困難你盡管開口,只要我們幫得上忙的話,而且,我們也很樂意幫你忙的。你說是不是呀!哥?”于威轉頭面向兄長。
他嫉妒翡柔緊偎他身旁。不過,他會讓她回心轉意,會讓她。愛上他的,接下來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顧于威對自己相當有信心。
審視一眼于威后,于堂終于開口:
“有什么困難你盡管開口!
羅敏芬感激的朝兩兄弟靦腆一笑。
“幸好翡柔是遇上你們如此好心腸的人,否則……”她想起自己遇人不淑,淚水又在眼眶打轉。
“羅媽媽!”于威喊,“你就開口說出你的困難,別客氣,能遇到你女兒也算是有緣,不是嗎?”
含著淚,為了女兒,就算再丟臉的話也得說。
“我……我是想,你們是否能幫我女兒找醫生?我……我
們的家境并不好,所有的積蓄也投入這棟房子,而家里的開銷全賴翡柔,如今。。。。。“
顧于堂知道她的意思,心中也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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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傾好羅翡柔和她母親,顧于堂便交代于威聯絡圣堂醫院里的曾醫師代他尋找最好的精神科醫師,準備帶翡柔來個徹底大檢查看她到底如何的嚴重,而后便直接上楊家赴約。
開門的人是楊采倩。
她看看表,有點不高興。
“現在都幾點了你知不知道?我爸等你等一晚了!
顧于堂抱歉的笑笑。
“對不起,有事耽擱了!
“有事?什么事會比我們的婚姻大事還重要?”她怨嗔的嬌怒道。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
“算了!進來吧!我爸還在等呢!”
楊采倩率先進入屋里。果然,楊炳昭正端坐客廳。
“伯父!”于堂禮貌地喊。
“你來啦!”他關掉正在收看的電視節目,“坐!我有話同你說!
安靜的于堂大方的坐下來,兩眼有神的直盯在楊炳昭臉上。“是有關我上回提親一事嗎?”
“嗯!好小子,真有你的!你作我楊炳昭的女婿是作定了,也就是說采倩這小妮于看你較對眼。雖然說你的條件比不上任何一位追求她的人,不過,你的優勢在于你出眾儀表,以及行事的果斷,就連我也相當欣賞!币幌蜃魇虏还諒澞ń堑臈畋阎毖缘。
對于楊炳昭又贊又貶,顧于堂頗有風度的接受。
“謝謝楊伯父的抬愛,并將女兒嫁給我!
“別對我謝!是采倩喜歡你,作老子的我是順她的意思,而她倒也尊重我,帶你采見我,這點我就很欣慰了!
追求采倩的人的確不少,而顧于堂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里。他對自己有十足的信心,知道采倩最后選擇的一定是自己,果然不出他所料。
顧于堂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興奮的情緒,仿佛只談成了一件交易罷了。
“楊伯父,你看婚禮什么時候舉行,聘金、禮數還有你有任何請求全提出來,我們一并商討,好嗎?”
“你可真性急呀!”半是揶擒。
“若不行動快點,只怕追求采倩的人不死心,采倩反悔,那我不是白高興一場!鳖櫽谔梅磻跏庆`敏。
“好小子,真有你的,知道我們采倩是鳳!
“當然!”顧于堂笑笑。
果然是不凡的年輕人,難怪采倩會選擇他,才三十出頭又是無父無母,還得撫養個弟弟,卻能在短時間之內便擁有自己的工廠,教人另眼相看。若沒有走眼,他將前途無量,可能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采倩的眼光不賴嘛!
喔!對了,希望你能諒解,采倩對英國文學似乎滿有興趣,她可能想留學英國,所以,打算先和你訂婚,等留學回國再結婚,你看如何?“
顧于堂本無心急于成婚,所以并不反對。他向采倩求婚只不過認為年紀大了,該替顧家個后而決定結婚,既然楊采倩想繼續深造,他也不反對。
“求學是好事,我不反對!
“同意?”
“嗯!”
“那選個好日子先讓你們倆文定,你看如何?”楊炳昭笑逐頗開。
“好!”
就這樣,一樁婚事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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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伯伯找你是談你和采倩的婚事,是嗎?”一等顧于堂回家,顧于威便迫不及待的追問。
顧于堂點點頭。
“他答應了嗎?”
“嗯!
真好!若哥娶了采倩,那么,翡柔該會對哥死心了才是。
“什么時候結婚?”他又問。
“沒那么快,采倩還想留學英國。”將車鑰匙拋在茶幾上,人也坐了下去。他用審查的眼神盯著于威,若他沒猜錯,于威的眼神是希望他愈早結婚愈好,那么,他便無法分神去注意他對羅翡柔的關心。于威的那點心思,他這作哥哥的不可能不知道。
“采倩姊不是才留學法國回來沒多久?”于威皺眉。
一臉孩子氣的于威令于堂忍不住笑出聲。
“活到老學到老。何況讀書并非壞事,我沒權利阻止她,你說是不是?”
話這么說沒錯,可是……于堂一日不結婚,他就一日不放心翡柔。羅翡柔對哥愛慕的眼連白癡也看得出來,更何況是羅敏芬。她稍早時才追問過翡柔對于堂是怎地一回事,而他也只有胡謅的份,說當日是于堂救了她,所以她對他存有感激之心。他可不想羅敏芬誤會于堂對翡柔也有意思,否則他要追翡柔一事不就全沒希望。
不放心地他又忙追問:
‘那采倩姊何時赴英國?什么時候回來?’
顧于堂見于威比自己還心急,忍不任搖搖頭。若不是知道他怕自己會愛上羅翡柔的話,還真會以為他擔心他老哥的終身大事哩!
“你安一百個心!”于堂嘲弄遭:“在采倩離開臺灣時,我們會先訂婚!
“真的?”喜悅展現在于威臉上一覽無遺!案,恭喜你終于娶得采倩姊!
子威的祝福是真誠的。
“謝謝!”于堂淡笑,‘我也祝你對羅翡柔馬到成功!“
“哥!”于威害羞的垂下頭。
“要不要哥的建議?”突然顧于堂慎重問著于威。見他點點頭才又往下說“追女孩子得拋掉羞怯、生澀,你懂不懂?
“嗯!謹遵教誨。”
兩兄弟無言又是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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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坐在自己面前蒼白、柔弱又無助的女人是羅敏芬,也就是她的母親,也就是二十世紀里羅翡柔的額娘。半小時前,羅翡柔終于弄懂了,她進入羅翡柔的身體,更進入她小小的世界中,她有母親卻沒有父親,而這是怎么一回事,面前這個她必
須喊媽的人并沒告訴她,想來又是一椿傷心事。
從羅敏芬口中她知道所有關于羅翡柔的一切?墒,她是月雅并非羅翡柔,她只能以羅翡柔的身軀來過月雅的人生,因為月雅才是她所熟悉所必須扮演的角色,只不過是以羅翡柔的身分、面貌宋代替她在二十世紀所缺少的軀體罷了!
不過,她會將羅敏芬當作自己的額娘,她會親呢的喊她母親,會盡力代羅翡柔照顧這女人、孝順她。畢竟是她侵占了她的身體。
“額……”翡柔才想叫出額娘卻又打住,她記起自己所處的年代,一切稱呼、人事全改變了,所以她改口輕喚:“媽!你別哭了,好嗎?”翡柔不忍瘦弱的羅敏芬哭腫眼。
聽到翡柔喊自己媽,以為她已恢復記憶,羅敏芬趕忙擦掉淚水,興奮的捉住她的手。
“翡柔,你記起來了嗎?你想起媽媽是嗎?”
望著一臉期待的焦急神色,羅翡柔多想點頭,但,她還是搖了搖頭。若想博得她開心而胡亂點頭,那么,她會替自己找不到臺階下,會讓有人起疑自己。既然腦部沒受創又恢復記憶,為何會對這世紀所有的東西全然陌生,不會令人懷疑才怪。最簡單的作法就是繼續裝迷下去,其實也不用多裝了,誰讓她本來就不認識這個奇怪的世紀。
原以為羅翡柔恢復記憶,只見她輕晃著頭,一滴淚又涌進眼眶,羅敏芬哽咽的撫著女兒手背:
“翡柔,你得快好起來,得快想起媽媽呀!媽媽只有你這么個女兒,只有……”淚水又滑落她蒼白的面孔。
不忍的羅翡柔抬起手替她輕輕拭去淚珠:“我會努力的去記起你,而你也別哭了好嗎?會哭壞身子的!
喔!多么貼心的女兒,為什么……羅敏芬忍住又想往下掉的淚水,輕輕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翡柔又被嚇一耽,老天!她總有一天會被二十世紀所有的怪東西嚇死。
羅敏芬起身欲開門,翡柔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從現在起她必須學習這時代的一切東西,否則她將寸步難行。在顧于堂駕車離去時,她又纏著于威教她轎車,認識“它”是個什么東西,靠什么活下去。他說它吃油,一種專供車子跑的汽油。翡柔很高興自己在短短的數天內學了不少東西,而現在她會緊緊跟在母親身后,陪她去開門,完全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開這個門。
開門還是大學問哩!
出現門口的人是于堂和于威兩兄弟。
翡柔一見于堂忍不住臉紅心跳。
將軍之后就是將軍之后,不凡的氣度,凜人的氣勢。羅翡柔由衷的愛慕著,且深知自己這生絕不可能再愛其他人了,殊不知顧于堂的弟弟對她眷戀不巳,而顧于堂更為手足之情而處處避著她。
房子還滿意吧!“于堂問著她們。
“房子很好,比我們自己的房子還舒適!绷_敏芬淺笑。
“房子很新鮮,和我們那年代的有天壤之別哩!”羅翡柔不自覺的又將之與清朝順治年間相比擬。
三個人,包括羅敏芬在內,每個人都皺著眉。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羅翡柔才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忙不迭的想岔開話題。
“你們怎么來了?坐呀!”
“喔!是呀,坐呀,坐呀!”羅敏芬這才記起他們兄弟倆還站在門口呢!
兄弟倆進屋后,羅敏芬進入廚房沖了四杯咖啡端出來。她原想沖茶,不過,找不到茶葉,卻找著了咖啡、糖和奶精?
啜一口咖啡后,顧于堂緩緩開口:
“我想,明天早上先帶翡柔下南部找一位很有名的精神科大夫治療。那位廖醫師是我多年的好友,曾治療過多位精神病患,成績還算不錯!
他瞥一眼正對著咖啡好奇的翡柔,“羅太大你愿意和我們一道過去嗎?”
“南部?是哪兒?”她面有憂色,“不瞞你們說,我曾出車禍傷過腦部,稍微坐遠一點的車使會昏眩不已,必須半小時車程便休息一會……我怕耽誤時間!彼嘞M芘泗淙後t治,但卻知道自己只有拖累他們的份。
“那就麻煩了!廖醫師人在花蓮,車程對你來說,的確太遠了!鳖櫽谔妹碱^聚攏,三分鐘后才抬頭掃了眾人一眼:“我看這樣好了,明天我先帶翡柔去見廖醫師,若真要待在那兒時,我再派公司的小李帶你到廖醫師那兒,你看這樣好嗎?”
“顧先生,真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畢生難忘,若翡柔的病醫好了,我一定要她無論如何也要還清你的恩德!睆谋贿z棄到挺個大肚子四處碰壁的羅敏芬,巳好久感受不到溫暖的人間情,一陣熱淚止不住的涌進眼眶。
老天爺保祜,讓她沒看錯人。她盯著顧于堂,若他能娶翡柔該有多好,若他作她女婿,翡柔一輩子會幸福不巳。經過二十年的人世間冷暖,什么樣的人她都見過,相信顧于堂是用情專一的好男人。
“羅太太,你別這么說!我和于威自小便無父無母,也是靠大家的幫忙才能生存下來。既然曾受別人幫助,相對的也要付出自己渺小的一份力,你說是不是?”
真是個不凡的年輕人。
羅敏芬十分欣賞他。
一想起于堂能和翡柔相處一整天,顧于威便嫉妒得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過,他還是壓抑住了。
“哥!我能不能和你們一道去花蓮?”明知不可能,于威還是開口。
“于威,不是哥不讓你陪,而是你知道的,柳董明天會過來公司一趟,我不在,所有的決定權全在你手上,責任重大你不是不曉得,別耍孩子氣了,我們不是去玩的,好嗎?”本想改天再找廖醫師,可是于堂稍早和他通過電話,知道他準備出國做
醫學觀摹和研究,逼得他不得不盡快趕去,免得耽誤他的行程而過意不去。
“算了,還是帶翡柔去比較重要!彼坏貌坏皖^。事實擺在眼前,誰教廖醫師并非自己的好友,而是于堂認識的。
都談妥后,于堂開口:
“羅太大,那麻煩你明天收抬一下翡柔的一些輕便衣服,我們有可能在那兒過夜!
‘哦好!明天你預備幾點過去?“她趕緊問清楚,好早早準備早餐,”叨天你們兄弟倆就過來這用餐好了。“她慈葛的笑道。
“不!”
“好!”顧于威大聲的應和,打斷于堂欲回絕的話語。
他刻意的回避于于堂嚴厲的視線。他很明白哥一向不喜歡打擾別人,就算是順便他也拒絕,他喜歡一切靠自己,而這二十幾年來不也都靠他作早餐。老實說一成不變的蛋炒飯或稀飯配醬瓜,他可吃慘了,希望羅太太不會令人失望才好。
“于堂……這么叫不見怪吧?”羅敏芬問著,見他搖搖頭,她才開心的道,“明天六點過來吃早點,七點出發會太晚嗎?”
“可以!鳖櫽谔玫瓚。他是沒問題啦!不過,有個人倒是……六點爬得起來嗎?一向鞍床得賴到八點的人,他揚揚眉的望一眼于威。
于威漲紅臉,不甘示弱,“明天六點準時過來。”非得多加個鬧鐘叫人不可。他暗忖。
顧于堂只是笑笑沒意見。
“沒事了,那明早見!闭f著走向大門。
為了證明自己又多學會了一樣現代人的本事,羅翡柔興致高昂的沖向大門替兩兄弟開了門。
門在“喀”一聲開啟后,如艷陽般的笑容灑上她清麗的臉龐。她那一逕傻笑的模樣,扯動了兩兄弟莫名的情愫。
“晚安!”她羞怯的視線停駐在于堂臉上。
“晚安!”于堂漠然道。
“晚安!祝你有個好夢!庇谕故菬崆榈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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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兄弟倆后,羅太太拉著翡柔坐在自己身旁。她用著為人父母關愛子女的眼神,緊緊鎖住女兒姣好的面容。
“翡柔,雖然你因著不知道的原因而忘記了媽媽,不過,媽還是得提醒你,感情事最忌腳踏兩條船,而當兩個男孩于又是親手足時!
搖搖頭,翡柔不懂她在說什么腳踏兩條船的。
“你不懂我的意思?”羅敏芬見女兒搖搖頭便猜到。
“我不懂。”翡柔清亮的眸子滿是疑惑。
“好,我問你,顧家兩兄弟你喜歡的是誰?”對于母親的直言,翡柔羞紅臉,“別害羞,我從你的眼神讀得出來,只不過想由你口中證實罷了!
認為沒什么好隱瞞的翡柔開口道:“是顧于堂!
“果然!睕]出羅敏芬的意料,不過……“你向來就是十分敏銳的女孩子,相信你也感覺得出于堂的弟弟對你很是愛慕吧?”
翡柔不自在的點點頭,她不想正視的問題卻教母親給揪了出來。
“很好,雖然有時你的胡言亂語聽來就像個精神失常的人,不過,你感情的敏銳度倒是沒變。我希望你別傷害了他們兄弟倆,他們是好人!
“媽,我沒有要傷害他們兄弟倆的意思。”翡柔辯駁。
“那么你最好能劃清界線,別讓于威墜得更深。”
“可是,我能怎么劃清界線?他是于堂的弟弟,所以我也將他當成我的弟弟如此而已呀!我沒誤導他!”
該怎么說呢!翡柔的溫柔令男人情不自禁呀!雖然奇怪她的溫柔并非原來俱有,而是在精神失常后。最教人費疑猜的則是她時頭腦清醒得很,怎么有時卻?诔鰜y言?連她這作母親的都快認不得她了。
嘆口氣,天生麗質并非罪過,卻常常紅顏薄命。
翡柔的情境令她不由自主的憶起二十幾年前的自己,和楊炳昭相識相戀到難分難舍而遭人蓄意破壞……
他人現可安好?總在無眠的夜想起他,惦起他。
“媽!”翡柔喚著獨自陷入沉思的羅敏芬,“媽!”一連喚數聲卻見她始終愁著眉。
再次輕喚,“媽!”她搖著羅敏芬。這才將她從沉思中喚起。“想什么?”她問。
羅敏芬慘然一笑,“想什么?想起自古紅顏多薄命,想起你那無情無義的父親,想起我們母女倆的苦盡甘來,好不容易才擁有了自己的房子,卻不料你……”她緊咬下唇,哭多了,別再哭了!羅敏芬。楊炳昭不值得你為他流淚,為他而黯然神傷。不值呀!
“媽……”老實說,翡柔不知該如何安慰母親。她說得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否則她和高驥寒的姻緣也不必落到得由交錯的時光中再續前緣,尤其是在能否繼續重圓姻緣的迷障里,她怕極了,怕高驥寒的恨會背負到這個時代,老天!幫幫我……翡柔無聲的吶喊、無聲的祈求。
“唉!我跟你提這做啥?算了,還是你的事要緊。翡柔,總歸一句話,別讓于威誤解你對他有意思,能疏遠他就盡量疏遠他,知道嗎?”
“媽,我會照你的話做的!濒淙崛崛釡\淺的道;早點睡吧!很晚了!
‘嗯!你也早點睡。’
凝視翡柔的背影良久,她根本不相信女兒精神異常,這其中必大有緣故,她得查清楚才是。
書香@書香www.bookspice.com書香@書香 躺在柔軟的水晶床上,羅翡柔根本無法入睡。她想念阿瑪,想念額娘,想念翠兒……一滴淚禁不住滑落。為了愛,為了驥寒,為了拯救阿瑪、家人,她被送來遙遠的未采世界中。
她很明白,他們全部;包括于堂均認為她精神失常,這些她都不在意,她所在意的只是驥寒會再回頭愛她嗎?會接納她嗎?若他不接納她,不愛她,在這世紀中,她將何去何從?
擔憂、害怕更是時時圍繞她。尤其,女性的第六感直覺告訴她,顧于堂有意避著她,閃著她,原因不外乎是因為他的弟弟顧于威。從于威那對熱切的眼眸中讓她憶起遙遠的年代里的羅克蒙。他也是無辜的,因為月老的糊涂,竟讓他也愛上自已,更進而為了奪取她而加害高將軍。翡柔不希望悲劇再次上演。而顧于威是于堂的弟弟,若于堂為了手足情而時時避著她,那么…她能再擁有他的愛嗎?老天,她恐懼極了。
愁著眉、含著淚的翡柔在愁緒交攻下疲憊不巳,幾乎一世紀久,才在晨曦乍現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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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間里,于堂和于威兩兄弟均了無睡意的坐在大廳,各自陷入沉思中。
羅翡柔雖精神異常,不過,她的眼神跟著誰轉大家都心知肚明。顧于堂不是白癡,他知道羅翡柔的眼神自始至終均徘徊在自己身上,只不過他刻意裝作毫不知情罷了,為的還不是于威曾表態,他喜歡她。而于堂本身也相信羅翡柔并非是喜歡自己,而是因為她將他當成她幻想中的高將軍之于,只不過如此罷了。而眼前最重要的,并非她喜歡的是誰,而是她的病究竟是否能醫好,這才是重點。
而另方面的于威可不這么想。
他專注又審視般地觀察哥哥于堂。
從小他就給他一種高大健碩又嚴肅的感覺。鄰家的小女孩多半是不敢接近他,而于堂也是終日不輕易露出笑臉。所以說,小時候兩兄弟中最受女孩子照顧疼愛的并非是顧于堂,而是顧于威。
想到世事多變,就連兩人受女孩子喜愛的程度也轉變了。不是說于威沒女孩子愛,而是他,生就一張娃娃臉,老脫離不了稚氣;相對的,長大后,女孩子們由小時候的稚嫩心態漸轉成熟。她們需要的是被保護而非保護人,顯然的,最被崇拜者、最被愛慕者及最佳夫婿的人選,自然而然就是顧于堂了。
于威很明白這點,但在未遇到羅翡柔時,他是無所謂,但 ……如今,他不得不嫉妒起于堂,不得不恨自己稚氣的臉蛋。他該怎么做才能擁有翡柔的倚賴、關照?
相信只要于堂和采倩姊訂了婚,翡柔便會死心,居時,她的眼光應不再追逐于于堂了。他有信心,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羅翡柔究會投入他的懷抱。
顧于威沒發覺自己竟將羅翡柔當個正常人般去揣測她的
心態。若他發現她是個正常人,而且是從遙遠的時代飛越時空而來尋真愛。那么究竟是他會被她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惑動呢?還是她?
夜。。。。更深了。
天空……更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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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羅翡柔驚呼一聲。
她看見羅敏芬轉著一個奇怪的東西,然后火就出現了,當真教她呆愣不已。
“這是什么東西?”她知道自己不該開口問,但她就是忍不住嘛!若她能回到她的年代,她一定要將她的大發現以及在這幾天來所認識的東西,譬如電燈、車子、錄音機、電機、電冰箱、柔軟的床、沙發、奇怪的冷氣機……一切一切她所認識的東西全學會,然后帶回她的世界。
羅敏芬不敢置信的瞪著女兒,她不曉得她病得如此重,竟連生活上所有時必需品,一切的一切均忘得一干二凈。上帝!看起來……不,就連說起話來有時都像個正常人,教她幾乎忘了她的精神異常。可是……就常在自己忘了她的不正常而將她視同正常人時,她就會突然冒出一句“這是什么東西?”說真格的,她不像個精神異常的人,倒像翡柔以前教的幼稚園里的小小班的小朋友,老是把這是什么?為什么的掛在嘴邊。
不!一定是哪兒出了問題,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這種事,她快被翡柔弄瘋了。
就在她快失控時,門鈴響了。
羅翡柔知道這鈴一響就表示她家門外有人,二話不說的她跳高廚房。
她知道來的人是顧家兄弟,因為,她只認識他們。
門開了,羅翡柔帶著一張笑臉迎接兩兄弟。
“早!”顧于威中氣十足的道聲早,接著進入屋內,后頭跟著的是顧于堂。
“你準備好了嗎?”于堂問著翡柔。
‘都好了!皯暤娜耸橇_敏芬!痹!很準時!來,到廚房吃早點。“她招呼著兩兄弟。
“謝謝羅媽媽!庇谕嫘牡。
“說什么謝?!要不是你們兄弟倆,我和翡柔還真不知道怎么辦哩!還有,若你們不嫌棄,歡迎你們每天過來吃早餐和晚餐,我會準備你們的份的。”羅敏芬熱切道。
“那多不好意思!”于堂道。
“什么不好意思?!快別跟我見外了,翡柔還得望你們多多照顧呢!好啦!就這么決定啦!來,別客氣,自己動手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