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群人享用美酒之后,顧母、顧父直要胡馨妮及趙冠禹陪他們打麻將,邱麒雖然沒興趣,還是陪著胡馨妮在旁觀戰(zhàn),而林語真及顧之徹兩人就成了負責端茶水、送點心的茶童。
"當他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茶童又沒收小費,真是太便宜他們了。"顧之徹一邊晃動著酒杯的紅紫色液體,一邊望著四人大戰(zhàn)方城的樣子。
林語真噙著笑點點頭,"不過,他們現在看起來還不需要我們服務。"
顧之徹凝視著她微笑的側顏,忽地想起傍晚時他們那段被打斷的對話。當時的尬尷及疑問還存在他的心中,只是……現在提起的話應該不太好。
"聽說你在冠禹的店里當琴師是吧?"她回過頭看著他神情恍惚,遂抬起手揮了揮,"喂!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顧之徹怔了一下,"沒什么。"他揚起一笑,"你剛才說什么?"
"你是不是會彈琴?"她的目光移向左前方的琴室里所放置的那架烏檀木色的平臺鋼琴。
"嗯,我會彈。"彈琴是他學生時代唯一的興趣,雖然練琴很花時間及金錢,不過這是他唯一不計較利益的堅持。
"看起來真的好漂亮喔。"她看著那烏亮的光澤,贊嘆不已地說。
"那是歐洲佩卓夫鋼琴,它的琴色自然渾厚,在各種音域上都有不同的豐富表現,有許多鋼琴名家在演奏會上都會特別指定使用。"他簡單的介紹這架鋼琴。
"這么說來,它一定很貴吧?"她微微地蹙起眉,"以前我家也有鋼琴,不過不是平臺的,是很普通的直立式鋼琴。"
她終於提起她家的事了!
顧之徹一陣心喜,但他很清楚不可"打草驚蛇",以免她難得的好興致會成了曇花一現。
"那你也會彈琴羅?"
"不會,我只是愛聽而已,以前我爸看我老是會搬椅子坐在旁邊聽他彈,還以為我喜歡呢,誰知道把我抓去練琴就馬上后悔了。因為我真的沒得到他的遺傳,根本沒辦法在鋼琴前認真地練習。"她聳了聳肩,狀似無辜又無奈,"可能是聽慣了我爸彈的那些曲子吧,所以我不喜歡彈單調、無聊,又沒什么旋律的曲子,我爸老念我太異想天開了,就像嬰兒學走路一樣,連走都不穩(wěn)了還想學跑,會摔死的。"想起爸爸當時連連嘆氣的模樣,她就覺得好笑。
看著她邊回想邊說的模樣,他很能想像她和她爸爸之間相處時有多快樂。
"你爸是鋼琴家嗎?"
"不算是,不過他有教鄰居的小孩。"她笑道。
聞言,顧之徹也感到有趣地一笑;"嗯,連鄰居的小孩都教得會,而自己的女兒卻不行,難怪你爸爸會不甘心。"
"就是說啊,他在教學生時還會故意諷刺我,真的讓人很受不了。"她揚起嘴角,語氣雖然帶有怨尤,卻讓人知道她是相當開心的,因為此時她正漾著一抹燦爛的笑靨。
"對了,那你媽媽是從事什么行業(yè)?"他噙著笑把心底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問出來。
"她……"好似是察覺到自己說太多了,她搖搖頭轉移了話題,"我爸買那臺鋼琴時花了他不少錢,那你應該花了更多錢吧?"
可惜,又讓她打退堂鼓了。顧之徹暗自惋惜。
"還好,十萬出頭而已。"他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當初買這臺鋼琴時是跟入學同學家里開的琴店買的,所以價錢當然能殺得更低,而且配件一樣也沒有放過。
看著他覺得很便宜的模樣,林語真忍不住大嘆一聲,"十萬還而已?你果真是電玩軟體公司的大老板。"
"難道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老板嗎?"他挑高一眉。
"老實說……"她歪著頭打量著他,"不太像。"
他摸摸自己的臉,撫了撫身上那件價值近七千元的襯衫,"真的不像嗎?"
他注視她的眸子里有著明顯的失望。
見他如此,林語真啼笑皆非的說:"你那么在意干嘛?"
"當然在意羅,你不是作家嗎?雖然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言情小說家,不過我想你對一個人的評論應該還是有參考價值的。"
"我名不見經傳?"她噘起唇,沒好氣地說:"那敢請問QD電玩公司的顧大老板,你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我這個沒名氣的三流作家的一句話給煽動,你好像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嘛,還敢消遣我?真是自大狂!"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被我的話給激怒。"他眉開眼笑地瞅著她。
"哪里!我只是看你可憐,就順勢陪你玩玩而已,否則你真以為我有那么幼稚兼無聊嗎?"她反唇相稽地一笑。
他笑看著她,"你真的很有趣。"飲盡手上僅剩三分滿的葡萄酒,他才又說:"想聽什么曲子?我免費彈給你聽。"
"免費?那我該感謝你的恩惠嗎?"她眸中透著調侃。
"你的確應該心存感謝。"語畢,他仰首哈哈大笑。
好久沒這么開懷過了,能認識她這么逗趣又好玩的人,真的讓他時時刻刻無不感到萬分愉悅。
"瞧你現在多么驕傲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自己不會彈琴,她一定會讓他知道不該這么目中無人。
"話不能這么說,我在冠禹開的PUB里演奏時,想點曲的客人若是不給小費,我是絕對不會彈奏排定曲目之外的曲子喔,所以我對你可說是特別優(yōu)待了。"
"是是是,我覺得好榮幸喔,能令顧大師如此委屈。"她故意裝出銘感五內的感動模樣,隨即正色地白了他一眼,"快去彈,廢話不要這么多。"
"好啦,真兇耶。"他邊笑邊走至鋼琴前,調整一下座椅與鋼琴的距離之后,他望著站在旁邊的她,"說吧,想聽什么曲子。"
"你行嗎?"她迎著他的目光,有點挑釁地說。
"想考我?"笑話!在柏克萊大學留學時,他曾和一位領過音樂獎學金的同學比賽過,當初他可是和那位同學平分秋色的。
"沒錯。"她揚起笑,點了下頭。
"那好,試試看羅。"他接下戰(zhàn)書,修長的雙手已經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要我彈什么?"
"只要是蕭邦的,你愛彈哪一首就彈哪一首,隨你高興。"
"嗯……"他在腦海里搜尋著曲子,"那就挑'英雄波蘭舞曲'好了。"這首曲子常在店里彈,所以絕對不會出糗。
見他就要彈下第一個音符,她連忙抬手制止他,"你不需要看譜嗎?"
他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不用,這首曲子我全記在腦子里了。"
"很好,這么一來你才能跟上我的速度。"所謂驕者必敗,她已經想好要怎么整他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速度不是由你控制,而是由我來指定。"她傲然地睨著他,仔細地解釋她要考他的方法,"反正你現場演奏的經驗不是很豐富嗎?既然要考你,當然要考你速度快或是慢的技巧極限,也就是說這種是否能配合觀眾要求的能耐,才是我覺得最能考驗你的方式,除非……"她直瞅著他笑。
"除非什么?"他好奇地問道。
"除非你沒把握。"
對於她的刁難,他僅是挑起一眉,"你這么玩蕭邦的曲子,就不怕他氣到跑來找你算帳。"
她不耐地攤攤手,"要是你沒把握,現在承認還來得及,否則到時候你下不了臺,我也不太好意思。"
"要讓我出糗可沒那么簡單。"他沒什么把握,因為畢竟他從沒這么考驗過自己的極限,不過男人的自尊不容許他未戰(zhàn)而降。
"既然如此,你就開始吧。"她等著看他有多少實力令他如此自豪。
其實出糗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就是不愿讓她看扁。
顧之徹斂起笑,相當認真地將雙手就定位后,演奏起英雄波蘭舞曲。
待他前奏將要結束之時,林語真下了第一個指示。
"下個小節(jié)開始彈快一點。"
依她要求,顧之徹加快了彈奏速度。
就當他們一人專心演奏、一人努力想法子要考倒對方時,在他們后方大戰(zhàn)方城的顧母在這時喊了暫停。
"喂!你們看他們多么恩愛啊。"她小聲地對眾人說。
"恩愛?"趙冠禹相當懷疑。
他們的表情分明不是甜蜜的模樣,說是殺氣騰騰還差不多,瞧阿徹那一臉嚴肅跟語真妹妹毫無表情來看,怎么也不可能像恩愛嘛。
"阿徹的琴還是彈得這么好,不過我怎么覺得他好像愈彈愈快了?"顧父閉起眼,豎耳聽著旋律很不自然的樂曲。
"對啊,這首我也聽過,速度好像沒這么快才對。"胡馨妮蹙起眉,不過她一時想不起曲名,"這首叫什么來著?"
"蕭邦的英雄波蘭舞曲。"邱麒解答了她的疑惑。
"對,就是這首,不過他為什么要彈這么快?"胡馨妮無法理解。
"肯定是語真妹妹在考他。"趙冠禹猜測地說。
因為見語真的唇形好像是說了一個"快"字,而阿徹馬上就會加快速度,他猜一定是這樣的。
不過讓他訝異的是,能讓阿徹在店里之外的地方彈琴的人除了他爸媽之外,很少人請得動他,看樣子語真對他來說真有她一定的影響力。
他一定要找時間問問語真,看她到底有什么好方法可以這么容易就治住阿徹,不過他問了也不一定能奏效,畢竟這也得看阿徹他肯不首、愿不愿意聽話才行。
唉……認識他們顧家這一家子,真是他三生"有幸"。
顧母聽趙冠禹這么說心里相當高興,因為以阿徹的個性,就算是他們兩老想考他彈琴也很不容易,而語真那丫頭竟然能便他這么認真地彈琴,看來她期盼已久的媳婦是有望了。
"喂,老頭,咱們可以準備幫兒子辦婚事了。"顧母興高采烈地說。
"還早呢!"顧父不若她一般心急,他處之泰然地拍拍妻子的手,"兒子想要辦婚事自然會跟我們說,你急也沒用。"
"我哪有急?"她白了他一眼,隨即摸到一張等了許久的牌,她開心的道:"嘿嘿!莊家自摸,外加門清,哈……一共四臺,真是不好思,來來來,給錢給錢啊。"
"顧媽你怎么這樣啦?說開始就開始,我們都還沒準備好耶。"趙冠禹皺起眉埋怨道。
"少廢話!快點把錢拿出來。"她白了他一眼,轉頭向身邊的胡馨妮說:"馨妮,不好意思啊,頭一次找你打牌就馬上贏你的錢。"
"沒關系,打牌本來就是有輸有贏。"她拿了錢遞至她手邊。
"阿禹你聽到了沒?瞧馨妮多爽快啊,一個大男人還這么會計較,真是羞人喔。"顧母邊收錢邊糗他。
"好了啦,你不要再這么損阿禹了,他怪可憐的。"顧父替趙冠禹說句公道話。
趙冠禹見顧父幫自己說話,便佯裝一副可憐的模樣說:"就是說嘛!都已經輸了,還對我這么兇。"
顧母白了丈夫一眼,"好了,繼續(xù)吧。"
胡馨妮覺得好笑地搖搖頭,瞥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邱麒,她湊在他耳邊小聲地問:"會不會無聊?"
"還好。"因為顧爸和顧媽是難得一見的活寶,再加上趙冠禹不計形象地耍嘴皮子,他根本不會覺得無聊,何況自己也算很有耳福,能聽到這么有演奏技巧的鋼琴演奏,也是挺有意思的。
"要是無聊的話,要跟我說喔。"她怕他是礙於有外人在,所以不好意思說。
"放心,你覺得我會那么客氣嗎?"邱麒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她一怔,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也對啦。"
"真希望我家阿徹也能和語真那丫頭這樣咬耳朵說情話。"顧母邊說邊疊牌。
聞言,胡馨妮尷尬不已地紅透了臉蛋。
"哎呀,你干嘛說這種話讓馨妮不好意思?"顧父又損她一句。
"我只是……"見老公扔了一記白眼給她,顧母遂嘟著嘴,"好啦、好啦,我不說話行了吧?"她拿起骰子擲了出去,開始新的戰(zhàn)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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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一曲終了。
顧之徹伸手撥開落在額前的發(fā)絲,吁了一口氣。
頭一回覺得彈琴是這么有挑戰(zhàn)性的事,這一曲彈下來真的很刺激,不過也很累,因為他現在覺得很熱也很喘。
"喏,面紙,擦擦汗吧。"林語真拿著面紙遞給他。
"謝謝。"他一邊擦一邊詢問她:"如何?"
"還好。"她一副很勉強的樣子。
"只有還好?"不會吧?他以為就算不是很棒,至少也不是"還好"這兩個字。
其實她真的很佩服他,畢竟是她硬把曲子壓縮掉整整一分多鐘,像這么高難度的要求,他也游刃有余,看來他是真的有實力的,也難怪他敢那么自夸,他的確非常不簡單。不過她一點都不想夸獎他,因為若是助長他的氣焰,會讓她覺得很不甘心。
"不然你以為呢?"她睇著他反問。
他瞅著她沉默了半晌,從她閃避他的目光中,他看出了一絲不對勁,於是他揚起嘴角,"你若不是在說謊,就是不愿意正面承認其你實很佩服我的琴藝。"他仗著自己人高馬大,一個傾身欺近凝神看著她,"我說的對不對呀?"
她不知所措地睜著眸子、眨著羽睫,這樣的反應令他臉上的笑容益發(fā)加深,也更添了抹傲氣。
不知怎地,被他這么盯著瞧讓她好緊張,心也跳得老快,她的臉蛋現在應該很紅吧?因為她突然覺得連耳根子都好熱、好熱,怎么會這樣?她現在的反應跟她筆下的那些女主角沒什么兩樣嘛。
可是,她對他又沒那種意思,雖然他的確長得俊,也絕對是她心目中最標準另一半的類型,可是他跟她應該是不可能的,像他凡事都以利益來衡量,就算她有意,他也不見得會領情;既然如此,她就不應該在他面前露出這么丟人的表情才對,可是她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嘛。
但愿他不會對她現在的反應有所聯想,否則就真的教她無地自容了。
林語真羞赧地暗自思忖。
"我就說嘛,你在說謊。"他偏著頭,不懷好意地瞟著她。
"那……那又怎樣?"被他識破了,真是氣人。
咦?她怎么突然臉紅成這樣?因為他拆穿她在說謊而不好意思嗎?那可真是稀奇了。
想到前幾次與她針鋒相對時,他再怎么譏笑她、諷刺她,她都是不甘示弱的反擊,就算她處於弱勢,也不見她有這般反應,真是教他大開眼界了。
不過她現在怎么看起來好像……噴,不太可能吧?但是她現在的模樣真的像極了愛慕他的那些女人嬌羞的樣子,可是太奇怪了!她不是很討厭他,對他還存有戒心嗎?所以不可能會像那些女人一樣。
難道……呵呵,或許真有那么一點可能。
要是真的女口他所猜想那也不錯,畢竟像她這么能逗他開心、常令他忘了工作的壓力,更讓他對她的態(tài)度不同以往,能讓他這么"忘我"的人除了她之外,好像也找不到第二人選了。
既然她很得爸媽的緣,就算他不愿意,總有一天也會被逼著和她交往,那他寧可在被逼之前,自己先心甘情愿地展開追求不是更好?不如趁她現在心情好、很容易說服的時候……嗯,就這么辦吧!
"這關系可大了,攸關我的尊嚴,你說我能怎樣?"他意味深長的直問著她不放,就是不讓她有機會顧左右而言它。
"要是你真有本事,那就再彈一首,只要你又輕松過關,我就承認你真的很厲害,而且比我爸爸還厲害,這樣總可以了吧?"她連爸爸都扯下了水,他要是不領情就算了。
她的話讓顧之徹相當訝異。
她竟會拿她爸爸與他做比較?難怪她一時不愿意承認她對他的欽佩,不過更讓他意外的是,她竟然肯這么說,那就代表她對他的戒心已經沒那么重了。
不管怎樣,她的話已經令他很高興了,不過這一點也滿足不了他。
因為方才那一曲本來是要免費彈給她聽的,誰知突然變成她考他,那么現在她又想再考他一次,這怎么行?這樣對他來說太吃虧了吧?他要是不討回更多報酬,那真的很對不起自己。
"不可以。"
他一本正經地否決,然而就在她臉色大變的瞬間,他抬起一只手制止她拂袖而去,"嘿,我話還沒說完,不必急著走人。"
"那你快說啊。"他也不說快一點!
雖然已經決定了,但是要把話說出來還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畢竟他不知道她會有什么反應,再說,若只是他自己想太多,那不是很丟人嗎?
罷了!頂多再回到原點,就算當下會很沒面子,也只是一時半刻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等會兒再彈一首,你愿意和我交往嗎?"嘖,他還是很緊張。
聞言,林語真呆若木雞,沒料到他竟會說出這么令人驚愕的話。
他是認真的嗎?
她無法從他的表情確定,因為他常常正經八百的開她玩笑,如果她現在點頭反而上了當的話,正好給他大肆嘲笑的機會,那她的臉要往哪兒擱?
她又來了!顧之徹在心底大嘆了一聲。
他都已經夠緊張了,她怎么還沉默老半天?連愿意或不愿意這么簡單的回答,都能讓她想那么久嗎?真是受不了!
"喂,你好歹也說句話呀,不要把眼睛睜這么大瞪著我看,你是想把我嚇死啊?"語畢,他無奈地垂下肩頭。
他的反應反而逗笑了林語真。
"能把你嚇死,那我還真厲害。"
他輕哼了一聲,"是,你最厲害,沒人比得上你。"她以為他在跟她玩?
"為什么你會問我這個問題?"她得先問清楚才能決定,否則過於輕率就太冒險了。
"為什么?"擰起眉心,他一臉傷腦筋。"你這么問要我怎么回答?"
總不能說他是被她的表情影響,所以才會失去理智吧?像這么牽強的理由他可說不出口,更何況這不過是其中一個理由而已,真要追本溯源,理由可是多到一時也說不完。
"難道都沒有任何原因嗎?"不會真的只是尋她開心吧?
他垂下目光,注視著琴鍵思索了半晌,忽地想到今天他們在停車場所講的那一句話,隨即一掃煩惱,愉悅地抬起眼望著她。
"就像我今天跟你說的,我們都瘋了,所以既然要瘋就瘋得徹底一點,更何況瘋男人應該有個瘋女人來配才對,你說是吧?"嗯,這個理由不失幽默也不落俗套,更不會讓自己說太多惡心的話。
瘋男人應該有個瘋女人來配才對?呵呵,還真像他會說的話。
林語真一時忍俊不住。
"你笑什么?"他說了什么很好笑的話嗎?
"沒什么。"她努力止住笑意,"你可以準備彈琴了嗎?"
明明笑得那么開心還沒什么?真是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等你彈完,我再回答不就得了!反正也是要等你彈了之后,我才能回答不是嗎?"她笑笑地解釋。
他睇著她,衡量她話中的誠懇度。
"不相信我?"她挑起一道漂亮的眉,"那就拉倒。"
"好吧,那這一首你要我彈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由她開心了。
他覺得在她面前彈琴,比在店里彈琴還累上好幾倍,雖然他只有周末才會到Pub里彈琴,不過一想到明天還得到公司看一堆企劃案、開兩場會議,他現在就覺得很疲憊了。
"真是的!你不是對自己的琴藝一直很有信心嗎?那現在干嘛哭喪著臉啊?"
"拜托!再怎么有信心,也受不了你這樣整人的,嘖,一想到我就覺得很累。"他站起身,示意她等他一下,隨即使走到放酒的桌子前,"我得先喝葡萄酒壓壓驚,才能承受你的欺負,繼續(xù)迎戰(zhàn)你這個女魔頭出的難題。"
"我哪是女魔頭?你也不想想,你長得這么高大,誰敢欺負你。"她站在鋼琴邊,看著他斟酒的背影。
他轉過身白了她一眼,"到底是誰在欺負我這個大個子,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小啜了一口,他拿著酒杯走回鋼琴邊,"女魔頭,幫我拿著,行嗎?"
"當然可以。"林語真接過手,見他又露出方才彈琴時的嚴肅表情,她漾著笑拍拍他緊繃的肩頭,"放心啦!我不會像剛剛那樣刁難你的,放松一點,不然你等會兒怎么彈琴啊?"
"那就請你不要把我當成機器,像剛剛那樣的彈法,我真怕會把手給彈斷掉。"他埋怨地說。
"欸!要是這樣就能彈斷的話,那我爸的那雙手早就被我玩斷了!"她促狹地賞他一記白眼。
"原來你常常跟你爸爸這樣玩?"
怪不得她的評語只有短短兩個字,看來他若想在她心目中占有像她爸爸一樣的地位,恐怕得花很多精神了。
"正是。"她斂起笑容,"所以,你準備好了沒?我要出題目羅!"她佯裝出精明干練的女教師模樣。
他舒展了一下手臂,從她手里拿過酒杯再飲一口。
"好,可以了。"
"你的毛病還真多。"她揚起嘴角調侃一笑,"那就來首蕭邦的'幻想即興曲'好了。"
"又是蕭邦?"他一時傻眼。
"怎么?這首不會嗎?"不太可能吧?
"不是不會,只是奇怪你怎么老愛挑蕭邦的曲子。"他猜一定又跟她爸爸有關。
"沒什么,以前我爸常彈蕭邦的曲子,因為我媽媽很喜歡。"從前有太多甜蜜的回憶,只可惜她現在只能借由媽媽以前幫爸爸錄下來的錄音帶來懷念了。
哈!他就知道一定跟她父母有關。
"所以你也很喜歡羅?"
瞧她眉眼之中有抹淡淡的哀愁,雖然不知道她心中到底藏了什么讓她一直心事重重的秘密,不過她現在一定是在想念她爸媽吧?
"嗯,很喜歡。"聽蕭邦的音樂,就好像爸媽還在她身邊,讓她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那以后我就多彈給你聽。"他承諾。
如果蕭邦的曲子能讓她不再露出愁容,永遠快樂地笑著,那要他彈一輩子他也甘愿。
"免費的嗎?那我可要多點幾首。"她挑起眉,笑開了眼。
"那就看你等會兒的誠意羅。"他朝她眨了眨眼,暗示她別忘了他剛才的問題。"要我怎么彈?跟剛剛一樣嗎?"
"不必,你依正常速度來彈就好。"就知道他最在意她會不會再考他彈奏速度。
"好,那我開始羅。"一說完,他的雙手各就定位。
"等一下,我搬張椅子過來。"她將酒杯遞給他,轉身到落地窗前很努力地挪著一張竹藤椅。
"很重吧?"看她的眉頭都皺成一座小山了。
"還好啦。"
她噙著笑,像個孩子一樣盤起腿坐在椅子上,并伸出手跟他拿酒杯。
"喏。"他將杯子再交至她手上,"我可以開始了吧?"
"嗯,快彈。"
她點點頭,期待能夠欣賞他的雙手在琴鍵上飛舞的美麗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