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津津原本對婚姻生活就沒有多大的期待,她的父母就是最佳的反面教材,光是看著她的父母,所有婚姻里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是在這樁匆忙成事的婚姻里頭,韓槊樵卻為她開啟了另一扇門,讓她得以窺知幸福的堂奧。
兩人還是蝸居在她十二坪的房子里,原本井然有序的環境,加上他的私人物品,便顯得局促。
韓槊樵不愧是新好男人,婚后并沒有自私地蹺著二郎腿,當起大老爺;相反的,他一手包辦了兩人的生活雜事。
光看他以前的外型,絕對沒有人相信,在日常生活中,他不只派得上用場,還是個俐落的好幫手。
結婚那一天似乎成了一個分水嶺。
之前,都是凌津津在配合他的作息,隨傳隨到。但是現在,卻是他追在她的后頭,盯著她正常過日子。
韓槊樵對于凌津津的工作了解不多,卻對一場發表會的前置作業如此繁瑣感到不可思議。
已經連續好些天,她的頭一沾枕,就不知睡到第幾重天去了,連身上的衣物都來不及脫。
他從來都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剛開始還有些手忙腳亂,但是經過兩天的練習,他有自信能開班授徒。
這天,韓槊樵帶了足夠喂飽一排軍隊的食物來到風采。
他的食物才剛放下,一眨眼,宛如狂風掃落葉,除了菜汁殘渣之外,沒剩下任何能稱之為食物的物體。
被時間追著跑的眾人,個個頂著一對熊貓眼,嘴里咬著食物,手里還忙著對照設計圖或是裁片;不然就是對著半成品皺眉,思考著還有哪里需要改進。
為了這場年度新品發表會,凌津津和高月欣忙得手忙腳亂。
岳風揚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在一旁閑晃,一派優閑模樣,彷佛他和這家公司沒有任何關系。
韓槊樵不禁感到好奇,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岳風揚這男人只適合照鏡子,他拿起針線刀剪,只會讓自己見血;而他一拿起鎚子,珠寶部門的人立刻將所有高價珍貴的寶石藏妥,沒人敢讓他動手。
他的存在還真是多余!韓槊樵覺得礙眼極了,最起碼他還能對這一屋子的人貢獻食物,他呢?
「都下班了,你還不回家?」他還是得防著岳風揚一點,誰知道在他那張俊臉之下包藏著什么禍心。
岳風揚口中咬著薄脆香濃的Pizza,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他們需要跑腿,這里有我就足夠了!鬼n槊樵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萬能,但是憑他的能力,當個打雜工還難不倒他。
咽下了嘴里的美食,岳風揚萬般遺憾地望著空盒子,都怪自己手腳太慢,才會只搶到這小小的一片美食。
「你大可不必對我擔心過度,我再不長眼,也不敢將主意打到她們倆頭上,又不是活膩了想不開!顾沁^來人,對她們可是敬謝不敏。
普天之下,就只有韓槊樵和向南鵬才會把這一對禍害當成寶,他們這兩個男人不是九命怪貓,便是活得不耐煩了,要和凌津津與高月欣交手,就要有脫一層皮的打算,他自認沒那種能耐。
「我的津津沒有那么壞。」韓槊樵立刻挺身為親親愛妻辯駁。
就他的觀察所得,應該是高月欣帶壞了凌津津才是。
又一個愛妻心切的大傻蛋,岳風揚忍不住要替同為男性同胞的他們,掬一把同情淚。
凌津津她們究竟有何能耐,閉著眼睛隨手一抓,居然就讓她們逮到這么死心塌地的裙下臣,他真的甘拜下風,佩服、佩服!
「對,她是不壞!怪皇蔷鞯眠^了頭。這最后一句,岳風揚只敢在心里無聲地補充。
不是他怕了韓槊樵,真要較量,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他怕的是凌津津那妮子,滿腦子的怪主意,這句話若真的傳入她耳中,就連十八層地獄都不夠他躲。
聽他這么說,再笨的人也聽得出,他和凌津津之間比蒸餾水還要清白,韓槊樵心中的大石終于可以放下。
「那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他這一次的語氣是好奇多過排斥。
瞧岳風揚一副沒事干的模樣,每個經過他們身旁的人,都免費送上白眼一對,嫌他擋路礙事,他為何要硬著頭皮在這里惹人厭?
「身為風采的一份子,我怎么可以在同事處于水深火熱之時,在一旁納涼,雖然我幫不上什么大忙,不過這雙手總能派得上用場!乖里L揚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了一大串,就是沒說中重點。
他是屈服于惡勢力之下啊,前有凌津津,后有高月欣,前后夾攻之下,他哪能不舍命陪君子,放棄外頭那些自愿投懷送抱的辣美眉。
韓槊樵瞇著眼判斷他的說辭,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卻又抓不到關鍵之處,剛才稍稍降溫的醋意,似乎又回鍋沸騰。
對于他們這種團隊合作默契,他很難不生疑惑,尤其岳風揚又不是同志圈中的人,為何他們能逃過現代社會泛濫成災的辦公室戀情?
「那津津的苦難何時能了?她這幾天累壞了。」韓槊樵的語氣中夾雜了幾許埋怨。
為了不增加愛妻的勞累,他除了當床墊和抱枕之外,別的都不敢做。
這對他可是莫大的考驗,而凌津津似乎還嫌他的折磨不夠,不時地像只貓兒在他身上輕輕磨蹭,他們家的床墊至今沒燒起來,已經是奇跡了。
聽出他的煩惱,岳風揚不但沒有報以同情,相反的,還笑得很樂。
雖然他們正值新婚燕爾,可是也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幸福,忽略身旁其他孤家寡人的感受。
「放心,只要發表會過后,起碼有三個月的時間休息,夠你們溫存了。」
而三個月之后,這種日子還得重復一次,已經算不錯了,每年兩次的發表會,準備期縮短成每次三個月,起碼還留了半年讓人喘口氣,他還有什么好抱怨的?
最慘的還不是他呢!
凌津津雖然不好搞,倒也不讓人擔心,可是面對另一個總是不按牌理出牌,老有驚世之舉的高月欣,心臟不強都不行。
尤其是她現在挺著一個大肚子,卻仍不改狂野的行事作風,已經讓她的老公向南鵬長出不少白發,連帶著他也跟著不好過。
一思及此,岳風揚不得不為自己哀嘆幾句,他為他們夫妻犧牲重大,卻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場,嫌棄他的不單單是高月欣,還有她那個堪稱緊張大師的丈夫。
夾在這對夫妻之間是他的無奈,現在他只能祈禱另一對別再來參一腳,他可沒多余的心力了。
「她們一定得這么忙嗎?」光是在一旁看韓槊樵都嫌累。
制作室說大不大,也有百來坪左右,但是眼前所能看到的每一塊地方,全讓布料、假人所占據,只空出幾條勉強容一人行走的通道,而所有員工便在這狹窄的空間里穿梭來去。
「這還算普通而已。」岳風揚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越近發表日期,只會越混亂,到時候這里幾乎和爆炸現場有得比,要從中找一塊可以立足的地方都很難。」
換言之,到那時他們的存在等同于大型圾垃,被丟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可惜,只要還能見到一塊平坦之地,就算只有腳掌般大小,也會被拿來放置模型或布匹。
聽岳風揚這么一說,韓槊樵忍不住要擔憂,現在的情況已經讓凌津津累得快不成人形,再持續下去,她八成會過勞而死。
想著想著,他突然有股沖動,想將她一把扛上肩,帶回家鎖起來,直到他認為休息夠了為止。
「不過,你也別認為你能閑著,我相信不久后你也要開始忙碌了!乖里L揚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
他似乎知悉了什么有趣的秘密,準備要好好取悅自己一番。
韓槊樵瞧著岳風揚那張近乎完美的臉,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恨不得往他的俊臉揍上一拳,順道抹去他那不懷好意的微笑。
「這件事嚴格說起來和你沒關系,是有關津津的。你瞧津津已經忙得團團轉了,你還希望有外務加諸在她身上嗎?」岳風揚完全沒感受到危機,還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要就明明白白說出來,否則就給我吞回肚里去。」韓槊樵將指關節弄得喀喀作響,威脅意味昭然若揭。
這種時候再耍白癡,就是自找死路,岳風揚立時識時務地高舉雙手投降。
「拜托,大家都是知識份子,別動不動就用暴力解決。」現在若是發生辦公室喋血事件,八成沒有人會伸手馳援,他還是明哲保身要緊。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可得先提醒你,凌媚媚已經回來了,而且她不知道發了什么瘋,狂call津津。勸你晚上最好把手機關機,室內電話也別忘了,不然以她牛皮糖的性子,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最近幾日只要凌津津的手機鈴聲高唱「最近比較煩」,誰都不愿意代她接起,因為線路的另一端絕對是麻煩。
「可惡!」光是聽到凌媚媚的名字,就讓韓槊樵失去風度地詛咒出聲,他還以為能和津津多過一些寧靜的日子,誰知大麻煩竟然這么快就回來了。
而且,現在的情況可比以前更加棘手。
「她是很可惡沒錯!乖里L揚同意他的說法,「她還不知道津津和風采的關系,所以還能擋她一陣子,但是難保她失去耐心之后,不會殺到津津的住處去。」
想到有可能大門一開,便見到凌媚媚那張如催命符的臉,韓槊樵當下決定非搬家不可,不管津津要怎么抗議都成,只有搬得遠遠的,別再讓他看到凌媚媚的臉,他才能安下心。
凌媚媚,絕對是麻煩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