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四方會——這個莊醒思口中的黑道其實并非真的是黑道,它真正的性質(zhì)是個情報組織,只是它是個不太單純的情報組織,不僅橫跨黑白兩道的情報搜集,而且還和世界各國的黑社會組織皆有密切的關(guān)系,所以一直被誤以為是黑道。但在行事上,四方會一向是正面且光明的,舉凡公益建設(shè)、造橋鋪路、賑災(zāi)救濟都會參上一腳。
它并非一個十分龐大的組織,卻有著最堅強的陣容。四方會的龍頭風(fēng)劍持和意大利法西斯黨的龍頭是多年好友,并且共同支持一個跨國性的集團從事軍事武器的制造與買賣,說難聽一點就是軍火販子,差別只在于他們不僅買賣,還制造這些足以危害地球的武器。最玄奧的是,他們的武器開發(fā)人員及地點沒有人知道,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黑白兩道敬而遠之了。
就憑著和法西斯黨這份相交甚深的情誼,黑白兩道一想到法西斯黨,就會“順便”想到四方會。于是久而久之,四方會便成了人們口中的“黑社會”一員。
四方會內(nèi)分四門,分別是東、西、南、北門,各門有一位門掌和副門掌。從龍頭到門掌都是以世襲的方式傳承下去,除非遇有能力不才者,才會改而推派其它人。
東、南、北門掌都是男性,有老有少,較特別的是西門掌,是歷代門掌中少有的女性,而且還是個年輕的女性。各個門掌的實力自是不在話下,得讓門內(nèi)所有人都能服氣才行。
四方會分布在世界各個角落,從總理大臣到販夫走卒到商業(yè)奇才到財經(jīng)專家都有,各自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莊家所屬的南門是四方會中人盡皆知的書香世家,莊家上上下下都飽讀詩書,就連最不受教的莊醒思也在國內(nèi)的一流大學(xué)混到了畢業(yè)。
而最讓莊家人自豪的就是那一身與生俱來的文學(xué)氣息,但是,一鍋粥總是會出現(xiàn)一粒老鼠屎。
那粒叫莊醒思的老鼠屎,是她三個兄長心中永遠的痛。她給人的第一個印象絕對和書扯不上半厘米關(guān)系,加上自從她搬出去住之后,壓制她的人都不在她身邊,她一個人道遙自在,被“壓抑”許久的粗話紛紛傾巢而出,完全不復(fù)以前偽裝出來的優(yōu)雅形象。
莊醒思忿忿地將一件件衣服塞進行李箱,粗魯?shù)貕合驴煲_的行李箱上鎖后,她拖著行李箱出門,招了一輛出租車,把行李箱塞進后座,然后自己再擠進去,酷酷地說了一句,“中正國際機場!
對!沒錯!她要出國去逍遙一陣子,等所有人把這白癡事件忘掉,或者等那臭男人決定另尋新歡后,她再回來。那男人在玩她,絕對是!她莊醒思怎么可以傻傻地任他玩呢!
開了一段路,出租車開始忽快忽慢的,她忍不住從后視鏡中白了司機一眼。他XXXX的,會不會開車啊?不會開還跑來開出租車,想害死人?
“小……小姐,你是不是跟人家結(jié)了怨?”司機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她火大地劈頭就要罵人,但出租車司機卻早她一步開口。
“那三輛黑車從剛剛就一直跟著我的車子,我開快他們就開快,開慢他們也跟著開慢耶!如果你和他們有什么私人恩怨,可不可以拜托你下車去解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出租車司機,不要把我拖下水啊!求求你。”司機哀求道。剛剛有好幾次那三輛車差點撞到他的車,害他的心臟都快跳出喉嚨。再看到車子里的人一個個戴墨鏡,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這……這根本就是黑社會的代表裝扮嘛!
莊醒思聞言看了看四周,這一帶車子不多,很明顯的可以看到那三輛正在跟監(jiān)的車。她一惱,大喊一聲,“停車!”她要下去找他們談判。
她大刺刺地走到其中一輛車子旁,用力地拍拍車窗,示意他們搖下窗子,然后兩手刀叉在腰上。
“你們跟蹤我?”她用鼻孔瞪人。
“醒思小姐,會長吩咐我們保護你!贝髦R的駕駛恭敬地回答。
“保護?呵呵!”她冷笑。她活了二十四年都平平安安的,憑什么他認為現(xiàn)在的她需要人保護?“我不需要保護,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不要派人監(jiān)視我!”
“醒思小姐,恕難從命,這是會長的命令!
“去他X的命令!”莊醒思低咒一聲,“帶我去見他,我要親自讓他收回這個命令!”走回出租車旁和司機說了幾句話,她將行李箱拖了出來,塞到跟過來幫她拿行李的人手中。
太過生氣的她,沒注意到黑衣人露出算計成功的奸笑。
主子要釣的魚兒上鉤啰!。
莊醒思以排山倒海之勢來到“會長之家”,只見他大少爺正坐在環(huán)境優(yōu)美的庭院中,一邊閑適地暍著下午茶,一邊以手提電腦處理著公事。
“喂,你這無臉鬼!”莊醒思來勢洶洶地叫著,大老遠就指著他一路飛奔過來。
風(fēng)劍持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吩咐下人幫她沏茶送上來。
莊醒思這下又有意見了。
“喝什么茶?”她老遠就聞到桌上那壺咖啡的香味了,這人怎么那么小氣,連分杯咖啡給客人喝都吝嗇。“我要咖啡!”她指著桌上的咖啡不客氣的說道。
風(fēng)劍持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招人拿了一只杯子過來。
他親自幫她倒了一杯咖啡,揮揮手要其它人離開。
莊醒思心急地搶過咖啡,猛喝一口。結(jié)果,被燙著舌頭不說,喝下之后的苦味更是讓她一張巴掌臉全皺成一團。
風(fēng)劍持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舉動,嘴角忍不住又上揚了一小寸。
她被燙得紅了眼眶,水汪汪的大眼卻沒放過他嘴邊現(xiàn)的那抹笑意。
“笑什么笑?大豬頭!”
風(fēng)劍持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多了許多綽號,而且都是她專用的。
“你這個無臉鬼,竟敢取笑我?”要不是看他長得太高大,她肯定會揪著他的衣領(lǐng)海扁他一頓。有沒有搞錯?他這個做主人的不用先警告一下咖啡會燙人嗎?而且沒事煮那么苦干嘛?他肯定是知道她會來,故意整她的。
莊醒思小鼻子小眼睛地探頭看看他的杯中物是不是和自己的一樣。耶?一樣,這人是神經(jīng)病啊?沒事喝那么苦的咖啡做啥?
“我沒有笑你!彼芷届o地解釋。他只是覺得她很可愛而已。
“你有,你騙不了我的,你以為我莊醒思是什么東西,那么好耍嗎?”莊醒思用鼻孔瞪他。
“你是什么東西?”他問得很認真,當(dāng)真不懂她是什么“東西”,難道她不是人嗎?
莊醒思睜大眼,她被問倒了。
對呀!她是什么東西?她怎么說話來堵自己的嘴?噯,不管了,總之她是來警告他的。
“我告訴你,你照子給我放亮點,小心我一個不爽快,一腳踩死你!”她冷冷地說著不可能實現(xiàn)的威脅。“還有,叫你的人不要再跟著我,否則……否則……”否則怎樣?她也不知道,隨便掰好了。“否則我就用滿清十大酷刑對付他們,聽到?jīng)]?”她最后一句喊得特別大聲、特別有力。
風(fēng)劍持配合地點點頭,表示聽見了。
莊醒思也滿意地點點頭,功成身退的她,腳步輕盈得幾乎是用跳的,心里得意地想著,哼!什么黑道大哥嘛!三兩下就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改天她真的要叫家人脫離這什么鬼黑道,跟著這個沒擔(dān)當(dāng)?shù)娜_貓,還不如“從良”算了,那她就不用擔(dān)心自己出身黑道的事會曝光了。
想到自己未來美好的“清白”生活,她就快樂無比。
為了慶祝這普天同慶的一天,她要在出國前去剪個有個性的發(fā)型。她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修剪頭發(fā)了,加上她頭發(fā)長得快,沒幾個月已經(jīng)長到肩膀了。
“你不再喝一杯嗎?”風(fēng)劍持平淡的聲音從她背后傳進她耳里。
她聞言轉(zhuǎn)身,嫌惡地皺起眉,毫不客氣地批評道:“那咖啡超難喝的,苦死了!别t水都比那壺咖啡好暍。之前她去小藍開的咖啡館,那兒的咖啡都嘛又甜又好喝,有時候小藍還會幫她加一球香草冰淇淋,那才是人間極品。他那壺難喝的東西哪能稱之為咖啡,簡直就是對咖啡的侮辱嘛!
“你可以加鮮奶油和糖,或許會好一點!彼眯牡亟o予建議。他是喜歡喝黑咖啡沒錯,但也沒強迫她要跟著他喝,誰知道她小姐一拿起杯子就像怕被搶走似的猛灌,這還是他第一次看人家喝咖啡喝得如此“海派”。
莊醒思警戒地看著他,雖然怕又被他陷害,可還是慢慢地走過去,看了看那小瓶子中的鮮奶油,她不自覺地舔舔舌頭。那鮮奶油看起來好好喝喔!她決定再試一次。她把鮮奶油加入剛剛她喝了半杯的咖啡里,再加一點糖,喝喝看;再各加一點,喝喝看;又各加一點,又喝,幾次下來,總算調(diào)和到她喜歡的味道,可她的杯子和裝鮮奶油的小瓶子都已見底了。
風(fēng)劍持看著她這種驚人的喝法,覺得有趣。在她拿著杯子伸長手,央求再來一杯時,他又幫她倒了一杯,但這次他只倒了三分之一就被她阻止了。他不解地看著她。
莊醒思沒有理他,只是拿著裝鮮奶油的空瓶子晃啊晃的,“鮮奶油呢?怎么沒了?”
他招人送了鮮奶油過來。
莊醒思眼中閃爍著光芒,毫不猶豫地把一整壺鮮奶油倒進她的杯子里,在咖啡快要滿出來時,又加了三大匙的糖,小小心翼翼的攪拌著。等杯內(nèi)的咖啡變成很淡很淡的咖啡色后,她才心滿意足地湊近小臉去喝。
“好喝嗎?”風(fēng)劍持忍不住問。她那種喝法根本是在喝牛奶吧!他昂貴的高級藍山咖啡就這樣讓她像喝奶茶一樣的喝下,可他一點也不心疼,反倒比較好奇那樣的咖啡,她竟也能喝得津津有味。
“還不錯啦!”莊醒思口是心非地說,不肯承認其實還挺好喝的。怎么搞的?不只他家的咖啡比較香,連鮮奶油好象都比較好喝,不過還是差小藍一點點啦!如果有冰淇淋的話會更美味。
“是嗎?”風(fēng)劍持在思量了許久之后,終于放棄想象那種滋味,繼續(xù)專注在手提電腦上。
可莊醒思還得寸進尺地問:“喂,你這兒有沒有香草冰淇淋?”
風(fēng)劍持僵著一張俊臉看了她幾秒,再回過頭盯著計算機許久,然后再一次看向她充滿期待的臉,終于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沒有!”這個家里沒有人會吃那個東西。
“哦……”莊醒思垮下臉,嘟著嘴小聲埋怨,“這是什么鬼待客之道,竟然連香草冰淇淋都沒有!”
風(fēng)劍持聞言更是奇怪的看著她。是不是他在國外待久了,不知道臺灣的待客之道已經(jīng)變了?現(xiàn)在招待客人一定要有香草冰淇淋才算待客之道?這倒新鮮得很。
莊醒思灌完咖啡,再度拍拍屁股要定人。
“我要走了,永遠不見!
“你不再等一下嗎?”剛好有人要找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快到了吧!
“等個屁呀!你沒看到太陽快下山了嗎?我還要趕飛機呢!”她粗魯?shù)恼f。誰有時間在這兒陪他瞎耗!
“你要去哪里?”
“干你鳥事呀!我干嘛要告訴你我要去日本?”可憐癡呆的莊醒思,泄漏了自己的目的地還不自知。
“你哪兒也去不成!”一個宏亮的聲音響起。
“我就偏要去,你管得著嗎?小心我揍扁你!”她作勢舉起手要打人,她最討厭人家限制她了,而這個不長眼的會長竟敢命令她!
“我沒有說話!憋L(fēng)劍持平靜地為自己澄清,仔細看還可以看出他因為強忍著笑意,臉部肌肉已有些扭曲。
“那是誰在說話?是誰?好大的膽子,給我滾出來!”她氣得直跳腳。
“是你爺爺我!”莊老太爺站在不遠處,早已氣得七竅生煙。來的人不只是他,還有莊醒思的父母,三個兄長,和一些她不太熟悉的人,好象是……眼前這個巨人的父母吧!
莊醒思自知死定了,慢慢地退后,躲到風(fēng)劍持身后,讓他高大的身材擋住她,彷佛這樣就可以免于被爺爺憤怒的眼神射穿。
“喂,你掩護我離開!彼赖脚R頭,她才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
“為什么我要?”風(fēng)劍持微笑起來,口氣還帶點幸災(zāi)樂禍。
“因為……這樣我就不會打你啦!告訴你,不管跆拳道、劍道、空手道、中國功夫,我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被我打到可是很痛的喔!”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大話。不過,她也不是全然說謊啦!至少她的跆拳道真的踢得不錯。
“我要怎么幫你?”他只是問問看,沒真的要幫她的意思。
“這還不簡單,他們都聽你的,你只要吼一吼他們,讓他們別動,我會以飛快的速度逃離現(xiàn)場!鼻f醒思得意地說著自己的計畫。
“幫你有什么好處?”他現(xiàn)實地問。沒辦法,他是商人,不做賠本生意的,沒有利潤或利潤太低都不足以讓他冒風(fēng)險。
“好處?”她叫道。搞什么?這個人怎么那么貪心?他不是堂堂的黑道大哥嗎?竟然向她索取報酬!
“不如你嫁給我。”他好心地提供一個騙吃騙喝不用錢,又有人可以指使的方法。
“我才不要!”她立刻拒絕。什么爛提議嘛!
“那就算了!彼芨纱嗟夭辉儆握f她,起身往屋內(nèi)走去,當(dāng)她不存在。
“嘿!你要去哪里?”她抓著他的衣服。
“我不救不是我老婆的人。”他淡淡的說,輕輕將她的手撥開,繼續(xù)往前走。
“你這個小人、偽君子!”她想以激將法激他。
可這方法對他沒用,他還是一派悠哉,晃進屋里前還輕輕丟下一句,“我從沒說我是君子。”
“喂!”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拋下她!完了,她覺得自己有如身在斗獸場,而她爺爺正是那只發(fā)怒的獅子,雖然是老獅子,可是……姜是老的辣,她一向?qū)@點深信不疑。
“你說完了嗎?”莊老太爺吼道。
莊醒思總算露出害怕的表情,她轉(zhuǎn)向最疼她的小哥,可憐地喊道:“小哥……”救命哪!
莊醒思對她搖搖頭,臉上凈是悲憫,這次她真的闖了大禍了,他從沒見爺爺如此生氣過,尤其小思一直是爺爺心中乖巧漂亮的小心肝,如今卻完全走樣,看來,這次爺爺說什么也會把她給嫁了。
“二哥……”二哥的點子最多了,一定有辦法救她的。
莊醴思也對小妹搖頭,他真的無能為力。
“大哥……”她轉(zhuǎn)向最后的希望,可莊酵思還是對她搖頭。
全世界都遺棄了她,她今天總算見識到什么叫做“親情比紙薄”,尤其是平日總愛說最疼她的三個哥哥,竟然各個見死不救!
“不用叫了,今天沒人幫得了你!”莊老太爺紅著臉怒斥!磅匪、醇思,把這缺乏教養(yǎng)的丫頭給我押回去,我要親自給她再教育!”他印象中的小思是個美麗又聽話的小天使,怎么現(xiàn)在竟成了一個出口成臟的野丫頭?他反復(fù)思量所得到的結(jié)論就是她太久沒“受教”了,從現(xiàn)在開始他要親自給她再教育,或許還來得及救得回當(dāng)年那個可愛的小孫女。
真是令人痛心,他鐘愛的小孫女竟成了這副德行!
“什么?”她才不要,好不容易才脫離那種成天聽爺爺說教的生活,她才不要再回去受一次罪!“我是同性戀!”逼不得已,她只好再次使出撒手間。
這一番驚天動地的話,可惜沒幾個人當(dāng)人話聽,她二哥甚至還給她拍拍手,獎賞她那奇爛無比的演技。
哦喔!看來那天在會長的新娘人選宣布大會上見識過她驚人的表現(xiàn)后,她的話已不足以被人采信了。
限哪!她恨自己那天不該那么沖動,她辛辛苦苦在爺爺和父母面前經(jīng)營的乖乖脾形象就這么付之一炬。自由,現(xiàn)在離她好遠好遠啰!
都是那個臭會長害的,如果他沒宣布要娶她的話,那么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美好。
如今她的心情只有一句歌詞可以形容——欲哭嘛哭末出來!
莊醒思挺直腰桿坐在椅子上,背不能靠著椅背,屁股只能坐椅面的三分之一,她非常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脊椎稍彎,可這真的太困難了,努力了三分鐘,她終于受不了了,偷偷的,慢慢的讓自己放松一點……又一點……
隨之而來的是莊老太爺?shù)呐鹇暋?br />
“腰桿給我挺直!瞧瞧你這是什么樣?坐沒五分鐘,整個人都要癱到椅背上去了!坐好!你真是令我感到失望,以前你那些教養(yǎng)都到哪兒去了?當(dāng)初和小藍、盼盼和歆歆一起住時,還有人幫忙看著你,現(xiàn)在你自己一個人住,沒人管你,生活亂七八糟的、滿口穢言,哪像個女孩子家?”
莊老太爺實在不敢相信,一向乖巧溫順的孫女竟在短短的幾年內(nèi)變得如此粗野,簡直有辱莊家的門風(fēng)!
莊醒思抿著唇不說話。
拜托!事到如今,難道爺爺還猜不出她以前那清純乖巧的小媳婦模樣全是裝出來的嗎?反正她已經(jīng)豁出去了,最差的一面都被他們看光了,那他們應(yīng)該了解她不是個可造之材,早早放棄她算了。
她就是不懂,爺爺為何這么堅持書香世家的形象,反正他們是黑道嘛!黑道不都是用臟話來代替問候語嗎?她只是發(fā)揚它的精髓而已,爺爺何必那么火大?那不如別混黑道算了,正中她的下懷。
莊醒思努力忍住一個大呵欠,想睡極了。雖然只過了五分鐘,她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個鐘頭。這就是爺爺“再教育”的厲害之處,總能教她生不如死,想睡又不能睡,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
“……虧你讀了那么多圣賢書,結(jié)果卻越讀越回去,長這么大了才學(xué)人家說粗話!什么該學(xué)、什么不該學(xué),到現(xiàn)在還要人家告訴你嗎?”莊老太爺將手背在背后,不停地來回踱步,眼角瞥見他那不受教的孫女一把懶骨頭又軟了下去,他氣一提,大聲吼道:
“坐好!”
莊醒思的瞌睡蟲全數(shù)遁逃,立即正襟危坐。
“從今天起,你給我乖乖地待在家里,等——”
“爺爺!鼻f醴思敲門進來!皶L來了!
莊醒思悄悄地呼了口氣,投給二哥感激的一眼。
莊醴思也對妹妹眨眨眼,表示不客氣。
“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和會長談?wù)!鼻f老太爺?shù)闪藢O女一眼,就在她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時,他又說:“小思,你跟爺爺一起去!
“咦?關(guān)——”她什么事。勘粻敔?shù)呐Q垡坏,她只好將話吞下肚里,及時轉(zhuǎn)了個音,唱起歌來,“關(guān)、關(guān)、關(guān)答啦咩啦!”
“等會兒拿出你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來,別再給我丟人現(xiàn)眼!”莊老太爺警告完,率先走了出去。
莊醒思在他背后大吐舌頭。她哪有什么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就算有也是裝出來的,面對那個臭男人,沒先踹他幾腳就不錯了,還風(fēng)范咧!
莊醒思跟著莊老太爺走進客廳,趁爺爺沒注意時,她狠狠地瞪了坐在沙發(fā)上等候的風(fēng)劍持一眼,然后挑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
“小思,過來,坐這邊!鼻f老太爺拍拍風(fēng)劍持身旁的位子。
莊醒思張大眼,她爺爺竟然將她推向那小人?虎毒不食子呀!何況她還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女……
見孫女一臉猶疑,莊老太爺?shù)膬傻烂济⒖檀虺伤澜Y(jié)。
所幸這次風(fēng)劍持好心的開口幫她說話,“爺爺,沒關(guān)系的,小思大概是害羞吧!”
雖然還是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聽起來也還是那么沒有說服力,但莊老太爺一聽到他喊的那聲“爺爺”,早已暗爽在心里。他從以前就屬意這小子當(dāng)自己的孫女婿,有意撮合他和小思,沒想到不用他出馬,這小子竟自己看上了小思,算她走狗屎運。
莊醒思一聽,馬上捂住嘴巴作嘔吐狀。聽聽他說的那是什么話?她莊醒思這輩子還沒害羞過呢!而且他干嘛小思小思的叫,好象他們很熟似的,真是不要瞼!
“小思!”莊老太爺喝道。瞧瞧她那是什么態(tài)度,簡直快把他給氣死了!“給我過來坐好!”
莊醒思一步一腳印,如赴刑場般,拖著緩慢的步伐前進。
“快點!”
她坐在風(fēng)劍持身旁,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低著頭裝癡呆。
“你們未婚夫妻倆好好聊一聊!鼻f老太爺對風(fēng)劍持的態(tài)度十分和顏悅色,可一面對孫女又轉(zhuǎn)為閻王臉。“小思,婚期已經(jīng)定在下個月中,你給我收斂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聽到?jīng)]?”
“爺爺!”莊醒思驚叫。有沒有搞錯?下個月?又不是在趕火車,用不著急成這樣吧?更何況,她還沒答應(yīng)要嫁呀!
莊老太爺無視于她的抗議,轉(zhuǎn)身離開客廳。
他一走,莊醒思馬上跳離風(fēng)劍持五大步,滿臉敵意的看著他。
“你是不是給我爺爺下了什么蠱?”
風(fēng)劍持無辜的攤開雙手。
“你干嘛每次都擺出一張屎臉給我看?既然那么討厭我,可以不要娶我啊!”她嗆聲,最好讓他受不了,馬上毀婚。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隨意反悔?”他非常古意的說,臉上的線條十分僵硬,顯然正強忍著笑意。
“呸!”她啐了一口!斑@樁婚事根本是你自己決定的好不好,哪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奉父母之命好了,你難道不能有主見一點地回絕他們嗎?”
“順乃孝也!憋L(fēng)劍持繼續(xù)他的八股論談,全然無視于莊醒思翻白眼、口吐白沫的表情。
“喂喂喂!你要孝順是你家的事,關(guān)我屁事啊!不要把我扯進你的狗屁孝道里!”她口氣不佳的說。
“為什么你這么排斥跟我結(jié)婚?”風(fēng)劍持疑惑地看著她!捌鋵嵓藿o我也不錯!”
她翻翻白眼!拔铱吹降亩贾挥绣e,沒看到所謂的不錯!”光他是黑道頭頭這件事就大錯特錯了!
事實上,風(fēng)劍持也不是真的非她不娶,排隊等著當(dāng)會長夫人的女人多得是,而且各個都風(fēng)情萬種,儀態(tài)萬千,只是,她們?nèi)紵o法引起他的興趣。
反正遲早都得娶妻,他想幫自己找一個比較有趣的妻子,而莊醒思是他到目前為止覺得最有趣的女人。每次作弄她時,看她又氣又恨的模樣,他就覺得很好玩。娶她似乎不是個壞主意,至少他到目前為止還看不膩她。
所以,他決定誘之以利,說服她嫁給他。
“嫁給我,你就不會被罵了。”
是沒錯,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嘛!
“而且,你可以命令很多人聽你的話,沒人敢反對。”他一步步地誘引她。
好好喔!她開始幻想著自己對一群人頤指氣使的模樣,不過……不行!她才二十四歲,雖說她有兩個好友早就“對郎走”,可她不能跟著沒有節(jié)操,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給嫁了。再說,嫁人之后就要當(dāng)黃臉婆,她才不要咧!
“其實,嫁給我之后,跟你現(xiàn)在的生活沒什么兩樣,你什么事都不用做,要什么馬上就有人送到你面前!
哇咧!比她現(xiàn)在的生活還享受、還氣派耶!她忍不住張大嘴巴,向往起那種神仙般的生活,就是咩!人家小藍和盼盼都結(jié)婚了好幾年,還不是漂漂亮亮的?也不是每個女人結(jié)婚后都會變黃臉婆的嘛!
“你想想,就算你現(xiàn)在不嫁,將來遲早也會被逼著嫁人,到時可能就不像嫁給我那么好了。”
說得是、說得是,反正她遲早都要嫁人,晚嫁不如早嫁。
等等!莊醒思猛然回過神來,吸了吸就要掉下來的口水,將張了老半天的嘴巴合上。不行、不行,差點就被他牽著鼻子走!她原想從鼻孔里冷哼一聲,以表示她的不屑,可他卻又說話了。
“最重要的是,嫁給我之后,你爺爺、父母和哥哥就不會再管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沒人會阻止你,這樣不是很好嗎?”
風(fēng)劍持說到重點了,這就是莊醒思一心想追求的自由生活。
“你干什么?”她兇巴巴的打掉他不知何時摸上她的下巴的大手。真是個登徒子,不要臉!
他眼中出現(xiàn)有趣的神色。
“你流口水了!彼稚线有濕濕的口水呢!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多。
莊醒思一張小臉霎時變得通紅,怕他看穿她有多么向往他所說的那種生活,她將下巴拾得高高的。
“我只是臉部神經(jīng)一時抽筋,控制不了自己的嘴才會不小心流下來的!”好個理直氣壯的理由。
“哦?”十足十不相信的表情。
“干嘛?你敢懷疑我?”她瞪大眼,面目猙獰的看著他。
“不敢,我只是在想,或許我們可以去吃個飯!彼嶙h道!奥犝f最近XX大飯店推出了鮑魚大餐,每天只供應(yīng)十客,你想去嘗嘗看嗎?”
莊醒思必須很努力才能不讓自己露出饞相。天知道她早就想嘗嘗那鮑魚大餐了,無奈總是預(yù)約不到。
“你……你有預(yù)約嗎?”她狀似不在意的問,其實口水就快流出來了。
他搖頭!俺詢煽王U魚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這就是黑道……可是,現(xiàn)在這個黑道頭頭卻可以讓她吃到她想吃的鮑魚大餐!她吞了吞口水,要自己暫時忘了這一點。
“要去嗎?”
“也好!彼首髅銖姷恼f。
坐上他的車之后,她又想到剛剛他所說的那些話,有些不放心的問:“喂!那如果我嫁給你,你也不會管我啰?”
“嗯!”看情形吧!他很酷的別過臉,沒讓她看到他瞼上早已憋不住的微笑。
莊醒思彎起嘴角,看向車窗外,偷偷幻想起將來自由自在、無人管束的生活。
啊!想不到結(jié)婚有那么多好處,早知道她就早點嫁了,省得每天被家人念東念西的。嫁人之后,她就是“潑出去的水”了,家人也拿她沒轍。反正嫁得不開心還可以隨時離婚,有什么好怕的?
將她竊喜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又別開臉偷笑,全身顫抖得很厲害。
即使這個笨笨的小暴力女不答應(yīng),一個月后,她還是得嫁給他,這點似乎只有她還搞不清楚狀況。今天他之所以會這么大費周章,浪費自己平時最不想浪費的口水來說服她,只是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不希望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給他,因為他有預(yù)感,如果她覺得自己是被逼著嫁給他,那會讓她變得不那么有趣。
她可能會哭,而這個想法讓他感到難受,所以,他才會想盡辦法讓她心甘情愿地答應(yīng)嫁給他,即使得用騙的。
“喂!你怎么在發(fā)抖?你很冷嗎?”心情大好的莊醒思難得好心的問。
再回過頭來,風(fēng)劍持已恢復(fù)冷靜的模樣,他搖頭,在心里再一次確定——
她,果然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