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都市的喧嘩熱鬧令穆圣衍更感寂寞,回到家里,他更懷念靡荼這段日子帶給他的改變。
原來,他從未真正嘗過愛情的滋味,是靡荼為他帶來了愛情,令他迷失、癡狂、愉悅,所以,他一不小心就讓她占駐他的心。
他清晰的記得那天的爭執,這才發現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想過要挽回安琪,但是,總覺得兩人之間少了什么。
而與靡荼之間卻又大不同,雖然他極力的排斥她,卻又不自覺的縱容她,她不斷的挑戰他的耐性,他卻也每次都替她收拾殘局,忍受她所有的行為。
這不是愛又是什么?
可是今天穆文勇卻跑來辦公室,指責他。
「你到底對靡荼怎樣了?把她氣得想走人,你要嘛就好好愛人家,要嘛干脆放了她!」
「她又怎么了?」穆圣衍每天都在留意她,剛才他還親自尾隨她回家,確定她進了家門才放心離開。
「她說她要回美國念書!」穆文勇激動的吼道。
穆圣衍不發一語,只是看著他。
穆文勇卻火大起來,扯住堂哥的衣領!缚浚∧憧梢栽倮潇o一點,五年前她為了你跑去國外,以為可以忘記你,結果忘不了,連書也沒念好,后來為了你文憑還沒拿到就跑回來,這次,又說要回去念書,結果還是為了你!」
穆圣衍聽了皺眉又心疼。唉!這個靡荼就是這樣,毫無目標、一事無成,全是他害了她嗎?
「她還說:這幾天都在想,不要再亂七八糟胡里胡涂的過日子了,你以為她是有所領悟才這么說的?不是,她是失望、絕望,才會說出這樣的話!鼓挛挠滦奶鬯恼f。
但她有父母的寵愛、穆文勇的呵護、關懷啊……
等等,他是不是漏了什么?
倏地,穆圣衍目光凜住,停著穆文勇臉上,想不到處處留情的穆文勇愛著靡荼,而且愛得這么深?!
「你、你干么這樣盯著我,想干架嗎?」穆文勇被他盯得心慌慌。
「你愛靡荼!」穆圣衍一語道破。
「沒錯!」穆文勇也不想再隱瞞了,坦承道:「我是愛著靡荼,就像她從小愛著你一樣!
「她、她知道嗎?」穆圣衍忽然忐忑不安。
她會不會在對他失望之余,而被穆文勇的癡心感動,轉而投向他的懷抱?
穆文勇仰頭嗤笑,「她眼里、心底一向只有你,對我根本視而不見,你卻他媽的不知道珍惜她。」
穆圣衍松了一口氣,「我不是不知道珍惜她,而是我珍惜的方式,你不懂!
「靠,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珍惜她為什么不肯見她,放任她獨自傷心、難過,連伯父伯母都發現不對勁了!
「你錯了,一、不是我不肯見她,而是她生氣不肯見我,二、是我不愿她卷入安琪和我的糾紛里,我還在和安琪談判!
「你不是握有她出軌的證據,還有什么好怕的?」
「安琪威脅我付她至少十億的贍養費,否則,她要指控我們兄妹亂倫!
「呵!這女人獅子大開口,怕她干么,她絕對告不贏的!」穆文勇氣呼呼道。
穆圣衍嘆氣,眼中閃過一抹無奈。「我何嘗不想馬上告倒她?可是,安琪如果出狠招,最無辜受累的是靡荼啊,縱使我們不是親兄妹,但人言可畏,任何蜚短流長對她都是種傷害!
為了保護靡荼,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按捺住心疼,暫時不和她見面。
「對了,」穆文勇突然想到的說:「上次,飯店里的傳單有沒有可能是……」
「唔,我也是這么想,已經叫人去查了。」穆圣衍回道。
穆文勇激動地咆哮,「媽的!不要被我查到……」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穆圣衍一把揪住。
他咬牙切齒地道:「你這么熱中靡荼的事,該不是還對她不死心吧?」最好別說是,否則我一定海扁你一頓。穆圣衍在心底暗忖。
「不死心又有什么用,她根本不知道我愛她。」穆文勇嘲弄地回他。
「不知道?旁人都感覺出來了,她會不知道?」穆圣衍不太相信。
穆文勇有感而發的說:「她就是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你該不會騙我,然后來個趁虛而入!
「你這么說是希望我追她嘍!」穆文勇挪揄的說。
「你敢!」穆圣衍下一秒就翻臉。
穆文勇苦笑道:「我不是不敢,而是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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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與安琪爭吵之后,靡荼就搬回位于陽明山上的老家,上班也很少到秘書室去,主動要求留在餐飲部的廚房實習,目的只為了避開穆圣衍。
她為自己感到悲哀,穆圣衍沒有絲毫的愧意,既沒來找她,更沒有要挽留他們感情的意思,這算什么?讓她帶著痛苦直墜地獄的愛情,她還期盼什么?
靡荼邊胡思亂想,邊推搬運車到大型冷凍室里,準備搬運大型肉塊到廚房。
冷凍室里只有攝氏零下五度,她拿著提貨單找要的肉塊,卻聽見冷凍室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阿德,是你嗎?我在B5走道!顾詾槭峭聛韼兔,大聲嚷著。
「這么賣力。俊褂腥税l出冷冷的笑聲。
靡荼抬頭一看,「安琪,妳來干么?」
「小賤人,把圣衍迷得團團轉,還唆使他跟我離婚,妳開心了吧?」安琪怨毒的瞪著她。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么?」靡荼不想理她,繼續手上的工作,搬下一只冰凍的大腿肉。
「妳少裝蒜了,小賤人,妳不是千方百計要做圣衍的情婦嗎?搞得飯店上下無人不曉,還有臉否認!」
靡荼恍然道:「原來那些傳單是妳搞的鬼!」
安琪也不否認,「妳不笨嘛!可這也是事實不是嗎?」
「妳是怎么知道的?」
「這還不簡單,有錢能使鬼推磨,圣衍叫征信社查我,我就不會買通你們身邊的人嗎?那個小秘書親眼見到你們關系曖昧!拱茬饕徊讲降谋七^來。
靡荼吞不下這口氣,大聲說:「但我沒有教唆他跟妳離婚,他之所以跟妳離婚,是因為妳……」出軌。
啪!她還沒說完,就被安琪甩了一個耳光。
「妳以為他愛妳嗎?」安琪冷笑,「錯了,穆圣衍根本不愛任何人,他不知道什么叫愛,只知道工作和事業!」
原本她以為他永遠不會嫉妒,是因為他太驕傲了,她出軌,他沒有追問更沒有指責,只是默默的搜集證據,提出離婚,后來她才明白,那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懂得愛人!
「不,圣衍不是妳說的這樣。」靡荼不禁替他辯護,因為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溫柔和呵護,那曾經真真切切的撼動了她。
安琪卻痛恨這一切,原以為即使挽回不了穆圣衍,保不住穆太太的地位,她也可以分得穆圣衍龐大的財產。
不料,和劉律師談過之后,她才知道狡猾的穆圣衍早已經將名下的股份、不動產及大部分現金,全挪到靡荼名下,剩下的五百萬就是他的全部財產。
「五百萬?!」她大吃一驚,身價上百億的穆圣衍,現在只值五百萬?
劉律師攤開檔案夾說:「這是離婚協議書,安小姐簽了字,五百萬全是妳的了!
「五百萬能有什么用?」這一丁點錢不用兩年就花光了。
「安小姐,請別沖動,事實上,穆總裁手中握有妳出軌的證據,如果這場官司一打,妳將身敗名裂,而且一毛錢也拿不到!箘⒙蓭煱压P遞給她。
「穆圣衍自己也養情婦,那要怎么說?」
「那是有心人蓄意造謠,不能成為證據的,而且穆總裁已經將散播謠言的小秘書查辦了!
安琪顫抖的接過筆,狠狠的簽了名,然后把筆甩到角落去。
于是,她便把憤怒全發泄在靡荼身上!杆麑叺拿詰僦皇菚簳r的,很快他就會棄妳如敝屣!
「不用等那一天了!顾D澀的想。她早就被他嫌得一無是處,她根本抓不住他的心。
「是不用等,那一天馬上就到了。」她陰森的目光讓靡荼不寒而僳,竟比冷凍室還要冷。
「不──」靡荼心中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妳不必驚訝,我就是來幫妳的!拱茬鞴室獍l出的冷笑聲令人為之一懔。
「妳想怎樣?」
安琪氣焰囂張地狂笑,「很簡單,只要妳死了,一切問題不就解決了?」
「妳瘋了,妳殺了我,自己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箍謶志o緊揪著靡荼,她覺得這里越來越陰冷。
「是妳逼我的……是妳、是妳,如果不是妳,他根本不會離開我!」安琪狂亂的喊著。
處于低溫的冷凍室里,靡荼卻是汗流浹背!覆,安琪,妳弄錯了,沒有我,圣衍也會跟妳離婚的,我、我……」
「小賤人,圣衍是我的,妳別纏著他,他還要上班、還要工作,不可能天天照顧妳,對了,他騙光我的錢,還遠走高飛……妳可以告訴我,他還有什么計畫要對付我嗎?」
天!她真的瘋了,說話顛三倒四,失去了理智,危險得令人顫抖,靡荼驚駭極了,強迫自己鎮定的逃到門口,但安琪已有準備的擋著她的去路。
「我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妳這個賤人得到!妳等著下地獄吧!」安琪一副玉石俱焚的狠樣,猛地抓起架上的冷凍腿肉,朝靡荼頭部砸去。
「救命──呀!」恐懼不斷涌上靡荼的心頭,她費力的撐起身子想逃離,但安琪馬上撲了過來,不但沒有停止攻勢,還用力抓住她的頭發,猛將她的頭往墻壁撞擊。
不!她不想死。
受傷與室內的低溫,使靡荼的體力快速流失,顛簸地閃躲安琪的攻擊。
「該死的賤人!該死的賤人,妳叫!叫啊,叫得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見,哈哈哈……」安琪發狂的攻擊著靡荼,直到她虛弱的倒在地上。
等到確定靡荼不再動了,安琪才整理好儀容走出冷凍室,并將出入門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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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多,醫院的病房中。
四周是一片讓人心驚膽顫的漆黑,彷佛無聲無息、無邊無盡的漫漫長路,怎么走也走不完。
但是,有道固執的聲音不斷傳來,讓靡荼皺起眉頭,她緩緩睜開眼睛,只見到兩張喜悅的面孔。
「靡荼,妳終于醒過來了……」穆圣衍握住她的手喜極而泣,他甚至以為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了。
感謝上帝。∽运乱詠,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恐懼,他真誠的祈禱,只要她能平安醒來,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靡荼無意識的摸摸自己的頭,感覺像裹了一層紗布,沙啞地問:「我怎么了?」
穆圣衍還來不及回答,穆文勇已忍不住地開口,「天啊!當妳被同事發現倒臥在冷凍室里時,不但頭部受傷,體溫也幾乎降到最低而休克了。」
「哦……原來我受傷了。」
「靡荼,妳記不記得自己怎么受傷的?」穆圣衍問道。
「那還用說,安琪嫌疑最大,現在她不知所蹤,警方正在追緝她到案說明。哼!靡荼受傷前后的時間,監視錄影帶中只有安琪進出過冷凍室,而且她根本沒必要也沒道理去冷凍室!鼓挛挠路薹薏黄。
靡荼閉上雙眼,靜靜的在思索著,表情有些痛苦。
「別想了,妳剛醒來,先休息要緊。」穆圣衍親了她的手一下。
但是,靡荼抽回自己的手,還以疑惑的口氣對他說:「你是誰?」
穆圣衍發現她露出像在看陌生人的眼神,不禁也疑惑的問:「妳在說什么?」
她望著他,一臉的茫然。
穆圣衍激動的抓住她的手,「別跟我開玩笑了!妳昏迷了三天兩夜,我可是很擔心妳!
「你冷靜一點!」穆文勇阻止道。
「文勇,他是誰?」
什么?!她記得文勇卻不記得他?
片刻,穆圣衍問她,「妳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我叫靡荼!
「那我叫什么?」
「你到底是誰?」
聞言,穆圣衍后退了一步,踉蹌地跌坐地面,喘息著恍惚失神,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時之間,穆文勇也無法反應過來,只能再問:「妳、妳不認識他?」
她側著頭,像努力的在記憶中搜尋,最后回道:「我有見過他嗎?我認識他?可是我為什么都沒印象……」
「妳知道自己是誰,也該死的記得文勇,為什么就是不記得我?」穆圣衍氣惱的搥打墻壁,然后又大聲的嘶吼,「醫生!醫生呢?」
「文勇,他怎么了?」靡荼拉著穆文勇,似乎只信任他一個,惹來穆圣衍的一記怒目相向。
穆文勇無奈的聳聳肩,「這不是我造成的,你不能怪我喔!」
「他怪你什么?為什么要怪你?文勇,這人好兇,叫他走啦!」靡荼不高興的覷著跳腳的穆圣衍。
穆圣衍不死心,又問她,「妳記不記得爸媽?」
「誰?我的爸媽?當然記得啊!我爸叫穆浩然,我媽叫沈緬蘭。」
「那我問妳,妳爸爸姓穆,為什么妳姓靡?」
「因為我是他們收養的!而且還很好心的讓我保留原來的姓氏!顾龑Υ鹑缌。
既然如此,應該就會想起穆家所有的成員對吧?
穆圣衍小心翼翼的追問,「好,他們還有一個親生兒子叫什么?」
「有嗎?他們有親生兒子,我怎么不知道?」她搖搖頭,很困惑的樣子。
「我就是他們的親生兒子,穆圣衍!妳從小一起長大的穆圣衍!」
「不可能,你騙人。」她有些虛弱的閉上雙眼,不再理他。
穆圣衍感到難過卻是無計可施。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他面前,難道不再了?老天爺!禰究竟開了什么玩笑?
終于,經過會診之后,醫生答道:「以目前病患做的腦部斷層掃描來看,她腦部并無異常,也沒有血塊阻塞,至于為什么會忘了些事情或某個人,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
「說重點!是怎樣?」穆圣衍已失去耐性,冷冷的問。
那冷酷眼神立即見效,醫生直接回道:「她只是選擇性的喪失部分記憶,很可能是精神上對于那片段記憶原本就呈現重度負擔的情況,而在頭部遭受撞擊之后,把原本想忘記的事情真的忘記了!
「想忘記的事情?!」穆圣衍不禁頹然,她是選擇性的忘記他!
「也就是說她想忘了你,而選擇把與你有關的一切記憶遺忘了!
「會不會再記起來?」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要視環境和病患的狀況而定!
唉,說了等于沒說。
唉,可憐的男人。醫生同情的看著他,盡責的說:「如果有需要,我介紹最好的精神科醫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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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靡荼選擇忘了他,穆圣衍干脆一切重新開始──
出院那天,穆氏父婦也來接靡荼,穆圣衍表示要帶她回家,她卻抱住穆媽媽說:「不要!我要跟著爸媽!
穆圣衍輕聲道:「靡荼,妳聽我說,妳原本就跟我一起住的。」
「騙人,我為什么不跟爸媽住,而跟你一起。俊构,她完全忘記當初自己死皮賴臉的要住在穆圣衍那兒。
穆媽媽不忍見兒子失望,證實道:「靡荼,是真的,圣衍沒騙妳。」
「是呵,可是我沒印象了呀,我只記得跟爸媽住,我要跟爸媽回家,我才不要跟哥哥住!顾龑δ率パ艿木趩手弥焕。
哥哥?!
穆圣衍全身血液逆流,吼道:「妳叫我什么?」
「哥哥,不對,那叫大哥?」小臉笑得好燦爛。
慘了,以前的靡荼不會對他這樣的「殘忍」。
穆圣衍想了想說:「算了,我也搬回去住!狗凑,他也不想回去那個家了。
靡荼回到家一點異樣都沒有,她清楚的記得屋里的一切,唯獨遺漏了穆圣衍,彷佛他不曾在她的世界存在過。
不久,靡荼看到報紙新聞,刊載著安琪被捕的消息,原本他還擔心她會遭受二度傷害,可是,她好像一點記憶都沒有。
「就是她打傷我的嗎?」她指著照片中潦倒的安琪問。
「是呀,別看了,又不是什么好事!鼓聥寢尠褕蠹埵兆,不愿再提。
靡荼看向穆圣衍,驚疑不定的追問,「她為什么要傷我?還想讓我凍死,我們有深仇大恨嗎?」
「她……」穆圣衍考慮著該如何告訴她,又不會嚇著她。
穆媽媽搶著回答,「哎,妳沒看到標題嗎?她發神經。
「一個人好端端的,為什么會發神經呢?」
「因為她被騙子騙得人財兩失,一時想不開才精神失常。」穆媽媽簡略的說明。
靡荼想了想,「那么,她為什么要找上我?這跟我有關系嗎?」
穆媽媽抱著失而復得的女兒,心有余悸地說:「別問了,反正她跟妳一點關系都沒有,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唉,真是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姑逸眹@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