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走那么快要去哪里?"燕兒拔腿快步跟上長人長腳的楚星磊。
"帶你去看你想看的東西。"他沒費力去瞧跟在身旁氣喘吁吁的燕兒,恢復(fù)他一貫游戲人間的嘲弄笑臉。
為什么她覺得楚星磊這時離她好遠(yuǎn)好遠(yuǎn)。奇怪,阿磊就是阿磊,和她自小一同長大的阿磊,一樣的臉孔、一樣的臭調(diào)調(diào),沒變。⊙鄡恒躲兜没位文X袋,想讓她的小腦袋瓜子清醒一點。
她呆頭呆腦地問道,"什么是我想看的東西?"
楚星磊輕敲燕兒秀麗的鼻尖,笑道,"呆瓜。"
燕兒猛得抬眼回道,"可惡,又罵……""我"字還未來得及說,她已經(jīng)瞧見這雙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的珍禽奇獸--小金狼。
燕兒全然被它給迷住,小金狼耶!她久聞盛史的小金狼。
它在冤家瀑布傾斜而下的白光飛蓬旁,優(yōu)雅又不失威嚴(yán)的趴著,它似窮極無聊地輕嚙著腳爪,渾身的金黃猶如旭日初升般燦爛耀眼,令人難以直視,卻偏偏無法轉(zhuǎn)移目光。它輕易地察覺他們的靠近,但僅僅投以無所謂的一瞥,便又不以為意舔舔它飛揚跋扈的金色毛發(fā)。樣子著實無禮之極,卻又極符合它一身倔強(qiáng)的霸氣,燕兒隱約感覺到這情景似曾相識,卻又說不出所以然。
她忍不住逸出一陣輕笑,小金狼懶懶地抬眸朝燕兒看,隨后又拋給楚星磊一記"你的品味不怎么高明"的不屑眼神。
楚星磊暗暗比出中指叫小金狼閉嘴,他的事還輪不到畜牲來管。
呵,小金狼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它也懶得理會人類的笨蛋腦袋。由看了那女子一眼,它連頭都懶得搖就索然無味地沉入夢鄉(xiāng)。
"它好漂亮哦!"燕兒充滿驚嘆地贊許道。
"喔!"楚星磊有點無奈地應(yīng)道。還好小金狼已經(jīng)睡了,否則聽到這話它肯定會獸性大發(fā),撲上來把燕兒咬個痛快,它可是狼族中的霸主,貨真價實的雄性動物,哪容得有個不識相的人類女子用"漂亮"來形容它。
她很想上前去撫摸它一身美麗的金毛,摸摸看它是否如她想象中那般柔軟舒適,但畏于它沉睡中仍具有的尊貴霸氣,她遲遲不敢行動,只敢遠(yuǎn)觀而不敢褻玩焉。
"阿磊,它一身的金黃究竟是從哪里遺傳來的?你怎么發(fā)現(xiàn)它的?北漠?你是從北漠帶它回來的嗎?你發(fā)現(xiàn)它時有沒有瞧見其他顏色的狼?它不是一向只跟著蒼狼一族嗎?你是怎么把它弄到瀑布地。"燕兒如連珠炮般一口氣冒出許多問題,一雙翦翦明眸由小金狼身上轉(zhuǎn)向楚星磊,直勾勾盯住心里已經(jīng)開始后悔的楚星磊。
楚星磊暗嘆一聲,他到底是吃錯什么藥,居然一時迷了心志,將小金狼由遙遠(yuǎn)的北漠帶到溫暖柔媚的東南?旅途不僅千辛萬苦,更是危險,極有可能引來許多對小金狼覬覦的壞蛋,最慘的是,還得面對燕兒一連串煩人的逼供,她最愛聽江湖軼事了。
這下子可好,他的耳朵要被念得長繭啰!真不知道他是何苦來哉!
"怎么樣?你倒是說話。"燕兒猛扯著楚星磊的衣袖,不耐地催促他。
"你的問題那么多,要我從哪個先回答。"楚星磊擺擺手,表示無能為力。
"照實答啰!你給我從頭一字不漏地道來。"
楚星磊一臉無奈之至,根據(jù)他的了解,小金狼的事可以三言兩語解釋得一清二楚,但對象是燕兒的話,那三天三夜也跟她扯不完。她有把小事變大、簡單變復(fù)雜的本事。
"我可不可以不要回答。"他的語氣已接近求饒餓地步。
燕兒斜睨了他一眼,正經(jīng)地?fù)u一搖她漂亮的小腦袋瓜子,看到這種表情,楚星磊心底已有數(shù),只是還抱持一小撮微弱的希望。
"當(dāng)然……"她微微一頓,楚星磊的呼吸仿佛停在喉嚨里,等待著。"……不可以。"她接著說出的話徹底打破楚星磊最后的一絲希望。
他突然、有種沖動,想狠狠掐住她美麗的白嫩頸子,免得她老是說引起存心氣死他的話,她八成是上天故意派下來正他的。不然,他如此俊逸挺拔的人中之龍,在外頭吃得多開就有多開,是男的就敬他三分,是女的就愛他三分,但一回到楚家堡,卻被她克得死死的,說出來肯定沒人相信。
"我偏不說,你能拿我怎么辦?"
"你真的敢不說!"燕兒開始瞪他。
"沒錯。"笑話,叫他說就說,他多沒個性。
"你欺負(fù)我。"她大聲指控。
"我?"她的眸子突然聚集許多水滴,那個俗名叫做"眼淚"的東西。
他開始有不好的預(yù)感,每次她使出這招,他就算是勝券在握,也會棄械投降。
"你怎么了?"
燕兒極哀怨地瞄了他一眼,并不答話。他自是明了她在假裝,自小她的淚水就很充裕,方便得很。可是他一瞧見那白白晶亮的小東西從她頰上滑下來,他就跟著難受,仿佛他才是那個哭得傷心難過的人。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他默默安慰自己,"我說,我說!"
燕兒沒如他預(yù)期那么快露出笑容,反道:"你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好像我拿著劍逼你一樣。你若不想講就不要講,反正我現(xiàn)在沒興致聽了。"
這、這……,難道他要求她聽?
"真的不想聽?"他問。
當(dāng)然是假的,不然那么多淚豈不是白流的。
"這得看你有多大的誠意啰。"收拾眼淚,她有點狂地說。
誠意?那是什么東西?能不能賣錢?唉,女人真是麻煩,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拐個大彎在猜迷啊。無聊!
"既然你不想聽,那就算了。"他自動幫她決定好了,轉(zhuǎn)個身他就打算走人。
"唉呀,你別走嘛!"燕兒急忙擋在他前頭。
"怎么?改變主意啦。"楚星磊雙手環(huán)抱,料準(zhǔn)了燕兒的舉動。
燕兒的眼珠骨碌碌轉(zhuǎn)了轉(zhuǎn),用著施舍的語氣道:看在你苦苦哀求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聽你說一下啰!"
"苦苦哀求,勉為其難?"楚星磊雙肩挑得老高。
燕兒在他炯炯目光下絲毫不慚愧,反正這招顛倒是非黑白的功夫是她的獨門絕學(xué),屢用不爽,別人學(xué)也學(xué)不會,她哪會客氣。
她理直氣壯地道,"快點,本小姐時間不多,沒功夫陪你磨蹭,快點說來聽聽。"
"你倒會頤指氣使。"楚星磊笑笑地?fù)u搖頭。
他聰明絕頂已是江湖上文明、望之變色的,尤其是與其兄"正面蝴蝶"的冷然嚴(yán)肅相較,隨時漾著滿滿笑意的俊臉,更是讓人被捉弄之后哭笑不得,卻有狠不下心來教訓(xùn)她,只得作罷自認(rèn)倒霉。
特別是女人,格外無法抗拒他渾身充滿壞胚子的浪蕩調(diào)調(diào),狂傲不羈又多情溫柔,一個個見著他便猶如蜜蜂見到蜜般奮不顧身一擁而上。
令人覺得奇怪的是,楚星灝嚴(yán)肅,但在未遇到其妻子凌予禾之前常留戀花叢,楚星磊俊俏,卻不曾涉足風(fēng)花雪月場所,也不曾跟任何女子過往甚密,頂多是女人追著他,倒不是他對誰有過特別待遇。
若認(rèn)真追究,其實還是一個例外。
即是現(xiàn)在他面對的燕兒,即使他有機(jī)會占上風(fēng),把她逗得氣呼呼的,最終也會輕易投降,這是對旁人不曾有的情形。
"你要說不說?"燕兒不耐煩地催促。
"說,我當(dāng)然說。"楚星磊嘴角微微上揚,又加上一句不中聽的話逗她,"在虎姑婆的淫威之下,小男子哪有二話可說。"
"楚星磊!"他真懂得撩撥她的怒氣。
不曉得這算不算變態(tài),他就是喜歡錢她氣急敗壞紅咚咚的奴顏,好看極了。尤其是大喊他名字時的語調(diào),嗯,真是此音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但這話可別讓她知曉了,免得她日后都不生氣也不吼他了,可就劃不來。
"好,別叫了,我說就是嘛。"他溫吐地道。
燕兒不情愿地點頭道,"這才像話嘛。"心里想的卻是怎樣才能將楚星磊大御八塊以消心頭之恨。她八成是上輩子跟他結(jié)了什么不共戴天之仇,這輩子才非得和他吵翻天不可,當(dāng)真是作孽啊!
"其實這也沒什么,"楚星磊換個輕松愜意的姿勢,斜倚高大樹木旁,食指輕撫鼻砂,乍看放浪,實則瀟灑,令燕兒瞧得忍不住心兒也急急跳了起來,偷偷別過臉去不敢在正面視他。
自己是怎么了?燕兒不由得納悶,楚星磊是她相處了十幾年的哥兒們,這張臉俊是俊,她也瞧到心不起波瀾了,但今兒個怎么心湖有漣漪。
"不敢再追問自己,急忙將注意力轉(zhuǎn)向小金狼之事,草率地將紊亂的思緒拋掉。
"上個月我上動突厥送拜帖給平北大將軍李靖,邀他與張一秭一道來楚家堡參加大哥的喜宴。
"就是風(fēng)塵三俠中的李靖和紅拂女嗎?"燕兒驚呼,一張小臉寫滿驚奇。
"沒錯。"
"想不到老爺也識得這等了不得的大人物!真是看不出來。"
楚星磊被她不以為然的語氣給逗笑,她還真瞧不起他爹啊。"爹和李將軍是幾十年的好友。其實大哥的婚事,李氏夫婦也有功勞。
"哦??"她不太相信。
"那時護(hù)送予禾到楚家堡的李大嬸就是紅拂女。"
"什么?你說的是真的?"
"如假包換。"
頓時只見燕兒捶胸頓足,懊惱萬分地怒視楚星磊,"可惡,你明明知道我自小就很崇拜風(fēng)塵三俠,尤其是美艷絕倫的紅拂女。結(jié)果她來到楚家堡,你說都不跟我說,害我連面都沒有見到。你是何居心?"
"我?"這也可以怪到他頭上。
"對,就是你。"她嘟著紅艷的唇,含怨地瞅著他。
"我又有份了!"他當(dāng)真百口莫辯,只得道:"你到底聽不聽小金狼的事?"扯了半天,小金狼的事只起了個頭,便又偏到別的方向去,她可真是厲害。
"好,這事我先給你記在帳上,改天再跟你算。"
"是,謝謝燕兒小姐寬大為懷。"他語帶諷刺道,他還真不是普通倒霉。
"小意思,"她揮揮手一副恕你無罪的模樣,"你還不趕快說下去。"她指揮若定地使喚著楚星磊。
到底他是少爺?還是她是小姐?怎么她的氣焰比他還高漲。
連嘆氣都省了,他繼續(xù)道:"我到了東突厥之后,恰好擁護(hù)頡利可汗的余黨在北漠之地作亂,李將軍派遣他的義子谷鷹領(lǐng)軍五千前去平亂,而我既然閑著沒事,也就乘機(jī)隨軍北上去看看。"
"赫,就有你這種敗類。"他說不到幾句,又被半路攔截。
燕兒嗤之以鼻地批評,"人家是去領(lǐng)軍作戰(zhàn),為國為民奮身殺敵,流血流汗。而你呢,從小錦衣玉食,無憂無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恐怕連殺只雞都會坐在地上哭得驚天動地,沒用。可頌槟銈兗业难经h(huán),我真替你感到丟臉。"
"你真的那么想?"如果她知道這場戰(zhàn)役是被他一產(chǎn)才息的,不知道她是否會嚇得目瞪口呆。
"怎么。"燕兒直接送他一記白眼。
"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窩囊?"他的臉龐忽地出現(xiàn)在她眼際,近在咫尺,嚇地她差點腿軟倒地。
"你……你站那么……近,嚇……人……呀?"她驚慌失措地道。
楚星磊朝她漾開一抹至今還沒人能抵抗的魅惑淺笑,只是輕輕扯開他厚薄適中的唇瓣,純?nèi)坏哪行郧致詺庀ⅥM(jìn)狂烈地襲向她,她的心已脫離意志,血液如萬萬奔騰般狂奔,好象再加快一點,她就要亡于這股浪潮里。她一點也無法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十六年來她頭一次有這么不正常的感覺,她該不會是病了吧!
"你……你要……干嘛?"呀的呼吸就在他的發(fā)于、頰邊,緊急得她連聽氣也覺得困難。
"你說呢?"他的聲音依舊氣定神閑,一點也不受影響。
"我……怎么……知道。"她的語調(diào)猶如秋天落葉般顫抖,而他的笑容此刻看來無比邪惡!
他不語,低下身子,很快地,他們之間再無間隙,燕兒全身松軟,連逃跑的念頭也僅出現(xiàn)一剎那,便在他灼熱的星眸注視下,全然不復(fù)記憶,她整個人被定住無法動彈。
燕兒唯一的念頭就是她真的病了!
"轟!"就在楚星磊就要觸及燕兒的櫻唇時,不遠(yuǎn)處的楚家堡傳出巨響,頓時天搖地動,火海立現(xiàn),濃煙竄天。
"。"燕兒受到驚嚇,直直撲進(jìn)楚星磊的胸膛,先前的浪漫綺情倏時消失無蹤。
"糟了。堡里出事了。"楚星磊的臉露出難得一見的焦急表情。
摟接懷中驚怯的佳人,暗道錯失一次良機(jī),卻無可奈何,看來他還是再緩一緩了。
"咱們先回堡里看看。"他拋下一句話后,也不待燕兒回答,一把抱起她,翩然施展輕功,火速趕往楚家堡。
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燕兒,驚魂未定又立刻飛上天,嚇得不會武功的她花容失色,沿途上只聽得她一聲勝過一聲凄厲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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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驚天動地的巨響是由楚家堡北苑發(fā)出的,出事地點不偏不倚正好在太子李治的廂房"源興居"。原來布置得最金碧輝煌的太子居處,在一陣嗆鼻的煙霧散去之后,映入眼簾的是燒焦的木柴味、頹敗傾圮的粱柱等,慘不忍睹的災(zāi)后景況。
鄰近春秋停內(nèi)所有的賓客全部當(dāng)場愣住,不知如何反應(yīng),奴仆們?nèi)吭谝慌园l(fā)抖,而隨動宮太子李治南下的太監(jiān),宮女們則是哭天強(qiáng)地。
太子!太子李治在里頭!
最先趕到出事地點的是楚家堡大公子楚星灝,極其妻子凌予禾。
"出了什么事?"楚星灝捉住離"源興居"最近的仆人問道。
"灝……灝少爺。"那人明顯嚇呆了,頭一仰竟昏過去。
"沒用。"楚星灝將人丟給另一個發(fā)呆的家丁,懶得再問話,先進(jìn)去救人再說,腿兒一邁就要往仍有火光的地方走去。
"灝。"凌予禾柔聲喚道,"要小心。"
楚星灝著重地朝她點頭,拔開倒塌的焦柱,毫不畏懼地進(jìn)入猶是滾燙的火災(zāi)區(qū)域。
"怎么回事?世子呢?"楚劍輝也迅速趕到,劈頭就揪著負(fù)責(zé)太子起居的趙總管問話。
"太子在里頭,灝少爺已經(jīng)進(jìn)去找了。"趙總管羞愧地低著頭,雙手抱拳報告。
"在里頭?"楚劍輝腿軟地往后退一步,撫著頭道:"快,快,再多派些人進(jìn)去找。"頓時,一群人有秩序地涌進(jìn)"源興居"。
"怎么會這樣?"楚劍輝像是老了好幾歲。
趙總管雙膝一屈,跪了下來,"小的辦事不力,竟讓人進(jìn)太自身邊放火,燒了'源興居'。"
"犯人呢?抓到?jīng)]?"
"抓到了,但是已經(jīng)服毒自盡。"
"好殘忍的手法,會是哪派人馬下的手?竟敢在楚家堡內(nèi)干下殺君犯法的勾當(dāng),擺明是沖著楚家堡來的,若讓我查出是誰干的,天涯海角,我楚劍輝也不會放過他。"
"莊主,你瞧,這赤柱上有幾個大字。"趙總管指向廂房唯一沒有倒下的柱子道。
"'反唐復(fù)隋'?好狂妄的叛賊!"
"莊主,這下面還有落款,'蒼狼一族'。"
"蒼狼一族?"楚劍心頭一震,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會是蒼狼一族干的?"
"不無可能,蒼狼一族在江湖上極神秘,是正是邪也沒人敢肯定。說不定他們正是前朝的遺孤,終于按捺不住要行動了。"趙總管接腔。
此刻,在墻角某一個角落,有一雙漂亮的劍眉緊蹙在一起。
更有一張小嘴直道,"胡說,胡說,蒼狼一族才不是那種卑鄙小人,胡說,胡說,趙總管胡說。"劍眉的主人趕緊捂住那張小嘴。
"是嗎?"楚劍輝正在躊躇,楚星灝卻出現(xiàn)了。
"爹。"
"灝兒,怎樣?找到世子沒?"
楚星灝搖搖頭道,"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骨骸。"
楚劍輝大喜過望,"難道世子不在里頭?"
"沒錯,"一個蒼勁揮厚的聲音銜接了楚劍輝的話頭。"楚兄,許久不見了。"
"李兄?一姊?"楚劍輝驚喜交加,望著憑空出現(xiàn)的友人,"世子?"太子就站在友人身旁。
"你們……"
"哈,楚兄,你們楚家堡的戒備不行,竟遭人放火,要不是我和一妹心血來潮想來見見世子,及時救了世子,現(xiàn)在你可得等著滿門抄斬啰!"來者正是李靖與紅拂女。
一個稚嫩女聲含糊道,"你別攔著我,我要出去見見我的偶像。"
接著另外有一雙屬于男子的大手,索性緊捂住女子嘰喳的小嘴,"別說話。"
"是啊,是啊,"楚劍輝擦擦方才嚇出的汗,忙道,"李兄教訓(xùn)得是。草民請求世子開恩,都是草民的不是。"
臉色有些難看的李治壓根兒不想善了,怒道:"我乃千金貴重之軀,差點就在這個小地方英年早逝,這罪可是萬死難贖,你說,我能寬宏嗎?
"世子,你都沒事了,何苦再追究?"李靖幫著說話。
"李將軍莫非想替楚家堡出頭?"李治利眼掃向他。
"臣不敢,只是……"
"沒有只是。"他說得斬釘截鐵,"我要楚家堡夷為平地。"
"什么。"現(xiàn)場一片嘩然。
"太子殿下,楚家堡雖有過失,但罪不至此,這懲罰未免太過嚴(yán)重。望世子能收回成命。"楚星灝雙手抱拳據(jù)理力爭。
"好,灝少爺說得好耶!"一雙白嫩小手扳開大手,大聲嚷道!
"大膽,是誰?"李治斥道。
"是我。"清脆的女聲由一旁長滿樹藤的花墻之后躍出,隨后便見一位身著粉色彩衣的明眸少女笑著蹦跳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在女子身后,亦出現(xiàn)一位身材頎長、相貌俊逸過人的翩翩男子,不難相見這兩人,便是方才急急趕回楚家堡的楚星磊和燕兒。只是現(xiàn)在楚星磊的表情是無奈地順了順項上的黑發(fā),頗懊悔的憂郁模樣,嘴上不住的咕噥道,"我看戲看得正過癮,沒事干嘛把我給拉出來,害我戲癮全部跑光了。"
敢情他把楚家堡上上下下上千人口的生死大事當(dāng)成戲來瞧?這話獲得在場所有人士的白眼,不拘小節(jié)的他視若無睹,居然像沒事人般往花墻一靠、挑起他不知何時摘來的小草,往嘴里一放,絲毫不理會"源興居"里正在上演的是是非非。
"好標(biāo)致的姑娘!"李治撫手嘆道。
"喂,阿磊,你站那么遠(yuǎn)干嘛!"燕兒連瞄也不瞄李治,直對著楚星磊喊道。
"看猴戲啰!"楚星磊悠哉道。
"哪有猴戲讓你看!"燕兒水汪汪的眼睛寫滿不解,"你快過來,這個叫做太子的,居然說要把楚家堡夷為平地,你快來幫我教訓(xùn)他。"
兩人恍若無人的對話令人捏把冷汗,楚星磊原話已經(jīng)夠過分了,想不到燕兒的話更是令人嚇得屁滾尿流,險些沒心臟病發(fā)。
"燕兒,你快給我退下去。"楚劍輝撫著胸口喝道。
"老爺,我可是為大伙兒出氣,這人無禮之至,哪有人這樣草菅人命,簡直不把人當(dāng)人看待。"燕兒萬分不服地頂嘴。
這幾句話讓楚劍輝汗如雨下,"快,快把這個刁嘴的丫頭給我拿下。"這溻頭說話真不知輕重,雖說他平時疼她疼得緊,卻不能由得她胡言亂語。
堡里壯丁往前跨了數(shù)步,將燕兒抓個正著,但燕兒哪有那么容易受縛,拼命扭動著身子、不住嚷道,"放開我,阿誠、阿鏞、阿升,你們快放開我、否則……"
楚劍輝瞪了瞪燕兒使她噤口,又急忙轉(zhuǎn)向李治道:"府里丫環(huán)不懂事,請?zhí)佣喟菝窕仡^一定嚴(yán)加管教。"
"慢著。"李治目不轉(zhuǎn)睛緊盯著有出水芙蓉之貌的燕兒,"我要和她談?wù)劇?quot;
"太子?"楚劍輝面如苦瓜地應(yīng)道:"這丫環(huán)年紀(jì)尚輕不解世事,望太子殿下饒了她,草民在此愿代她受過。"
"老爺,別求他,我就不信他能拿我怎么辦?"
"燕兒,你就不能少說幾句。"楚劍輝嚳頭好痛,都怪他平日對她太好。
其實,燕兒雖只是丫環(huán)的身份,但是楚家堡上上下下的人從來不曾當(dāng)她是丫環(huán),雖然她的家世背景不夠顯赫,但是她的父親曾當(dāng)過小小的縣令,為人廉潔端正,與堡主楚劍輝算是故友,她礙于生計才來到楚家堡幫傭,但天生的靈巧與書香世家的氣質(zhì),使得眾人對她禮遇三分。
當(dāng)然,變更別提二少爺楚星磊是和她自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通常二少爺有的東西,總少不了她的一份,說起來她的生活根本不像是丫環(huán)過的,反倒像是楚家堡的"三小姐"。而整個楚家堡,她除了很怕堡主夫人伍芊芊,以及十分嚴(yán)肅的大少爺楚星灝這外,她可是誰都敢欺負(fù),誰也拿她沒轍。
嘻,不過近來她又與灝少爺?shù)奈椿槠蘖栌韬探Y(jié)為莫逆之交,所以連帶她也開始不太怕灝少爺子,呵呵,所以她現(xiàn)在可以說是一人(堡主夫人)之下、萬人之上,好不得意,
"你膽子倒大。"李治笑吟吟走到她的面前,瀟玉紙扇輕噗燕兒倔強(qiáng)的小巧下巴,"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燕兒不屑道,"一個小小東宮太子罷了,有啥了不起!"
"大膽驕奴,竟敢這樣和太子說話。"護(hù)主心切的江公公搶前一步,伸手就要給燕兒一巴掌。
但他離燕兒還沒到三寸距離,竟然突地整個人凌空飛起至三尺四腳朝天地跌在一旁的小花叢里。
燕兒欣喜若狂地呼道,"活該,活該。"
江公公慘叫聲連連地趴在泥地上,咒罵著,"你、你、你、,使這種下三監(jiān)的妖術(shù),跌個你爺爺腰酸背痛,妖女,妖女!"
"哼,你男不男、女不女的,你才是人妖呢。"雖然罵得很缺德,但誰教他要得罪她。
李治臉色大變,頓時跳離燕兒數(shù)步,顫聲問道,"你使了什么妖法?"
"我?"她哪里知道?"好個大膽刁婦。"李治大聲喝道,但語音微顫:"原本見你長得秀外慧中,雖年幼無知,暫饒你一命,誰知你頑劣不堪,居然使出妖術(shù)傷人。這會兒我想救你也無發(fā)可想。"
"誰使妖術(shù)來著?"明明是他居心不良,老天爺特地懲罰他跌個大跤,豈能怪到我頭上。擺明是有什么樣的笨主子,就有什么樣腦袋空空的笨仆人。"燕兒雖然雙手被縛,一張嘴依舊銳利得無人能比。
聽得一旁的楚劍輝臉色愈形沉重,活像吃了幾斤黃連,楚星灝則是面無表情,心有所思,最焦急的莫過于與燕兒情同姐妹的凌予禾,急得都快哭出來了,頻頻拉拉未婚夫楚星灝的衣袂,要他才著燕兒。至于其他人的憂愁更是不在話下,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難處,擔(dān)心得說不出話來。最悠閑的人除了少了根筋的燕兒姑娘--她一點也不能體會情況的危急,大概就屬嚼小草嚼上癮的楚星磊,一派閑云野鶴的逍遙榜樣,看得人心激憤,恨不得揍他幾拳,讓他痛得大叫。
這話說得李冶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向來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他,哪容得下半句頂嘴的話語,斥道:"妖言惑眾,大膽妖女品出狂言,來人中呀,把她抓下去斬了。"
"遵旨。"一批侍衛(wèi)領(lǐng)命行動,逼近燕兒。
遲鈍的燕兒終于體會到事情不對勁,嚇得她放聲大叫,"喂喂,你們是當(dāng)真的嗎?我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們不可以抓我啦,這樣有失你們的男子氣概。"
她軟硬兼施,口沫橫飛地對他們曉以大義,"我那么清純可愛,又還沒遇到俊俏的少年郎,你們怎么忍心抓我?你們絕對不忍心讓一個二八年華的美麗少女被昏君給殺了,對不對?我勸你們快快放手。佛家說,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們殺了我,佛祖半夜可是會找你們算帳的!喔,對了,你們一定不希望每天都有一個哭得可可憐兮兮的漂亮女鬼跑來騷擾,抱怨你們是如何狠心與冷血,居然殺死一個善良可愛的小女孩。天哪,那么多可悲。"她不忘加上幾滴淚水,強(qiáng)化她冗長的演說。
不知是她福大命大,還是她的話發(fā)揮功用了,那幾名侍衛(wèi)竟有默契地同時愣要一旁,不進(jìn)也不退,表情是既尷尬又害怕。
燕兒見狀,直道自己以仁義感人,歡欣鼓舞地道:"我就知道這幾位大哥最好心,比你們那個沒良心的主子好上千倍萬倍,我晚上一定求觀音菩薩,請它把你們今天的善行記到功勞薄上去。"
李靖夫婦聞言,顧不得情況的危急,險些笑出聲來,暗道,好個慧黠有趣的天真丫頭。
"燕兒。"楚劍輝的頭更是疼得厲害。
李治被燕兒連番奚落,早將乍見燕兒時覺得驚為天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凈,怒火熾烈地斥道,:你們盡停著干什么?養(yǎng)你們可不是叫你們站著不做事,快將妖女給我拿下,否則我就要你們的腦袋。"
"但……殿下。"侍衛(wèi)吳延昶面有難色,支吾其詞地道。"那里……那里……"
"那里怎么了?"李治敗壞得怒吼。
"這位小姑娘……身后有一只金色毛發(fā)的狼!"
"什么?"李治大吼,伸手拔開擋在前頭的侍衛(wèi),企圖看個究竟。
眾人都吃了一驚,紛紛探出頭去一探虛實。
一時,一陣兵荒馬亂,但持續(xù)不久,一伙人全都愣住了,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