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天平和花捷后,戴玥俊眉微皺地打量向雙手抱胸、咬著下唇坐在竹榻上生悶氣的仙梅。橫看豎看她過于秀氣的眉目,鼓著頰的孩子氣表情,都不及他看著長大的皇帝那般沉穩(wěn),即使穿了龍袍,舉手投足間仍欠缺君臨天下的雍容氣度。
匆促看一眼,或許可以蒙混過去,但對象是朝中重臣,皇帝的叔父,那張可愛秀麗的容顏有本事騙住對方嗎?盡管這是最壞的打算,他絕不希望派上用場,但眼前他絲毫沒把握能找回皇帝,怕是得趕鴨子上架了。
“你干嘛一直看著我?”被他若有所思的眼光看得心慌意亂,仙梅微惱的嬌嗔。
戴玥沒有立刻回答,當(dāng)目光觸及她臉上的紅暈,有剎那走神,但他很快收斂住心神,形狀優(yōu)美的男性嘴唇抖了抖,遲疑了半晌,才不情愿地開口。
“假扮皇上并不容易,到時還請全力配合!
“你開什么玩笑!”仙梅表情驚駭?shù)負(fù)u著頭,迭聲嚷道:“我又沒答……”
“戴玥,你是說真的嗎?”花朝也同時開口。
“你認(rèn)為我有心情開玩笑嗎?”他臉色冷峻的回答,故意撇開臉假裝沒看見仙梅一臉的氣急敗壞。
“可是梅兒……”
不知為何,每次聽花朝“梅兒梅兒”的喊時,他總覺有些刺耳。戴玥不耐煩地瞪住對方,“我知道這步棋有點(diǎn)險,但我們根本沒有選擇余地,只能兵行險著。”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盡管梅兒與皇上容貌神似,要想瞞過滿朝文武,只怕很難。”花朝憂心忡忡的說。
“未必!”他懶懶地撇了一下嘴角,“皇上在眾人面前墜崖,加上逢九難過十的百黎人詛咒,如果說他傷勢沉重,需臥床療養(yǎng),應(yīng)該沒人不相信。只要以傷布掩飾,眉毛畫粗一點(diǎn),頰膚涂白一點(diǎn),再讓她全身蓋在棉被下,只露出頭臉,勇親王匆匆謁見,不可能瞧出破綻來!
“只讓勇親王謁見嗎?”花朝訝然問道。
“只要勇親王能被我們說服,再以皇上傷勢沉重為借口,拒絕其他朝臣謁見,誰又會知道躺在御床上的不是真皇帝!”
“能瞞多久?”花朝仍有疑慮。
“至少得瞞到確定皇上安危才行!
“瞞得住嗎?”
“放心,我已經(jīng)有了腹案。記不記得皇上出發(fā)祭天前,交代我們的兩道圣旨?”
戴玥一提,花朝和關(guān)寧不約而同地互看一眼,臉上都有一種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般的難過。
“我們當(dāng)然記得。”花朝眼圈泛紅,嗓音低啞地道:“皇上表面上對百黎人的詛咒嗤之以鼻,暗地里卻擔(dān)心萬一成真,他什么都來不及交代就……”說到這里,他哽咽得難以言語,關(guān)寧拍了拍他的肩。
“皇上擔(dān)心自己有個萬一,朝政會因此大亂,預(yù)先準(zhǔn)備了兩道圣旨!贝鳙h表情沉重地接著說,“一道是說,萬一老天爺真的要讓百黎人的詛咒亡他,寶親王即刻繼位。另一道則比較樂觀,如果他因傷病而無法親政,便讓寶親王暫時攝政,勇親王和左相共同輔政。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無法順利找回皇上,便先利用第二道圣旨,讓寶親王攝政,將局勢穩(wěn)定下來。必要的時候,寶親王可以攝政王的身分下令天龍軍入京,才不會讓有心人有可乘之機(jī)。”
“就依你之言,但我真的不希望那兩道圣旨有任何一道派上用場……”花朝沉重地說。
“花兄不必想太多。”政局的應(yīng)變,關(guān)寧無心插手,也幫不上什么忙,一心只想找到皇帝。“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找到皇上,其他都是小事!
“話是這么說……可皇上究竟在哪里?”花朝苦笑。
“我來找找扶桑有沒有留下其他暗記。”被晾在一旁許久的仙梅聽到這里,立刻自動自發(fā)的道。
她已經(jīng)領(lǐng)悟到跟戴玥講不通,反正只要找到皇帝,戴玥就不會逼她去當(dāng)什么冒牌貨了。有了決定后,她火速地跳下床,往門口沖去。
“你乖乖待在這里,哪里都不能去!贝鳙h一伸手便把她攔住,往床里逼去。
灼熱的男子氣息撲天蓋地般的襲來,仙梅呼吸一窒,心跳跟著加快,臉上燒燙了起來。
她登登的急忙后退,嘟起粉嫩的紅唇罵道:“你這人好不講理!不顧我的意愿,霸道地決定也就算了,還阻止我?guī)兔φ胰耍悴幌胝业交实哿藛??br />
“我們自己找!彼表难凵衩靼妆硎静辉S她多管閑事!澳悻F(xiàn)在扮演的就是皇帝,這樣鬼鬼祟祟的找東找西,不讓人懷疑才怪。”
“我脫下龍袍便不是了嘛!”她嘀咕道。
“你那張臉太顯目了,萬千被人瞧見,引來懷疑,反而不妥!
“那我把臉遮起來……”
“遮起來還是有可能被人瞧見。反正,你留下來給我扮皇帝,哪兒都不能去!”
“喂,你好不講理!”那雙酷似皇帝的眼眸冒火地瞪人。
“梅兒,戴玥是為大局著想,為了避免皇上失蹤的消息外泄,你就留在這里吧。”花朝不想兩人起沖突,連忙勸道。
“沒有我,你們要怎么找人?”仙梅很懷疑。
“我們只好……”花朝搖頭苦笑,這片梅花林占地極廣,一時間恐怕很難找到線索。
“算了!彼幌胱鰺o謂的意氣之爭,反正最后倒楣的人是她。
沉重地嘆了口氣,她從懷中取出一個不及掌心一半的扁盒,朝前遞去。
“雖然我跟扶桑之間的暗記,一時間很難言傳給你們,不過……這里有我調(diào)出來的香膏,我跟扶桑便是利用這個互通消息。它有一種特殊的香味,是從梅蕊和扶;ㄌ釤挸鰜淼模阄犊删S持十二個時辰,還添加了可在夜里反光的藥劑!
“你是說……”戴玥想也不想地?fù)屵^來。
“我跟扶桑若想留下暗記給對方,會把香盒里的油霜涂在掌心,隨時隨地都可以做記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這么神奇?”戴玥聳鼻捕捉盒中香味,以手沾取少許湊近鼻間嗅聞,才傳給同伴,要他們記住這味道。
“我們四人各帶幾名侍衛(wèi),分成四個方位搜索,誰先找到線索便以嘯聲傳訊!苯淮嘶ǔ㈥P(guān)寧和唐劭杰后,他轉(zhuǎn)向天韻,“韻兒,你們?nèi)肆粼谶@里陪伴仙梅。寧國公與寶親王一回來,你以簫聲傳訊,到時我們會趕回來會合!
“是!
四人離開后,仙梅只好跟天韻主仆大眼瞪小眼。不知為何,她就是對眼前粉雕玉琢、天真可愛的小表妹生不出好感來,甚至還有些嫉妒。哎,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心眼?
搖搖頭,索性弓著膝閉起眼假寐,天韻主仆也不吵她,
不知過了多久,天平和花捷回來,天韻吹簫召喚戴玥等人。
“勇王叔果然沒有懷疑,接了我假傳的圣旨便往報恩寺去了?吹贸鰜硭軗(dān)心皇兄的情況,表明代皇上祈福后會盡速返宮,探訪皇上的傷勢。”天平眉飛色舞的道,“對了,你們有找到什么線索嗎?”
“根據(jù)扶桑留下的暗記,他們是朝西南而去。我們發(fā)現(xiàn)足跡只有兩人,走在前的足跡略深,足印稽大,走在后頭的足印小小淺淺……”戴玥簡短地交代他們的發(fā)現(xiàn)。
“是皇兄和扶桑留下來的嗎?”
“照我們觀察,后頭的足印有可能是女子的,前頭的足印倒像是背著個人。”
“也就是說有人背皇上走?”
“極有可能!
“往西南而去,走過山徑,便接官道了,到時對方要是上了車馬,就不好追!被ń菖袛嗟!傲硪环矫妫瑢m里也得交代。”
“寧國公說的是。”戴玥贊同道!拔覀儾环帘謨陕,一路護(hù)送假皇上回宮,在勇親王回宮前,我們得做好應(yīng)付的準(zhǔn)備;另一路則立刻追蹤下去,找到皇上!
“好呀。”天平高興地直點(diǎn)頭,“我參加追蹤那路……”
戴玥立刻投給他一個“你想得美”的眼神,緊繃的嘴唇微微一扯,“寶親王身為儲君,必須留在宮中,找人的事,還是我……”
“你也不能去,戴玥!被ń菽抗怃J利地望來,“定國公離京之前,交代你要坐鎮(zhèn)京中,皇上失蹤已是大事,你在這時候萬萬不能離開,朝中有許多事,還需要你幫忙出主意……”
戴玥在皇上失蹤一事上,表現(xiàn)出高人一等的政治手腕,花捷終于領(lǐng)悟到,何以好友會把戴玥留下來,協(xié)助朝政。
“可是我……”
“伯父說的沒錯,戴兄應(yīng)該留下來。我身為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保護(hù)皇上是我的職責(zé),我應(yīng)該……”
“花兄也不能去!标P(guān)寧一臉嚴(yán)肅,“你若去尋人,不是泄漏了皇上失蹤的消息了嗎?還是我去最恰當(dāng)!
“我也要去!皇上是為救我才……請你們讓我去!”唐劭杰眼圈一紅,低啞著聲音請求。
“好吧。”戴玥深深地注視他交代,“你不可以魯莽行事,凡事要聽關(guān)寧的。不管有沒有找到皇上,酉時一到,都要派人到五里亭跟我們會合,報告情況。”
“是。”
“我也去吧。”天韻溫雅的掀唇道,“國師追蹤百黎族的巫師而去,難保這件事跟皇兄失蹤沒有關(guān)聯(lián)。反正我回宮里也沒事,不如跟著關(guān)師兄找人,路上也可以設(shè)法跟國師聯(lián)絡(luò)!
“這……”花捷為難了起來。天韻是千金之軀,讓她跟去找人,好嗎?
“寧國公放心,韻兒可以照顧自己!蹦贻p的臉龐充滿信心,她美眸一轉(zhuǎn),朝仙梅的方向點(diǎn)了下頭,“表姊在宮里不能沒人照顧,我把奏琴留下來照應(yīng)……”
“公主,奏琴想跟著你……”小侍女立刻嬌聲反對。
“聽話!碧祉崪仂愕睾宓,“你熟讀宮規(guī),表姐交到你手中,我很放心,別讓我失望。”
“可是……”
“我有拂瑟照顧,你不用擔(dān)心。”
“是!鞭植贿^主人的命令,奏琴不情愿地答應(yīng)下來,斜瞟向仙梅的眼神微帶怨嗔,令后者在心里喊冤。
除了扶桑外,她不想要被人照顧,更別提入宮當(dāng)冒牌皇帝!
但這些人——尤其是戴玥——全然不顧她的意愿,硬把這差事塞給她!
她幽怨地瞪去,可那人只顧著對天韻殷殷交代,根本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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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dāng)自己在玩騎馬打仗嗎?”
那聲嗓輕柔、涼爽得像陣頑皮的秋風(fēng)拂來,豈料下一瞬間,秋風(fēng)驟變?yōu)閲?yán)寒的冬風(fēng),無情地刮向她。
“像只僵尸般挺在我背上,哪一點(diǎn)像被毒蛇咬傷、命在垂危的人?要扮就給我扮像一點(diǎn)!”
仙梅氣得捏緊粉拳,倏地從那挺立如山般的厚背上跳回竹榻,滿腹的不滿如江水滔滔洶涌。
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親嗎?她再怎么不拘小節(jié),終究是未出嫁的閨女,軟癱在男人背上像話嗎?
不體恤她女兒家的心情就算了,還罵她是僵尸,簡直是可惡至極!
偏偏她臉皮薄,氣歸氣,卻無法當(dāng)著滿室的男人指出戴玥的惡劣,只能吞下難堪,瞪著那堵寬厚的背,憤恨地回嘴道:“你以為我想扮嗎?分明是你這個霸道的家伙強(qiáng)迫我上陣,現(xiàn)在還嫌?xùn)|嫌西!”
“你有什么好不高興的?”戴玥轉(zhuǎn)身朝她擲去一個不悅的眼神,語氣里有著濃濃的不解,“是我背你,又不是叫你背我!你什么力氣都不用花,舒舒服服地拿我當(dāng)馬騎,還埋怨什么?”
“馬可不會管我怎么騎它!”她氣惱地回嘴,話甫出口,便感覺到屋里的那些男人曖昧地別開視線,嫩頰不由得熱了起來。
她說錯什么了嗎?
戴玥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笑,隨即轉(zhuǎn)為嚴(yán)肅地說:“話是這么說,但我早就解釋得很清楚。皇上墜崖后應(yīng)該傷勢沉重,不可能自行步走,通往官道的山徑崎嶇不平,也不適合擔(dān)架,以人力背負(fù)是最安全、省事的法子。既然你答應(yīng)假扮皇上,就不能隨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你精通醫(yī)理,應(yīng)該知道一個被毒蛇咬傷、虛弱昏迷的人,不可能像你這樣挺直背脊地騎在我背上吧!”
這些道理她當(dāng)然明白,更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要裝病弱,勢必得放棄女性的矜持和閨譽(yù),讓冰清玉潔的身軀貼靠在男人背上,但這對她……太難堪了!
先前她才會極力反對,還提醒他,她這個“皇帝”曾活蹦亂跳地躍至大石上,向眾人宣告她的存在。這是傷勢沉重的人辦得到的嗎?還是戴玥以為自己說了就算,天下人都不會質(zhì)疑?
但戴玥根本不聽她的,還揚(yáng)起好看的唇瓣,語帶戲謔地辯稱道:“皇上之前現(xiàn)身時,雖然看起來沒傷得很重,但在被我救走后,又遇上蛇王門的大弟子,加上之前遭到蛇吻,還有,我們千千萬萬不能忘記逢九難過十的百黎人詛咒,那會讓即使身體健康的人也命在垂危。所以皇帝傷重,是可以成立的!
她怔了一下,還想不出話來反駁,他就端起傲慢的嘴臉命令她。
“就這么決定!我來背你……”
“啊!”她登時目瞪口呆,完全沒想過他會主動提議背她。
“你這是什么表情?”他不悅地瞇著眼覷她,清朗的語音流露出濃濃的譏誚,“不喜歡讓我背嗎?很遺憾,你沒有太多選擇!
他意味深長的眼光往空曠的室內(nèi)一瞟,她不需看,也知道少了四個人,關(guān)寧和唐劭杰連同天韻主仆先行離去了。但這關(guān)她什么事?
“剩下的這幾人中,寧國公受了內(nèi)傷,不方便背你。寶親王貴為皇儲,也沒道理讓在場地位最高的人擔(dān)任背夫。至于花朝……”戴玥故意拉長的語調(diào)充滿嘲弄,“他可是有家眷的人。”
他是在暗示她對花朝有什么非分之想嗎?
怒瞪那張促狹的嘴臉,仙梅滿腹的不快。
可惡的家伙!
她對花朝雖然有感情,但那是肇因于幾年前花朝被她救回神農(nóng)谷,兩人朝夕相處之下,產(chǎn)生的醫(yī)、病關(guān)系,以及兄妹之情,他怎么可以胡亂臆測?
戴玥卻趁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時,將一件黃金般亮麗的連帽披風(fēng)往她頭上罩下,不顧她的悶聲嘟囔,背對著她弓起身,示意她乖乖趴過來。
奇怪的是,她明明很不情愿,最后還是順從地搭過去,可他還嫌她!
仙梅覺得自己真是太可憐了,可女兒家臉皮薄,無法說出心里的委屈。
但說出來又怎么樣?
這家伙搞不好還會笑她小家子氣,在這種危急關(guān)頭,還在意著男女之防的小事,棄大局于不顧!
可她就是在意這種小事,不想讓他看輕,才會一顆心千回百轉(zhuǎn),仍拿不定主意,粉嫩的臉蛋因此而躁急發(fā)熱,小嘴蠕動半天,好不容易擠出聲音,“是……這樣沒錯,可是我……哎,我……”
“沒時間讓你拖拖拉拉了!”無情的咆哮不耐煩地截斷她言不及義的支吾,戴玥剛棱的臉容在她眼前變得分外猙獰,像只猛虎朝她威脅地吼道:“再不自動抱緊我,就打昏你!”
土匪呀!
仙梅害怕地抱住自己的頭,毫不懷疑他會言出必行。
“我是叫你抱我,不是要你抱自己的頭!”戴玥沒好氣地咬牙重申,冰冷的眼眸直瞪到她把手搭來,才收回視線,轉(zhuǎn)身朝她弓起背。
仙梅沒有選擇余地,只好爬上那道厚背,腳尖還未離縮竹榻,兩條大腿便被戴玥反手抱住。
她震驚地抽了口冷氣,感到血液直沖臉頰,隔著層層衣物,男性的掌握像火鉗般熱氣沸沸地燙著她兩腿,將她往背上推,擦觸出火焰般的刺激,席卷她全身。
她頓時脈搏狂跳,體溫上升,女性的身體因敏銳地感覺著親密相抵的男人而悸痛,然后是嘴巴發(fā)干,頭腦昏沉,火熱的騷動在體內(nèi)竄動,心緒陷入驚慌、迷亂、無措……
她是不是病了?
就在她疑懼、不安、驚怔住的同時,戴玥也為掌中的觸感,以及負(fù)在背上的綿軟嬌軀而心猿意馬。
尤其當(dāng)仙梅的嬌喘傳入耳中,分外感覺著抓握在手上的大腿無比柔軟且充滿彈性,抵在背上的女性化曲線誘惑迷人,加上隱約聞嗅到的少女幽香,不由得血脈僨張,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跟著搖搖欲墜。
他突然好想沿著大腿根部往上撫摸她臀部,探索更多迷人的女性部位,催促她把柔軟的嬌驅(qū)更緊密地抵在他背上……
可就在流竄在血管里的渴望不顧一切地想要付諸行動時,花捷威嚴(yán)沉著的嗓音及時喚回了他的理智。
“時候不早了,我們立刻上路!
那些話雖然是看著花朝說,戴玥卻有種被人撞破好事的心虛,表面上仍裝做沒事人般地負(fù)起背上甜蜜的負(fù)擔(dān),默默跟在花朝身后走出屋外,在御林軍簇?fù)硐,穿梭過林間小徑,疾步往官道趕去。
一路上,他努力摒除雜念,然而背上的嬌軀一再考驗(yàn)他的自制力。
雖然,她什么都沒做,只是順從地依附著他,但屬于她的少女幽香不時飄進(jìn)鼻端,還有那拂著他頸側(cè)的急促呼吸,緊貼著他背肌的嬌柔起伏,攀在他肩上輕輕顫抖的小手,圈住他腰側(cè)的緊實(shí)腿彎,在在讓他喉頭緊縮,渾身燥熱。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經(jīng)驗(yàn)。
即使是比她更嬌媚、風(fēng)騷百倍的美女的挑逗,他都可以無動于衷,為什么光背著她,就讓他滿腦子綺念?
忽然,一種很不妙的感覺竄至心中,戴玥不敢再想下去;事實(shí)上,也不容得他繼續(xù)胡思亂想了。
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崎嶇的山徑,來到平坦的官道上。
那里,聚集了一隊御林軍,簇?fù)碇R時征召來的馬車迎接眾人。
戴玥在奏琴的協(xié)助下,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人兒送進(jìn)馬車。
失去她的重量和體溫,向來不畏寒的背脊竟感到一絲寒意,從不知眷戀是什么的胸房陡然升起難以言喻的惆悵。這讓他皺起眉頭,眼光微惱地瞅視她酡紅的臉,在那雙顫動得厲害的眼睫間,瞧見了一抹教人呼吸抽緊的微光,身心忽然又溫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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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梅捏著車簾一角窺視,兩只烏溜溜的瞳人好奇地觀望皇城的景致。
走過不少地方,卻是頭一次看見這么宏偉壯麗的建筑群,無數(shù)的驚訝贊嘆幾乎要滿溢喉嚨、竄上舌尖,但一想到車內(nèi)的同伴,所有的驚噫都化做深長、無奈的嘆息。
扶桑在就好了啦!
眼角余光掃瞄到的同伴,讓她愁慘得直想搖頭。
先說奏琴吧,從頭到尾只會拿一雙不贊同的眼眸瞅著她,嘴唇抿得緊緊的,好像她欠她一屁股債似的!
她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仙梅想了半天,仍是摸不著頭緒,當(dāng)然也沒興致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她的冷面孔!
另一名同伴——寧國公花捷,一上車,便客氣地請她諒解戴玥的無禮,感謝她仗義幫忙,并對幾年前她救花朝的事表示感激?上дf完這些話后,他就表示之前與敵人對掌時,受了些微內(nèi)傷,需要閉目調(diào)息,害她不敢大聲說話吵他。
所以說,扶桑在就好了!
有她陪伴,一路上吱吱喳喳的,一定很熱鬧,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寂寞了。
扶桑不在,害她既無聊,又擔(dān)心,滿腹的郁悶無人能解,只能對著車?yán)锏膬芍粣灪J!
扶桑在就好了。
雖然她一向膽小,沒有方向感,醫(yī)術(shù)也差她一截,可是她善解人意,擁有一身的好廚藝,不管在什么樣的險惡環(huán)境下,都能變出美食喂飽她。
想到這里,她就口水直流,自昨日晚膳過后便不曾進(jìn)食的胃腸大唱起空城計。
扶桑在,她一定不會肚子餓。
現(xiàn)在有扶桑的人卻是身中蛇毒的皇帝,不是她。
也就是說,扶桑身邊只有皇帝,沒有她。
沒她在身邊,扶桑一定害怕、慌張,急得哭出來了吧?
仙梅腦中出現(xiàn)一張惶惑無助、淚眼汪汪的可憐小臉,雙眸不由得泛起酸澀,再沒心情窺視車窗外富麗堂皇的風(fēng)光。
“怎么了?”溫暖的關(guān)懷聲喚起她的注意力,仙梅茫然地眨動眼眸,視線下一張略顯模糊的臉孔搖曳,是寧國公花捷。
他不知什么時候張開眼注視她,眼中的溫暖瞅得她眼睛、鼻子、喉嚨都泛起酸苦,億萬個委屈在舌尖顫抖,她抽噎一聲……
“啊——”還來不及說出什么,就被車子陡然煞住而驚得花容失措,幸好她及時穩(wěn)住身軀,不然就一頭栽向花捷了。
“大膽,竟敢阻攔圣駕!”
嚴(yán)厲的呼斥自車外傳來,花捷機(jī)警的把仙梅護(hù)在身后,閑在一旁的奏琴隨手拿起車上的錦衾包住仙梅,扶她往里躺下。
所以,她又要開始扮演奄奄一息的皇帝了!仙梅邊自嘲地想,邊豎起耳朵傾聽車外的混亂。
在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馬蹄聲后,花朝的聲嗓微帶驚愕地再度揚(yáng)起。
“啊?是孝親王和趙丞相?”瞪視著攔在車駕前的人馬,花朝威嚴(yán)的兩道濃眉縮得更緊,語音帶著濃濃的不滿,“兩位突然攔阻圣駕,是何緣由?”
沒想到在岳父面前,花朝仍是端足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的派頭,未見絲毫軟化,教拉趙政道前來當(dāng)擋箭牌的孝親王天仲謀如意算盤落空。
沒奈何下,他只得在那雙高傲睥睨著他的冷眼下擠出一抹憂心忡忡,“一聽說皇上遇刺,本王夫婦立即偕同丞相進(jìn)宮關(guān)心,朝表弟沒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花朝眉頭縮得不能再緊了,如果不是天仲謀提起,他幾乎忘了兩人之間的表兄弟關(guān)系。
他冷眼瞅視他,絲毫沒當(dāng)站在丈夫身邊還頻頻對人拋媚眼的王妃表嫂是號人物,語氣不善地道:“王爺?shù)故乔逑㈧`通。”
說著,他眼光越發(fā)銳利,仿佛想鉆進(jìn)他腦子里,查清楚泄漏消息給他的人是何方神圣。天仲謀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差點(diǎn)就站不住。
幸好,老婆高大威猛,及時伸手撐住他,抹紅擦綠的大臉綻起一抹盈盈淺笑,又嬌又媚地朝花朝大放送,“皇上遇刺是何等大事,就算消息再不靈通,這會兒也該知道了呀。最要緊的是皇上沒事,你沒事,大家都沒事呀,呵呵……”
消受不起她接二連三拋來的媚眼,花朝忍住嘔吐的沖動,轉(zhuǎn)向岳父,后者默默與女婿交換一眼,語帶焦急地詢問:“花統(tǒng)領(lǐng),皇上的情況如何?”
“皇上……”花朝表情一黯,正不知如何回答,一聲厲斥由遠(yuǎn)迎來。
“花統(tǒng)領(lǐng),皇上傷勢危殆,急需救治,你們停在這里做什么?”
花朝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帶著天平先一步快馬趕回宮里打點(diǎn)的戴玥,大概是接到天仲謀入宮的稍息,趕過來支援。只見他矯健的身影準(zhǔn)確地落在車門前,巧妙地?fù)踝√熘僦\等人的視線,他不由得心情一松。
“哦,原來是孝親王賢伉儷和丞相大人!贝鳙h目光冷峻地掃了眾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吊兒郎當(dāng)?shù)氐溃骸叭悔s著來向皇上拜年嗎?可惜來得不巧,皇上急著見御醫(yī),沒空接見三位……”
“戴玥,我們只是關(guān)心皇上,沒必要用話酸我們吧?”天仲謀壓低眉宇,目光炯炯地迫向戴玥,手挽著妻子朝他步步進(jìn)逼。
這番別有用意的挑釁令戴玥皺起眉頭,心里盤算著對方此舉的用意,自己又應(yīng)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反應(yīng)。遲疑間,那位讓人一見頭就疼的孝親王王妃,忽然嬌呼一聲朝他跌來,嚇得他本能地閃身避開,沒提防到王妃高壯的身形會輕巧如陀螺般地轉(zhuǎn)向車門,讓他想阻止也來不及。
“啊?”這位曾是酉里國名將、兩年前才嫁給天仲謀的嘉行公主,一拉開車門,竟怔在原處,睜圓的眼眸露出驚艷之色,無法轉(zhuǎn)開。
這是她頭一次見到花捷,雖然不及葉智陽美麗,也沒有皇帝的俊秀可愛、戴玥的豪邁瀟灑,但刀刻斧鑿般的臉龐有著不遜于花朝的剽悍俊朗,黝亮銳利的黑眸深沉地瞪來,令她緊張得一顆心好像要停住。
還有那藏著深厚武學(xué)鍛鏈的雄偉體魄更是散發(fā)出驚人的男性魅力,令她雙膝發(fā)軟,不由得暗暗驚嘆這號猛男從何而來,她怎么會遲至此刻才有緣相見!
花捷微微皺眉,收斂住眼中的驚訝,微抬手便讓無禮瞪視他的花癡女踉蹌后退,高大的身形閃出車外,目光冷峻地投向天仲謀和趙政道。
“這是怎么回事?”他嗓音聽來雖然溫和,卻蘊(yùn)著一股威嚴(yán),教有心人聽得頭皮發(fā)麻。
“寧國公……”趙政道坦然迎向他,眉眼溢滿擔(dān)憂。
花捷卻沒有因?yàn)閷Ψ绞侵蹲拥脑栏妇蛙浕Z氣嚴(yán)厲地道:“孝親王一向任性、無禮,怎么左相也跟著他胡鬧!既知皇上遇刺,就該曉得圣駕此刻急需御醫(yī)診治,你們攔在這里吵吵鬧鬧,萬一延誤皇上的病情,承擔(dān)得起嗎?”
“這……”
“寧國公息怒。”戴玥不愿見現(xiàn)場氣氛僵凝,誤了正事,連忙出言緩頰!艾F(xiàn)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一切以皇上為重!
說到這里,眼角余光瞄見嘉行公主又想故計重施,往花捷身上摔去,他急忙閃身進(jìn)入馬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長猿臂,將仙梅連人帶被地抱入懷里。
熟悉的男性氣息親昵地鉆進(jìn)鼻腔,仙梅的身體自有意識般地馴服在他寬闊的懷抱里,盈盈水眸迎上他灼熱的注視,融雪般的溫暖在交纏的視線里蒸騰,融化了胸臆間的愁郁,替代的是越來越強(qiáng)的悸動,及難以言喻的歡愉。
戴玥眼神一黯,將她的頭按進(jìn)懷里,推開另一邊車門飛身而出。
“定國公夫人已經(jīng)前往龍蟠宮,戴玥帶皇上先走一步,免得延誤治療。”清朗的嗓音在兩人快速離去的身影后朝眾人放送,眨眼間,人影即消失在宮院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