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林家聲的電話,讓黎曼英嚇了一跳。
「聽說妳要結(jié)婚了,所以打個電話來恭喜妳!
她沉默了一會兒,幽幽道:「你這聲恭喜來得太晚,我的婚結(jié)不成了!
「怎么會這樣?發(fā)生什么事了?」
「說來話長……」現(xiàn)在的她,實在沒心情說這些。「我改天再跟你說吧!
「這樣啊……那妳要不要出來?我去接妳。妳心情不好,悶在家里只會愈痛苦,我陪妳出去走走吧!」
「不了!顾ед,屈身縮在床上!肝也幌氤鲩T!
「出來走走也好啊!」林家聲份外堅持!笂呉粋人窩著,老想著不開心的事,心情怎么好得起來?我們是朋友吧!是朋友就不要拒絕我的好意!
「可是……」她真的不想出門!
她只想縮在角落,哀悼永遠(yuǎn)得不到的愛情,自憐自艾的過每一分鐘,而不是到別人的面前強顏歡笑。
「別可是了,妳趕快換好衣服,我十分鐘后就到。我想介紹一個人給妳認(rèn)識,妳一定會很高興的!」說罷,由不得她拒絕,通話已經(jīng)切斷。
黎曼英緩緩拿開話筒,兩眼空洞的望著它,久久,才嘆了一口氣,百般無奈的下床更衣。
自從昨天早上父親打了電話給伍家之后,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一天,那兒無消無息、風(fēng)平浪靜,好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說她傻也好,可笑也罷,在她心里其實還偷偷的希望著伍少勛會來找她,向她解釋,就算無法解釋,也會像之前那樣霸道強硬的不許她臨陣脫逃。
結(jié)果,她失望了。
別說伍少勛,就是伍家其他的人也一樣,好像她沒說過要退婚……或是,這婚結(jié)不結(jié)都無所請似的。
這樣也好,她告訴自己。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如今父母都支持她的決定,伍家也不堅持了,她應(yīng)該松一口氣才對。
可她偏偏不但沒有,還若有所失。
有件事伍少勛倒是一直看得挺透--她口是心非。
明明心里愛得要死,嘴巴上總不饒人;明明希望他解釋,偏偏要把話說絕。明明還想著他,可事情都做絕了,想也沒用。
換好衣服,她走下樓,林家聲也到了,是管家?guī)退_的門。
「妳的氣色很差。」
「是嗎?」她轉(zhuǎn)頭看向玄關(guān)的鏡子,「昨天沒睡好的關(guān)系!
「走吧!我?guī)吶ヒ娨粋人,見了她,包管妳以后天天好夢。」
她虛弱的微笑!甘裁慈诉@么厲害?」
林家聲笑笑道:「跟我走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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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黎曼英始終不發(fā)一語的看著窗外。
林家聲看了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問:「妳很喜歡他,是嗎?」
隔了好久,她才突然回過神似的道:「誰?」
「妳的未婚夫,伍家三少爺,我看了報紙,那是真的嗎?關(guān)于你們愛情長跑十年?怎么妳之前沒跟我提過?」
她微扯唇角,凄楚微笑!讣俚,都是假的!
「但……」林家聲小小翼翼的問:「妳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吧?」
到了這個時候,撒謊似乎也沒有意義了。
她聳肩,「是啊,是真的。我從小就愛他,愛了十幾年,愛情這種東西真是折磨人,奉勸你,不要談戀愛,那是神拿來懲罰世人的玩意兒!
林家聲聞言搖頭,無聲揚笑。
這真是他見過最荒謬的事了。
是當(dāng)局者迷吧?兩個相愛十幾年的男女,竟然渾然不知對方的心意,白白受了這么多年的折磨。與其說是命運折磨人,不如說,是他們自己看不清,庸人自擾,自己折磨自己。
車子在大樓前緩緩?fù)O隆?br />
「到了,就是這兒!
黎曼英乖乖下車,跟著他往餐廳走,
「你到底要讓我見什么人?」
他的答案令人意外。
「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黎曼英輕訝了一聲,「真的?恭喜你了!」
他們進了電梯,到了頂樓,餐廳服務(wù)生為他們拉開大門,林家聲帶著她往角落的位子走。
「妳說的話,我不同意!雇局,他說道:「我認(rèn)為愛不是懲罰,而是禮物。妳已經(jīng)得到了禮物,只是一直沒有拆開它罷了!
黎曼英沒問他那是什么意思,因為眼前的人讓她吃驚得忘了問。她作夢也想不到,他要她見的人,竟然是朱氏企業(yè)的千金!
「這就是我的未婚妻,朱綺容。」林家聲笑著替她們介紹!妇_容,這是黎氏企業(yè)的千金,黎曼英小姐。」
幾乎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她馬上反應(yīng)過來,若無其事的微笑道:「朱小姐妳好,初次見面,妳就像家聲說的一樣漂亮!
朱綺容看向身旁的未婚夫,苦著臉道:「我們不是初次見面了!
「那一定是妳記錯了。」她不為所動,堅持道:「我們今天的確是初次見面沒錯,」
「我們先坐下來吧!」林家聲招來服務(wù)生,為她點了一杯飲料!妇_容有些話想跟妳說!
等待服務(wù)生送上飲料的期間,朱綺容坐立不安的頻頻望向某個角落,但等黎曼英也跟著轉(zhuǎn)頭,她馬上把目光調(diào)回。
黎曼英雖覺有異,但實在搞不懂她葫蘆里賣什么藥,只得捺著性子,靜觀其變。
「綺容,」林家聲握住未婚妻的手,催促她!笂叢皇怯行┰捯⒄f嗎?現(xiàn)在可以說了!
朱綺容磨蹭了許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開口,「那天在飯店我跟妳說的話,是騙妳的!」
黎曼英先是看看她,又看看林家聲,臉上滿是問號。
「你們……」
「妳聽見了沒有?我是騙妳的啦!我只是不甘心姓伍的以前玩弄我的感情,想叫他吃吃苦頭,他是活該嘛,對不對?妳也這樣認(rèn)為吧?」
「騙我的?」黎曼英的耳朵里只聽得見這三個豐。「全部都是?」
朱綺容點頭,「每個字都是!
「所以……」她小心翼翼,像是怕自己聽錯似的!杆麤]有約妳?也沒有說那些話?都是妳編出來的?」
「妳別怪她!沽旨衣暸滤l(fā)飆,連忙道:「她這么做是不對,可不是針對妳,我替她跟妳道歉!
黎曼英分不清自己現(xiàn)在的情緒是什么,但絕沒有怪罪和生氣的成份。
她高興極了,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哪還氣得起來?
「可妳為什么……」她不解的看著朱綺容,「妳既然要騙我,為什么又來跟我解釋?」
她的目光轉(zhuǎn)向林家聲,他搖頭。
「不是我!
「是他啦!」朱綺容指了指她的背后,「那個討厭鬼,打斷了我今天晚上的好事,威脅我如果不跟妳解釋,就要拆散我和家聲。妳說嘛,哪有這么不要臉又卑鄙的男人?算我怕了他!」
她猛然轉(zhuǎn)頭,伍少勛俊朗的笑臉映入眼簾。
「好啦,任務(wù)達(dá)成,我要走了。」朱綺容拖著未婚夫起身!高@個臭家伙,我多看一眼都怕臟了視線!
林家聲好聲好氣的低聲制止她,「好了,別說了!
「我偏要說!我期待那么久的求婚就這樣被他打斷了,我恨死他了!」恐怕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原來是這事!沽旨衣暿,「只要妳高興,要我求幾次婚都行!
「真的?」
「真的!」
「好吧!怪炀_容這才稍稍釋懷。
可有仇不報非君子,她朱綺容向來立志當(dāng)君子,所以她決定,就算要走,也要在走之前捅伍少勛一刀,方能消她心頭之恨。
「告訴妳一個秘密!顾诶杪⒍呡p聲道:「他愛妳,他愛慘妳了,愛了妳十幾年哪,大家同是女人,妳要是有骨氣的話,就多折磨他一會兒,也替以前被他傷了心的那些女人出一口氣,知道嗎?」
黎曼英猛然抬頭,訝異的看著她!笂呍趺粗?」
「他自己說的!怪炀_容微笑,「別忘了,要好好『折磨』他喔。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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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是夢。黎曼英恍惚的想著,她在作夢,作一個很美的夢。
她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服務(wù)生端上飲料,腦中一遍又一遍回蕩著朱綺容方才說的話。
他愛她?伍少勛愛她?而且愛了十幾年?
天!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嗨!」伍少勛在她面前坐下。
她抬眸,望著眼前的男人,硬是壓下欣喜的情緒?面無表情的端起飲料,輕啜了一口。
朱綺容騙過她,她不能再上當(dāng),萬一這是另一個惡作劇,豈不難堪?
見她遲遲不說話,他捺不住性子,忍不住開口問道:「妳不覺得妳欠我一句抱歉嗎?」
「怎么說?」
「妳誤會我。」這是指控!笂厗螒{別人的一面之辭就給我定了罪,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害我差點被家里的長輩綁赴刑場,妳欠我一句道歉!
她聳肩,「抱歉!
「沒誠意!
「那你想怎樣?」
「我想想……」他靠向椅背,食指輕敲下巴。「這樣吧,妳跪下來跟我求婚,求我娶妳,我就原諒妳。」
黎曼英差點沒把嘴里的飲料噴了出來。
「你作夢!」
「喂,這是妳欠我的!」他不滿的抗議,「妳不知道,這幾天妳不接我電話,不聽我解釋,害我每天坐立難安、食不知味,妳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她聽得眉開眼笑的,「真的?」
「看我痛苦,妳高興了?」
「感覺不賴!鼓谴硭诤跛、重視她。
「難怪人家說最毒婦人心。」他咕噥。
「說起來,這都是你的錯!
伍少勛聞言皺眉,「有沒有這種事?做賊的喊捉賊!」
「如果不是你以前花心傷了人家,朱小姐又怎么會來找你麻煩?你傷的人也不算少了,只能說一報還一報吧!」
一番話堵得他無言以對。
眼看這個話題再繼續(xù)下去,對他不利,他連忙另起爐灶。
「現(xiàn)在誤會解開了,妳該乖乖嫁給我了吧?」
「你還想娶我嗎?」
「當(dāng)然。」
「為什么?」
「原因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他一項一項細(xì)數(shù),「我們早就認(rèn)識,我們對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我們的長輩都希望我們在一起,我們可以在這樁婚姻里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
黎曼英打斷他的話,「我不這么認(rèn)為!
「妳想反悔?」他語氣緊張。
她抽起紙巾,來回擦著桌面,不敢看他:「我從來就不想要一樁利益交換的婚姻,如果我要那樣的婚姻,當(dāng)初我早就答應(yīng)嫁給林家聲,他溫柔、體貼,對我唯命是從,愿意尊重我的意愿,我和他,可以當(dāng)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伍少動聽得吃味不已,明知小人,還是忍不住批評道:「他那哪叫溫柔體貼,根本是聽話、懦弱才對吧?」
「不許你這樣說他!」黎曼英瞪他,「人家剛剛才幫了你!
她竟為了別的男人兇他?
有沒有搞錯?
伍少勛忍不住冒火,賭氣道:「好!他要那么好,妳怎么不嫁給他,還要來找我讓妳懷孩子?妳現(xiàn)在后悔當(dāng)初沒嫁給這么好的男人了,是不是?我去替妳把他追回來好了!
她也不甘示弱,「我等你。去啊!」
「妳!」他臉色鐵青,「妳就是喜歡這樣折磨我是不是?」
「我折磨得了你嗎?」她反問,「如果照你所說,你只是要一樁互蒙其利的婚姻,不一定要我,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她咄咄逼人,毫不放松。
伍少勛死瞪著她,瞪了好久好久,瞪到她都替他覺得眼睛酸了,才聽見他大吼道--
「因為我愛妳!妳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的音量大到整間餐聽都聽得是,所有的客人--包括服務(wù)生,全都停下正在進行的動作,好奇的往他們的位置張望。
這不是什么浪漫宣言,他的表白甚至非常粗野,可在黎曼英耳里聽起來,卻比任何甜言蜜語都要來得受用。
他真的愛她!
朱綺容沒有騙她,她也不是在作夢,他真的愛她!
她高興得想尖叫,想大笑,想跳起來歡呼,想撲過去緊緊抱住他,給他一個吻,告訴他,她也愛他!好愛!好愛!
但最后,她什么也沒做,只是無法抑止的傻笑,幸福的。
「妳愛笑就笑吧!」愛的告白換來她吃吃發(fā)笑,伍少勛臉上無光,惱羞成怒道:「反正妳不是第一個笑我的人了,我這個有名的花花公子居然會暗戀一個女人十幾年,連我自己都覺得好笑!」
不料,她竟還附和,「真的很好笑!
他臉一沉,「那妳就在這兒好好笑個夠,恕我不奉陪了!
「喂!」見他起身,說走就走,黎曼英連忙追上,「你要去哪里?」
「走人啊!」他腳步末停的定出餐廳,「難不成留下來自找難堪嗎?」
「等等!」她一個箭步向前,攔住他的去路!改憔瓦@樣走了?那我們的婚事怎么辦?」
這女人!這女人!她這樣嘲笑他,竟還來問他婚事怎么辦?
他到底上輩子造了什么孽啊他!
「反正妳也不想嫁我,取消。〔徽蠆叺囊鈫?」
「真的?」她昂起下巴,雙眼晶亮!改愦_定?」
「黎曼英!」他咬牙切齒,「妳還想糟蹋人到什么地步?」
「是誰糟蹋誰?」她軟下了聲音,「你知不知道,這么多年來,我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眼看著你身邊的女伴一個換過一個,眼看著你和別的女人逍遙快活,我是多么、多么努力,才能壓下心里丑惡的嫉妒?你知道嗎?嫉妒是最折磨人的情緒,而我被你折磨了十三年,整整十三年!」
「妳……」他傻眼,「妳在說什么?」
「我在說我愛你,白癡!」
伍少勛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等等!讓我搞清楚……」他抬手,五指梳爬過黑發(fā)!笂厫畚?妳愛我?」
「是的,我愛你,從十三年前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還有以后的每一天。」
「天。顾鋈环怕暣笮,「這太荒謬了!」
黎曼英微笑同意。「非;闹嚒!
「想想我們浪費多久的時間?十三年!都夠我們生一個寶寶再送他上學(xué)了!」
「難說,」她聳肩,「也有可能交往后因為你劈腿或外遇而分手!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便道:「我絕不可能冒險去做任何有可能失去妳的事。」
「是嗎?」
「絕對!」他抱住她,將她整個人納入懷中!肝抑灰獖,只想要妳!一千個一萬個別的女人也比不上一個妳!
「最好如此,」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里,悶聲道:「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只想獨占自己所愛的人,如果不能得到全部,我寧可不要。」
「我是妳的,全部都是妳的。就算妳不要也不行,我這輩子賴定妳了!」
再沒有什么比這些話更甜蜜的了。
她揚起幸福的笑,緊緊回抱他,輕聲道:「我也是!
一雙男女甜蜜擁吻,忘情的沉浸在愛河里,背后的門開了,服務(wù)生拿著帳單追了出來。
「先生、小姐,你們還沒結(jié)帳呢!」
伍少勛頭也沒抬,從口袋里抽出皮包遞給他,
服務(wù)生拿著皮包站在原地,看看他們,又看看手上的皮包,自動自發(fā)的從皮包里拿了現(xiàn)金,再還給他,還不忘禮貌道--
「謝謝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