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起黃沙,吹來一股帶有沙味的風,鐘靈將沾滿血的手掌合起,讓血不再那么的觸目驚心,她正視著歐陽塵絕,“若是我說這是這個小女孩所弄的,你會相信嗎?”
歐陽塵絕瞪著她,猛皺著眉頭,“怎么可能!”
“那你就不必問這傷口從何而來,也不必問為什么,因為我說的話你不會相信!辩婌`回話,口氣頗為凌厲。
被這凌厲的話語一激,歐陽塵絕低下頭,盯著被鐘靈拉到地上,正在用兩只大眼睛觀望周遭一切的歐陽蘭,看到鐘靈的傷口后,她似乎也不敢再胡鬧,只是緊閉著嘴巴。他厲聲道:“小蘭,這是你弄的嗎?”
歐陽蘭撇撇嘴,似乎要說什么?但是又轉(zhuǎn)過頭去,狠狠的瞪鐘靈好幾眼,然后才開口,“是她自己硬生生要捉住我的馬鞭,我又不是故意要打地!
歐陽蘭一副倨傲嘴臉,鐘靈舉起手來,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歐陽蘭吃痛,起先不敢置信的盯著鐘靈,然后站起來,撲到歐陽塵絕的身上,“叔叔,她竟然敢打我,你看到了嗎?他在你的面前打我!
歐陽塵絕推開歐陽蘭,就要說話時,鐘靈直視著他先開了口,“我不管這女孩子是誰,重要的是她莫名鞭打李拓。李拓捉住她的馬,她就不明不白對李拓揚鞭子,我看情況緊急就捉下鞭子,然而她一見你來,立刻就宣告自己有多么無辜,被欺負得多么慘,歐陽塵絕,你說這女孩該不該打?還是你期待她愈無法無天愈好?”
歐陽塵絕面向李拓,“李拓,有這種事嗎?”
李拓不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歐陽塵絕立刻推斷到事實,他提起歐陽蘭,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目視鐘靈好幾秒之后,他沒有做任何解釋,轉(zhuǎn)頭提著歐陽蘭飛撲上馬,帶著她自行先回去天云堡,看來似乎要在天云堡里處罰她。
見歐陽塵絕愈走愈遠,為了怕鐘靈覺得自己不被重視,李拓連忙解釋,“因為堡里最近出了很多事,所以大哥的心情不太好,連性情都變了一大半,大嫂,請你多多擔待。”
不知道為什么鐘靈竟然嫣然一笑,這一笑使得她容光煥發(fā),更加美麗無比,“歐陽塵絕根本就不想娶親,是吧?他看我的眼光就好像我是一個麻煩,恨不得把我及早遣回京城!
李拓再次啞口無言,大哥早就揚言不再娶妻,但是迫于母命之下,又向大嫂提親,因為大嫂是京城第一才女,所以他覺得成功機會不太大,原奉這消息也只是為了使他的母親覺得他的確有在婚事方面努力,但是萬萬想不到,主母知道了這件消息后十分高興,竟然叫自己帶豐厚的聘禮去幫大哥求親,使得這次娶親成功機率大增,也使得大哥自從知道大嫂真要北上成親后,心情就一直處在爆炸邊緣。
但是這些話,他怎么可能會對準新娘的大嫂說呢?因為只要一到天云堡后,不管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大哥勢必都要娶大嫂為妻,好討主母歡心,也讓主母的病在沖喜之下,漸漸痊愈起來。只是他倒覺得奇怪,原本大嫂一路北上之時,一直深鎖眉頭不言不語,似乎有滿腹的憂煩,但是剛才和大哥鬧得如此難看之后,想不到她卻歡顏頓生,讓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實在搞不清楚京城第一才女梁羽晴心坎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拓,本來你大哥就不想娶親,若是我不討他喜歡的話,他不是會更想退回這場婚事嗎?”鐘靈眼波流轉(zhuǎn),淡淡的表情讓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李拓愕然,不知道她講這段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脫俗的她對他微微一笑,笑容比剛才更加光彩十分,“剛才你大哥說要你送我到天云堡的青院,那是仆人住的地方嗎?”
他以為她還在介意剛才的事,立刻回答道:“我大哥大概是氣胡涂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大嫂,請你莫要介意!
鐘靈微笑起來,“不,我一點都不介意,請你送我到天云堡的青院!
“啊!”李拓掏掏耳朵,以為他聽錯了,然而眼前的她笑容愈加嬌艷嫵媚,他不禁疑惑的問:“你說什么?大嫂!”
她輕笑,似乎心中煩惱全都放下,她坐進轎子里,將簾幕垂下,“既然天云堡是你大哥作主,自然我們也得聽從他的話,以免引他不悅。”
“但是……”他還要再說,但是哪比得上她的口齒伶俐,再加上笑臉攻勢,他一下子就搞不清楚狀況,“但是這樣子做,我大哥他……”
“不必想這么多,有事我會承擔!辩婌`笑得更加可人,“更何況這個命令是他自己下達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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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塵絕對著每個經(jīng)過他身邊的奴婢怒目而視,跟他錯身而過的奴婢立刻低下頭,不敢再拿眼興致勃勃的偷瞧著他,他這幾天對于周遭那些奴婢的眼光覺得煩不勝煩,究竟是為了什么?他們?nèi)汲盟蛔⒁鈺r,一再的盯著他,就算不盯著他,也似乎在背后偷偷的談?wù)撍皇撬麗弁德犈菊f話,而是他總會聽到他們的口里,無意間響起堡主兩字的聲音,卻又在提到他的事之后放低聲音,讓他覺得不勝其擾。
另外更奇特的是,明明前兩天說要回到天云堡的梁羽晴跟李拓,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不見蹤影,一想到那伶牙俐齒的梁羽晴,他就滿腹怒氣。
“叔叔!”
歐陽蘭奔向他,似乎前幾天被他打得紅通通的屁股已經(jīng)沒事了,歐陽塵絕哼了一聲,像是不愿理睬她,她立刻噤聲,又走回帶她來到他房內(nèi)的阿姨身邊,輕輕扯著身邊黃衫女子的裙子,撒嬌似的低聲道:“阿姨?”
范水柔手里端著茶點,蓮步輕移的走到歐陽塵絕身邊,美麗的姿態(tài)有若仙女,若是從沒看過她這般絕色的人,真會以為是天仙下凡,“塵絕,你還沒有吃過晚飯,我替你送來了一些我親手做的小東西,你若是胃口不好,可以不吃正餐,吃這些點心!
“謝謝你,水柔!睔W陽塵絕揉揉額頭,頗有疲累之感。
范水柔眼光微微向歐陽蘭示意,歐陽蘭跳上他的腿,撒嬌輕道:“叔叔,你別生我的氣,我年紀小又不懂事,做錯事后我會改的。”搖著他的手,她開心的瞇細雙眼,“叔叔,我就知道你好疼我,把那母夜叉貶到青院去,讓她去當仆人,我聽底下的奴婢說,她也跟別的仆人做同樣的事,我心里真開心。叔叔,你不要娶她算了,她又丑又難看,連我阿姨都比不上,我阿姨比她漂亮多了!
“小孩子不要胡說八道!狈端岢饬R,但是臉上隱然有一種喜悅的光彩,“梁小姐可是有名的京城第一才女,她的美貌跟才學也曾傳到北方來,阿姨怎么比得上多才多藝的梁小姐?”
“才不會,那個母夜叉怎么比得上阿姨?阿姨會的手藝,那母夜叉一定什么都不會!睔W陽蘭一面倒向同她生活的范水柔。
“等一下,小蘭,你說什么?梁羽晴在青院,她已經(jīng)到天云堡了?”歐陽塵絕大惑不解的詢問。為什么他從來沒有得過消息,說梁羽晴已到堡里?
“是啊,而且她跟別的婢女做一樣的事,我剛才還看她染布料染得滿頭大汗,真是難看極了,嘻嘻,她根本就比不上阿姨的一丁點!睔W陽蘭愉快卻不懷好意的笑臉,使得她美麗的臉蛋有點丑惡。
歐陽塵絕站起,眉頭嚴肅的向上皺,“你說的是真的?”
范水柔微微一笑,這一笑讓她絕代風華更加展現(xiàn),“是啊,我實在是不應(yīng)該說梁小姐的壞話,但是梁小姐也真奇怪,不愛做大小姐,偏偏愛做侍女,我和她談了一會話,她對我還愛理不理的!彼孀∽,難過似的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她!
水柔是他大嫂的妹子,已經(jīng)住在天云堡許多年了,他素知她的天真良善,她永遠是一副菩薩心腸,對人分不出惡意善意,所以自從大哥、大嫂死后,他就更對他們留下的妹子及侄女多加照顧,不許別人欺負她們。
前兩天,梁羽晴當著他的面摑了小蘭之后,他心里就對梁羽晴有些說不出的嫌惡,不論天云堡內(nèi)外,在他的面前,沒有人敢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現(xiàn)在一聽梁羽晴竟在青院,這消息若是傳到自己娘親那里,只怕娘親會遷怒于他,該不是這梁小姐故意要陷害他吧?一想到這里,歐陽塵絕的心情不由得更加惡劣起來,連臉色都難看了一半。
“我去找這位梁大小姐,看她究竟在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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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姐,你累了嗎?”旁邊的小侍婢苦著一張臉,對滿頭大汗的鐘靈吶吶說話,一邊說,一邊似是要哭出來,“求求你,把工作還給我做吧,若是被老夫人或堡主知道,我有幾條命都不夠!”
鐘靈將手中的布料抖起,額上汗水滴下,使得頰邊一陣濕潤,倒有一種脫俗的美感,“小青,我到這里來是你們堡主的命令,所以你犯不著擔心受怕,你們堡主可能還會因為我這么聽他的話而龍心大悅呢。”
“是嗎?為什么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開心?”歐陽塵絕穿過走廊,走到鐘靈的面前,臉上明顯就是一副沒好氣的樣子。
旁邊的小侍婢嚇得臉色全變,急忙行禮,“堡主好!”
想不到鐘靈會對他綻出一個絕美而沒有敵意的笑容,歐陽塵絕一時之間覺得莫名其妙,前兩天他們才對峙得厲害,今天這個梁大小姐卻朝他笑得這么輕松自在,好像前幾天的事根本就沒發(fā)生過。
他還在發(fā)愣時,鐘靈對他微笑的行禮,“堡主好!”
這個禮不行還好,一行下去,歐陽塵絕恍然大悟,頓時滿肚子火氣,這個女人是故意的,她故意要來青院,也故意要來這邊當奴仆,讓別人將他的名聲傳得難聽得沸沸湯湯,更當面要給他難堪,所以才對他行禮,因為她知道所有奴仆的眼光全朝向這里看,這樣一來,明天將會有各式各樣新奇的傳言流傳在天云堡里。
“你在干什么?”他一下子臉色拉了下來。他早該知道這個女人絕不是那么好搞定的女人,瞧她前幾天說話的伶牙俐齒就明白。
“當然是跟堡主行禮!”鐘靈笑得甜蜜無害,但是笑容的嘴角隱隱彎起,看起來就像跟他挑戰(zhàn)一樣。
歐陽塵絕看到她那副既自得又愉悅的嘴臉,臉色不由得更加難看,但是他也故意綻出個笑,顯然是接下了她這個挑戰(zhàn),“梁小姐,我不知道天云堡這么缺丫頭,還必須要你這個梁大才女來充當丫鬟!
“我前幾天得罪了堡主,堡主你親自開口叫我來青院住,既然來青院住的人都是仆人,那自然是入境隨俗,我只能做一些仆人的工作了。”鐘靈理所當然的說。
這個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口齒伶俐,歐陽塵絕微微冷笑,心中暗忖,別以為他治不了她,“既然你喜歡當婢女,那你就慢慢當,我對外界的瞎話自然是充耳不聞,你就當?shù)侥阆矚g高興為止,若是手疼了、肩酸了,你嬌嬌弱弱的身子受不住,再去向總管說一聲,我會讓你住你原本應(yīng)該住的地方,不要說我歐陽塵絕不給你一個舒適的地方住!
他一言以蔽之,就等著她哭泣求他說不想住青院了,否則她一輩子就在青院里當定婢女。
面對這樣的威脅,鐘靈反倒笑得更開心,“多謝堡主的關(guān)心,我會小心我嬌嬌弱弱的身體,不會讓它發(fā)生任何意外。”
歐陽塵絕看不出是怒是忿,冷酷的眼光在她的臉上巡視一回之后,就掉頭走了,而旁邊的婢女奴仆們瞪大著眼睛,眼睜睜看這場極短卻又精采無比的戲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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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過去了,四天、五天、六天、七天,日子一天天過去,但是鐘靈依然住在青院,她不喊酸不叫疼,依然安然自在的住在青院,歐陽塵絕顯然替自己找了一個既麻煩又可惡的新娘,最重要的是,他的母親本來病重,豈料自從鐘靈來了之后,又有了一點起色,而堡里的奴仆多嘴的多,人多口雜之下,自然有人把歐陽塵絕跟鐘靈當天那段精采的對話渲染好幾分,告訴了歐陽塵絕的母親。
“真的有這一回事嗎?”歐陽主母在床上坐起來,咳了好幾聲后詢問在旁的范水柔,“塵絕真的干出這種事?”
范水柔低低柔柔的語氣溫和而柔軟,仿佛沒有任何惡意,卻比惡意更加有用的抹煞鐘靈的名聲,“這怪不了塵絕,那個梁小姐古怪得緊,她上次在黃土坡上不由分說的打了小蘭一巴掌,小蘭年紀還小,縱然再怎么惡作劇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她竟然打了小蘭,從這就看出她沒有容人之量,連我知道她人在青院去見她時,她還對我不大理睬,讓我以為我哪里得罪了她!
歐陽主母皺著眉頭,“真有這樣的千金小姐,難道那些傳言都是假的嗎?傳言不是說梁小姐貌若天仙,知書達禮?”
范水柔為歐陽主母捶背,低柔的語氣加了一些慨嘆,“傳言有時總是免不了誤傳跟夸大,我看梁小姐似乎不怎么適合塵絕,他的心性我向來了解,他似乎也對梁小姐頭痛得很!
歐陽主母沉吟一下,瀟是皺紋的臉深思低喃,“這不合常理,其中一定有古怪的地方!苯又值驼Z道:“你找梁小姐過來,讓我問她個清楚,究竟她這樣子做有什么心眼,否則整個堡里傳得這么難聽,就算她不想做人,我們天云堡也不能擔個欺侮梁小姐的名聲!
“是,我馬上去找梁小姐過來!”范水柔微微一笑,天仙似的笑容愈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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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主母”
一聽見主母兩字,歐陽主母的雙眉皺了起來。照理說,梁小姐都該叫自己婆婆了,但是她竟叫自己主母,顯然不認同她已經(jīng)嫁人歐陽家。
“梁小姐,你把臉抬起來,讓我看看!”
鐘靈不畏不懼的將臉抬起,歐陽主母看到一張雖然不是艷冠群芳的臉,但是一張聰慧而有決心的臉蛋,看來這梁小姐自有一股旁人學習不來的氣質(zhì),依這股氣質(zhì)來看,梁小姐不該是不知禮數(shù)的人。無形之中,她對鐘靈似乎有隱約的好感。
“你為什么叫我主母,而不叫我婆婆?梁小姐!
鐘靈猶疑了一下,才緩緩回答道:“我跟歐陽堡主尚未成親,叫您婆婆未免不成體統(tǒng)!
“要成親不是難事,既然將你帶進歐陽家的門來,就是要娶你為妻,我擇個日子,你快跟塵絕成親。”
鐘靈怔了一會,咬著下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才說:“主母,我看歐陽堡主并不太喜歡我,我跟他似乎是……”她沒有說下去。
歐陽主母看鐘靈說話吞吞吐吐、神情恍惚,她向范水柔道:“水柔,你下去,讓我跟粱小姐兩個人談個話。”
范水柔看起來十分為難,卻仍是點頭將門闔起。
她走了后滿室無聲,最后是歐陽主母打破寂靜,柔聲道:“你過來坐在我身邊,梁小姐。”
鐘靈一愣,“這太不成體統(tǒng)了,主母!
“我既然快要是你婆婆,這根本算不得什么,你過來,梁小姐!
她威嚴的聲音有和藹的母親味道,鐘靈不由自主的遵從她的話,她點了個頭走向床邊,坐在她的身邊。
歐陽主母拍了幾下她的手,輕柔道:“梁小姐,不是塵絕不肯娶你,是你不想嫁塵絕,是不是?”
“我……”鐘靈一時之間回答不出來。
歐陽主母那雙蒼老而滿布智慧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她,蒼老的手也撫摸著她微溫的手掌,靜靜的道:“還有你是誰?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小姐,不會有這么一只操勞長滿繭的手,你明顯的不是梁羽晴。”
鐘靈倒吸一口冷氣,有如冰水潑到自己身上,她全身發(fā)冷的盯著歐陽主母,身分敗露之后根本就無言以對。
“你是梁家的誰?你的真實姓名是什么?小姑娘,你為什么代替梁小姐嫁過來?”
歐陽主母的言語縱然再怎么溫和,但是聽在鐘靈的耳里,仍然有如青天霹靂,她垂下眼,眼見事跡敗露,根本就不必再隱藏自己的身分,此刻是死是活也不是她所能決定,她吸口氣,鎮(zhèn)定的回話,“我叫鐘靈,是梁小姐的貼身侍婢,梁家因為知道嫁給歐陽塵絕的新娘必死無疑,所以梁夫人不愿讓梁小姐北上送死,她要我代替梁小姐嫁過來,若是我不肯的話,她就要把我賣進妓院,我前無進路后無退路,梁夫人要我嫁給歐陽塵絕我就必須嫁。”鐘靈將事實全盤托出。
“你看起來并不愿意,否則不會惹出那么多事端,就是為了延遲跟塵絕的婚事吧?你有意中人在南方?還是擔心在南方的父母?”
鐘靈搖了搖頭,“我沒有意中人,父母早逝,也沒有什么親人在南方。”
“還是你覺得塵絕殺妻的事是真的,不愿嫁他?”歐陽主母的眼光再次充滿銳利的閃光。
她再次搖了搖頭,“殺妻的事我聽李拓說過了,李拓為人正直,不可能對我說謊,而歐陽塵絕看起來也不像殺妻的人,我并不擔心他會殺死妻子!
“那你擔心什么?”
鐘靈低下頭來,說出自己深思熟慮之后的心聲,“我不愿擁有我不該擁有的東西,我知道若是我死,一切倒一了百了,若是我沒死,以梁夫人貪財好富的個性,一知道歐陽塵絕殺妻傳聞是假,她貪圖天云堡的富貴權(quán)勢,必定會將真正的梁小姐送上門來,然后把一切罪過推到我身上,我就算是冤死也沒有人會相信我一介婢女的話,我不愿意這樣子被人誤解我是貪圖天云堡的財富榮華而擔這個冤名。”
歐陽主母靜靜的盯著她,“你的名字叫鐘靈?鐘靈,你很有骨氣,也很有智慧,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鐘靈沒有掉下眼淚,卻凄然的道:“主母,我是一介舉目無親的婢女,梁老爺對我很好,但是他一向懼內(nèi),再怎么對我好,仍有一定的限度,而他對我好,梁夫人吃醋在心,惟恐他要納我為妾,所以我在梁家左右為難,日子本就難過。像我這樣婢女的身分,嫁不到好人家,我只要求能嫁個誠懇的兒郎,管他是種花劈柴都無所謂,我并不企求榮華富貴,只希望能有平安幸福的日子。
“但是梁夫人愛財,很可能會把我嫁給開價最高的浮華子弟,我……待在梁家也不是,不待在梁家也不是,實在是走投無路,并不是故意要欺瞞歐陽塵絕或主母,但是若是您要罰我,我也無話可講。”
歐陽主母見她講得可憐,神情凄然,卻又有一股不向命運服輸?shù)陌翚,不由得打從心底心疼起來,“你現(xiàn)年幾歲?鐘靈?”
“十七?”
“那也老大不小了!崩戏蛉它c點頭。
鐘靈再度垂下頭來。
“我看你講話有條有理,是不是念過幾年書?”
她點了個頭,“主母,我跟在小姐身邊學了不少字!
“你還懂什么?說出來?讓我想想看該讓你在天云堡里做什么!
鐘靈激動的抬起頭來,連說出來的話都顫了,“主母,你不把我送回梁家嗎?”
歐陽主母愛惜道:“你要是被天云堡打發(fā)回梁家,只怕梁家氣你沒完成任務(wù),你從此便沒好日子過了。我看你聰明伶俐,比一般婢女更加靈秀,不如留在天云堡里,反正天云堡也不缺一張嘴吃飯!
“多謝主母,我一定會好好做事!辩婌`一生無依,寄居在梁家,梁夫人跟梁小姐向來對她沒有好臉色,而懼內(nèi)的梁老爺就算對她再好,也有個限度,她一生中不曾碰過對她這么好的人,她的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我識字,填詩作詞對我不是難事,我也會記帳,只要是管理的事務(wù),不論是裁剪衣料、糧食屯積、商業(yè)經(jīng)營都懂,我甚至還懂些藥草之學,以前大家若有身體病痛,都會來找我求藥!
歐陽主母一聽,吃驚的看著鐘靈,這小丫頭懂得不少,她沉穩(wěn)的說:“你真懂得這么多嗎?鐘靈!
“主母,在您面前,我不敢說謊!
歐陽主母思的一聲,向外面叫一聲,“水柔!”
范水柔走了進來,向鐘靈跟歐陽主母看了好幾眼,不知道她們剛才談了什么事,“主母,有什么事嗎?”
“去請塵絕過來!”
范水柔看著鐘靈,不知道為什么歐陽主母會要歐陽塵絕過來,但是她仍是點頭,“是,主母,我馬上去請塵絕過來!
范水柔銜命前去告知歐陽塵絕,他一聽見是自己母親叫喚,沒多久,他就放下手邊雜事過來,但是一進房看見鐘靈坐在母親身邊,臉上神色不由得拉長,連臉都臭起來,說話音調(diào)一下子硬了十分,“娘,你找我來有什么事?”
“鐘靈,你自己向塵絕說明白!
“是!”鐘靈輕應(yīng)道,以歐陽塵絕從沒有看過的溫柔,同他斂福下拜,有禮的喚道:“歐陽堡主。”
“我娘為什磨叫你鐘靈?梁小姐!睔W陽塵絕覺得瀟身不對勁,他不理會這句歐陽堡主,說出口的話依然沒什么好氣,顯然還在記恨以前的事。
鐘靈柔弱的向他再次一拜,“歐陽堡主,先前是我不對,希望你大人有大量的原諒我,還有,我并不是梁家千金小姐梁羽晴,我只是她的侍婢,我的原名叫鐘靈,是代替梁羽晴小姐嫁過來的,并不是你真正的新娘!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歐陽塵絕看向自己的母親。
歐陽主母只是點頭示意鐘靈再度說下去,“把前因后果說完,鐘靈,別讓塵絕滿頭霧水!
鐘靈把剛才對歐陽主母說的話對歐陽塵絕重復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