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你有男朋友嗎?”孫妍歌吃午餐時,悄悄問著身邊蒼白瘦弱的男生。
“干么突然問我?”阿南壓低聲音,緊張兮兮地左右張望。
“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妍歌不死心地又問。
“你到底想干么?”好不容易有份正當工作的阿南,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是gay的身份曝光!扒f不可以告訴別人我的秘密!彼暽銋枴
“我既然答應你,當然不會泄漏出去!彼牟辉谘傻爻灾。
“那你問我男朋友的名字干么?”
“沒什么,基于對朋友的好奇而已。”她莫名其妙地希望邵雍不是阿南的男朋友。
“高牧原!彼p輕說了。
妍歌微微松了口氣,幸好不是叫邵雍,她忽地一呆,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腦子里整天就繞著這個名字打轉(zhuǎn),今早她在客廳茶幾上留下大門鑰匙,鑰匙下壓著一張寫給他的紙條,不知道他看見了沒?她又陷入了冥想狀態(tài)。
“妍歌,明天開始不跟你吃飯了!卑⒛贤蝗徽f。
“為什么?”她紛亂的腦子清醒了。
“我跟你走得太近,不知情的人都以為我們兩個人在一起。”
“那有什么關系,我又不介意!
“可是聽說新來的圖書管理員很喜歡你,一直打聽你的事,我不想當你感情路上的絆腳石!卑⒛险f得一本正經(jīng)。
妍歌努力在腦子里拼湊那個圖書管理員的模樣,可是一直想不起來。
“別理他,反正我對男人失去信心了,現(xiàn)在根本不想交男朋友,我寧愿和你在一起更舒服自在!
“你太鉆牛角尖了,唉,沒想到讓兩顆老鼠屎壞了我們一鍋粥!
妍歌笑了笑,思緒繞呀繞,又繞回邵雍身上!鞍⒛,你認不認識一個彈豎琴的gay?”
“彈豎琴,嘩,那是一個多特別的人,你認識嗎?快點介紹給我——”阿南一股興奮狀。
不行,妍歌直接在心里拒絕了,要是阿南看見邵雍,說不定會迷上他而移情別戀,而且邵雍也說不定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干么多一個人來陪她心碎。
她揉了揉阿南的頭發(fā),笑說:“我也不認識他呀,還有,你不能這么花心,要對男朋友忠實一點!
“噓,有人過來了。”阿南抓下她的手,飛快地端正坐好。
“孫小姐,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和你一道用餐?”
妍歌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高瘦、年輕、斯文,看起來就像瓊瑤連續(xù)劇里的樣板白馬王子。
“很抱歉,我已經(jīng)吃飽了,你慢用!彼鹕,一手端著餐盤,一手拉起阿南的手,挽著他逃之夭夭。
“干么這樣,他就是那個很喜歡你的圖書管理員呀,長得還滿英俊的!卑⒛霞毬暭殮獾卣f。
“我現(xiàn)在還沒有準備好再談個戀愛,等以后再說!
“你等了兩年還不夠啊,還想等多久?”
“我才二十四歲,急什么。”
“不是年齡的問題,而是心態(tài)的問題,你不覺得談戀愛是件非常快樂的事嗎?世界都變得很美好、可愛。”阿南的表情認真得像個傳教士。
“我不覺得,前兩次戀愛讓我好像走了兩趟地獄,只有水深火熱,根本沒有快樂可言!彼幌嘈抛约旱母惺堋
“你唷……”阿南搖頭嘆氣。“快找個男人談戀愛吧,再這樣下去你會變成一個怪怪的老處女了!
“你好嗦,不理你了!彼鋈挥X得焦躁起來,老處女,她真想變成一個老處女嗎?
她神經(jīng)質(zhì)地用力扳住阿南的肩膀,很認真地盯著他看。“阿南,萬一我很老很老了還嫁不出去,你愿不愿意娶我?”
“你神經(jīng)病啊!”阿南像甩一只蟑螂那樣甩掉她的手,哇哇亂叫。“別以為我是gay就可以亂開玩笑,討厭,我不是雙性戀,怎么能答應你,就算真有人是雙性戀你也絕對不能嫁給他,雙性戀的人比同性戀更可惡!
妍歌怔忡出神著,唉,為什么應該是粉紅色的愛情,在她的生命中都一直是灰色的呢?到底色彩繽紛的愛情會不會走進她的生命里?
下班以后,孫妍歌到超市繞了一圈出來,提了一大袋食物回家。
一開門,她就聽見二樓傳來豎琴輕柔低沉的樂音,她從不知道豎琴的聲音是那么溫暖、浪漫、纏綿,讓她有種仿佛置身希臘神話故事中的錯覺。
她在沐浴于夕陽余暉中的廚房里做菜,搭配著典雅的豎琴樂曲,聆聽著宛如天堂般的音樂,冰砌許久的心墻奇異地在這一刻暖化了,心境有著前所未有的自在和平靜,靈魂也無比輕盈,像要飛出去。
樂音停了,她聽見邵雍下樓梯的聲音,腳步聲正朝廚房走來。
她回頭,看見邵雍穿了新的T恤和牛仔褲,對她綻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你回來了,我在樓上聞到好香的味道,忍不住就被吸引過來了!
“我在燉咖哩,你還沒吃飯吧?一起吃!”她努力把邵雍和阿南畫上等號,試著讓自己擺出最自然的態(tài)度。
“我要不要另外付費?”他靠著流理抬,滿含著笑意問。
“不用,你只是吃我剩下的晚餐,反正吃不完倒掉也浪費!彼瓜卵劢蓿σ獠恢挥X浮上嘴角。
“哇,你是我見過最毒又最慷慨的房東了!彼麚P眉大笑。
“好說。”她端起鍋子,笑著命令他!澳銕臀夷猛肟!
“等一下。”他從她手中接下滾燙的熱鍋,理所當然地說!板佔游夷,你拿碗筷!彼麙kU性最高的工作來做。
妍歌呆了呆,這種內(nèi)外兼俱的男人,想讓她不迷惑都難,她甩甩頭,硬是甩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奇怪,和阿南在一起非常輕松自在,可是和邵雍在一起卻總是會意亂情迷。
不行,她必須用超越性別的方式面對他,否則她將無所遁形。
“妍歌,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咖哩燉肉的手藝還不錯!彼难劾镉匈澷p,用心吃著她替他搭配的通心粉和蔬菜面。
她的心一動,他果然看過她寫的紙條了。
“以前和室友最喜歡煮東西吃,可惜現(xiàn)在她嫁人了。”儷菱遇見中規(guī)中矩的好男人,家境富裕,又極度迷戀她,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火速地把自己嫁掉。
“你父母為什么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臺灣?”他正經(jīng)地凝視著她。
“因為我不喜歡美國,我不喜歡寄人籬下的感覺,在這里,我可以隨心所欲讀很多我喜歡的中文書!彼裰^,一心一意吃面。
“你不覺得孤單嗎?”
“還好。說說你的事吧?”她巧妙地避談自己,專心地盯著碗里那塊馬鈴薯。
“我父母離異了,爸爸在法國,媽媽在美國!彼孤实卣f。
“那你又為什么一個人在臺灣?”她微愕。
“我小時候跟著媽媽住在美國,可是十四歲那年,我媽在改嫁前一個月就把我送回臺灣給外婆照顧,從此就留在臺灣念書了。”他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邊專心誠意地把碗里的咖哩燉肉全部殲滅。
“你不是和外婆一起住嗎?為什么還要到處找房子?”
“我外婆去年去世了,房子是舅舅和舅媽的,我和你一樣,不想寄人籬下。”他舀了一碗濃湯喝,眼瞳認真地盯著她看。
她迅速低下頭,訥訥地說:“是不是……你不想讓親戚知道你是gay?”因為阿南就是這樣,逃避著自己的親人。
邵雍差點把滿口的濃湯噴出來,他幾乎忘記自己對她撒的謊了。
他清了清喉嚨,干笑了兩聲!澳堑共皇侵攸c,主要是因為樂團這一年來都在錄制音樂CD,我必須做些編曲等等的工作,很需要安靜獨立的空間!
“你學豎琴多久了?”她很好奇。
他側(cè)頭一想,很認真地計算著!霸诿绹闹袑W學了兩年,回臺灣以后光找老師就找了一年,到現(xiàn)在為止大概已經(jīng)有十二年了!
“豎琴是很困難的樂器,你為什么有興趣?”她覺得自己像采訪記者一樣;而他倒是個很合作的受訪者,有問必答。
“我在美國的鄰居是非常知名的豎琴音樂家,有天跑到她家玩,無意間彈了一下她的琴,她居然就說我非常有天賦,然后莫名其妙就這樣開始學起來了,回想起學琴的過程很痛苦,初學時兩只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輪流起水泡,痛得只能拿叉子吃飯,然后是眼睛對四十七根弦的精確辨識,要能完整彈奏一首曲子必須經(jīng)過一段很長的路!
妍歌越聽越覺得有趣,他低沉輕柔的聲音聽起來就像由豎琴彈奏出來的古典音樂,讓她完全陷入他營造的浪漫情境中,她必須很用力,才能把略帶膚淺的崇拜眼神給壓抑住。
“男生彈豎琴實在很奇怪,豎琴這種優(yōu)雅的樂器會讓我直接聯(lián)想到天使和長發(fā)美女。”她還是情不自禁露出崇拜的眼神,對他這個人愈來愈感興趣了。
“這就是教授要我留長發(fā)的原因。”他修長的雙手交握著,微微一笑。“團員清一色是長發(fā)女生,為了舞臺上的整體美感,所以教授要我留長發(fā)跟大家配合!
“哪有這種事?”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如果大家都穿長裙,你也要跟著配合嗎?”
“不必懷疑,我已經(jīng)穿過兩次長裙登上國家音樂廳了!彼呎f邊朗聲大笑。
妍歌驚愕地挑起眉毛!疤x譜了,我才不相信!”
“真的!”他邊說邊笑,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得更大聲,說:“第一次穿的時候很不習慣,下舞臺的時候還絆了一跤,結果有一半以上的女團員都看到我的四角內(nèi)褲了。”
妍歌噗哧一聲大笑出來。
“我根本不知道女生穿的裙子這么不安全,才跌一跤就全部春光外泄,幸虧不是被觀眾或記者看見,否則我鐵定上藝文版的頭條!彼约憾颊f得笑彎了腰。
妍歌忍不住跟著笑趴在桌上,她忘形地抓住他的手,輕輕搖撼著!澳阏姹,上頭條不就紅了嗎?一夕之間全臺灣的人都會認識你!
邵雍微微一怔,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只手柔軟而滑膩,視線不由自主地望向她,她眉尖眼底的笑意點亮了她的眼瞳,令他有一瞬的迷惑。
當妍歌意識到自己不經(jīng)心的舉動時,隨即把手抽回來,收起了笑。
“對不起!彼掖业狼,手忙腳亂地收拾桌上的餐盤。
“你做飯很辛苦,所以碗應該由我來洗才對!彼珠_始發(fā)揮他的紳士風度,替她收拾碗筷。
“沒有關系,我洗就行了!卞梵w內(nèi)的傳統(tǒng)因子在作祟,總覺得洗碗這種事似乎不該由男人來做。
“這就是東西方女子的差別,西方女人一定會要求公平分攤家事。”他不由分說就動手開始洗碗。
妍歌傻傻地站在流理抬前,低低說:“那應該是情人或夫妻之間才會有的要求,我是你的房東,不一樣!
邵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沒什么不一樣,在我眼里你只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孤單寂寞的女人!
她的心猛地一窒,有一刻想叫他住嘴,很想叫他別再用那種溫柔的語氣來呼喚她的靈魂了,那將會把她冰封的心寸寸融化,融化了以后能存放何處?
明明和他的距離這么近,近到可以聽見他均勻的呼吸和穩(wěn)定的心跳,但其實兩人心靈之間的距離卻是那么遙遠。
這種孤單和寂寞更令她感到難受。
“我有一個好朋友,叫阿南,他和你一樣,是gay!彼鲱^看他。
邵雍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表示了解了。“你想說什么?”他繼續(xù)認真洗碗,動作干凈利落。
“我想說,超越性別的知己朋友是人類情感關系中的最高境界!彼o靜地說,卻隱約聽見心底深處傳來碎裂的聲音。
“嗯,我同意!
“那……以后我們就成為超越性別的朋友關系好不好?”她正經(jīng)八百地說,一邊擦拭他洗好的碗盤!班,好啊。”邵雍被迫回答,覺得有點懊惱,當初隨口說出來的謊言莫名其妙被擴張了,她居然想跟他成為超越性別的知己朋友。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關系?他根本沒試過。
妍歌深吸口氣,仿佛非要這樣確定過兩人之間的關系,才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棄所有對他的邪念。
“邵雍,你的衣物都買齊了嗎?如果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千萬別客氣,一定要告訴我,有時間我也可以陪你去買。”她變得熱情起來,甚至大大方方地說。一間屋子里的所有器具,包括電視、冰箱、洗衣機、廚房統(tǒng)統(tǒng)都授權給你使用,我是房東,我說了算!
邵雍一臉大受感動的表情,他傾身向她,眼中笑意閃爍,意味深長!拔覒撛琰c認識你的,說不定霉運會跟著少一點。”
他那雙深湛如黑夜的眼眸凝視著她,她驟然覺得燥熱,怕是自己臉紅了,立即匆匆轉(zhuǎn)過身,把拭干的餐盤一一放進烘碗機里。
門鈴的響聲把妍歌從尷尬的氣氛中解救出來。
來人是沈儷菱,提著兩個紙袋放在茶幾上,自顧自地說著:“妍歌,明天我要跟我老公去香港,這里有幾本書幫我拿回圖書館還。還有啊,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這邊有一鍋我燉的十全大補烏骨雞,記得把它吃完喔。”
“去香港?”妍歌蹙了蹙眉尖!澳阋ザ嗑冒?”
“一個月,說不定會更久……”儷菱頓住,眼睛突然瞪得斗大,驚愕地張開了嘴,看著邵雍從廚房走出來。
“噢,對了,儷菱,他是我的新房客,叫邵雍。”妍歌急忙替他們兩個人介紹。
“邵雍,她是我的前任房客,叫沈儷菱。”
“嗨,你好!眱蓚人彼此有禮地打了聲招呼。
“妍歌,我不打擾你們說話,先上樓了!鄙塾憾Y貌地點點頭,帶著無與倫比的優(yōu)雅笑容朝樓上走。
沈儷菱滿臉驚訝地瞪著妍歌。
“你什么時候把房子分租給男人的?”她抓住妍歌嚷嚷起來!盀槭裁次也恢肋@件事?快告訴我這個帥得不像人的男人是誰?”
“拜托你別那么興奮好不好,他是個帥男人沒錯,同時也是個gay,這樣你該了解了吧。”她真不知道自己該覺得無奈還是好笑。
“。≡趺础质恰眱庖桓笨旎璧沟谋砬!盀槭裁匆淮蠖芽∶赖哪腥硕际莋ay呀,分明就是生來讓女人心碎的!
妍歌苦笑著!澳惴判暮昧耍視Π阉敵山忝脕硐嗵,反正就像和阿南在一起一樣,應該很容易的!
“天哪——”儷菱搖頭看她。“什么時候才會有適合你的男人出現(xiàn)呢?要那么多姐妹干什么?你有我一個就夠了,當心阿南和邵雍也有可能成為你的情敵唷。”
“是啊。”妍歌因她的話而震顫著,像聽見一句可怕的預言似的。
“好了,不多說了,我老公的車在外面等我,我走嘍!”
“真討厭,嫁了人以后總是這樣來去匆匆的!卞杪裨埂
“沒有辦法,這就是女人的宿命啊,將來你也會一樣的啦。”儷菱臨出門前又回頭叮嚀著!耙煤谜疹欁约旱纳眢w。”頓了頓,又加一句:“‘心’也要照顧好喔!”
“胡說八道什么!”妍歌笑著推了她一把。
儷菱笑著走出大門,朝她揮了揮手,鉆進黑色的賓士轎車里。
不愧是她的知心姐妹,有一點風吹草動都隱瞞不了。
“心”要照顧好——真有那么明顯嗎?她愈來愈感到困惑了。
邵雍拿出從樂團帶回來的樂譜,準備將剛?cè)ナ赖奈靼嘌绹鴮毤壝と俗髑襃oaquinRodrigo所寫的阿蘭費茲協(xié)奏曲改編成熱情飛揚的佛朗明歌節(jié)奏,前兩個樂章已經(jīng)完成了,他打算著手編寫第三樂章。
翻動樂譜間,一張小紙條輕輕飄在地板上,他撿起來重看了一遍,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邵雍:這是大門鑰匙,未來的“同居”生活盼能相互扶持。
你的房東孫妍歌他從來不曾刻意追求過任何一個女孩子,也從來不曾對任何一個女孩子一見鐘情過,曾經(jīng)交往過的兩個女朋友都是感覺不錯就在一起,感覺消失了就分手,跟愛情無關。
他相信自己對孫妍歌的感覺也絕對不是一見鐘情,但是,他開始意識到,有某種異樣的感覺在漸漸蔓延了,一個曾令他嗤之以鼻的爛好人居然煽起了他心里的小小騷動。
以前的女友像意大利協(xié)奏曲,華麗而且輕快,一再地令人驚艷,孫妍歌卻像一首澄凈淡雅的古情詩,幽微、細膩、纏綿,得用“心”去讀才能讀出精彩之處。
想起晚餐時她說話的樣子,喝湯的樣子,笑不可止的樣子,還有和他的目光玩捉迷藏的樣子,忍不住微笑起來。
他繼而想起耶誕節(jié)后將舉行的國際大賽曲目,C小調(diào)奏嗚曲,需要每根手指仔細彈奏出絕對干凈的聲音,他輕輕撥動琴弦,明凈、令人心曠神怡的琴音緩緩流瀉出來。
他沉浸在音樂無邊無際的想象里。
樓下,把身子蜷在沙發(fā)里的妍歌靜靜聆聽著屬于天堂的音樂,優(yōu)美的旋律讓她仿佛置身在澄凈無云的藍空之中,這種感覺像在天堂,她一點也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