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內(nèi),人來人往的,到處是登機、下機的人潮。
在這忙碌的城市,時間就是金錢,就算是擦身而過的熟人,也只是停留一下,彼此寒喧幾句而已,但偏偏有些人就是天生能吸引他人的目光,造成小小的騷動。
從男人登機的那一刻起,贊嘆、羨慕、疾妒的目光不斷地在他身上環(huán)繞打轉(zhuǎn),而當事者神態(tài)自若,似乎沒察覺他人注視他的目光。
想必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擁有令男人嫉妒,女人愛慕的外表,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壯碩的身材、濃眉大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尊完美的雕像,再加上他一身黑衣黑褲,更將他的冷酷氣息表露無遺,讓經(jīng)過他身旁的人,無不被他傲視群倫的氣質(zhì)所吸引。
出了機場,他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雖有熾熱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卻融化不了他冷冰冰的氣息。
他的嘴角微微地往上揚,他終于又回到臺灣,又踏上這個令他憎恨的地方,他永遠也忘不了當初他是帶著多大的屈辱離開這塊土地。
他,正是孫少康,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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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艷陽高照,就算是過了午后,也會令人感到悶熱。
宋慧儀陪伴孟靜薇看完門診,出了醫(yī)院大門,來到她們談心的老地方。
一如往常,她們點了幾盤精致的小西點,二杯清涼的飲料。
宋慧儀的坐姿優(yōu)雅,美麗的臉蛋上總是漾著柔柔的笑意,她關(guān)心地問道:「靜薇,好一點了嗎?」
「好一點了。」雖已有八個多月的身孕,已是要當媽媽的人,孟靜薇的臉上仍有著像小女孩般的羞怯笑容!钢x謝你慧儀,不好意思,還讓你抽空出來陪我!
慧儀一聽她不舒服,便馬上放下公事過來陪她。
「跟我還客氣什么,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孩子的干媽,有權(quán)利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喔。」她伸手撫向孟靜薇隆起的肚子。
「是是是,我知道了!
「靜薇,當媽媽的感覺好嗎?」宋慧儀不解地問。
她瞧靜薇的害喜情形從懷孕到現(xiàn)在都無法改善,讓她和天佑哥都好擔心。
「好啊,一想到我肚里正孕育著小天佑,我就好開心;蹆x,若有喜歡對象就嫁了吧!姑响o薇的小臉上閃耀著幸福的光輝。
「就算我想嫁,也沒人愿意娶我呀!顾位蹆x自我調(diào)侃,真愛難求啊。
「是你限光太高了,標準降低一點!孤犔煊诱f追求慧儀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只是慧儀不曾動心。
宋慧儀輕笑搖頭。好男人個多,況且,她現(xiàn)在以事業(yè)為重,還不想談感情。嫁人?等過幾年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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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宋氏企業(yè)的總裁,宋慧儀總有些推不掉的商業(yè)應(yīng)酬。
今晚,她應(yīng)邀參加黎氏集團所辦的酒會,到場的人士都是商場上的熟面孔,只不過--
她訝異地瞪大眼睛看著站在酒會會場中央的男人。
她沒看錯人吧?他怎么回來了?
而對方似乎也看到她了,只見他向身旁的人點個頭打聲招呼后,便舉步往她這方向走來。
「嗨,無緣的表嫂!箤O少康大方地打招呼。只不過他的語調(diào)中含著慣有的譏諷與冰冷。
宋慧儀收起訝異,展露出溫和的招牌笑容!膏,孫總,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么愛損人,怎么有空回臺灣?」不知他會不會對天佑哥不利。
孫少康銳利的眼眸只消一望,便瞧出宋慧儀心里頭在想什么。
他抿嘴一笑,「放心,我這趟回來是要辦公事,不會對你的舊情人不利,說到舊情人,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好嗎?」在國外的那幾年,他學(xué)會了沉穩(wěn)二個字,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是不會再隨意對陸天佑出手。
聞言,宋慧儀臉色微變,隨即恢復(fù)淺笑,「我想,只要孫總不要去打擾他,他會過得很好!沟目跉鈳е┰S嚴厲,她在警告孫少康不可胡來,她不會坐視不管的。
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孫少康縱聲大笑,過了一會兒后才刺諷道:「原來,他過得好不好完全與我有關(guān),早知道是這樣的話,當初我就不要離開臺灣,和他一同耗下去!顾难壑虚W耀著嗜血的報復(fù)。
「孫總真是愛說笑,你是聰明人,應(yīng)該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來才對!顾位蹆x笑笑的給一記回馬槍。當年孫少康若執(zhí)意留在臺灣,恐怕會在牢里度過。
聞言,孫少康臉色丕變,目光嚴厲地看向她,不過很快的,他便像一副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的摸樣。
「嘖嘖嘖,無緣的表嫂,你的嘴巴好厲害,真沒想到,我孫少康也會有被女人警告的一天。」
宋慧儀心中一驚,孫少康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她膽戰(zhàn)心驚。
憑良心說,她真的害怕孫少康這個男人。
他的個性陰沉、令人捉摸不定,誰惹到他,都沒什么好下場,因為他會像是不要命般的將敵人螫得遍體鱗傷。
況且這次再見到他,一眼便可看出他的轉(zhuǎn)變,他的個性比三年前更陰沉、更令人無法捉摸,令她微微不安。
孫少康笑望著她,「無緣的表嫂,今日你的這番話我暫且記下,我想,總有一天你會后悔今日講過的話!咕訄蟪鹑瓴煌,他不會輕易饒過曾得罪他的人,就算是女人也一樣。
宋慧儀心中一凜。
雖然他的語氣像輕描淡寫一般,但卻讓她感到不寒而栗,她好像惹到不該惹到的人了,不過,好歹她也是宋氏的總裁,他應(yīng)該不會輕易對付她才是。
孫少康淡漠地望了她一眼后,轉(zhuǎn)身離去。
在他離去后,宋慧儀暗吐了一口氣,她憂心的望著孫少康周旋在賓客中的背影。
當年,他派人殺天佑哥,結(jié)果是靜薇替天佑哥擋下一刀,才知道都是他搞的鬼;由于他們是表兄弟的關(guān)系,在孫家及陸家的協(xié)商下,并沒有報警,孫家大家長孫萬浪將孫少康逐出臺灣,流放美國,事情才平息下來。
但愿,孫少康這次回來不會帶什么麻煩給天佑哥,因為他和靜薇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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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哥,孫少康回臺灣了,你知道嗎?」一回到家,宋慧儀馬上致電予陸天佑,也是差一點就成為她丈夫的男人。
(我知道。)彼端傳來陸天佑低沉的聲音,他似乎不把這事當作一回事。
「你不擔心嗎?」
(我想,在國外這三年他應(yīng)該有反省,應(yīng)該不會再傻得要對付我。)
「是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還是防著他一點好。」
(謝謝你的關(guān)心,這事不要讓靜薇知道,我不想讓她擔心。)
「我曉得!
(還有,謝謝你陪她去看醫(yī)生,最近我真的是太忙了。)
「好朋友說什么謝!
陸天佑微微一笑,慧儀真的是個好女孩,當初他和靜薇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她的成全。
(慧儀,我還是那句老話,有好對象就嫁,別再挑了。)
「再說吧,真命天子不是那么好找的。」
陸天佑搖頭輕笑,再和宋慧儀交談幾句后,便掛上話筒。
宋慧儀笑笑地掛上話筒,雖然她和天佑哥無緣做夫妻,但能做知心的好朋友也不錯。
唉,他們夫妻倆老催著她嫁人,難道他們不知道,好男人難找,能讓她動心的更是找不到。不知,她今生有沒有辦法碰到像天佑哥一樣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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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PUB中走出,孫少康往停車場走去,當他從西裝褲口袋中掏出車鑰匙,正要插入鑰匙孔時,突地聽到細微的啜泣聲。
他濃眉微挑,轉(zhuǎn)過身去,環(huán)顧一排排整齊的車輛,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不到任何人影,難道會是他聽錯了?八成是吧,今晚有喝了點酒,但是也沒喝多少呀。
算了,他懶得理,早早回家要緊,明日一早公司還有幾個重要的會議要開。
孫少康才剛轉(zhuǎn)身,啜泣聲再次傳來,不過,這次夾雜了幾句對話。
「不,不要……」
「小聲點,等老子爽夠了,自然會放你走。」
「不要……」
哦,他還以為是啥大事,原來是樁辣手摧花的事件。
別怪他不管,他的心中沒有正義二個字,遇到這種的事,他的字典中只有四個字--見死不救。
當他伸手正要打開車門時,耳畔又傳來女人求救的聲音,不過--這聲音好熟悉,他似乎在哪里聽過,會是熟人嗎?
啊哈,若是熟人的話,那可就有趣。
唇角揚起一抹邪惡的笑,他轉(zhuǎn)過身,無聲無息的往聲音來源走去,在一名身材壯碩的男人背后停下來。
壯碩男人似乎沒發(fā)覺身后有人,自顧自的撕扯身下女子的衣服。
在他們二人拉拉扯扯之間,孫少康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容,難掩訝異,燈光雖然昏黃,但他絕對不會看錯,那張滿是驚恐,害怕,梨花帶淚的小臉,正是宋慧儀。
驚慌中,宋慧儀看到站在那男人身后的孫少康,如見救星般的,她欣喜地大叫:「救我!」
壯碩男人一瞧見宋慧儀眼中進出得救的光芒,便停下他的雙掌,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有人。
也轉(zhuǎn)過頭,正要斥責孫少康別多管閑事,話尚未說出,聲音便哽在喉間。男人嚇到了,孫少康高大的身軀并不是他害怕的原因,而是他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陰森森的,再加上他眼底那無情的光芒,看起來就像是地獄來的索命者。
「做啊,我又不會阻止你!箤O少康雖是柔聲催促,但卻莫名其妙地讓人感到寒冷。
他這么一說,不但沒有讓壯碩男人覺得他很識時務(wù),反倒是不寒而栗。
十分害怕的宋慧儀,瞧出孫少康似乎是要冷眼旁觀、撒手不管。
她不顧尊嚴的哀求:「孫大哥,求求你救我。」
孫少康冷冷一笑,「這個時候才叫我大哥,未免也太遲了,而且,你應(yīng)該知道我這人是屬于見死不救的類型吧?」
聞言,宋慧儀登時怔愣住,但她很快的恢復(fù)了理智,現(xiàn)在能救她脫離魔掌的人,唯有他呀!
「孫大哥,對不起,你就原諒我上一次失禮的話!共乓粋月而已,他就讓自己后悔對他不敬。
孫少康的表情仍是一貫的冰冷,似乎宋慧儀的道歉激不起他心中的正義。
而那壯碩男人面對眼前這種莫名其妙的對話,除了萬分不解之外,還覺得毛骨悚然,原本高張的獸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孫大哥,求你!」見孫少康轉(zhuǎn)過身,宋慧儀哀求地大喊。
孫少康回轉(zhuǎn)過身,揚起一抹邪惡、冷酷的笑。「你剛才的道歉聽起來還挺舒服的,你再誠心誠意的道歉一次,我就考慮看看!惯@么快就讓他報仇回來,真是沒什么成就感。
明知孫少康是故意的,但她寧愿接受這份羞辱,也不愿讓壓在她身上的這名男人毀了她一生。
宋慧儀泛淚的雙眼望向?qū)O少康,「對不起!
滿意的揚起一抹笑,突地,孫少康一個箭步上前,揪起壯碩男人的衣領(lǐng),一拳往他下巴重重一擊,頓時,那男人飛了出去,昏倒在地。
他的英勇令宋慧儀松了口氣,她得救了。
「孫大哥,等一下。」
孫少康正要轉(zhuǎn)身離去,宋慧儀的呼喊令他又停下腳步,他回頭看著宋慧儀,她雙手環(huán)抱住衣衫不整的身軀,大眼里除了害怕及得救的釋然,還有著請求。
他訝異地挑挑眉,他不是替她解決那個敗類了嗎?
不知是夜風吹拂所引起的涼意,還是心生害怕所產(chǎn)生的寒冷,宋慧儀環(huán)抱著自己發(fā)抖的身子,滿是驚恐的大眼盯著孫少康。
她極不自在地哀求:「孫大哥,能不能請你送我回去?」她要是這么回去,一路上必定會引來許多好奇昀目光。
孫少康嗤笑一聲,「你自個兒開車回去不就得了?」
「我今天沒開車出來。」她的車子送廠保養(yǎng),這么晚了她也不好意思叫司機來載她,以前,她從未碰過這種事。
「那你還真大膽,一個女孩子敢走在這條路上,如果我沒出現(xiàn),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還真是自作自受!惯@條路是所謂的PUB街,到處都是PUB,出入份子復(fù)雜,一到了夜晚,女孩子皆不會在這條路上行走。
他傷人的一席話讓她羞愧得無地自容,卻又不知怎么反駁,是自己太掉以輕心了。
孫少康看了她一眼,冷冷的拋下一句:「跟我來!闺S即他便邁開腳步,往他的銀灰色跑車走去。
宋慧儀微低著頭,緊緊的跟在他身后,此刻的她再也禁不起任何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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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載我去哪里?」宋慧儀驚慌失措的望著他,上了孫少康的車后,她告知她住的地方,可他卻不是開到她的住處。
孫少康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你就這樣子回去?我可不想明日上頭條新聞,標題是我強暴了你!
宋慧儀無言以對,她低頭望著自己殘破不堪的上衣,再摸摸自己的頭發(fā)及臉頰,她這個樣子的確……他的顧慮確實有道理。
「那你現(xiàn)在要帶我去哪里?」
他不回答,逕自開了十多分鐘的車程,而這一路上她不敢再開口問他任何話;依他陰沉的表情看來,大有一副她若再多說一句,便要將她趕下車的態(tài)勢。
車子駛進高級住宅區(qū),等停好了車之后,孫少康從后座拿起西裝外套,塞到宋慧儀手中。「穿上它,跟我上樓去!
「上樓?」宋慧儀的眼睛倏地睜大,她該不會陷入另一場危機之中吧?
「都半夜一點多了,你要我到哪里去找衣服給你穿?」他冷冷的道。他一眼便看出宋慧儀心中的想祛。
「那去你家就有衣服穿嗎?」她反問。
孫少康站在車門外,極不耐煩地道:「你到底上不上去?不去的話,你自己回去,依你的身分,要是被記者撞見,后果自行負責!
揪緊著他的西裝外套,宋慧儀開始去想事情的嚴重性。
她若這么回去,要是被熟人或是狗仔隊遇見,不知會被說得多么難聽,寫得多么不堪,就算事實是她得救了,別人也不見得會相信,況且輿論的力量是很可怕的,再三思量后,她穿上孫少康的外套,怯怯的下了車。
孫少康瞪了她一眼,這女人還真是麻煩,要與不要只是一剎那的決定,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們進了電梯、上了樓,回到孫少康住的地方,而這一路上,他們沉默不語,氣氛凝重得有如低氣壓般。
宋慧儀隨他進屋,站在客廳中央,覺得既尷尬又不自然,主人沒招呼你,做客人的好意思坐下來嗎?
孫少康隨意的將車鑰匙丟在桌上,逕自走進房,留下宋慧儀一人。
當他出來時,嘴里叼根煙,手里拿著件淡藍色的襯衫。「這個你先拿去穿。」
凝望著他手上的襯衫,宋慧儀不知該不該接過手,這件衣服好像是他的,遲疑了好久,她才開口:「你沒有女人的衣服嗎?」
「我是花名在外,常和女人搞七捻三沒錯,但我絕不允許她們留下東西,你也是一樣,待會兒衣服換下來,丟進垃圾桶。」他冷冷的聲音聽來十分無情。
她也不愿留下身上的這套衣服,那會令她想起今晚發(fā)生過的事。
深吸一口氣后,宋慧儀接過他手上的衣服,本想開口問他浴室在哪里,只見他轉(zhuǎn)身走到柜子前蹲下,不知在找什么。
孫少康拿出救護箱,起身走到她面前,將救護箱塞給她。
「浴室是直走左手邊第一間,衣服換一換、身體洗一洗,身上的傷自己找藥擦一擦!挂徽f完后,他走到沙發(fā)旁坐下,開始吞云吐霧起來。
望著他冷然的表情,她突然覺得他看起來好孤獨。
黑夜里、煙霧中,他像是縷飄渺虛無的幽魂,仿佛隨時隨地會離開人世間,驀地,她的心底浮起一抹連自己也不懂的心疼。
拿著襯衫與救護箱,她呆站了一會兒后,往他所說的方向走去。
聽見浙瀝嘩啦的水聲,孫少康冷哼了聲,所謂的名門千金就是這個樣子,做什么都扭扭捏捏的,一點也不爽快。
孫少康捻熄了煙蒂,正準備再抽一根煙時,刺耳的門鈴聲響起,他懶洋洋的走去開門。
這么晚了誰還會過來這里,除了她,不會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