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把小姐弄丟了!
夜幕低垂,京城的街道入夜后仍十分熱鬧,小攤販吆喝著,店鋪燈火明亮,未有休憩的樣子。
金鋼抱著膝蓋,無措地坐在臺階上,淚眼汪汪,樣子孤獨可憐,此刻她內(nèi)心不住的自責(zé)。
從攬翠院出來,她像無頭蒼蠅般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四下尋找,期盼能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到金妤的身影。
但是一出攬翠院,她便發(fā)現(xiàn)自己迷路了,依著先前的印象,她找了大約半條街后,才發(fā)覺自己找錯地方,再回去時,街道已與她腦海中的有了出入。
就這樣找了幾個時辰,都沒有見到小姐的影子,金鋼益加慌亂,但愈是慌亂,益發(fā)尋找未果。
現(xiàn)在,她雙腿無力、思維混亂,一點線索都沒有。
京城人多繁華,再加上她糟糕的方向感,要想憑她的力量找到金妤,那真可說是天方夜譚。
金鋼茫然地注視著眼前,仍不死心地伸長脖子尋找,心里期待小姐金妤會忽然從人群中冒出來,笑罵她怎么又迷路了。
“喂喂喂,不許坐在店門口,別妨礙我做生意!崩习宕拄?shù)爻夂戎?br />
金鋼挪了挪身子,坐到另一邊。
“你這小姑娘,耳朵聾了是不是?”店老板火大了,干脆走出門來,拎起金鋼的衣領(lǐng),將她推丟到大街上。
“你走路不長眼睛哪!”
金鋼一時沒穩(wěn)住身形,一頭撞上路人,遭到無端的責(zé)罵。但她卻仿佛沒聽進(jìn)去,逕自朝前走去,繼續(xù)在人群中探望。
“小姐,你在哪里?”她雙手圈在嘴邊,張著嗓子大喊。
路上的人怪異地直朝她瞧,以為她是從哪里來的瘋子,但金鋼全然不管,不停地叫喚著。
“小姐,我是金鋼,你聽到了沒有?啊——”
正嚷叫著的金鋼,突然被一只手從人群中拉了出來,拉到路邊,她心中一喜,以為是小姐找到了她。
“是我!
金鋼定眼一瞧,是白天在攬翠院幫過她的人。
洛巡看著她眼里的光芒黯淡下來,一臉失望,那無精打采的樣子,與方才有所出入。
“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洛巡問道。
“小姐丟了!苯痄撜f著,淚水又開始在眼眶里凝聚。
洛巡雖約略能明白她說的話,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說小姐丟了什么意思?”東西丟了倒是在常理之中,一個人被她弄丟了可是怪事一樁。
“小姐不見了,我把小姐給弄丟了!苯痄摕o助地瞅著洛巡,淚眼汪汪的樣子像個小可憐。
“你家小姐不會自己找路嗎?”洛巡覺得奇怪。
“小姐眼睛看不見,找不到路的!苯痄撎岣呗曇羧氯轮岸际俏也缓,我沒腦子,明知道小姐看不見還把她給忘了!彼粋勁兒地責(zé)罵自己。
洛巡看了有些不忍,瞧她一副若是她家小姐找不到,她就要自殺一樣。
“去報官了嗎?”京城很大,要找一個人不怎么容易,何況對方是個眼睛看不見的姑娘家。
金鋼搖搖頭,眼淚不禁滑落下來,她一心只想找到小姐,沒想到這些。
洛巡左右望了下,“你從那時候就一個人在街上找?”
“嗯!苯痄擖c點頭。
洛巡上下打量著她,看到她兩條辮子有些松散,額頭和嘴角的血絲還殘留了些許。這丫頭,腦子里大概沒想過其他,一心只想找到她家小姐。
“我們先去報官,然后再去找人,好嗎?”洛巡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講出這樣的話,他理該隨她自己去想辦法,而不是直覺想要出手幫她。
“你要幫我找小姐?”金鋼眼里的光芒再現(xiàn)。
洛巡想也未想地頷首。
“太好了,太好了……”她競立刻破涕為笑。
洛巡微愣,有些明白自己為什么想要幫助她了。
“走吧,先去報官!睂⒍嘤嗟哪铑^拋開,洛巡率先朝前走去。
金鋼趕緊跟了過去。
“你叫什么名字?”洛巡看著緊緊跟隨在自己身側(cè)的小姑娘,隨口問道。
“我叫金鋼,小姐叫金妤,我們是從南邊來的!苯痄摬坏f了小姐的名宇,還將家鄉(xiāng)給報了出來。
“金鋼?”洛巡頓了腳步,凝視著一臉坦誠的她,“你叫金鋼?”
外表不像,性子也不像。他知道父母給兒女取的名都帶有冀望,不過她應(yīng)該是跟隨主子姓,只是這名字……
“為什么?”金鋼惘然,“我是叫金鋼,一直都是這個名字的!
洛巡放棄了這問題,繼續(xù)前行。“你和你家小姐什么時候來京城的?”
“今天!苯痄摾侠蠈崒嵒卮稹
“剛來你就把小姐弄丟了?”洛巡半開玩笑地問,沒想到卻惹來金鋼苦哈哈的臉色。
“老爺夫人一定會在夢里罵我的!彼庵。
“夢里?”她的說法有些奇怪。
“嗯,前幾天我都夢到過了,老爺說我怎么只顧著自己吃,把小姐餓著了,夫人就說我應(yīng)該少吃一點,讓小姐吃飽,可是我沒吃很多啊,小姐也沒餓著,老爺夫人在天上應(yīng)該看到了呀!”金鋼一副弄不明白的樣子。
洛巡有些眉目了,原來她口中的老爺夫人已經(jīng)過世。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金鋼充滿期待地問:“你叫什么名字?”
“哦,你想知道?”洛巡回首笑問。
金鋼使勁點點頭,“我不可以問嗎?”她有些失望,“小姐以前都說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她喃喃低語。
洛巡放慢步子,讓她跟上來!拔医新逖。”
“?”金鋼小跑步跟上,興奮地說:“你也姓洛嗎?”
也?“你認(rèn)識姓洛的人?”京城姓洛的人家很多,不知這初來乍到的小姑娘認(rèn)識哪一家,如果是這樣,那倒好辦多了。
金鋼搖搖頭,“不認(rèn)識,不過小姐認(rèn)識!
“認(rèn)識哪一家?”
“是小姐的舅舅,奸像是什么書的,哪……”金鋼從衣服里小心翼翼地取出藏好的紙條,“他就住在這個地方,我已經(jīng)問了好幾遍,可都沒找到!
洛巡接過紙條,看到上頭所寫的,錯愕地盯著金鋼,“你說你們是來找舅舅的?”怎會這么巧?
“是小姐,不是我!苯痄撘苫蟮乜粗荒樥痼@的洛巡,“你認(rèn)識嗎?”她頓時高興起來,但一想到小姐還沒找到,就算找到小姐的舅舅也沒用,神情又黯然下來。
“認(rèn)識!”洛巡心頭掠過一陣激動。
古乙大街,紙條上寫明的地方正是尚書府第,也正是他的家門。原來,眼前這位小姑娘是表妹的貼身丫鬟,這么說來,表妹如今是孤苦一人,才會帶著她赴京來尋親。
“金鋼,你在什么地方把你家小姐弄丟的?”他有這個責(zé)任找到表妹。
金鋼想了想,“我?guī)е〗阕吡撕枚嗦罚依鲜敲月,所以不知道在哪里!?br />
洛巡有些挫敗,碰到這個會迷路的小丫鬟,他也沒辦法。當(dāng)然這不能怪她,她不認(rèn)識路,加上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尋找,也難怪天黑了仍沒找到。
“哎呀,我想起來啦!苯痄摵鋈淮蠼幸宦暎d奮地拉起洛巡的衣袖往前跑,“小姐丟了之前,我是去追小偷……”
攬翠院?
洛巡恍然大悟,“金鋼,停下來,你走錯路了!睌埓湓簯(yīng)該是在另一個方向。他哭笑不得,果真是個丟在陌生地方就可以被人拐掉的傻丫頭。
“啊,又迷路啦?”金鋼茫然無措。
洛巡好笑地看著她,“我們快走,或許你家小姐還在那里等著。”表妹眼睛看不見,如果沒有遇到壞人,在原地等待的可能性很大。
“真的嗎?小姐會等我嗎?”金鋼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沖到小姐身邊。
洛巡拉住她,“金鋼,你等等,你亂跑再迷路怎么辦?”她若是丟了,那他豈不是要找兩個人?
“跟著我,我?guī)闳。”洛巡走得極快,但也快不過金鋼急切的心。
“到了嗎,到了嗎?”金鋼一路上著急地直問。
“還沒有。”他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快。
“金鋼,老爺夫人是怎么過世的?”洛巡只好找些問題來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是大火,把一切都燒掉了,只剩下小姐和我兩個人。”金鋼想起半個多月前的那場火,眼中仿佛還能見到那些在火中痛苦掙扎的影子。
“所以小姐眼睛看不見了,是嗎?”洛巡可以想見那時候所發(fā)生的事,表妹被火熏壞了雙眼,而她手上的疤痕也必然是那時所造成的。
“嗯,小姐醒過來后,眼睛就看不清東西了!
“你救了小姐,是嗎?”洛巡將視線移到她那雙手,她競憑著一己之力從火中將表妹救了出來。
“小姐昏倒了,我就把她和棉被一起拖了出來!苯痄摾蠈嵳f。
還有棉被?洛巡愕然,不過若不是有棉被,也許她們兩個姑娘也將葬身火海。
“金鋼,謝謝你。”洛巡誠摯地說。
“嘎?”金鋼奇怪地看著他,“小姐謝過我了呀!彼墒裁匆f謝謝?
洛巡微笑,停了下來,“是這條路嗎?”
金鋼跟著停下腳步,只看到街上人來人往,并沒有看到小姐的身影,她搖搖頭,“不知道!
洛巡帶著金鋼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停在攬翠院門前,“這里你認(rèn)識吧?”
“啊,是那位姑娘。”金鋼看到將她擋在門口的那位紅衣女子,“她不讓我進(jìn)去!
“那我們往回走,看看是不是這條路!甭逖矝]搭理攬翠院門口對他打招呼的姑娘,拉過金鋼的手頭也不回的走。
金鋼被動地被他拉著走!笆沁@里嗎?是這條路嗎?”她急切地問。
洛巡心頭掠過怪異的感覺,以驚異的眼光看著金鋼。
現(xiàn)在到底是誰在帶路?她迷路的程度真有到這種地步?以后斷然不能放她一個人到街上來,否則鐵定找不到回家的路,洛巡心里暗暗下決定。
“記得是在哪里將小姐一個人留下的嗎?”他沒有責(zé)備之意,只是想問出事實。不過話一出口,就驚覺自己口氣太過嚴(yán)肅,他連忙補上一句:“你仔細(xì)想想!
“嗯……”金鋼皺著眉努力回想,“好像是賣東西的——啊,對了,是賣發(fā)釵的!”她眼睛一亮,高興地跳起來。
“走吧……”知道是哪個小攤就好辦。
另一邊,金妤也是懷著同樣的心情在等待金鋼回來找她。
“姑娘,你確定你的丫鬟一定會回來這里找你嗎?”在她身邊的男子說道。
“一定會的,她一定會來!苯疰タ隙ǖ卣f。
“可是天色已晚,要來她早就來了!蹦凶又苯亓水(dāng)?shù)卣f。
金妤微微一笑,令男子怔仲住,為她的容貌而失神。
“她不太認(rèn)得路,不過她若不找到我,是不會甘心的!彼私饨痄摰钠,她的性子單純固執(zhí),若是不找到她,就算幾天幾夜不吃不睡她也會找下去的。想到這里,金妤開始擔(dān)憂,京城那么大,金鋼同一條路走上兩遍都還不認(rèn)識,那要尋到哪年哪月才尋得到她。一想到這里,她只能祈禱上天保佑了。
不太認(rèn)得路?男子定了定心神。“什么叫不太認(rèn)得路?”
“沒什么,總之我要在這里等!苯疰ナ謭(zhí)著。
男子嘆了口氣,“你若要等,我便陪你等吧。”
金好心頭一動,“多謝公子,我真不知該如何答謝——”話還未完,她不禁一陣猛咳。
男子心急地說:“姑娘,你受了風(fēng)寒,要小心才是!彼讲乓姷剿龝r,她便已昏倒在他面前,待他找來大夫為她診治,才知道她身子虛弱,饑餓又身染風(fēng)寒,正要問明她家住何處,好讓他送她回去,她一醒來,卻直說要去找她的貼身丫鬟。
他本不同意她那么做,可她身子雖弱,性子倒是柔中帶剛,在她的堅持之下,他只好帶著她來這里等。
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多時辰,卻連小丫鬟的人影也沒瞧見。
“我沒事……”金妤喘息著,慢慢說道,她身子本就虛弱,即使未受風(fēng)寒也是如此,現(xiàn)下最讓她放不下的是金鋼。
男子無奈,只得脫下身上的外衫,披在金妤身上,金妤感受到他的動作,瞼上不由自主地竄起一陣燥熱。“多、多謝公子……”
“何須言謝,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蹦凶邮窳,這世間的女子他瞧多了,溫柔的大家閨秀,傲慢的千金小姐,還有那尊貴的公主,直到方才他才發(fā)覺,為什么自己以前會對爹娘時常提起的娶妻那么不熱中,原來是他等待的人還沒出現(xiàn)。
眼前這位姑娘,容貌只能算中上,眼睛不能視物,身子單薄瘦弱,性子溫和中見執(zhí)拗,怎么都不是他會喜歡的類型?墒,就在她以虛弱的聲音喚出那一聲帶著驚恐的“誰?”時,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他竟喜歡上她,這么神奇又簡單的一件事。
金妤垂下頭,拉著身上的衣衫,心頭的溫暖比身上的暖意更甚。
就在男子望著金妤失神,而金妤亦沉浸在自己思維時,遠(yuǎn)處傳來金鋼如雷的叫喚聲——
“小姐,我可找到你啦!”
金妤驚喜地抬頭,隱約瞧見一團(tuán)人影朝自己飛奔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已被金鋼雙手摟抱在懷里,大力地拍著她的背。
“小姐,找到你了,金鋼找到你了!”隨即,眼淚傾泄而出。
“沒事了,金鋼,沒事了!苯疰ヒ彩茄壑杏袦I:心中驚喜王極。
“小姐,對不起,金鋼好笨,只顧著追小偷,弄丟了小姐,嗚……”她抱著她不放。
“我沒事、我沒事……”金妤忙不迭地安撫。
男子好笑地看著她們抱成一團(tuán),最特別的還是那位小丫鬟,可真是直接表達(dá)自己的心思!
“大哥?”
一聲叫聲驚動了男子,他抬頭一瞧,竟瞧見自家二弟站在身后,詫異地看著他。
“洛巡?”男子驚訝地繞過去,注視著自己二弟,“你怎會在這里?”他不是被晉王爺拉去喝酒了,怎么和這姑娘的丫鬟在一塊?
洛巡望著同胞大哥洛逡,一臉驚訝!按蟾缒阍趺春捅砻迷谝粔K?”果真是巧到家了。
“表妹?”洛逡不解,“你什么意思?”他回頭望望已經(jīng)分開的兩名女子。
“這位姑娘應(yīng)該是姑母的女兒,大哥!甭逖部吹浇痄摐I眼茫然地朝他瞧過來,他微微一笑。
洛逡的震驚不亞于發(fā)現(xiàn)自己對金妤一見傾心的事實,“姑母的女兒?金家表妹?”他喃喃道,轉(zhuǎn)過身,走到金妤身邊。
“姑娘,你當(dāng)真姓金嗎?”
金鋼看到洛逡嘴巴幾乎合不攏,“一、一樣的!”她呆呆地說。
“什么一樣的?”洛巡故意問道。
金鋼慢動作似地扭頭望向洛巡,“你們兩個,都一樣的!彼UQ,有些頭暈,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表情幾乎差不多,她都弄不清楚了。
洛巡見她如此,便笑了起來。
洛逡在等著金妤的回答,后者先是一陣錯愕,隨即驚喜的表情顯現(xiàn)在臉上,“你是表哥?洛家表哥?”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尋了多久的路啊,她和金鋼才來到京城。又是費了多大的功夫去尋找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卻不費工夫。
“我是洛逡,你的大表哥。”洛逡無法掩飾心里的激動。
金妤緩緩落下淚來,“大表哥……”
她的身形微動,洛逡急忙伸手扶住她。
“嘎?”金鋼是胡里又胡涂,完全摸不著頭腦。
“金鋼,你找到路了!甭逖残粗H徊恢l(fā)生何事的金鋼。
金鋼摸了摸頭,咧嘴一笑!靶〗阏业搅,路沒找到!彼缓靡馑嫉卣f。
洛巡笑而不語。
金妤被洛逡扶著,來到洛巡面前。“這是二表哥,洛巡!
“表妹!甭逖草p聲叫道。
“二表哥,金鋼承你照顧了……”金妤身子晃了晃。
洛逡擔(dān)憂地急問:“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金妤微微搖頭:“我沒事,我……”話還未完,她眼一閉,便昏迷了過去。
“小姐!”金鋼驚恐的喊聲震天響。
放松了心情的金妤,受不住風(fēng)寒的侵襲,昏迷之中聽不到她擔(dān)憂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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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近看過大夫,在大夫再三保證金妤沒大礙的情況下,洛巡一行人才回洛府。
“大少爺、二少爺,你們都回來啦?”管家打開門迎接,卻嚇了一跳,“大少爺,這位姑娘是……”看到洛逡抱著金妤,管家覺得很奇怪。他們家的大少爺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今日卻抱了位姑娘回來,這可是大事一件。
“趕緊準(zhǔn)備客房!甭邋铱邕M(jìn)門內(nèi),隨即吩咐,“還有通知老爺夫人,請他們到客房來,說我有要事告訴他們!
“老爺夫人不在家,大少爺。”
“不在家?爹娘去哪里了?”洛巡跟著走進(jìn)府里。
“二少爺,老爺還在處理公務(wù),今天不回來了,夫人……”管家覷看滿面淚痕,緊張兮兮跟在洛逡后頭的金鋼, “夫人去進(jìn)香,說是要在朝陽觀里住上幾天。”
“好了,你先去準(zhǔn)備客房吧,兩間!
“是的,二少爺!崩瞎芗壹泵θ(zhǔn)備。
洛逡隨即轉(zhuǎn)了個方向,朝自己房間走去,洛巡看在眼里,心里已有些了然。
先將金妤安置在自己房內(nèi)的洛逡,小心翼翼地替她拉好被子。
金鋼跟著沖到床邊,急切地想要探看金妤是否安然無恙。
“小姐?小姐?”她輕聲叫喚,期盼金妤能夠給她回應(yīng)。
洛逡挑起眉,“你想吵醒她?”聲音里有著淡淡警告。
金鋼瑟縮地退下床沿,樣子極其無辜,她茫然回頭瞧向始終微笑以對的洛巡。
“你不用擔(dān)心,大夫說她不會有事的!甭逖舶参康。
“可是小姐臉色好難看!苯痄摫庵欤劾锏臏I似乎還在打轉(zhuǎn)。
“那是她太虛弱了,放心,明天她就會醒過來!彼麄(cè)首瞧了瞧坐在床邊始終注視著金妤的洛逡。
“真的嗎?小姐真的沒事嗎?”
“沒事,一定沒事!甭逖蚕裨诤逅,又像是在保證。
“她沒事,我會照顧她。”洛逡回過頭,定定地說。他隨意瞟了洛巡一眼,“你帶她出去,表妹需要安靜!
洛巡咬了咬牙,“我知道!贝蟾缒抗怃J利,仿彿看出了些什么,卻又什么都沒有說,“金鋼,我們出去吧!
“我要照顧小姐。”她抬起袖子擦著臉。
洛巡耐心地說:“大哥會照顧著,再說你也該要打理一下自己。”他指著她的額頭。
金鋼眼神堅定,直直地望向他。“小姐都是我照顧的。”
洛巡溫柔地笑著,“金鋼,小姐若是醒來看到你這副樣子,以為你發(fā)生什么事了,恐怕又要擔(dān)心,我看你還是梳洗一下,讓小姐看到你很好,她放心,病也好得快些!毙睦镉薪z懊惱,他這是在哄小孩嗎?
洛逡投給洛巡一個嫌惡的眼神,洛巡擰眉,為自己失常的心態(tài)而煩憂。
“哦……”金鋼爽快應(yīng)了聲,她依依不舍地回頭望一眼金妤,看到洛逡全然不理別人的樣子,眼里不由得顯露疑惑。
跟隨著洛巡走出房門,金鋼疑惑地問:“他比我還擔(dān)心小姐嗎?”
洛巡一怔,沒想到金鋼一出口就是這樣的問題!罢l?”
“就是和你長得一樣的人。”
“大哥?金鋼,你家小姐是我和大哥的表妹,關(guān)心她是自然的!
“嗯?”金鋼想了想,“可是你沒有留在那里!
“因為你還要我關(guān)心哪!甭逖矄∪皇,她的想法可夠有趣的。
金鋼眨眨眼,直率地注視洛巡。“我沒生病,沒關(guān)系!比欢宦暪緡W屗逑铝诵∧,可憐兮兮地說:“我餓了……”
“你沒吃過東西?”洛巡關(guān)切地問。
“忘記了!
洛巡知道她因為急切的尋找表妹,壓根兒沒去注意自己。想到剛才遇到她之時,她頭發(fā)散亂、聲音沙啞,走路也有些不太穩(wěn),必然是尋了好久。
“你先去換件衣裳,洗把臉,我讓廚房給你弄點東西!
只聽到咕嚕咕嚕聲更響了,金鋼羞赧地瞧著洛巡,不好意思地說:“我吃饅頭就好了。”
洛巡沒答話,微微一笑,叫來一名丫鬟帶金鋼去換衣裳,自己則走向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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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食物都準(zhǔn)備好了,可是那個餓肚子的小丫鬟卻還沒出現(xiàn),洛巡不由得奇怪,別說是換件衣裳,就算是沐浴一番,以烏龜?shù)乃俣扰纴硪苍摰搅恕?br />
心中一動,他想起金鋼那個小毛病,不禁莞爾一笑,無奈地嘆息。
繞過走廊,洛巡尋到客房,卻沒看到她的人影,不禁感到納悶。
“二少爺。”方才帶金鋼去梳洗的丫鬟端著盆水經(jīng)過,恭敬地叫了他一聲。
“等等。”洛巡喊住她,“剛才那位姑娘呢?”
“二少爺,她不是到廚房去了嗎?”丫鬟被問得莫名其妙。
“你沒帶她過去?”洛巡聞言沉下瞼。
“總管要奴婢整理客房,所以奴婢指路,讓她自己過去了!毖诀呒泵忉屩.
洛巡問了金鋼走的方向,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沒辦法,那個傻姑娘肯定又迷路了,洛巡無奈地找人,沒多久便在西廂房的走廊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他松了口氣,好笑地聽到她正嘀咕著“糟糕,找不到了”這樣的話。真是敗給她了,洛府不大,雖說她初來乍到,會迷路也是正常,不過以后應(yīng)該不會了吧?不過為防萬一,還是得帶她熟悉一下。
“金鋼!甭逖步袉局。
“嗯。”她回答,立刻轉(zhuǎn)過身,“找到啦!”她愉悅地沖洛巡咧嘴笑。
洛巡卻一時呆愣。
府中的丫鬟將她的秀發(fā)梳理成一條辮子垂在胸前,她身上的衣裳大概是別人的,穿在她瘦小的身上只覺得松松垮垮,她臉已經(jīng)洗干凈,甚至還擦了些胭脂水粉,那小巧的唇十分紅潤,看來競有一種水靈靈的脫塵氣質(zhì)。
金鋼歪著頭,看著洛巡在那里發(fā)怔,他怎么啦?看她的眼神好奇怪,金鋼伸手微笑。
“二少爺,客房都準(zhǔn)備好了!辈恢蚰睦锩俺鰜淼淖?偣,驚動了洛巡。
他定下心神,看著有些疑惑的?偣,“好了,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隨即他低頭凝視著面前一臉笑吟吟的小丫頭,暗惱自己脫軌的想法,“東西都在廚房準(zhǔn)備好了,我還在奇怪怎么不見你來吃?”
“呵呵……”金鋼有些慚愧地說:“我又迷路了!蹦悄計珊┛蓯邸
洛巡笑了,“走吧……”
“好!”金鋼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頭。
看著金鋼興匆匆的背影,洛巡卻停下腳步。
他閉上眼想起方才的悸動,難道是因為她?不可能,他不可能會對金鋼產(chǎn)生那種情愫,至少現(xiàn)在不可能。
可是他無法解釋當(dāng)她笑意盈然看著他時,心頭為何涌動一種奇怪的感覺,那股想要得到某種東西的欲望似乎在他體內(nèi)蠢動著。
洛巡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眼里寫滿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