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這香積寺鬧鬼,每到太陽下山,便有個身穿白衣、舌頭吐得長長的、專門捉弄人的女鬼在寺里頭飄來晃去,用凄涼恐怖的聲音對路過的人喊著:「恨啊,我好恨!我真的好恨。∥乙獨⒐馊煜滤胁蝗什涣x的壞蛋!殺光所有的偽君子!殺光所有的龜兒子、龜孫子、龜重孫子、龜重重孫子!」
據說運氣好一點的,遠遠看到白影便逃之夭夭;運氣差一點的,就是讓女鬼嚇得屁滾尿流,連頭發、胡子都被女鬼給拔掉一大半;這運氣更差的,就是一命嗚呼,和他的祖先一起到蘇州賣咸鴨蛋去了。
沒有人知道香積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鬧鬼的。因為香積寺已經破敗很久了,寺里頭沒有菩薩、佛像,放眼望去,只有一堆堆瓦礫及傾倒的破舊香爐,還有幾根破柱子支撐著屋頂。所以除了砍柴路過的樵夫和上山打獵的獵戶偶爾會在這里休息外,幾乎沒有什么人會來。
正因如此,當香積寺有女鬼出沒的消息傳出后,附近的百姓更是將香積寺視為禁地,連獵戶、樵夫都不來了。加上香積寺四周松柏蒼郁茂密,古木參天,野草長得比人還高,風一吹,發出沙沙低響,遠遠聽著,彷佛鬼哭神號,使得處在黃粱夢鎮外的香積寺,連在大白天亦如同鬼域一般。
可有一個人偏不怕鬼,不到熱鬧繁華的黃粱夢鎮投宿,偏偏一個人慢慢地趕著驢兒,住到這鬧鬼鬧得很兇的香積寺來,而且還是挑月已斜沉,太陽又還沒升起,黎明前最黑暗、最深沉的時刻前來。
他就是楚云軒!
并不是楚云軒不知道香積寺鬧鬼,也不是楚云軒會什么降妖伏魔術,而是他認為這香積寺的鬼根本不是鬼,是人假扮的。所以素來以賺大錢為職志、賺小錢為目標、撿錢為本分的他,便接受了黃粱夢鎮民一百兩銀子之托,騎著一頭小黑驢兒到香積寺抓鬼來了。
黎明前的香積寺陰森得嚇人,放眼望去,但見四周一片闃暗,樹影交錯,形如鬼魅,而白楊青楓的葉子在夜風的吹動下發出陣陣聲響,聽來活像有人在暗中拍手叫嚷似的。
楚云軒跳下驢背,信手把韁繩往地上扔去,大步走進香積寺。
豈料人都還沒走到大門,便看到一道白影從眼前一閃而逝。
楚云軒眼中精光一閃,旋身尾隨在那白影背后。
那白影似乎察覺到有人跟蹤,不但走得益發迅疾,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隱忽現,并且不住地發出啾啾怪叫。
聽到這怪叫,楚云軒更加確定眼前這白影是人而不是鬼。試問有哪個鬼會這樣啾啾怪叫的?而且叫得活像是只哽到喉嚨的小笨鳥?
于是他一個輕躍,擋在那白影身前,卻發現那白影之嬌小,站起來尚不及他肩膀高!
「小笨鬼,你是喉嚨壞了,還是發燒著涼?不然怎么叫得像只小麻雀?」
只見那白影氣呼呼地嚷嚷,拳頭緊緊握著,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你才是小笨鬼、小麻雀!告訴你,我可是很兇很兇的吊死鬼喔!我曾經用舌頭勒死一個壞蛋,嚇跑兩只色狼;還曾用頭發把幾個臭強盜吊在樹上吹風,直到隔天才吸干他們的精氣,讓他們死翹翹喔!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趕快離開,不然我要變臉嚇你了。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的臉可是很恐怖、很恐怖的喔!」
楚云軒看著臉上包著生絹,只露出兩只眼睛,面目模糊難辨的白影說道:「好!我長這么大從未被鬼嚇過,也沒見過鬼長什么樣子,你就變變臉,讓我看看你的臉到底有多恐怖好了。」
那白影一對圓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似乎在思索這男人的話有幾分可靠性,「你當真不怕?我再說一次,我的臉很可怕、很可怕的!你看了可是會活活被我嚇死,你不會真的想被我嚇死吧?」
楚云軒微微一笑,「你在這香積寺出沒不就是為了嚇人嗎?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嚇好了,反正我也從沒見過鬼的臉到底有多可怕,所以很想看一看;萬一真的被你嚇死了,那就算我自己倒霉,絕不會找你索命的,如何?」
那白影偏著頭,一副很認真考慮的模樣,「真的?」
「當然是真的,大丈夫說話算話,絕不食言!」楚云軒只差沒指天誓日了。
「真的不會找我討命?」
楚云軒笑道:「不會吧!你都已經是鬼了,難道還怕我找你討命?」
那白影理直氣壯地低吼:「那當然,你沒聽說鬼也怕鬼嗎?」
楚云軒興味十足地盯著眼前這九成九是人,而且從聲音判斷應該是個小丫頭的鬼!膏?為什么鬼也會怕鬼?」
那白影神氣地哼了聲,「因為鬼也有分別!有大鬼、小鬼、中鬼、不大不小鬼,還有老鬼、色鬼、丑鬼、漂亮鬼、英俊鬼,以及兇悍的鬼,力氣很大的鬼!
「那妳是什么鬼?」
「我?」白影瞪著楚云軒,「我只是個很可憐又沒力氣、而且很瘦小的鬼。你長得這么高,力氣也比我大,如果你變成鬼的話,我是絕對打不過你的!」
「如此說來,妳都只嚇那些看起來比妳小、比妳可憐、比妳還沒力氣的人啰?」
白影用一副你好白癡的眼光瞪他,「廢話,你不知道鬼和人一樣也會欺善怕惡嗎?再說,我也不是亂嚇人,我是有挑選對象的,像是不孝順父母、欺負弱女子和小孩的啦,專門在地方上找善良百姓出氣的啦,或是明明力氣大得很、卻偏偏好吃懶做的人,像這種壞蛋本來就該死,我嚇嚇他們也不為過!至于你……」
那白影蹦到楚云軒面前,繞著他轉圈圈,「我看你不像壞人,而且我也沒聽說你做過什么壞事,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嚇你,更不想傷害無辜的人!
說著,那白影還很慷慨地讓出一條路,好讓楚云軒離開。
楚云軒啞然失笑。專門嚇壞人、找壞人?天底下有這種鬼嗎?甚至還說覺得他不像壞人所以不嚇他;拜托!哪個壞人會在臉上寫字承認自己是壞人的?
真是天真過頭的小丫頭鬼一個!
「不想嚇我?」楚云軒撇撇嘴,緩步逼近那白影,「可我覺得自己是個壞蛋,很想被妳嚇耶,怎么辦?」
話聲剛落,楚云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探向白影的臉,意圖扯下白影包在臉上的布。
就見那白影連聲哇啦哇啦地怪叫,手忙腳亂地連連后退,「你這大色鬼!你想做什么?」
楚云軒滿臉似笑非笑的道:「妳不是說妳只嚇壞蛋嗎?我就是個壞蛋。既然是壞蛋,當然活該被妳嚇,不是嗎?」
白影雙手亂揮,大呼小叫,「你別再靠過來了!你再過來的話,我可要變臉嚇你了喔!」
「好啊,妳變。我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看妳這鬼變臉,如果妳不變臉的話,那我豈不是白跑一趟了?」說話的同時,楚云軒腳下也毫不遲疑地步步進逼。
那白影東躍西縱,躲避著楚云軒,「你別過來!再過來的話,這回我真的要變鬼臉嚇你喔!」
楚云軒有恃無恐地回道:「妳變。∥以谶@兒等著呢!」
「你……我……」那白影似乎生氣了,伸手往臉上一抹,露出一張紅紅綠綠、畫得五彩繽紛的小臉,「你喜歡瞧,我就讓你瞧。你瞧啊、瞧啊、瞧啊!你給我看仔細,萬一不幸被我嚇死了,你可別抱怨!」
只見那楚云軒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抑或認定眼前的白影是人,居然真的湊上前,張大眼睛煞有其事地瞧了起來,還不忘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細細打量一番,批評幾句!膏拧樕锨嘁粔K、紅一塊、紫一塊,牙齒還挺尖的,是有點恐怖。不過,妳說妳是吊死鬼,對吧?」
「是啊,怎樣?」
「那舌頭呢?吊死鬼通常都會拖著長長的舌頭,妳的長舌頭呢?」
那白影小嘴微開,對喔!怎么忘了裝舌頭?
于是她用手往嘴上一遮,乘機裝上舌頭,然后好不神氣地道:「這就是我的舌頭,告訴你,我用這舌頭勒死過人喔!」
楚云軒瞧白影垂在胸前那條又長又紅的舌頭,笑問:「這就是妳的舌頭嗎?妳用了多長的布,兩尺還是三尺?」
那白影想也不想就回答:「才不呢!我足足用了四尺布,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才做成的,很像吧?連我自己照鏡子都會嚇到呢……」
倏地,那白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陡然住口,圓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盯著楚云軒看。
楚云軒冷然道:「原來鬼還會照鏡子,還需要把白布染紅黏在嘴上假裝是長舌頭!」
「你、你、你……」那白影結結巴巴的,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笨笨笨!真是笨到姥姥家了!天底下有哪個鬼需要照鏡子?再說,鬼有身體能照鏡子嗎?
那白影頓了一下又強詞奪理,「當然要,我才死沒多久,還不是個完全的鬼,所以我還可以照鏡子,不然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變得夠嚇人?」
「那舌頭呢?舌頭是怎么回事?妳不是吊死鬼嗎,怎么會需要假舌頭?」楚云軒步步進逼。
「那是因為……因為……」白影有些心虛地偷覷著楚云軒,不知該怎么解釋。
怎么辦?這個人好像很厲害耶,跟以前那些膿包完全不一樣,一點也不怕鬼,而且他好像已經看穿她是個假鬼了,這該怎么辦?
溜吧!奶娘說過,嚇不倒就溜,搶不到銀子也溜,F在雖然還沒有搶銀子,不過看來已經嚇不倒他了,自然也不可能搶到他身上的銀子,就照奶娘教的,三十六計──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于是白影發出一聲尖叫,伸手往楚云軒身后胡亂指著,「啊!有鬼!」
楚云軒忍不住一陣好笑,有鬼?這丫頭自己都鬼模鬼樣了,還會怕鬼?不過,雖然這樣想,他還是把頭轉了過去。就在楚云軒轉過頭的那一剎那,白影立即往身旁的草叢一鉆,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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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深沉,云岫衣慌慌張張地在林子里東鉆西竄,邊跑還不忘回頭看看楚云軒追來沒,嘴里嘟嘟噥噥,亂七八糟地罵著。
她就是剛才在香積寺里裝鬼嚇人,卻被楚云軒當成喉嚨壞掉的白衣女鬼。
只聽得云岫衣罵道:「可惡的臭鬼、壞鬼、色鬼、變態鬼、無聊鬼,給你看鬼臉已經對你很客氣了,居然還想偷襲我?害我從此不能在香積寺扮鬼賺錢!
頓了一下云岫衣繼續罵:「哼!我詛咒你一輩子都賺不到錢,詛咒你的兒子、你的孫子、你的孫孫子都賺不到錢,你會永遠都是一個窮鬼、倒霉鬼!你沒娶老婆就算了,否則我詛咒你娶的老婆也是個窮光蛋、倒霉鬼,花光你所有的銀子,用掉你所有的財產替我出氣!哼哼哼!」
咒罵之余,云岫衣還不忘踹林子里的大樹、拔樹旁的野草野花出氣,誰教她今天晚上做白工,不但連一兩銀子都沒賺到,還差點讓那色鬼占了便宜,識破她的真面目。
所以她好氣、好氣,氣到非得找東西出氣不可,否則說不定她會就這樣活活氣死。
再說,如果她現在不踹這些樹出氣的話,等一下回去,就換她讓馬萬群那王八臭雞蛋踹著出氣了,說不定連奶娘都會遭殃。
想到馬萬群,云岫衣滿肚子的氣頓時跑得無影無蹤。
怎么辦?今天晚上一兩銀子都沒搶到,那可惡的馬萬群會怎么修理自己?如果他知道她已經被人識破是個假鬼,再也不能到處扮鬼嚇人搶錢了,他會發多大的脾氣?說不定……說不定還可能……
想到馬萬群狠厲的手段,云岫衣不由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還年輕,又學過一點功夫,不管馬萬群怎么踢怎么打,她都忍得;但是奶娘可不一樣了,奶娘年紀那么大,怎么受得了馬萬群的一頓踢打?
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奶娘就這么被他活活打死了……
不行、不行!她絕對不能讓奶娘有個三長兩短。奶娘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不能失去奶娘,更不能眼睜睜看奶娘因為自己而被馬萬群欺負,所以她要去找那個大色鬼報仇,順便搶他個幾百兩銀子,這樣奶娘和她就不會被馬萬群欺負了。
想到這兒,云岫衣用力點了點頭,自言自語著:「就這么決定,去搶那穿得很漂亮的大色鬼幾百兩銀子,說不定運氣好,他身上有幾千兩銀子呢!反正天這么黑,風這么大,我突然出現胡搶一番,再扮成黑山老妖怪去嚇他,他鐵定認不出我的!」
這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云岫衣身后響起,「什么是黑山老妖怪?」
云岫衣想都沒想便說:「黑山老妖怪就是那個頭發長長,舌頭長長,衣服也是黑黑長長的……」
突然,她像是發現什么似的猛地向后轉,楚云軒高大頎長的身形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你、你……」云岫衣眼睛瞪得老大,腳不住地往后退,連黑山老妖怪到底該怎么扮都忘得一乾二凈了。
楚云軒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什么你?妳這鬼丫頭不是想扮成黑山老妖怪嚇我,順便搶我銀子嗎?現在我人就在這兒,妳倒是扮給我看看!
云岫衣拼命搖頭,眼神顯得有些驚恐、畏懼,「我、我……我不要扮了,我要回家!」
說著,云岫衣拔腿就跑。
楚云軒伸手一抓,活像老鷹抓小雞似的,輕輕松松就將云岫衣給拎了起來,「這怎么成?我都不辭辛勞跟妳跑到香積寺來了,如果妳不扮的話,豈不枉費我這幾個月來跟著妳東奔西跑,住遍破廟荒郊所費的工夫?」
云岫衣小嘴微張,好半天合不上,「你……你跟著我?」
楚云軒笑笑地湊近她,看著她畫得五顏六色,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孔雀尾巴的調皮臉龐,「是!打從我在隆化鎮外的破廟里第一次看到妳后,我就一直跟著妳。我算算,妳到過信陽、確山、宜都、南豐、國興、泗水、鄭縣……」
只聽得楚云軒接連說了十來個地方,那些都是云岫衣曾經到過,還扮過鬼嚇人的地方,有些地方她甚至已經忘了名字,而他偏偏記得。
「想不到妳這丫頭年紀小小,居然扮鬼跑遍大江南北?真是不容易!這世上有哪個鬼能像妳一樣四處跑的?」楚云軒冷然道。
「你……你想做什么?」云岫衣緊張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男子,拳頭握得緊緊的,勇敢地壯起膽子威脅道:「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一個人喔!如果你敢欺負我,我的同伴可是會找你尋仇,把你打得七零八落、頭破血流!」
「是嗎?既然我敢跟著妳,那就是有幾分把握;再說,憑妳那種三腳貓的武功,我想……妳的同伴大概也好不到哪兒去,我還怕你們報復嗎?」
聽他這么說,云岫衣更緊張了,「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楚云軒淡淡一扯嘴,對云岫衣伸出一只手,「拿來!」
「什么東西拿來?我不認識你,也沒拿過你什么東西!乖漆兑虏粩鄴暝
「妳是沒拿過我的東西,但是妳從別人身上可拿了不少銀子,我算算……」楚云軒掐著指頭算,「妳到過南北共一十七個地方,騙過五十八個人的錢,其中有二十三個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所以扣掉這二十三人不算,其它三十五人妳一共搶了他們一千五百二十七兩五錢銀子,把這些銀子交出來!」
提起銀子,云岫衣可就勇氣十足,連聲音都大了起來,「憑什么我要把銀子給你?你又不是官差,也不是縣太爺,更不是那些人的爹娘子女,我為什么要把銀子交給你?再說,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賺來的,我才不要給你呢!」
「我確實不是官差,也不是縣太爺,但有一句話妳聽過沒有?」
「我聽過的話可多著呢,誰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云岫衣生氣地瞪著他,小腿乘機亂踹,拳頭對著他一陣亂打。
楚云軒像看猴戲似的,一手拎著她的衣領,冷眼看她如跳蚤上身般亂扭亂踢,「天下事天下人管得,尤其是這種偷騙拐詐、擾亂人心、驚嚇百姓的事,更是人人管得!」
「我哪時候擾亂人心、驚嚇百姓了?」
「妳扮鬼嚇人還不算擾亂人心?妳知道光黃粱夢這個鎮,有多少人被妳嚇得夜里不敢出門,就連白天都心驚膽戰嗎?」
「可是我又沒到鎮上去嚇人,我只躲在寺里頭!而且……而且每個路過的人我都打聽過,可以嚇的我才嚇,如果是那種做善事的好人,我才不嚇他們呢!」云岫衣辯解道。
楚云軒冷哼,「一個人的好壞,光憑妳隨便打聽幾句就可以打聽出來的嗎?」
「我……」云岫衣低下頭,有些心虛地玩著手指頭。
楚云軒瞅著她,「看在妳不是有心嚇人的份上,這次我饒了妳,不過妳得把騙來的銀子交出來,還給那些人!
講到銀子,云岫衣膽子又大了起來,她賴皮道:「不要!那些銀子都是我辛苦得來的,我才不交呢!」
楚云軒眉頭一擰,「不交?」
云岫衣勇氣十足,十分肯定地點頭,「對,不交。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交!」
他盯著她,「真的不交?」
云岫衣高傲地抬起頭,大有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壯烈,「姑娘我說不交就不交!
楚云軒漂亮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猾,「我再問妳一次,妳當真不交?」
「再問一百次也是一樣,不交、不交,絕對不交,肯定不交,完全不交,打死都不交!」
「好,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給妳機會,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云岫衣睜大眼睛看著他,「你想做什么?」
楚云軒淡淡一笑,伸手在她身上點了幾下,然后將她放在地上,再扯了根樹藤捆住她的手腳,接著拎起她往外頭走。
這時,天色幾乎已經亮了,在東方微微可見一輪紅光逐漸升起。
「你要做什么?你想帶我去哪里?放開我、放開我啦!」云岫衣緊張地嚷著,身子不停扭動。奈何她先被點了穴,又被樹藤捆住,根本動彈不得。
楚云軒將小丫頭放在驢背上,低下頭看著她漲得通紅的小花臉,輕輕吐出兩個字:「游街。」
云岫衣一愣,「什么?」
楚云軒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我說我要帶妳去游街,讓黃粱夢鎮的人看看香積寺的女鬼到底長得什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