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炙熱的光芒四射大地,偶爾吹拂而過的輕風,也挾帶一些黏意。在這午后時刻,暖風吹來格外引人嗜睡。
“小小姐,藥來了!币坏垒p快的聲音,喚醒趴伏在桌上的小小身形。
巧兒甫踏入房,就見她的寶貝小姐竟趴在桌上入睡,心疼地輕呼隨即響起。
“小小姐,你要睡怎么不上床去睡,趴在桌上睡多危險,萬一跌下椅來,可怎么辦才好!
“巧兒你別緊張,我才剛趴下,就被你吵起來了!
婉琴小臉上露出一抹討好的笑,自小由于身體的關系,被眾人保護過度;畹绞齻年頭,有時難免會覺得煩,但早熟的她心知眾人的擔憂,懂事的不令人為難。
巧兒搖頭輕嘆,將熬好的湯藥小心地端放在桌上,才逼:
“這藥已有些溫了,正好人喉,快喝吧。”
“嗯。”她乖順地捧起碗來,小口小口地喝下,渾然不覺藥的苦澀。
一旁的巧兒看得好生心疼。小小姐從小就是藥罐子,她這條小命能存活下來實屬不易,全靠少爺和小姐遍尋奇珍藥材,才能活到現在。也難為了她小小年紀,喝的藥可比平常人一生中喝得還多。
而她卻全無怨言,不論藥苦得可比黃連,仍足用頭不皺一下,教人看了都覺得不忍。
“巧兒,怎么我每次喝藥,你的臉就苦成一團,活像喝藥的是你似的。”婉琴眉眼含笑,取笑道。
“小小姐我是在替你不舍耶,你還敢笑我!鼻蓛弘p手叉腰,伸出手指.作勢要呵她癢。
“對不起嘛!別過來!彼饨羞B連,繞著桌子和她玩捉迷藏。向來蒼白的小臉因活動而染上紅暈,看來俏麗可人。
“好了,別玩了,快停下來!鼻蓛簱乃纳碜,連忙喊停。就見她只跑一下子,就喘個不停,心下更是氣惱自己。
“別擔心,我沒事的!苯佑|到她憂心的眼眸,反倒笑著安撫她。
“先坐著吧!”扶她落座后,確定她無礙,才松了口氣。
“小姐這次帶回來的藥材,看來藥效很好,這兒日你精神氣色都好很多!
“巧兒,你知道姐姐是去哪了嗎?消失了一個月才回來,問她又不肯說!彼闷娴貑枴?傆X得姐姐有很多心事,卻又不肯告訴她。
“我也不知道。”巧兒眼神閃爍,不自在地回道。
“是嗎?”小臉失望地垂下,畢竟年幼,還不懂得分辨真偽。
巧兒雙眸憐惜地望著她蒼白的小臉,該算是上蒼的疼惜吧!
年幼的她,遭逢巨變,加上身體的病痛折磨,讓她遺忘一些原該有的記憶,免去了身上背負的重擔。只是苦了另一人——
“巧兒,我想出去走走好嗎?”企盼的大眼瞧著房外,更希冀能踏出大門,走人人群。
“不行!鼻迦岬纳ひ粲赏忭懫,走入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絕色女子。
“姐姐!”婉琴一見著來人,高興地撲向她。
羽蝶彎下身,細瞧著她半晌后,唇畔滿意地揚起淺淺地笑靨。
“看你氣色好多了,我就放心了!
輕撫她小巧的臉蛋,看著與自己相似的容顏,眼前的小人兒,是自己在世上惟一血脈相連的至親。
對她,她向來不吝惜付出關愛疼寵,卻也有更多的憐惜。若說這世上有誰能牽制住她,也惟有眼前的人了。
“姐姐。既然我身體好多了,可不可以出去走走?”她渴求地問!
“婉琴乖,讓巧兒陪你在宅內走走就好。再等一陣子,確定你病情較穩定后,姐姐再帶你出門。好嗎?”
對她的要求,她從不忍拒絕,但事關她的身體,不慎重是不行的。
“喔!毙∧樕裆击,但下一刻,又恢復她的笑臉,拉著她的手,要求保證!耙谎詾槎ǎ視怨院人,到時候姐姐也不可食言喔!
“一定!彼龑櫮绲剌p點她小巧的鼻頭,對她的懂事,感到欣慰。
兩姐妹閑聊了一會,直到她小臉稍有倦意,哄完她午睡后,交代了巧兒好生照料,才放心離去。
。
“你有沒有想過,有什么方法可以讓婉琴身上的寒毒根治,不再為病痛所苦!币坏狼辶恋穆曇,陡然響起,頓住了欲推門而人的羽蝶。
清艷姣好的臉上,泛起她一貫地淺笑,推開房門,徑自人內!
為兩人各倒了一杯茶,才看向尾隨而來,充滿英氣的女子。
“你說我有可能沒想過嗎?”她反問,唇畔的笑有絲苦澀。
“每當她發病為寒毒所苦時,我的心就如刀割般地痛苦,恨不得能替代她。這么多年來,遍訪名醫,卻也只能找到減輕她痛苦的藥方,始終無人能醫好她!
“有,有一人倒是可試,但你絕不會想找他!彼问|率性地落座在她對面,清秀的臉上有著難得的嚴肅。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提起。”她淡道。脫俗的美顏不興一絲波紋,舉杯輕啜了口茶。
“可他卻是眼前惟一能醫治婉琴的人,他曾入宮替皇太后看診過,醫術就連皇宮內的御醫,都自嘆不如!彪m然知道她的不愿,但她仍是要說,就怕婉琴的病拖不了太久。
“這事我自有主張!彼佳畚刺,語氣淡漠,顯示話題到此為止。
“你……”宋蕓沒轍地聳肩。“算了,今回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又有什么事了?”柳眉微蹙,心下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
“其實這件事與你也有關系,你該聽說過,近來這兒出現了一名采花賊。每到夜晚凡是家中有未出嫁的閨女,都是他掠奪的目標,目前已有八位女子遭受污辱。此人作案的手法是先用迷香,再一逞獸欲,我們追查的結果,此人該是‘捻花圣手’……”
“咳!倍溉灰魂噯芸嚷暣驍嗨脑挘鸬浇怯醒诓蛔〉男σ。
宋蕓睨了她一眼,也跟著笑出來。
“這個封號是他自己取的,每次作案后,總會在墻上留下這四個字。我看這家伙心理有問題,還故作風雅,我看叫‘摧花棘手’才是,真是侮辱了‘捻花圣手’!”宋蕓原是正經述說,被羽蝶這一笑,也跟著笑罵起來。
“此人曾在各地犯案過,他的習慣是每次在同一個地方作案,絕不會超過十件,就會找尋下一個地方犯案。由于此人的輕功極佳,身手也不弱,才會逃逸到現在,F在他竟敢來到景陽縣,大哥自是不容他脫逃,誓將他緝捕歸案。我們曾埋伏多次,全被他狡詐脫逃,所以才想邀你協助。”
看來這個自稱“捻花圣手”的,應是個狡猾多詐之人,連宋威都擒拿不下他,此人的輕功該算極好一只是在她這個人稱“凌波芙蓉”面前,又是誰的輕功較佳,羽蝶不禁感興趣了。
“等一下,這又與我何關?”她可沒忘,宋蕓一開頭就說此事與她有關。
“據聞這個‘捻花圣手’不僅輕功一流,江湖上的一些小道消息,都瞞不過他的耳目,或許他會知道陳平的下落。”再放出一個誘餌,宋蕓相信她不答應也難。
睇視著眼前笑得像狐貍的好友,羽蝶深感伍宗青的話是對的。認識他們兄妹的確是交友不慎。話說與他們兄妹結識的過程,還真是教人想忘都很難!
當時她和伍宗青正由自家的酒樓走出,卻碰巧遇到正在擒兇的兩兄妹和一票官兵 眼看其中一人趁亂施展輕功逃逸,雖然宋威也緊跟著追拿在后,但羽蝶卻一時心癢,多管了閑事,身形一動,眨眼間在宋威到達前,阻斷了人犯的去路。
那身形如風的速度,卻又優美得如凌波仙子般的輕盈,及那清靈如仙的姿容,讓宋威當場贈她一個“凌波芙蓉”的雅號。
從此和他們兩兄妹結為好友,也理所當然兩人成了他們兄妹的免費幫手,三不五時便找她出公差。
既然往事已不堪回憶,那羽蝶也只好認命地接受眼前的事實,更何況她已放下一個誘餌,她的確沒有理由拒絕。
“什么時候?”她干脆地問。
“今晚!
。
明月高懸,樹影幢幢,大地一片寂靜,偶間幾聲狗吠,隨后又歸于靜默。
驀地,一道黑影掠過無人的街巷,躍人一間宅第,利落的身影,輕易地避過來回巡守的官兵,停佇于一間廂房前。黑衣人以竹管戳破紙窗,吹進迷香,唇角勾起一弧詭笑。
半晌后,推門人內,始終未發出一丁點聲響。
借著月光,得以看清隔著床幔里的清麗容顏。一雙眼不由得睜大,腳步向前移動,揭開床幔,為床榻上的女子驚嘆。盈滿色欲的雙眼貪婪地在視著,魔手往女子的絕色姿容探去。
冷不防地,伸出的手被反擒住,下一刻,胸口猛地遭受一掌。黑衣人踉蹌后退兒步,驚愕的雙眼瞪視著原該沉睡的女子。
如今卻安好地坐在床榻上,消艷的容顏上揚起一抹淺笑,美眸含冰臉視著他。
黑衣人心知中計,連忙縱身破窗逃逸。
“哪里逃?”羽蝶也跟著從窗口一躍,兩人的追逐驚動了來回巡邏的官兵。原木寂靜的深夜里,霎時,被鼓噪喧嘩給取代。
颯颯的風聲,不時從身旁掠過,兩條人影的追逐,已過了半盞茶時間。黑衣人用盡全力提氣飛奔,景后翻身落于一處空地,回身已不見那緊跟在后的身形。
心下松了口氣,唇邊也不由得露出得意之色。
“跑夠了吧!”陡然一道清柔的嗓音揚起,就在黑衣人目瞪口呆下,從樹上躍下一抹纖柔的身影。
“你到底是誰?”黑衣人顯然無法接受,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輕功,竟會敗在一位女子手上。
“看來由事實證明,你這個捻花圣手,是輸給我這個凌波芙蓉了!彼爸S道。
“原來你就是凌波芙蓉。”黑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會,目光充滿興味。
“就算你輕功勝過我,想捉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怕到時你反落人我手中,成為我獵艷名單中的一人。”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甫落,身形一閃,朝他出掌,變化莫測的拳法。令黑衣人眼花繚亂,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就已身中數掌。
“迷蹤拳!焙谝氯死仟N地跌落在地,嘔出一口鮮血,驚駭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是南宮世家的人。十年前一夜之間慘遭滅門的南宮世家,竟有僥幸逃脫之人,你是何人竟沒死?”
“好眼力!想不到你也識得這拳法,我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對他竟能輕易認出這拳法,感到些許意外,看來他或許真如宋蕓所說的,會知道陳平的下落!拔覇柲悖憧芍獣阅蠈m世家的陳平總管如今的下落。”
“陳平?”黑衣人先是一怔,而后發出刺耳的笑聲。“我就算是知道,又為何要告訴你!
“你若是不說,我就讓你嘗嘗萬蟻蝕骨的滋味!痹捨卜铰,冷不防地朝他大張的嘴射去一顆黑色藥丸。
“你——”
黑衣人只來得及掐住喉嚨,卻未能阻止藥丸滑人腹里。不消片刻,蜷縮著身子在地上打滾,不時發出哀嚎聲。
“你給他吃了什么?”隨后趕到的宋威和宋蕓兩兄妹,見到這一幕異象,宋威詫異地問。
“萬蟻蝕骨丸!庇鸬唤浶牡卣f。
“你哪來的藥?”宋蕓好奇地問。
三人冷跟啻觀,看著在地上打滾,痛徹入骨,凄厲喊叫的人。
“我說……快救我……啊……”斷斷續續的聲音,伴隨著慘叫聲?赡侨巳苑氯粑绰劊归e聊起來了。
“順手帶回來的!庇鸬砼缘娜耍冻鲆荒ㄌ鹦。
“又是順手帶回來的,你到底拿他多少藥啊?”宋蕓驚呼,忍不住嚷嚷。
“不多。只不過他莊內較稀奇珍貴的藥材,全被我帶回來了,現在已全數落入婉琴的腹內。”
反正,袁浩風也不行醫救世,莊內放著一大堆藥材,放著也是浪費,何不貢獻給需要的人,也算是幫他積陰德。
細致脫俗的臉上,仍是一貫地淡笑,纖雅的舉止,更是襯托宋蕓的氣惱、毛躁。
“你干脆改行去當偷藥賊算了!币娝允且桓睙o關緊要的態度,不禁嗔罵道。
“蕓妹,你們到底在說什么,羽蝶又為何是偷藥賊呢?”
佇立在一旁,遭受到漠視的宋威,兩道濃眉微擰,看著宋蕓舉止粗魯,一點姑娘家的樣子也沒有;反觀羽蝶,一身清靈優雅的氣質,讓他不禁為自己的妹妹感到汗顏。
“大哥,你不知道羽蝶她——”發覺兄長含威的雙眼,宋蕓暗叫不妙,急欲為自己辯白。
“等一下。”羽蝶打斷她喋喋不休的話,上前點住黑衣人的穴道,將解藥塞入他口中。
“再不給他解藥,我看這個捻花圣手,就得上閻王那報到了。”
只見黑衣人全身似虛脫般,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捻花圣手生得是何種模樣?”
宋威一個箭步,揭開他的黑色面罩,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五官。
“原來是長得這副德性,人模人樣卻凈做些下流的勾當!
宋蕓也湊上前,無視黑衣人的怒目,徑自研究起他的長相。
“還不快說?”羽蝶低喝。
“我只能告訴你,你倒可前往城內郭府一趟,那兒會有你想要的答案!焙谝氯艘а啦簧醺试傅赝鲁觥
話才說完,即被宋威使力一拉,硬是從地上拉起,雙腳仍虛軟無力。
“羽蝶,這次多虧有你的幫忙,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宋威黝黑深刻的五官上,露出一抹朗笑,眼光流連在羽蝶臉上一會,才帶著黑衣人離去。
“走吧!我陪你夜探一趟郭府!彼问|興致勃勃地說。
“好!
。